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機(她的自由女神…)

離開瞭少年時期,到瞭適婚的年紀,無論是周圍人停不下來的催促,還是自己給自己的洗腦,人們總是告訴自己――

哎呀,到瞭該結婚的年紀瞭啊?那就隨便找個合適的、門當戶對的人結婚吧!這世界上哪來那麼多驚天動地的愛情呢,大多數人不過是平凡地過一生,循規蹈矩罷瞭。

曾經衛枝也是這麼認為的,甚至沒怎麼懷疑這裡面的邏輯――

就像是上完幼兒園就該接受九年義務教育,上完高中就該好好考個大學,從小就該要聽媽媽的話,做個省心的孩子。

該幹嘛的時候就幹嘛去,該結婚的時候就結婚吧……

看,一切是那麼的理所當然。

可是這一天,她像是被人一擊棒喝,突然從渾渾噩噩的夢中醒來。

原來。

她的眼界這麼窄呀。

到瞭二十歲、三十歲甚至更大的年紀,相比起強迫自己去接受既定好的生活,其實還有更多的人活在自由自在的理想生活裡――

真正的愛好一兩個,合拍的朋友三五群,去想去的地方,吃想吃的美食,看想看的風景。

能決定瞭一個人去哪裡,走多遠,做多少事的從來不是年齡。

人活一世,不容易。

也許在此之前已經當瞭幾輩子的豬牛羊,吃瞭很多很多的苦,好不容易才換得轉世為人的機會,頂天立地地來到這個世界走一遭……如此得來不易的珍貴機會,怎麼可以違背本心,去肆意浪費、揮霍呢?

她對婚姻不抗拒。

也不是不願意去組成一個傢庭。

隻是她突然意識到,她還沒有真的遇見那個能讓她鼓起勇氣,承諾餘生的人――

在此之前,任何的妥協,都是對自己和另一個人的不負責。

所以臨門一腳的時候,她退縮瞭,選擇逃離。

如果說這也是任性的話――

衛枝的任性說來就來。

她並不後悔這個決定。

……

狂奔回傢,第一時間關門,從裡面反鎖。

小姑娘背靠著門,氣喘籲籲,白皙的臉蛋上全是興奮與躁動的紅暈,慌張也是有的,就像是做瞭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

……確實也是驚天動地的大事。

她眨巴下眼,掏出手機,毫不猶豫地劃走幾十個未接來電提示,開飛行模式,鏈接wifi,動作一氣喝成,仿佛早就實操上百遍。

進入微信,頓時有來自四面八方的微信語音未接提示跳出來,光楊女士發來語音小作文就有整整十幾條,且每一條都60s。

看得出她很有“傾述欲”。

滿臉黑線隨便選一個戳開,手機裡立刻響起瞭某位中年女士難以控制情緒的咆哮――

“你是不是得瞭失心瘋?!”

這個開頭就直接罵得衛枝脖子一縮,一秒確定自己暫時聽不瞭這個,她果斷再戳瞭下本條語音,按下暫停,然後退出聊天界面,迅速清空與當前用戶聊天記錄。

………………聽不見就是不存在。

長籲一口氣,她心臟還在“砰砰”跳個不停,抖著手找到好友微信頭像――

【少女嘰:我正式宣佈,我逃婚瞭。】

薑南風那邊的反應很快,就好像已經握著手機,等這一秒等很久。

【薑汁:我是第一個被通知到的人嗎?】

【少女嘰:是。雖然我覺得在我拔腿狂奔回傢的路上這段時間裡,應該全世界的人都已經知道這件事瞭。】

【薑汁:沒錯,你看看這個「圖片」。】

薑南風發來一張圖片,是衛枝和她的聊天界面截圖,如果非要從這張圖裡找到什麼不同的話,那就是她給~衛枝的備註已經從平平無奇的“嘰嘰”變成瞭“婚姻墳墓在逃公主”。

【少女嘰:……】

【薑汁:所以世界第一公主殿下,接下來怎麼辦?你不會天真的以為這事兒就這麼算瞭吧?】

【薑汁:我聽說你們兩傢談的比較深入瞭啊,我哥上次看到韓一鳴辦公室抽屜裡放著酒店婚宴宣傳單。】

【少女嘰:說得好,當然不會就這麼算瞭。】

【少女嘰:所以在事件平息之前,我準備跑路瞭。】

【薑汁:嗯,真有出息,跑去哪?】

【少女嘰:跑路去新疆。】

【薑汁:夠遠的啊,而且夠遼闊,還得分個南疆和北疆……你媽琢磨買兇大義滅親之前還得猜猜你去的是哪半拉――你可真是世界第一大聰明。】

【少女嘰:……】

【少女嘰:別插科打諢!嚴肅!】

【薑汁:好的,那我要開始嚴肅瞭!】

【薑汁:不帶惡意地問一句,阿宅太太,你此番去新疆有沒有想過那些靠著你才更新的幾p苦苦支撐的讀者?畢竟這才恢復更新不到一個月,又斷更?讀者不砍死你編輯也不會放過你,你這逃婚就算瞭,更新也逃?】

【少女嘰:……………………抱著板子跑路去新疆?】

【薑汁:那可以。】【薑汁:帶我一個,否則你這一跑爛攤子可能就成我的瞭。】

【薑汁:實不相瞞我哥現在就在外面驚天動地地敲我的房門,我已經默默把耳機戴上並爬上床瞭,一會兒他但凡破門而入,我就一秒裝睡。】

【少女嘰:好,帶你!帶你!】

【薑汁:你先走,我手上工作處理完就去找你唄。】

【薑汁:還有個事,也是無惡意一問,那天我偶然在短視頻平臺刷到老煙的短視頻號,他發瞭一些視頻……總之他們那一群人也都在新疆,你跟我說這是巧合反正我是不信的。】

【少女嘰:……你想說神馬!】

【薑汁:嘿嘿,如果你媽知道你是為瞭另一個男人去新疆而不是逃避生活,說不定血壓能稍微降下來一點兒?】

衛枝剛想反駁她屬實放屁,她這場今天動地的跑路源於人類自我意識的覺醒,跟哪個男人才沒有多大關系。

打字剛打一半,就好像薑南風的話就是個詛咒,她傢的門也被人敲響。

“衛枝,開門。”

低沉的男聲響起,聽不出多少情緒。

人類自我意識覺醒的人手抖瞭抖,手機直接掉瞭下去,砸到她右腳大拇指,痛得她“嗷”地一聲,想叫又不敢叫出聲――

隻能捂著嘴,原地蹲下,眼淚汪汪地一隻手捶胸口一隻手揉右腳大拇指,最可恨的是,身後的敲門聲就像是催命咒一樣沒斷過……

足夠把人逼瘋。

衛枝一瘸一拐地走回門邊,蹲在門後,默默聽瞭五分鐘敲門聲,確定如果她再不吱聲可能專職守護一方平安的小區保安就要上來瞭,她才嘆瞭口氣:“韓一鳴,你走吧。”

敲門聲果然戛然而止。

過瞭一會兒,外面的人聲響起。

隔著門,聽上去悶悶的,而且氣勢顯然沒有那麼盛氣凌人,帶著一點點哄好的意思:“小枝,你先開門,好不好?我保證不做什麼。”

韓一鳴這人雖然十句話裡頭兩句未必是真的,但是他對衛枝很少撒謊――

也可能是壓根不屑對她撒謊。

畢竟以前無論他說什麼她都不會反駁也不會反抗,全部照單全收,聽沒聽進去不重要,總之沒有一個“不”字。

而此時此刻,並不是擔心他撒謊“做瞭什麼”,其實衛枝也很糾結――

好歹是從小一塊兒長大的玩伴,之前也是因為她態度曖昧,所以兩傢人才稀裡糊塗走到這一步。

如今她突然翻臉,他在大庭廣眾之下被她公然宣佈“我不要和他困杲”……講實話,人傢韓醫生好歹也是高級知識分子,金碗海龜,南城年輕有為榜上有名――

被她這麼甩臉子,沒扛著□□來她門前掃射已經屬實很有涵養。

手無力在空中抓瞭抓,經過一番思想鬥爭,衛枝給他開瞭門。

………………………………開瞭,但也沒完全開。

門就開瞭一條縫,小姑娘站在門縫後面,露出一雙烏溜溜的眼,盯著他。

盯――

盯。

門外的男人果然沒有破門而入,背著光,衛枝隻能從他平坦起伏的胸膛猜測他情緒還挺穩定,男人抬瞭抬手,給她看手裡的打包袋:“把你喜歡吃的奶油蘑菇意面打包帶過來瞭。”

“……”

這就有點破防。

心虛點到巔峰。

萬萬沒想到這人還有這種操作,衛枝咬瞭咬下唇,門拉開瞭些,從門後伸出白皙的爪子,迅速接過那個打包袋……她猶豫瞭下,還是沒忍住問:“我媽是不是很生氣?”

韓一鳴直言:“暴跳如雷。”

衛枝哭喪著臉:“對不起,可是我真的不想――”

嫁給你。

這三個字到瞭嘴邊,她自己都覺得真情實感地講這話是真的有點過分,於是硬生生地剎住車,她與門外的人雙雙陷入沉默。

沒來得及穿拖鞋,此時此刻她赤腳站在木地板上,拎著打包袋不自在地挪瞭挪腳……成功地吸引瞭門外人的註意。

到底是個醫生,視力好的很,走廊上那麼昏暗的燈光都讓他一眼看見瞭她有點兒紅腫的腳指頭,這會兒正不安地在地板上,抬一下,放一下,抬一下,放一下。

“腳怎麼瞭?”

下意識地,衛枝快速把剛才被砸、這會兒還有點疼的那邊腳縮回瞭門後的陰影中,拒絕他的視線。

垂著腦袋,她就送他一個毛茸茸的頭頂,很像是太陽落山後被獨自拋棄在草地裡的向日葵。

――驚天動地搞瞭番大事業的明明是她,委屈巴巴的也是她。

韓一鳴心中一萬個無奈……

來之前甚至真的考慮過她敢開門就把她拖出來揍一頓再塞車裡打包帶走,然而到瞭眼下,看小姑娘這副又慫又要幹幹完還心虛的模樣――

他又真狠不下心做這種事。

到底還是覺得她還小,不懂事。

遲疑再三,男人壓著情緒,問:“真的今晚的飛機?”

門後的人悶兮兮地“嗯”瞭聲,又聽見他問:“出去散散心也好,冷靜下來再談別的也行……要我送你嗎?”

他語氣很平常。

但是聽到衛枝的耳朵裡有瞭一點兒不一樣的氣氛,就很像他準備在去機場的路上隨便找個沒人沒監控的地方拐下去然後挖個坑把她就地埋瞭……

衛枝當然搖頭,且搖成撥浪鼓。

想瞭想,她終於抬起頭,望著他的眼睛問:“送我就算瞭,但你可以做點別的,比如你能替我給我媽說說好話嗎?”

“……”

韓一鳴有那麼兩三秒顯然是失去瞭語言組織能力。

身材高大的男人立在門外,居高臨下地看著門縫後面的小姑娘,她兩隻手扒著門,隻露出一雙黑亮黑亮的眼望著他……

像極瞭他們小時候。

那時候,她也是這樣站在他傢院子外面,努力地踮起腳,從院子籬笆縫隙往裡看,圓圓的小臉笑瞇瞇地喊他,哥哥要不要一起來玩?

男人低語失笑。

門背後的人立刻如受驚的小動物,把門縫關小瞭三毫米。

“衛枝,”他收瞭笑,淡道,“別得寸進尺。”

於是,門“砰”地一下很有氣勢地被關上瞭――

如果不是關上前,他聽見小的比蚊子哼唧還小聲的一句“好的”,他幾乎以為她真的就是吃瞭熊心豹子膽,擁有瞭勇氣和太陽肩並肩。

慫還是慫的。

隻是當年那個扒著籬笆叫他“哥哥”的小姑娘長大瞭,有瞭自己的想法。

但是沒關系啊,他有的是時間,等得起。

……

好不容易送走韓一鳴,用掉瞭衛枝所剩不多的所有勇氣。

雙腿發軟地靠著門,她幾乎是抖著手打開app買瞭機票――知道並不能指望這人真的給她美言幾句,她不得不支棱起來,趕在她媽拿著菜刀來敲門前,把行李收拾好。

無非就是幾件雪服、保暖內衣、頭盔手套雪鏡。

愛憐地摸瞭摸雪鏡,舍不得刮花把它塞進手套裡,再放到頭盔中,一切準備就緒,衛枝蹲在行李箱前思來想去,最後還是很沒出息地翻開微信,找到瞭那個蠟筆小新頭像。

【少女嘰:你們定的酒店能發我一下嗎?】

對面可能在吃飯,或者休息,回她的時候,已經過去將近半個小時。

且回就單單一個字。

【崇:來?】

此時衛枝早已火速逃離自己那套小小的公寓。

【少女嘰:來。】

單崇給她發瞭個酒店的定位。

【崇:什麼時候來?】

【少女嘰:今晚。】

【崇:?】

大概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對面一個語音電話就打過來瞭,衛枝接瞭“喂”瞭聲,清冷的聲音響起,顯然並沒有為她的到來歡欣鼓舞什麼的,就是日常詢問:“你現在在哪?”

衛枝握著手機,看瞭看窗外飛速倒退的南城街道景,又看看前面雙手穩握方向盤的出租車司機――

此時正是18:00,太陽剛剛落山。

南城的上班族們在歸傢的路上,車水馬龍,路燈亮起,萬傢燈火。

格外溫馨,也格外蕭條。

霎時,她真的有一種在逃公主的味道。

在逃公主殿下穩瞭穩嗓音,四平八穩交代:“我在去機場的車上。”

對面陷入沉默,顯然是有被她荒謬到。

衛枝再接再厲:“是七點半的飛機,應該可以趕得上。”

對方顯然根本不care她是不是能趕得上飛機,想瞭半天問瞭句:“你一個人?”

“暫時,”衛枝很是委婉,“南風晚幾天會到。”

“那就是一個人。”懶得聽她擱那繞彎子,男人幫她下瞭定論,“七點半起飛,幾點能到?”

新疆距離我國大部分地區都挺遠的,而且衛枝在南方城市――

過分一點的,有些南方城市甚至沒得到新疆的直飛。

那總路程花的時間,可能和去趟巴黎也差不瞭多少。

被這麼一提問,衛枝這才慢吞吞打開app看瞭看航班信息,然後用不怎麼驚訝的聲音告訴對方,不晚點的話大概是凌晨十二點半。

然後電話另一邊顯然再一次失語,沉默。

互相沉默中,衛枝聽見對面除瞭酒杯碰撞聲,有個熟悉的大碴子音在旁邊問瞭句:“誰啊?我小師妹?她要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來的好哇――趁著最近人都傻不楞噔紮堆松花湖和崇禮,新疆這邊還沒到滑雪旺季,老好瞭,真的,人少雪好……”

背刺逼逼叨一大堆,顯然是有點兒喝高瞭。

過瞭一會兒,遠遠地傳來一聲若有似無的嘆氣音,電話那頭男人對旁邊不知道誰說瞭句“把他弄走”。

又過瞭幾秒。

衛枝聽見他清晰的聲音從手機裡傳來:“航班信息發我,去接你。”

然後電話掛斷瞭。

都沒給她客氣一下拒絕的機會――

就好像上次在崇禮他打定主意沒準備送她去機場似的……

他拿瞭主意的事兒,但凡他覺得不用跟別人商量,他就不會跟別人商量。

這種性格,□□拖泥帶水。

衛枝老老實實把航班信息發給他,過瞭很久對面才回瞭一個字。

――一個冷艷高貴的“嗯”。

……

半個小時後,在逃公主到達機場。

托運,打印機票,過安檢。

捏著機票走到候機樓,衛枝還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忍不住回頭望瞭望安檢口,感恩機場安全設施做得好,她暫時不用擔心被親媽大義滅親。

“……”

真好。

進機場的時候其實已經有點兒晚瞭,頭頂的機場廣播響起瞭登機通知,拎著手提電腦的小姑娘加快步伐,連跑帶跳地上瞭飛機,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身體是疲憊的。

大腦卻興奮的躁動不安。

接下來在飛機上斷網斷線的幾個小時,她滿腦子都是想著一會兒落地瞭,在機場見到“接機人”,她該怎麼樣合理又冷靜地跟他解釋自己這樣疑似突然抽風行為……

她想瞭一百個理由。

又推翻瞭一百次。

終於在萬米高空成功地頭腦風暴把自己想累瞭,趴在小桌板上沉沉睡去。

飛機於次日凌晨十二點半,準時降落在新疆烏魯木齊機場。

小姑娘被鄰座好心阿姨拍醒,迷蹬蹬地下瞭飛機,取瞭行李,順著人群拖著行李箱走出到達大廳。

此時已經是接近十二月,新疆凌晨溫度直接降到零下七八度,剛從步入初秋溫度適宜的南城過來,猝不及防地吸入帶著冰雪氣息的冷空氣,站在機場門口,小姑娘連續打瞭幾個噴嚏。

揉揉鼻尖,吸吸鼻涕,剛想從口袋裡掏手機問傳說中要給她接機的人在哪,這時候突然福至心靈,她隨便往正前方抬瞭個頭――

然後就在一大堆的攬客中的滴滴司機裡,看見瞭立在那的男人。

他身上穿著白色帽兜衛衣,外面一件黑色短羽絨服,洗到有點兒發白的牛仔褲,腳上一雙配色平平無奇的普通aj。

靠著一輛佈滿灰塵的jeep,這會兒男人拿著手機在打字,手機微弱的熒光照亮他口罩都遮不住的高挺鼻梁,長長的睫毛自然垂落,又濃又密。

在他按亮手機的某一秒,衛枝握在手裡的手機同時震動起來。

但是她沒接。

看都沒看一眼。

飛機上絞盡腦汁設想的那一百個在逃公主理由用不上瞭,幻想瞭一千遍如何見面寒暄才不尷尬的場面也屬實多餘――

拎著箱子,她前所未有的健步如飛。

在男人完全沒反應過來時,她已經奔過人潮洶湧的人群,躍過斑馬線,放開行李箱,狠狠地撞入男人懷中。

她張開雙臂擁抱他。

就像是拼命擁抱住她的自由女神。

……

單崇被撞瞭個猝不及防,手裡的手機差點兒飛出去。

沒來得及反應,感覺到一雙手臂死死地在他腰間收緊,熟悉的甜香洗發水氣息撲鼻而來,他愣瞭愣,暫時收瞭罵人的心思,低下頭……

看著那一頭紮在自己懷裡的毛茸茸的頭顱。

“……”

他抬瞭抬手,三秒後,大手毫不憐香惜玉地落在瞭她的腦袋上,一把抓住,果斷往後推――

“犯什麼病?”

……

“給我撒手。”

《噓,國王在冬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