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連頭足有三寸長的大河蝦,炸成金黃色!去掉蝦頭後拿蔥薑調料加底油快炒入味後盛盤。李薇現在就咔喳咔喳吃著這個。

有椒鹽的,五香的,麻辣的,甜辣的,加孜然的。

她吃這個的理由是:補鈣。

不見她是連殼一塊嚼嚼咽瞭的嗎?

另一個理由就是圓明園裡兩個大湖裡頭有好多蝦啊啊啊!

當然,湖裡養蝦的本意應該不是讓人吃的,就跟那湖裡的錦鯉也不是讓主子吃的一樣,是給主子們瞧一個樂呵的。但在某一日,她在湖邊喂魚玩的時候看到蝦,看到好多蝦,看到好多好多的蝦之後,蝦的另一個用處就這麼被發掘出來瞭。

她當時就站在湖邊口水如黃河般泛濫瞭。

不過她還是先問一問這個蝦是什麼品種,能不能吃。

負責侍候這湖的太監管事就很盡責的把這蝦給描述瞭一番,重點在它種好,個頭大,能一口氣彈得很高很遠。

李薇心裡就想這肉質一定不錯。

於是這蝦就上瞭她的餐桌瞭。四爺見過一次就說這蝦要是吃得不好,就再叫他們養好蝦給她吃。

“挺好的,您嘗嘗?”她挾瞭一個塞他嘴裡,一邊教他:“連殼吃,脆。”

四爺一臉古怪的嚼著咽瞭,出來跟蘇培盛說:“你李主子看來這次喜歡吃有嚼頭的脆東西,小心侍候著。”

蘇培盛這會兒還沒回神呢,四爺居然真的連殼吃瞭一個!

“……是。”他虛弱道,奴才一定侍候好嘍,能叫您連殼吃瞭個蝦,這位主兒可不該侍候好瞭嗎?

春去夏來,轉眼前已經五月瞭,天漸漸熱起來。

就像四爺說的一樣,請封的折子還沒有批下來。橫豎她也不著急,現在外頭的人都在忙著一件事:立太子。

廢太子廢得順利極瞭,大傢把所有的勁都使在立太子上瞭。立誰呢?直郡王已經倒瞭,就算太子確實已經廢瞭,他‘心狠手辣’的印象也已經深植到大傢心裡瞭。太子的其他兄弟沒有一個喊著要砍瞭太子的,就他一個人喊得歡。

不管最後太子是誰,大傢都不想要一個比前一個太子更兇殘的人。何況,這是漢人的江山,千百年來流行的都是仁人君子,要溫油要厚道才有出路,喊打喊殺真的走錯頻道瞭親~

李薇很想替直郡王點根蠟。聽四爺說近日除瞭八福晉去瞭一次直郡王府,原因未知,但八爺總不會是去做慈善的。四爺的意思是,八爺一直走的是文臣的路子,他想叫直郡王轉投他這邊,添些武將那邊的支持率。

她先是=口=瞭下,然後想瞭想,問他:“……會這麼順利?”直郡王真的這麼能屈能伸?一頭當太子當不成,這邊轉臉就能去給弟弟搖旗吶喊?

還有,八爺最近是不是很火?

她這麼問,四爺笑瞭下,轉口問她最近寂寞不寂寞,想不想叫人來陪你說說話啊?

李薇很懂事的問:“有一點點,就是不知道誰有空啊?”您想叫我請誰來,直說吧。

他道:“十三的兒子你還沒見過吧?叫他帶來給你看看。”

李薇表示明白,轉頭就下帖子請十三福晉兆佳氏來瞭。

兆佳氏是帶著她的長子,十三爺的三阿哥來的。前頭兩個阿哥一個落地就沒瞭,一個雖然平平安安長到現在,但到現在還沒人見過。因為這孩子今年剛剛六歲,而皇上令諸府阿哥進宮讀書的恩旨已經沒瞭。

而且,十三爺到現在還在失寵中。

兆佳氏看著還不錯,小阿哥才兩歲多,正是剛剛懂事會說話的時候,卻看著膽子有些小。從剛才不是在賴在奶娘懷裡不下來,就是抓著兆佳氏不肯離開。拿百福和造化來逗他,他都不敢去碰狗狗一下。

兆佳氏摟著兒子拍瞭拍,交給奶娘,苦笑道:“叫嫂子見笑瞭,這孩子膽子小瞭點。”

李薇同情更多一點,想也知道十三爺府現在是個什麼情景,這孩子落地後就沒見過多少外人,從小就在四方天裡長大,大人們再喜歡他,也是天天愁容滿面的,他的膽子能大就奇怪瞭。

“找幾個小孩子跟他一起玩吧。”她道,“弘時小時候也是膽子小(才怪),找瞭奶娘的孩子跟他一起玩才好瞭點。”

兆佳氏說:“我們爺說要把大阿哥給我挪過來,有哥哥帶著說不定能帶一帶。”

李薇沒接話,兆佳氏接著說:“我想著這樣也好,怎麼說我那邊都要好一點。”

“這倒是。”從這方面來說,十三爺的府裡現在肯定很糟,一個不受寵的格格那裡就更別提瞭,就算她養著阿哥也一樣。

略過這些讓人不快的話題,兆佳氏開始恭喜李薇,一個是四爺的親王,一個是她的身孕。

“想著不久後就是嫂子的好日子,恐怕到時我也沒空過來,今天就特意把賀禮給嫂子帶過來瞭。”說著她叫身後的丫頭送上一個五寸高八寸餘寬的木匣,外表雖然不起眼,打開後卻是一尊無暇的白玉奔馬。

一般的玉馬多是單匹,這一尊卻是一對兒。前馬仰頭狂奔,後馬頭頸略低,緊隨其後,兩馬錯一個馬頭。

兆佳氏道:“這是我嫁妝裡頭的,當年小時常看阿瑪拿著把玩,我纏著阿瑪要,阿瑪還不肯給我。”

“這是你的心愛之物……”李薇推瞭推。

兆佳氏連忙道:“我是誠心送給嫂子的,嫂子千萬別不收。那我怎麼敢再登嫂子的門?”

最後李薇還是收瞭,回禮自然是照著三倍去回的。四爺本來就說十三府上過得艱難,叫她重重的回禮。

至於這尊玉馬,她總覺得這是十三爺借此物向四爺明志呢。

晚上,等四爺回來看到玉馬後,果然唏噓瞭一番。

他長噓短嘆的,她就問:“怎麼瞭?”馬好,十三爺也對他忠心,他嘆什麼?

四爺放下玉馬,坐下嘆道:“……今天我試探皇上,想叫十三能出府辦差。皇上沒說話。”沒說話就是叫你別再自討沒趣瞭。

她才明白這玉馬也是十三爺在求四爺給他一份差事。

“十三爺府上就這麼艱難瞭嗎?”她道。最糟的是十三爺是個光頭阿哥,沒有爵位就沒有祿米。要是他一直能有差事,跟十四爺似的。有各處的孝敬,有門下奴才的供奉,那日子才不至於過不下去。

如今守著一座空府,還要養一大傢子,主要是上頭的皇上不松口,他就是想四處交際,那是捧著銀子都找不到廟門。

四爺嘆道:“以前他還能從內務府領東西,現在這條路也不好走瞭。”

四爺剛出宮時也啃過老,直到現在內務府有什麼好東西還會給他送來。不止他,開府的阿哥們都有。這算是皇上對兒子們的疼愛,甚至連旨都不必下。

可現在十三爺這個樣子,內務府看人下菜都習慣瞭,吞瞭該給他的那一份,十三爺也不能為這個跑到皇上跟前去喊冤啊。

他連暢春園的大門都進不去。

過年時皇上沒賞直郡王,連句話都沒給他。聽說直郡王在府裡對著暢春園跪瞭十五天,從除久到十五,一天沒拉。跪得日日叫人抬回屋去,皇上還是一句話都沒有。

等皇上廢太子瞭,他又跪,還是沒一點用。

後來八爺才登瞭直郡王府的門。

四爺事後跟她說:“他這麼跪,皇上又沒長瞭天眼,不知道又有什麼用?”他難免有唇亡齒寒之感。

“……皇上不知道?”李薇震驚瞭。她以為直郡王這麼跪,是有辦法一定叫皇上知道呢。

“沒人給皇上傳,皇上去哪裡知道去?”四爺淡淡笑瞭下,他不傳還有話說,直郡王的好八弟日日在皇上跟著侍候,不是也一個字沒吐?

直郡王竟是白跪瞭一場。

李薇從沒這麼深刻的感受到什麼叫小鬼難纏。

直郡王當年何等的威風?他跳著腳說要砍太子,現在皇上也沒削瞭他的爵位,隻是關到府裡而已。就這已經不管什麼人都敢趁機踩上一腳瞭。

幸好四爺今後一路都將是坦途,不會有這樣的事發生。

李薇想到這裡不由得松瞭口氣,四爺看到恍然道:“不該跟你說這些事的,嚇住瞭?”說著把她牽到身邊坐下,想瞭想問她:“最近又看瞭什麼戲?”

“看瞭個李梅娘怒打薄情郎。”她道。

她知道這是四爺想找個話題跟她聊,也很配合的說瞭一遍戲。戲本身沒什麼特別的,就是唱得格外熱鬧。

李梅娘跟王志才自小定親,約定等他高中就回來迎娶,李梅娘就把她娘留給她一根銀簪子當瞭給他當盤纏。結果王志才高中後就帶著恩師的女兒回鄉成親,給瞭李梅娘二兩銀子,說那根包銀簪子上頭的銀最多三錢,多給的就當是李梅娘的嫁妝瞭。

李梅娘就拿這二兩銀子買瞭兩品薄棺,她一口王志才一口,然後提著把菜刀就聞進瞭喜堂。新娘聽說李梅娘的悲慘遭遇後,跟她換瞭喜服,帶著丫頭跟她的奶兄私奔瞭。

李梅娘就頂著紅蓋頭等回醉醺醺的王志才回來,借口害羞頂著蓋頭喝瞭交杯酒,然後蓋頭一掀,嚇得王志才當時就跪瞭。她舉著菜刀說交杯酒已經喝瞭,我已經是你的妻子瞭,不過你這等小人我李梅娘不屑嫁你,幹脆砍瞭你,我再給你償命。

李梅娘舉著菜刀把王志才從王傢追到村口柳樹旁,這是他倆定情的地方。再追到破廟,這是他倆幽會的地方。再追到王傢祠堂,這是王志才發誓的地方。王志才一路哭一路跪求一路發誓,這輩子非李梅娘不娶,從此再做對不起她的事就是那王八。

李梅娘說王八都比他好。

四爺聽得極認真,評價說:“這王志才不過是個小人罷瞭,書讀得雖多,卻沒有一句入心,這種人就算入瞭官場,也不過是個庸碌。”

李薇心說我就是看個熱鬧。

四爺繼續發散:“不過……這種人確實也有其可取之處,無怪他的恩師會把女兒嫁給他。”

李薇:是說王志才能屈能伸?沒錢時就巴著李梅娘,高中後馬上踹瞭,被菜刀威脅時又斯文全無的肯下跪肯哭求,這麼說確實是個人才。

“那傢小姐實在太蠢,她的父親為她挑的這個丈夫雖然人品不行,但三甲出身,日後前程可期。她那奶兄不過是她傢的下人,她這一逃,無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私嫁奶兄,成瞭奴才的妻子,也不過是個下人。”

李薇:人傢追求真愛……雖然確實有些沖動,不過這不正是反襯出王志才這人有多壞嗎?大小姐寧可嫁給奴才當老婆也不要他。

四爺嘆到最後,發出一聲感嘆:“如今的官場,又有多少人是王志才之流呢?”

李薇發現,人的高度真是不同的。看個戲而已,她隻是傻樂一場,四爺都能引申到天下萬民的角度去。不服不行。

等到改天,她更囧瞭。因為四爺把孩子們,包括女孩子都叫過來,讓府戲們唱這出《李梅娘怒打薄情郎》給他們看,看完還要說感想。

男孩子無一例外說的都是王志才不堪為官,那恩師居然取中這種人,眼瞎。不過後頭弘昀說恩師都把女兒嫁給這人瞭,說明他是真看好王志才。所以恩師是被王志才能蒙騙瞭。

女孩們都譴責大小姐私奔男兄的行為。就連最小的三格格都能嘆道:“等她發現嫁過去後,既無美食裹腹,也無奴婢服侍,隻怕很快就會想回傢瞭。可那時她傢還要不要她就是另一回事瞭。”說完又是一嘆。

額爾赫馬上說:“怎麼會不要呢?親生的女兒怎麼著都是疼的。咱們就是日後嫁瞭人,受瞭委屈,回來跟阿瑪說,阿瑪肯定會替咱們撐腰的。”

四爺一本正經的點頭道:“那是自然,紮喇芬,到時來找阿瑪,找不著阿瑪也可以先找你李額娘。”說著指瞭下李薇。

李薇笑著說:“找不著我,也可以先找你二姐姐,叫她的侍衛去替你打人。”

三格格這才笑起來瞭。

至於李梅娘,無一例外的得到瞭男孩和女孩的崇拜。弘昐他們說她恩怨分明,有仇報仇,十分痛快。女孩則是佩服她大膽,敢做敢當。

李薇添瞭句:“還要體力好。要是那手無縛雞之力的閨閣小姐,別說叫她提著菜刀追著王志才繞他們村跑這麼一圈,隻怕剛亮出刀來就叫人傢給奪去瞭。”

她說完四爺就看著她,那神情十分內涵,就是個囧字。

等孩子們都走瞭,他笑話她:“你說的那是什麼?”

“實際啊。”她覺得她說得很對,“你們說的都太空泛瞭,什麼事都要聯系實際嘛。”

她這麼說,居然真把四爺給說服瞭。

他想瞭會兒,點頭道:“有道理。”說完驚喜的看著她,“古有一字之師,素素是一言之師。”

……其實她隻是下意識說點高大上的東西,理論聯系實際,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神馬的。

“沒、沒有啦……”她羞澀的埋進瞭四爺的懷裡。

隔瞭幾日,四爺說要請十四一傢來園子裡玩。但不需要她出席。

他扶著她的肚子說:“你現在身上重瞭,天氣又熱,你就在屋裡歇著吧。想吃什麼,用什麼就叫人送來。”

“好啊。”她才不想見十四福晉呢。

四爺還不放心,囑咐完吃喝,又對玉瓶說:“你主子現在不比往常,她就是喊熱也不能叫她吃太多涼東西。”

等玉瓶應瞭,他又去挑剔屋裡的冰山不能擺得離她太近,最後冰山搬到跟她隔一個堂屋的東側間去瞭。

李薇:“……”

這還涼個P啊。

照他的說法,就是風從這邊過來時,會把涼意帶到她那邊去,這麼點涼意就夠瞭。

夠P。

大概是她的神色太明顯,四爺叫來幾個太監,讓他們站在冰山後扇扇子,把涼風給她扇過去。

然後站在她身邊:“這樣有涼風瞭吧?”

李薇仔細體會瞭番,遲疑的點頭:“有吧……?”

他滿意道:“那就這樣吧,乖乖在屋裡待著,悶瞭就叫孩子們過來陪你,等爺閑瞭就過來找你啊。”

然後匆匆走瞭。

她看那幾個太監站在冰山旁邊還是累得一頭一臉的汗,實在不忍心這麼折騰人,就叫他們不用扇瞭。

然後一會兒就是一身汗。她也不想大熱天的叫孩子們跑來跑去,熱的實在沒什麼精神就回去睡覺瞭。睡著就不熱瞭。

她睡著後,蘇培盛還是叫人繼續在冰山後扇扇子。

一直到下午。四爺匆匆回來,進屋後沒看到人,蘇培盛過來小聲說:“李主子在屋裡睡著呢。”

他這才放輕腳步進去,見紗帳後她側臥在那裡,懷裡摟著他的枕頭。

又趴著睡。

他過去輕輕給她挪正,免得讓她壓著肚子瞭。

抽出枕頭時,摸到枕頭上都是潮潮的。再看她的衣服,外面的細棉衣服都被汗濕透瞭,露出裡面的桃紅肚兜。

他也不叫丫頭進來,坐在床沿上輕輕給她解開扣子,想幫她換衣服。

領口的扣子是偏扣,就在她的脖子根處,他伸手過去,碰到她的臉頰,大概擾瞭她的夢瞭,被她伸手推瞭兩三次。

他隻好先解下頭的,解開後看她的小肚皮露著,圓潤白嫩的肚子鼓起來,裡面是他的兒子。他低下頭在她的肚子上親瞭一口。

肚皮上一癢,李薇迷茫的睜開眼,手就碰到瞭一個人,一看原來是他。

“幹嘛啊你……”她想翻身,被他拉住:“來,先把衣服換瞭。”

她就自己把領扣給解瞭,順著他的手勁翻過來翻過去把衣服給脫瞭,脫肚兜時就不肯配合瞭,抱著胸說:“不脫,我還想睡呢。”

四爺就算本來沒這個意思,這會兒也被惹出來瞭,慢慢摸著她光滑的背脊,哭笑不得的說:“起來換一身,都叫汗浸透瞭。”

李薇這會兒差不多醒過來瞭,帶著被吵醒的低氣壓坐起來,豪邁的把肚兜給扯瞭,兩個嫩白的漂亮東西就這麼露出來。

……

“……有點大瞭。”四爺說。

“有嗎?”她低頭。

一隻大手放上來。

……

外面,蘇培盛把人都給攆出來。有人看看天色問:“蘇爺爺,這可快到晚膳的時辰瞭。”

蘇培盛道:“等等吧。”要你來操這個閑心。

《清川日常(卿卿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