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弘昐在尚書房坐著聽課,伴讀和漢文師傅就站在他的桌邊輕聲給他批講。不過他隻有一半心思在書上,另一半心思全用來忍耐瞭。

昨天跟著皇阿瑪出去一天,馬上來馬上回,隻是到西山的時候趕緊下馬來走瞭半個時辰,又坐下用瞭水飯,散瞭散後再騎馬回來,多半天的功夫都在馬背上顛著,昨晚睡前還不覺得,早上險些沒起來床。

他這腰啊……大腿啊……

這麼說吧,他早上下床時都是讓太監扶下來的,腰都直不起來,腿也要岔開走。

幸好侍候他的太監裡有機靈的趕緊去找瞭兩帖膏藥給他帖在腰上,這才算是能走瞭。這時也顧不上嫌棄這藥膏粗陋。

太監笑道:“阿哥別看這藥末子不及太醫院的粗細,味兒也不好聞,可是好東西。咱們日日幹活兒腰腿受不住的都使這個,一帖能管一天呢。不過藥性大,阿哥吃不住,等中午回來小的給您揭瞭。”

今天尚書房的阿哥們幾乎人人跑神,師傅們也都清楚昨天阿哥們讓皇上給帶出去瞭一天,今天大概是還沒收心,所以今天的課也是隨便講講,一到時辰就下課放人瞭。

到瞭下課時間,沒有一個人跟以前似的跳起來就往外跑,而是全都由著伴讀等幫他們收拾筆墨書本,然後再運氣,用力,在太監的摻扶下慢慢站直嘍,再一步步挪出去。

往日從尚書房的西五所的路從沒這麼遙遠過。

回到阿哥所裡,弘昐喊弘昀和弘時跟他一道走。他都這樣瞭,兩個弟弟隻怕也好不到哪裡去。早上他隻來得及讓太監們去問一聲,現在還是親自看看的好。要真是傷筋動骨,下午的騎射就替他們告個假。

結果剛進院子就見趙全保出來磕頭瞭。

弘時嗷的一聲腿不疼瞭般往屋裡跑:“額娘送好東西來瞭!”

進屋一瞧果然有一托盤的白瓷小瓶子,或大或小,有三寸來高的細頸大肚瓶,也有巴掌大的白瓷圓盒。

趙全保跟著進來,一面讓隨著一道過來的一個按摩太監把三位阿哥都按下來捏捏腰腿,一面道:“萬歲爺想著阿哥們,特意讓貴主兒送藥過來。”

弘昐和弘昀都讓著弟弟,弘時正被兩人按住肩和腿,讓那太監施為,弘時被按得啊啊慘叫,弘昐充耳不聞道:“別的地方都有瞭嗎?”

趙全保忙道:“請二阿哥放心,張德勝隨奴才一道過來辦差的。”

聽說有個皇阿瑪身邊的太監跟著過來,弘昐算是松瞭口氣。他可不願意額娘老被人誤解,要說都是皇阿瑪不講究,好些事都是他發的話,額娘照辦而已,結果人傢都把罪過歸到額娘頭上。

趙全保看這裡已經沒事瞭,他還要去看看如七爺長子,五爺長子,十三爺長子這些人。偏這些阿哥住在南三所,從這裡過去還要好長一段路,他跟弘昐道清原委,弘昐讓他自去便是。另一邊弘時已經逃出生天,弘昀正在哄他說晚上他那碗酸奶讓給他。

“我才不要酸奶!”小男子漢弘時掛著滿臉的淚,十分難堪,不肯理哥哥的哄勸。

弘昐解衣往榻上一趴,示意那太監過來按他,一邊對弘時道:“就是,咱不要。”再對弘昀,“你看他這肥的,晚上再這麼吃下去到過年咱們吃他就行瞭。”再對那太監說,“剛才見你給四阿哥按得不錯……啊!!!”話音未落慘叫沖喉而出。

弘時破泣為笑,弘昀拿手帕給他擦鼻涕,道:“瞧見瞭吧?二哥也吃不住,所以你掉這兩滴貓尿沒什麼大不瞭的。”

弘昐眼圈已經泛紅瞭,倒是不在意在弟弟面前丟臉,扭頭對弘昀說:“你以為你逃得瞭?啊啊啊!!!”

另一側的屋子裡,張德勝被貴主兒占瞭這趟差,生怕辦得不圓滿,不待大阿哥多問就道是萬歲的話讓他們來送藥,一面說一面遞上附在藥盒子裡的一道令簽。

不是哪個太監說要給阿哥們送藥就能帶進來的,除瞭他和趙全保的腰牌外,另有一張令簽寫清都是哪些藥,共幾瓶,哪個太醫配的等等。下面還綴著一方萬歲的小印。

弘暉見過這方印,以前長春宮裡有不少遞到養心殿的條子上都有這方印。

他點點頭,叫來自己的貼身太監:“一會兒去長春宮磕頭時替我告訴皇額娘,就說我這裡一切都好,讓皇額娘不必憂心。”然後對張德勝,“我讓人領你去長春宮磕頭。”

這是大阿哥的體貼,是以張德勝連連哈腰謝恩,跟著出去瞭。他沒敢說他壓根沒打算去長春宮磕頭,本來就打算從西三所直奔南三所,從南三所出來就直接回圓明園復命瞭。提起長春宮那也隻能是他急著替皇上辦差,日後再去給皇後娘娘磕頭雲雲。

——能少磕一個幹嘛不少磕一個呢?

別以為太監就天生犯賤的,他們樂意捧著的都是得寵的主兒,不得寵的誰會看在眼裡?

在長春宮裡匆匆磕過頭出來,張德勝直奔南三所。他剛才已經聽說瞭,趙全保這小子就是從西五所直奔南三所的,想來也不會再回宮裡溜一圈。這小子真是不地道啊!

還是他仗義,還在長春宮面前替他遮掩。不然讓長春宮拿問住也是個麻煩。

攆到南三所時,趙全保已經在外頭等著他瞭。張德勝氣喘籲籲的指著他:“你小子不厚道!”

趙全保嘿嘿笑著連連作揖,道:“多謝哥哥替我周全。”跟著用胳膊肘親熱的搗搗他,搖頭道:“哥哥知道,唉,弟弟我啊見著長春宮都腿發顫。”

扯蛋。

張德勝一個字都不信,嘴上卻嘆道:“唉,哥哥都知道,弟弟你也是個苦命人。”

趙全保感動道:“有哥哥這句話弟弟這心裡也好受點兒。”

兩人玩兄弟情深,旁邊隨著他們出來的太監們也都是一臉感慨,心裡個個大罵:閑得沒事幹瞭吧?跟這兒扯什麼雞8蛋!早點辦完出宮還能去街上逛逛呢!

二人互捧完瞭,趙全保問張德勝要不要進南三所裡去磕個頭,裡面還是有幾個要緊人的。張德勝想想進去給怡親王的犯磕個頭還是有必要的,就進去溜瞭一圈後出來,幾人這才出宮。

一群統統穿著藍綢子的太監騎著快馬從街上跑過,路人紛紛走避。

底下的太監們雖然都想痛快逛逛街,找個地方喝兩杯小酒賭幾把,無奈趙全保和張德勝都沒打算在外面耽誤時間。他們要是抱怨,想跟趙全保出門辦差的都能打破頭,自然也不敢多說什麼。

不過趙全保並沒打算太得罪人,出宮後還是找瞭條街尋瞭個路邊的酒傢進去歇歇腳,讓大傢過過酒癮。

男人沒有不愛酒的,但宮裡太監是喝不著酒的。越是近身侍候的卻不敢碰酒,蓋因酒味大,隻要喝瞭嘴裡、身上都會染上氣味,輕易洗不掉。

就像現在,趙全保也是跟張德勝一人要一碗茶,上些點心吃著,看著另一桌的太監們喝酒。

酒館裡一般什麼玩意都齊全,臺上有說書的,隔壁有唱曲的,想聽就拿錢去那邊尋媽媽請姐兒過來。酒館角落或後頭還有賭錢的,幾個閑漢蹲在地上圍著個破石頭墩子都能賭。

說好瞭隻能歇一刻鐘,那幾個早就盼著出來玩的太監愛酒的讓小二拿酒來,愛賭的顧不上喝酒就尋賭友去瞭。酒館裡的客人都盯著這一群太監看稀罕。

比起坐在另一桌的七八個人穿的是普通的藍佈袍子,另一桌端坐的兩個穿藍綢子的太監就顯得格外不同瞭。

掌櫃的早就出來招呼瞭,客氣的說兩位爺請瞭,又說今天的酒水都小店請安,二位爺千萬不要客氣,一面又請去屋裡敘話。

趙全保不動,心知這是掌櫃怕他們找麻煩已經準備好銀子來封口瞭。普通小店能拿多少銀子出來?四五十兩的他都看不在眼裡瞭。

通常這種事該是他出面,張德勝既是在養心殿侍候的,年資也比他久。

可這時就是他坐著,張德勝看他的眼色起身跟著掌櫃進帳房瞭。出來悄悄跟他說掌櫃送上瞭二十兩銀子。

趙全保搖頭:“我就不要瞭,兄弟們跟著出來一趟辛苦瞭,給他們分瞭吧。”

張德勝也看不上這等小錢,笑道:“我與哥哥一樣。日後哥哥再有這種差事記得拔弟弟就行瞭。”

今天貴妃能想得起來讓他跟著出這差,不管是不是趙全保開的口,他都要謝這一句。日後才好接著續人情。

趙全保笑笑,兩人拿茶杯碰瞭下,各自飲盡。

瞧著差不多該走瞭,趙全保起身,張德勝讓那些太監去喊人。等那兩個賭錢的匆匆回來,一行人才上馬離開。

等這群太監走瞭,酒館裡這才轟的一聲熱鬧起來,個個七嘴八舌的。

一個有些見識的瘦老漢捻著他那兩三根毛的花白胡子,一臉高深道:“那兩位穿藍綢子的該是在主子跟前侍候的大太監。”

這還能有什麼看不出來的?

另一個好奇問:“哎,聽說萬歲爺去禦花園住著瞭,這是叫人回宮辦差事?”

第三個笑話他:“那叫圓明園,是咱們康熙爺賜給萬歲爺的。”

一群人再猜這群太監從園子裡回宮是辦什麼差事啊?

個個猜得熱火朝天。

有說是萬歲爺想宮裡的娘娘們,讓回宮看娘娘的。

跟著就有人駁哪兒能呢,萬歲爺出宮那天我都瞧見瞭,後面跟著貴妃的車駕呢。

那人不服道就不興瞧別的娘娘瞭?今年還有好些新娘娘進宮瞭呢,保不齊裡頭就有個得大運的。

自然有人再駁:可拉倒吧!貴妃娘娘那是潛邸的時候就服侍萬歲爺的,聽說跟孝獻皇後長得一模一樣!

當年順治爺跟孝獻皇後那段故事吧,如今的老北京們還都津津樂道呢,都道順治爺是個癡情人,孝獻皇後紅顏薄命啊,結果她一死,順治爺連江山都不坐瞭。

另一邊都認為太監們出來肯定是正事,當今萬歲是個一心要做大事業的,看看這才幾年就把京裡的官們皮都給扒掉一層瞭,不少人傢背地裡罵他呢。

“聽說戶部的庫銀都堆成山瞭!”乍舌。

這個也說那天他都看到瞭有人往戶部還銀子,那板車拉著,從戶部銀庫大門口一路往後排啊,都排到瞭胡同底瞭。

這個皇上沒有先帝慈和,這個是大傢都公認的瞭。一點銀子逼得大臣們哭爹叫娘的,不像話。大傢倒是都樂意看上頭的大人們倒黴,可皇上催還銀,總是顯得小傢子氣瞭些。

皇上傢大業大的,這麼一丁點銀子還能看在眼裡?不能夠。

一群人把京裡各傢能數得著的都扳過來數瞭個遍。頭一個就是怡親王傢,皇上跟怡親王兄弟情深。還有烏雅氏,這是太後傢,烏拉那拉傢,這是後族,另有貴妃傢,不過聽說貴妃的爹在外面當大官,不在京裡。

沒有一個人猜佟傢的,有人提出來瞭,眾人都笑著沖他擺手可拉倒吧你,佟傢那都是老黃歷啦,你怎麼不提索相府啊?

還有一個人說安郡王傢,不是說安郡王沒瞭吧?安郡王一輩子沒兒子,倒是過瞭兄弟傢的一個嗣子,這再往下降該是國公瞭吧?

一群人就著皇親國戚下酒,對著兩盤炒黃豆嚼瞭一下午舌頭,到天將晚時,掌櫃就來送客瞭,挨個笑呵呵的送出門去,叫小二:“收攤啦!”

安郡王府裡正在過七七,偌大的靈堂裡跪著一群孝子賢孫。嗣子錫貴讓他的兩個兒子奇昆和崇積跪在最前頭。

雖然皇上沒允瞭那封折子,但他現在還是把安郡王府上下都給按住瞭。

外面快步跑進來個小廝,伏耳對錫貴說瞭兩句,錫貴就趕緊讓靈堂裡跪著的人都先回去瞭,想瞭想還是把他的兩個兒子都留瞭下來,還教他們一會兒見瞭人在磕頭請安,“阿瑪都教過你們瞭,都要聽話。”

兩個兒子都乖乖點頭,哥哥弟弟手牽手站在一起,錫貴拍拍他們的腦袋就趕緊回靈堂前的圃團上跪好。

過瞭沒一會兒,他們就聽到阿瑪匆匆出去,然後迎瞭個人進來,然後阿瑪輕聲喚他們:“奇昆,崇積快過來,快見過八爺。”

八爺端端正正的對著靈堂拜過三拜,錫貴就在旁邊陪著遞香。

拜過後,錫貴趕緊請八爺去旁邊的小廳用茶。

八爺擺手道:“都是自傢人,我也不跟你客氣瞭。既然拜過瞭老郡王,我還是趕緊走的好。”他看著外頭的滿天星辰,輕輕嘆瞭聲,說:“本來我想著不能過來再給你添麻煩,但老郡王以前一直照顧我,不過來送一送實在是於心難安啊。”

錫貴當然要承這份情,親自送八爺出去。

回來後他的媳婦正在等他,早就聽兩個兒子說是八爺來瞭,她就在屋裡擔心不已,一見他進屋就趕緊去侍候他換衣洗漱,忍不住說:“爺,八爺現在那個樣子,你靠過去也未必有用啊。依我說不如還是向著佟傢使使勁的好。”

皇上掐著安郡王府的折子不給批,他們要找人求皇上,那就該找個能在皇上面前說得著話的。皇上跟八爺如何那算皇親國戚的事,他們不摻和,但要是皇上對八爺這個兄弟好的話,怎麼會登基三年都不封他?

不說還升回貝勒,給個貝子也不至於太寒磣。

說來當今封人時是吝嗇瞭些。卡他們安郡王府不說,皇上的親兄弟受封的也就那幾個,剩下大多數都混得還不如康熙爺那會兒呢。那時好歹都記著是皇上的阿哥,大傢總會多給兩分面子。

現在是皇上的兄弟瞭,誰還理他們呢?

錫貴換過衣服躺倒下來,長嘆道:“……佟傢那就是個無底洞,咱們傢的傢底你清楚,喂不飽的。剩下你見哪傢還敢管我的事?八爺再怎麼樣,總比我好。他肯在這時拉我一把就是比什麼都強啊。”

剩下的,怡親王是緊跟著皇上的,他托人說合幾次都不肯替他說項。

除瞭八爺他還有第二條路嗎?

圓明園裡,李薇笑得前仰後合的,四爺一面給她撫胸順氣,一面笑著罵張德勝:“瞧你這張嘴把你貴主兒給逗得,笑壞瞭可怎麼好?”

張德勝被罵得都快飄起來瞭,連連磕頭正色道:“奴才句句是真的,可不敢哄萬歲爺和貴主兒。”

李薇笑得擺手,四爺怕她真笑岔氣瞭,拉過來給她順背,讓張德勝下去,喊蘇培盛賞他。

屋裡沒瞭外人,李薇才深呼吸幾次,一看四爺又想笑瞭,道:“弘昐真的被按摩太監按得慘叫?”

四爺的手還放在她的背上輕輕撫著,道:“你當那時他忍得住?”

她都多少年都沒聽過弘昐慘叫瞭?這孩子長大後格外註意形象,特別是在她面前再也不肯做小兒女態瞭。說來這幾個兒子都是一個跟一個學的。

四爺聽她說得笑道:“真的?”

“可不?”她扳著手說,“弘昐是跟你學的,到我那邊也是坐得板板正正的,跟你才上瞭幾年學,見著我就再也沒有往我身上撲瞭。”

她特別怨念這個,幸好後面還有弘昀,不過弘昀也是跟他哥學。到弘時後,她就知道這都是誰影響的瞭。

起頭的就是他。

四爺認為這很好,“他當時都多大瞭?該懂事瞭。要是四五歲瞭還一見額娘就往娘懷裡鉆像什麼樣子?”

結果晚上到瞭帳子裡,她老把他的頭按懷裡。

一回兩回就算瞭,一晚上都這樣。等兩人洗漱後重新躺下來,四爺過一會兒就想明白瞭,在被子裡沒辦法打她,在那肉厚的地方擰瞭兩把,滑不溜手。

她被他擰PP擰得往前一躥,差點撞到他的下巴,兩人好懸都讓開一瞬。

“你幹嘛?”她問完就明白瞭,這是還想要?不過都洗過瞭啊,唉,拿他沒辦法。

四爺正打算冷笑‘你又作弄朕’,沒準備好就被拿住瞭要害。

一刻後,她在被子裡張著手問他:“我去洗洗手?”

四爺還在喘,面泛桃花,掀被子下床:“你等等,朕去兌水。”

她看他好像剛爽完還在出神,怕他走路不穩,囑咐道:“要不你緩緩再起來,省得頭暈。”

四爺惡狠狠的橫瞭她一眼,橫得她心蕩神馳,差點想說要不先回來,省得一會兒還要再洗第三回。

等洗完手,他把她調瞭個個,兩人像兩把勺子一樣抱著睡瞭。他從後面抓住她的雙手說:“不許再作怪,乖乖睡覺。”

她扭頭在他嘴上親瞭下:“那晚安。”

四爺笑得一臉又愛又恨,也親瞭她一下,又親一下:“乖乖睡,明天朕陪你坐船。”

這次坐船一點都不開森。因為所有的窗戶都沒打開,除瞭在湖上漂漂,吃瞭魚後,根本沒什麼好玩的。

等坐完這趟船,四爺就開始準備回宮瞭。

馬上就快到頒金節瞭,從十月到三月份,幾乎隔上十天半月就有個節日或大日子。

要開始閑不住瞭。

行事歷很快送來瞭,大部分都是四爺親自核定的。將近半年的時候,他給安排的滿滿的。

首先是頒金節,然後是萬壽節(他的生日),中間還插瞭弘時和弘昤的生日,他還打算抽出兩天來帶兒子去景山打獵,西山太遠去不瞭,今年去的又很倉促,明年找機會帶著他們(李薇和孩子們)去西山好好玩一趟。

李薇表示很期待。明年她應該不會這麼倒黴又感冒瞭吧?

然後是冬至,過年,十五,皇上耕田,皇後養蠶。一共五個大日子,都幾乎是要請全朝的人來圍觀的。

而這幾個日子李薇也都逃不瞭。

這樣一看,她真心連宮都不想回瞭。

她跟四爺說,他摸著懷裡又撒嬌的人哄道:“明年朕早點帶你到園子裡來,咱們行完先蠶禮就住過來,好吧?”宮裡是狹窄瞭些,不及園子好。

然後說他們現在回宮,正好園子裡接著改建,蓮花館還是太遠瞭,還想在九洲清晏旁邊再給她起一座院子,圖紙都畫好瞭,等明年她過來就能直接住瞭。

他太興頭瞭,李薇不好說‘這會不會太浪費瞭?’,這跟看煩瞭傢裡的擺設重新裝修或傢具全換還不一樣。

她說:“這會不會太花錢瞭?”

四爺表示完全不會:“房子總有人住的,日後咱們長長久久的住在圓明園,朕還想把園子擴一擴。”

天下第一園。

想起後世對圓明園的溢美之辭,她現在一點都不覺得浪費瞭。

四爺讓她給新園子起名字,桃花塢聽著像不像桃花島,現在瀟湘院也有瞭,李薇道:“怡紅院?”跟著馬上說不好,‘紅’這個字太敏感瞭。

他才剛要點頭,就聽素素改口道:“稻香村。”一聽到這個名字就想起中式點心。

然後她又說也不好,非讓他起。

結果四爺起瞭個特別俗的:“就叫五福堂吧。”

李薇道好,想說這下住到變成老太太都不用換匾瞭。

不過她自然也感受到瞭他的心意。

四爺摟著她輕輕說:“朕隻願素素五福俱全,長長久久的陪著朕呢。”

李薇揪著他胸中的盤扣豆豆:“隻怕到時萬歲該不讓我陪瞭,多得是人要陪著您呢。”

四爺邊笑邊嘆,“你啊你,那些秀女進來後朕連一個都沒見過,到現在還來說這種話氣朕,朕的心意算是都喂瞭狗瞭。”說著伏在她耳邊,“都喂瞭你這條小狗瞭!”

她捧著他的臉,湊上去。

裡屋突然一靜,外屋侍候的蘇培盛給玉煙使個眼色。她從簾子縫往裡看,果見萬歲爺與貴妃摟在一處,兩人的嘴都叫堵住瞭。

外面的人就悄悄都退出去瞭。

屋裡兩人親來親去親個沒夠,早忘瞭剛才說的是什麼瞭。

倒是四爺還記得,親夠口渴叫人進來倒茶時,他一面端茶一面對她說:“要不這麼著,等回去後你還照舊搬到養心殿來住,朕離你近些也自在。”

李薇拿著牛肉雞蛋面包(三明治),正吃得香,還讓他:“你也吃。”

宮裡東西都小巧的厲害,這樣雖然餓的時候吃起來費勁,但因為小就不占肚子,什麼時候吃都不擔心吃瞭這個該吃不下飯瞭,還能多吃幾種口味。

四爺也順手拿瞭一個,平常他很少吃肉,也就吃面時肯吃幾片牛羊肉,平常桌上的菜總是一個勁的盡著素菜挾。

但據她觀察,他並不是認為肉不好吃,而是那古怪的修仙帶給他的影響,還是認為盡量不吃肉,人會幹凈點(= =)。

不過自從有雞蛋醬(沙拉醬)後,他就不排斥吃三明治時夾兩片肉。

而且有件事讓她很高興,經過她不懈的努力,一面自己減,一面給他增重,現在他的腰圍終於比她大瞭哈哈哈哈!

由於三明治的吸引,她沒聽到他說瞭什麼,結果回宮後她徑直回瞭永壽宮,不一會兒養心殿就來人找瞭。四爺剛回宮,蘇培盛忙得腳不沾地還要跑過來找她,一面笑著說貴主兒肯定是放心不下五阿哥,一面把她給領回瞭養心殿。

四爺就在東五間裡等著她,見她到瞭才去前頭,臨走前說:“剛忘瞭事沒交待你,一轉眼你就跑得不見瞭。一會兒送端儀他們去寧壽宮一趟,誠郡王、淳郡王、老五和老九傢的都進來瞭,到時讓她們見見。”

這事難道不該讓皇後來辦?!

李薇爾康手伸著看四爺話音未落人已經不見瞭。

她瞬間想把他拉回來抽一頓!

好吧她明白他跟皇後有心結,這種好事不樂意交待她。可是!

……

可是半天,李薇還是決定承擔起責任來。說來貴妃身份在這裡擺著呢,她一面擔著他的寵愛和信任,一面也該做點事。

果然回宮後就各種討厭事都出來瞭!

還是圓明園裡好,明年還有新屋子五福堂住呢,名字再像給老太太住的她也不在乎瞭。

《清川日常(卿卿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