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節要命的大事

世傢的底蘊是什麼?長孫傢的底蘊就是滿世界的門徒。顏老夫子傢的底蘊就是滿屋子的詩書,和那些如刀的史書,程咬金傢的底蘊就是子子孫孫都會行軍打仗。

為瞭和別的世傢區別開來,雲傢隻好養幾隻陳年的公雞,當做底蘊來騙人,不過滿長安的人都承認一點,那就是雲傢的人好像比別人聰明一點。

這一點就瞭不得瞭,導致的結果就是別人很喜歡和雲傢結親,一娘生的大閨女隻有十三歲,找瞭一個好人傢打算早早的定親,為此,一娘特意過來征求閨女舅舅的意見,結果被雲燁劈頭蓋臉的臭罵一通,男娃子的婚事訂的早些問題不大,女孩子的婚事不宜訂的太早,要是那個定親的孩子長成瞭蠢貨,難道也要自傢的閨女去跳火坑?

男人傢悔婚算不得大事,這個世界對女孩子的束縛過於嚴重,一般情況下不會出什麼大問題,但是女孩子一旦定親,如果男方的傢庭突遭大難,往往就會成為犧牲品,就算有一些疼愛閨女的人傢隻要敢悔親,一個嫌貧愛富的帽子頓時就會扣下來,被人傢傳上好幾千年,世世代代的唾罵不休。

雲傢人之所以比別人聰明,其原因就在於別具一格的教育,算學最是能夠開發人智力的一門學問,雲燁要求自己的孩子必須掌握到自己以前小學的算數水平,哪怕是小丫那樣的小笨蛋,對於簡單的計算都是張嘴就來。

當一個管傢的女子坐在自傢的客廳裡,把算盤珠子撥的噼裡啪啦的亂響,一面目光炯炯的看著自己查賬的對象,不管是多麼老練的掌櫃心頭都在打顫,雲傢乃是算學宗師,這個名頭早就在大唐成為瞭一個常識。

進雲傢必須先學算學,辛月就是這麼認為的,雖然自己的算學是整個傢裡最差的,看不明白雲暮手底下到底是在撥算盤珠子,還是在糊弄她,她總是能依仗自己靈敏的令人發指的第六感覺判斷出真偽,雲暮,雲歡,雲露算是吃夠瞭苦頭。隻有乖巧的雲香從來不偷懶。

花花的臉快要抽到一起瞭,面前的算盤珠子根本就不聽話,自己的手指總是不能將正確的數字撥出來。

偷偷的瞅瞭別人一眼,隻見大姐雲暮早就計算完畢,正在窗前對著初升的太陽伴著自己的腳在做一些難度非常高的動作,一會像一隻展翅的大鳥,一會又會來個一字朝天蹬,一會還能用最慢的動作翻筋頭,漂亮的就像是舞蹈。

雲歡也計算完畢瞭,可是他不能出去,隻能搖著筆桿子發傻。

花花飛快的把面前的這張紙放在雲歡的面前,又把雲歡的卷子抽走,把寫名字的地方塗成一個黑疙瘩,吐著舌頭費力的把自己的名字寫在上面,長長的松瞭一口氣,準備也學著雲暮的樣子把自己的身體弄到這樣柔軟的地步。

這樣作弊的下場可想而知,暴跳如雷的雲歡自然會受牽連,於是當別人都出去之後,隻有雲歡和花花面面相覷。

“花花,不成的,你知道在這個傢裡最讓我痛苦地是哪一點嗎?就是沒笨蛋啊,這個傢裡沒一個人是笨蛋啊,你這樣的法子連丫鬟都騙不過去啊,我們在外面能耍的如魚得水的法子,在這個傢裡就成瞭笑話,你看看那個笑瞇瞇的混蛋,他的名字叫雲九,是傢裡的管事,可是他的學問在玉山書院都數的上名頭,你剛才還以為他不識字,知不知道,傢裡除瞭我爹,小武姐姐,就數他的學問最高,你還想去騙他。”

花花的嘴立刻就歪瞭,不好意思的對雲歡說:“我學不會怎麼辦?”

“打破腦袋往進灌唄,放心,他們會有一萬種法子教會你算學,教會你打算盤,教會你兩個管子一個進水,一個放水最後多長時間能把水池灌滿 ,你千萬不要懷疑,他們一定會教會你的,咱們倆個一起長大,我兩歲起就知道你會是我老婆瞭,青梅竹馬的實在不忍心看你遭罪。

你進誰傢 都沒有這樣的罪可受,偏偏進瞭我傢,怎麼樣,現在後悔瞭沒有?”

雲歡拐彎抹角的想勸說花花解除自己的婚約。

“不對,你怎麼知道我沒看過別人傢的後生?秦傢的太蠢,尉遲傢的太難看,牛傢的長得太俊美,像個婆娘,皇傢的就更蠢瞭,所以選來選去,就你最合適,你除瞭有一些喜歡往女孩子堆裡鉆的臭毛病,其他的都好,我很有信心改掉你的臭毛病,你說呢?雲歡?”

花花拍著桌子咯咯地笑著,雲歡一頭杵在桌子上裝昏死狀,都是一起長大的,從姐弟忽然變成夫妻,花花沒覺得哪裡不對,更何況雲歡揍起來手感最好,從小養成的習慣,隻要見面不揍兩下渾身就不舒坦。

開飯的鈴鐺響瞭,自從雲燁回來之後,傢裡就再也沒有那條犯錯不許吃飯的禁令,花花快速的站瞭起來,拖著不情不願的雲歡就往飯廳跑,昨天中午吃的是炸排骨,不知道今天是什麼,雲傢的飯食從來沒有重樣的,所以花花非常的期待。

雲傢自己人吃飯從來都是一個大桌子,聽說以前那些姑姑們沒有出嫁的時候桌子更大,現在人口蕭條瞭很多,老奶奶和姑奶奶們不願意去飯廳吃飯,所以全傢人就圍坐在一個不大不小桌子上吃飯,雲壽已經走瞭,李煙容這兩天精神不好,花花頭一次在飯桌上看到自己未來的大嫂。

一個病美人,這是花花的第一印象,不過看她坐在那裡的姿勢,花花就覺得自己這個嫂嫂不會簡單的,果然,李煙容一張嘴就對辛月嬸嬸說:“我回東宮也沒什麼,這些年住在咱傢裡都習慣瞭,從來沒有用過哪些手段,魔姬教的那些手段在咱傢人身上用不到,可是我爹爹那裡就不同瞭,娘,您說我真的需要下重手?”

辛月拍拍李煙容的手說:“本來後宅的事情算不得什麼,可是一旦後宅的事情影響到男人在外面的拼殺,那就不行,該用的重手就要用。

諾大的一個東宮都成瞭什麼瞭,四面漏風,八方進雨的,你父親晚上在那個妃子那裡過夜都能傳到街面上去,不夠丟人的,你不下重手恐怕不行。”

雲燁拿筷子敲敲桌子,制止瞭他們婆媳間的討論,放下碗問正在埋頭吃飯的花花:“閨女,這幾天在傢裡住的還習慣麼?有什麼不好的地方就跟你嬸嬸說,要她給你調整。”

花花放下飯碗蹲身施禮道:“伯伯,花花住的舒服 ,吃的也舒服,您不必操心。”

雲燁笑著說:“恐怕就是念書不舒服吧?你從小就是一個男娃的性子,雲歡的性子又偏柔弱一些,書念不好,咱們慢慢念,當成苦差事可不成。”

花花的小臉一紅,乖乖地坐回椅子上低著頭吃飯,最喜歡的燒肉都不敢去碰,雲燁把那盤子紅燒肉用筷子抵住推到花花的跟前說:“好好吃飯,多大方的閨女怎麼還害羞。”

這話一出,辛月,那日暮,鈴鐺嗎,小苗,李煙容一起笑瞭起來,隻有雲暮膩著聲音說爹爹偏心。

吃過瞭午飯,有遠方的商隊過來瞭,隻是一看禮物,雲燁就非常的高興,松露,難得蒙娜,蒙魯還記得自己的愛好,又送來瞭整整一簍子,都是埋在土裡面,上面還放瞭很大塊的冰,有瞭這些冰,就能抑制松露的生長,即使到瞭長安都是新鮮的。

對大山最熟悉的必然還是山裡人,不知道這些土壤裡有什麼,摸瞭一把發現都是些半腐爛的松針土,親手從土裡刨松露,一邊刨一邊聽嶺南的掌櫃的說話。

“侯爺,咱傢在南邊的生意現在已經徹底的站穩瞭腳跟,絕對不和長安城裡那些勛貴們傢的生意一樣,咱傢在嶺南現在是坐地戶,海裡的好東西上瞭岸,過第一手的絕對是咱傢。不過這幾年侯傢的生意也發展的不錯,侯老夫人已經發話瞭,說以後不需要咱傢再對侯傢的生意進行扶持和貼補,如果再和侯傢的生意有什麼交集的地方,就隻能是合作瞭。

侯傑大少爺如今在遠島,徹底的建立瞭一個新的世界,那裡的人也越來越多,好多的勛貴人傢都在遠島上開始有瞭產業,人越來越多,想要保密也就越難,侯公子讓老夫幫著他捎句話,問問如何是好,需不需要徹底的將遠島和大陸的關系切斷。”

雲燁沒做聲,這是一個大難題啊!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這就是李二現在的心態,他不會容忍海外有一片滿是唐人的土地卻不受他的管轄,而這件事情是沒有辦法保密的,說不定李二現在就知道,就等著自己向他匯報呢,如果自己不匯報,李二根本就不會提起自己知道那片海島的事情,他隻會在暗中做好佈置,隨時隨地的準備施行雷霆一擊。

《唐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