上冊 第十四章

陸爭鳴心不甘情不願地將靜水河項目的數據轉給蘇筱。

東林一臉嬉笑地走到蘇筱面前:“蘇經理,請客。”

蘇筱明知故問:“請什麼客?”

東林說:“升職瞭,不該請客嗎?”

其他同事也跟著起哄:“就是,請客請客。”

蘇筱掃一眼四周,發現大傢的眼裡都藏著妒忌和不滿。“別開玩笑瞭,又不是真的升職。”

東林推推陸爭鳴:“爭鳴,你看,蘇筱死不承認。”

陸爭鳴心裡煩躁,撥開他的手說:“你就差那麼一點吃的嗎?行瞭,別為難蘇筱,我請你們。”

東林捧住陸爭鳴的臉裝模作樣地嘬瞭一口:“爭鳴,我要是女人我得愛你一輩子。”

“少惡心。”陸爭鳴一把推開他。

然後一幫人開始討論晚上吃什麼,是擼串還是火鍋,故意地大聲說笑,沒有人來問蘇筱的意見,也沒有人邀請她晚上一起。大傢有意識地聯合起來孤立她。陳思民站在自己辦公室的窗前,喝著茶看著這一幕,非常滿意。通常工作變更都是私下交代的,他故意當著全部門的面交代,又故意將汪洋的用意提前透露出來,果然引起整個部門的反感和抵觸。

他曾經欣賞過蘇筱,想著要重點培養,但隨後發生的一系列事情,特別是她這麼快跟汪洋對接上瞭,讓他意識到這是一個他無法駕馭的員工。商務合約部一直是他的地盤,他不希望存在任何不安定的因素。

臨近下班時,陸爭鳴猶猶豫豫地走過來:“蘇筱,晚上我請吃烤串,你來不來?”

這一刻商務合約部特別安靜,大傢看起來各忙各的,其實都豎著耳朵,等著蘇筱的答案。

蘇筱想瞭想說:“我不去瞭,你們多吃點。”

陸爭鳴松瞭口氣,其他人也松瞭口氣。蘇筱對他們來說,就是一個外人。入職時間短、工位獨立,他們跟她沒有深入的接觸是一個原因,最重要的還是她那種大公司培養出來的氣質,與他們截然不同。

下班後,他們勾肩搭背說說笑笑地走瞭,辦公室裡很快隻留下蘇筱一個人。這一天跟走馬燈一樣,眼花繚亂的各種突發情況,蘇筱被推著走,沒來得及理清思路。這會兒安靜瞭,正好想一想。但隻安靜瞭一會兒,她的手機響瞭,是一個陌生的手機號碼。

“蘇小姐你好,我是夏明。我跟Helen要瞭你的電話,想跟你當面談談,你現在方便嗎?”

“不方便。”

“隻需要一刻鐘。”夏明自顧自地說,“我現在開車過來,大概七點半到,在你們公司斜對角有個咖啡館,咱們七點半見。”

“我說我不方便。”

“七點半,我會在那裡,你來不來隨意。”他說完掛瞭電話。

蘇筱猶豫良久,耐不住好奇心重,還是去瞭。她到時,夏明已經在瞭,坐在角落裡,沖她招瞭招手,姿態十分瀟灑。蘇筱在他對面坐下,雙手抱胸,問:“你要跟我談什麼?”

“要不要先喝點東西?”

“不用瞭。”

夏明已經叫來瞭服務員,說:“給她一杯卡佈奇諾,一份提拉米蘇。”

蘇筱忍無可忍瞭:“我真服你瞭,我說不方便,你直接定瞭七點半;我說不用,你又給我定瞭卡佈奇諾和提拉米蘇。既然如此,你還問我方不方便要不要喝點東西幹嗎?玩霸道總裁的遊戲呀。”

夏明笑瞭笑,說:“甜品會產生多巴胺,能讓人心情愉快,我隻是希望咱們有一個輕松的談話氛圍而已。”說著,他的目光落在蘇筱抱胸的雙手上,這個肢體語言代表著戒備心理。

被他說破,蘇筱非但沒有放下胳膊,反而挑釁般地抱得更緊,歪著頭看著他,一副你能拿我如何的架勢。這種江湖氣十足的姿勢,與她文靜的長相並不兼容,入瞭夏明的眼,隻覺得她像個鬧脾氣的小孩,他忍瞭忍,還是笑瞭。

他長得冷峻,這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齒,生出幾分暖意,整個人因此而亮瞭起來。一直對他長相不感冒的蘇筱,這一刻也感受到他的顏值,心裡突瞭一下,腦海裡閃過一個念頭,原來他長得可以呀。

這時,甜點和咖啡都上來瞭,她餓瞭,也沒有對面坐著帥哥要矜持一點的想法,三口兩口落瞭肚。將盤子一推,她接著他之前的話茬說:“好瞭,我吃完瞭,現在我們可以擁有一個輕松的談話氛圍瞭。”

“我們天科在接觸一個優質大項目,我需要一個左膀右臂,所以我跟集團申請調你到天科。”夏明說,“商務合約部經理的位置,待遇隨便你開。”

蘇筱呵瞭一聲,不無嘲諷地說:“左膀右臂,你可真看得起我。”

“看得起看不起是主觀判斷,我隻看客觀事實,無論美術館項目的標書,還是天成新出的成本管理方案,都充分證明瞭你的實力。”夏明說,“我尊重實力。我是認真邀請你來天科的,希望你也認真考慮一下。”

“我不可能去天科的,你舅舅和你的做事風格,有違我的三觀。”

“你才見過我幾面,你對我並不瞭解,不要如此草率地下結論。”

“一個桃源村安居工程足夠我看明白瞭。”

夏明認真地說:“你隻看到我的表象。”

蘇筱笑:“表象已經這樣瞭,還需要看內在嗎?”

夏明沒有在這個話題上繼續,他鄭重地說:“我邀請你來天科是認真的,而且這個邀請一直有效,不管是一年後還是五年後,隻要我還在天科,隻要你願意來,我都會打開大門歡迎你。”

他如此鄭重其事,倒讓蘇筱有些不好意思瞭,她收起心裡所有的抵觸,正色說:“謝謝你的好意,雖然我覺得無論一年後還是五年後,我都不太可能會改變主意,但還是謝謝你的好意。”

夏明凝視著她,意味深長地說:“來日方長。”

蘇筱起身告辭:“謝謝你的咖啡和甜點,我走瞭。”

“要不要送你?”

“不用,地鐵很方便。”

這回夏明沒有再自作主張,但蘇筱感覺到,自己走向咖啡館大門的時候,他的目光一直追隨著她的背影。

夏明坐瞭一會兒,理瞭理頭緒,沒有發現疏漏,這才走出咖啡館。剛坐上車,接到黃禮林的電話,讓他回公司一趟。他於是開車回到公司,先去黃禮林辦公室,沒找到他,於是回自己辦公室,隻見黃禮林坐在大班椅上,拿著打火機吧嗒吧嗒地點火玩。

“剛才汪洋打電話把我罵瞭一頓,說我什麼都搶,搶瞭項目還要搶人。”

夏明把車鑰匙往桌子上一放,拉開椅子坐下,問:“那你怎麼回他的?”

“我能怎麼回?我跟他說,老子樂意,你管得著嗎?”

夏明哈哈一笑。

黃禮林盯著他:“別顧著樂,到底怎麼回事,怎麼突然想起要把蘇筱調到咱們公司?也不跟我商量一下。”

夏明說:“咱們接下去不是要談群星廣場嘛,得換個有能力的經理。”

“你覺得我會相信嗎?”黃禮林瞪他,“之前我讓你把她招進公司,你說她不行,還得在泥裡滾一身。”

“她現在何止滾一身,她都滾好幾個來回瞭。”

“得瞭得瞭,還要騙我。你要真想挖她過來,會不聲不響地撬墻腳。你嚷嚷著全世界都知道瞭,就汪洋那德性,能放人嗎?他隻會看著她有多緊就多緊。所以說,你肯定不是真想挖人。”黃禮林頓瞭頓,“剛才杜經理跟我說,許峰去咱們的門窗分包商那裡瞭。他怎麼會查到那裡,肯定是有人指點瞭。是不是蘇筱?”

“我也隻是猜測。”

“錯不瞭,除瞭她,我想不出第二個人。”黃禮林問,“你現在調她到咱們公司是什麼意思?”

“這件事你先別管。”

“我怎麼能不管?你知道事情有多嚴重嗎?虛假分包,趙顯坤知道還能放過我嗎?”

“我早說瞭,不要搞這些,你不肯聽。”

“我不搞,錢哪裡來呀?所有的項目都是要錢來鋪路的,上次去澳門,甲方輸瞭小百萬,這錢集團又不給報,難道還要我自掏腰包呀?還有杜經理他們跟著我十來年,就集團那點死工資,他們怎麼買得起房呀。”黃禮林幾乎要跳起來,“關鍵是你,早知道蘇筱有問題,為什麼不告訴我,你要早點告訴我,我肯定得把她要過來,實在要不過來,就把她弄得遠遠的。你現在再要她過來有啥用,等我想個辦法,把她弄走。”

“舅舅。”夏明皺眉,不悅地說,“我都說瞭,這件事由我來處理。”

黃禮林見他生氣,隻得讓步:“行行行,你來處理。不過,你要搞清楚,做大事一定不能心慈手軟。”說罷,從口袋裡摸出一張邀請函丟到他面前,“明天你先去一趟畫展。”

夏明拿起邀請函,上面寫著“賀瑤個人畫展”。

“是你之前提過的那個姑娘?”

“對,賀局長的女兒,她回國瞭。”

“她多大?”

“虛歲二十五,周歲二十四。”

比蘇筱小一歲,夏明心想,想完之後心裡咯噔一下,好端端的,怎麼突然拿蘇筱出來比較。他將自己的心思梳理一遍,發現並無異常,松瞭口氣,大概是最近接觸得有點多吧。

認識賀小姐是計劃中事,所以夏明爽快地收起邀請函。

第二天他帶著一束花到美術館。這座現代簡約風格的美術館一改平時的冷清,人來人往,門口一長排的慶祝花籃,最昂貴的那種,層層疊疊,都排到馬路上瞭。花籃上的落款都是業內耳熟能詳的名字,其中一個落款寫著“林小民”三個字。

夏明拿著花束緩步走著,邊走邊瀏覽墻壁上掛著的油畫。他的父親和祖父都是文學教授,審美很高,他從小耳濡目染,審美也不差。看得出來,賀瑤畫瞭很多年,但天分不是很高,畫作匠氣十足,鮮少有讓人眼前一亮的。想要成為傳世佳作不可能,但她有個被稱為“土地公”的局長爸爸,所以每幅油畫的右下角都貼著一張小小的“已售”標簽。

展廳的正中間是一幅巨型油畫,很多人圍觀。夏明走過來,頓住腳步細看。這幅畫的名字叫《城堡少女》:正值春季,高高聳立的華麗城堡裡繁花似錦,一個珠光寶氣的少女扯著裙角從樓梯上跑下來……

一支話筒突然伸到夏明面前,跟著響起一個聲音:“這位先生,看得出來這幅畫打動瞭您,您在這畫裡看到瞭什麼?”

“哀傷。”

記者詫異地看著畫:“這幅畫色彩明艷,充滿春天的氣息,畫中的少女青春靚麗,我感覺她是滿懷喜悅地跑下來去見愛人,為什麼你會看到哀傷?”

“繁花似錦隻是表面。你看。”夏明指著畫裡的樓梯,“這是潘洛斯階梯,也就是恐怖片裡常用的無盡循環階梯。她永遠跑不出去。”

“賀瑤小姐,這位先生說得對嗎?”

夏明轉過頭,看到一個妙齡女子正打量著自己。他來之前已經做過功課,所以一眼認出這就是賀瑤。她一頭波浪長發,穿著一件真絲小禮服,身姿曼妙,一舉一動特別柔美。

和蘇筱是完全不同的類型。夏明怔瞭怔,意識到自己又一次拿蘇筱比較瞭,這可不是什麼好事。他趕緊把念頭趕走瞭,向前一步,將花束遞過去:“恭喜你,賀小姐,畫展很成功。”

夏明在美術館逛瞭一個小時,他並沒有刻意地關註賀瑤,倒是賀瑤三兩次地找過來,同他說話。臨別時,還送瞭他一幅小抽象畫。

夏明帶著畫回到辦公室,前腳進門,黃禮林後腳找瞭上來,一進門就嚷嚷著:“怎麼樣?怎麼樣?”

夏明指瞭指桌子上的畫。

黃禮林探頭看瞭一眼:“什麼玩意,這畫的什麼,紅紅綠綠的,真土。”

夏明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這是賀小姐送的。”

黃禮林眼睛一亮,欣喜若狂,拿著畫左看右看,“認真看看,畫得挺好的,這顏色,特別喜慶。”然後叫來辦公室主任,指著畫說,“去配個最貴的畫框,記住瞭,最貴的。”想瞭想,又得意地說,“知道這是誰送的嗎?賀局長的女兒送的,咱們得把它掛在最顯眼的地方。”

辦公室主任有點蒙,不知道怎麼接話,隻是點頭。

黃禮林嫌棄地打發瞭他:“快去配畫框,最好的,記住瞭。”

等辦公室主任一走,他笑瞇瞇地看著夏明:“怎麼樣,我說得沒錯吧,賀小姐長得很漂亮。”

“還行。”

“她有沒有說什麼?”

“我才跟她第一次見面,能說什麼。”

“沒說什麼,她都送你畫瞭?”

“一幅畫而已,舅舅你不要想太多。”夏明起身說,“我去看看靜水河項目的標書做得怎麼樣瞭?”

“看什麼標書,讓他們做去唄。”黃禮林拉住他,“你要有空,還是想想許峰怎麼辦,他都開始調看門窗分包的資料瞭。我都急死瞭,你怎麼就不著急呢?”

“蘇筱應該隻是給他指瞭一個方向,以他們的水平,想要完全查出來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夏明說,“靜水河項目競標就在下個星期,咱們上回已經輸瞭,這一回絕對不能再輸,否則丟臉丟大瞭。”

“也是。”黃禮林點點頭,“咱們不能再輸,否則汪洋這棒槌要笑掉大牙瞭。”

靜水河項目的規模相當於兩個美術館,本來時間挺充足的,但轉手兩回,從蘇筱到陸爭鳴再轉回蘇筱,兩次交接浪費一些時間,再有就是兩人套價時采用的定額不一樣,蘇筱用的是眾建的企業定額,陸爭鳴用的是振華集團的企業定額,所以有些地方陸爭鳴做過的,蘇筱還得重做一回。

陸爭鳴當著全部門的面答應陳思民會幫忙,但是心裡不痛快,做起事情一直拖拖拉拉。東林倒是真心想幫她,隻是他水平有限,做事又松松垮垮,指望不上。蘇筱帶著自己的三個下屬,連加一個星期的班,進度依然落後。

陳思民暗喜,表面卻一副著急上火的樣子,將蘇筱叫進辦公室臭罵一頓:“你怎麼搞的?進度落後這麼多,到時候趕不出標書,誰負這個責任?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必須要加快速度。”

不分青紅皂白就挨這麼一頓罵,蘇筱不樂意,說:“主任,我手下就三個人,就算三頭六臂,這麼大一個項目,也需要時間。何況我們還沒有三頭六臂。”

陳思民說:“東林和小陸他們小組呢?”

蘇筱說:“這你得問他們。”

“怎麼是我問他們,你現在是暫行經理職責,你就可以管他們。有工作需要,你直接吩咐他們。”陳思民假裝語重心長地說,“如果他們不配合,你得分析一下為什麼,想想怎麼解決,我和汪總可以扶你上馬,但不能全程扶著你吧。能不能讓他們服你,最終還得靠你自己。”

他這一番大道理把蘇筱堵得死死的,她本來志不在天成,也就懶得爭辯瞭。接下去,每天隻睡三四個小時,累得嘴角長皰,眼圈發青,終於在投標前一天堪堪完成。之前汪洋已經催過幾次要看標書瞭,而且臉色一次比一次差。

報價出來後,她拿去給陳思民過目。他板著臉又先把她批評一通:“明天就是招標會,現在才趕出來,我還在汪總面前一再打包票,說你的能力沒問題,這回你是把我的臉都打腫瞭。”

蘇筱已經累得無力說話,淡淡地看他一眼。

陳思民覺得無趣,擺擺手說:“好瞭,你去通知小陸他們開會,我通知汪總。”

汪洋到會議室的時候,拉長著一張大黑臉,先看瞭蘇筱一眼,然後掃瞭大傢一眼,說:“這回你們的動作太慢瞭,明天就是招標會,萬一有差錯,連個修正的時候都沒有瞭。”

會議室裡落針可聞,像是氣壓忽然降低瞭。

“這回就算瞭,下回還這麼慢,大傢都回傢喝西北風算瞭,還做什麼項目。”汪洋撂句狠話,伸出手,陳思民將標書放在他手裡。他翻瞭翻,低聲問:“老陳,這個報價是不是高瞭點?”

陳思民才不在乎報價高瞭還是低瞭,不過汪洋這麼說,他也附和著:“我也覺得高,不過我想蘇筱有她的道理。”

汪洋看著一直低著頭的蘇筱:“蘇筱,你說說。”

蘇筱打起精神,打開筆記本電腦:“這份報價主要是針對我們的對手天科,我查看瞭他們兩年來的項目報價以及項目利潤率,還有其他相關數據,這是我根據他們歷年數據做出的趨勢圖……”她輕點鼠標,投影儀上顯示出幾張圖,“根據這些數據,我推測天科的報價應該會在6400萬到6600萬之間,所以我報6300萬……”

汪洋看著天科逐年上升的項目平均利潤率說:“怪不得黃胖子眼睛長額頭上,是有點能耐呀,以前還真沒有瞧出來。”稍頓,納悶地問,“對瞭,蘇筱,你這些數據從哪裡來的?”

蘇筱被問住瞭,神色微變。

陳思民也如夢初醒:“對呀,這些數據從哪裡來的?”

蘇筱猶豫一下說:“數據是真實的,至於來源……”

陳思民涼涼地問:“怎麼?還不方便說呀?”

“確實有些不方便。”

陳思民與汪洋相視一眼,同時想起夏明調蘇筱到天科的事情。

陳思民說:“你不說出數據的來源,我們怎麼判斷報價的可操作性?”

蘇筱看一眼東林和陸爭鳴,抽過一張紙,寫瞭一個名字,推給汪洋。汪洋看瞭一眼,見東林伸長脖子看著,瞪他一眼。東林趕緊縮回脖子。陳思民看著紙上的名字,沉吟不決。這時,響起敲門聲,跟著門被推開,杜鵑端著咖啡進來,擱在汪洋面前:“汪總,你的咖啡好瞭。”

說完才發現會議室的氣氛不對,大傢的神色也不對,看到汪洋和陳思民都若有所思地看著一張紙,她也伸長脖子去看。汪洋用手掩住紙上的名字,責怪地看著杜鵑。“出去出去,沒你事。”

杜鵑吐吐舌頭,趕緊轉身朝門口走去。

汪洋等她走後,將紙條撕瞭,語氣嚴厲地說:“今天的會議就到此結束吧,會議內容一句都不能傳出來,誰要是傳出去,就自己卷鋪蓋走人。”頓瞭頓又說,“蘇筱,你跟我來辦公室一趟。”

兩人先後走出會議室,留下面面相覷的陸爭鳴和東林,還有若有所思的陳思民。

《理想之城:蘇筱的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