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毫無人性的女人

第092章 毫無人性的女人

景容心裡大概有瞭一個猜測,但是不敢肯定!

紀雲舒握著阿語那雙小手,面色凝重。

出於對案件的敏感性,那種感覺告訴她,不簡單,一定不簡單!

再加上江夫人之前說的那番話,隱隱約約,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將阿語的手放下後,紀雲舒轉頭吩咐獄卒:“你現在立刻去趟衙門,通知劉大人過來,再將玉嫂行兇的那把小刀用佈包著帶過來,還有,取一瓶墨汁和一碟面粉過來。”

獄卒懵瞭一下:“先生這是要做什麼?”

“你快去就是瞭。”

“可……這屍體怎麼辦?還得送義莊去呢!”

紀雲舒厲眸瞪他:“讓你趕緊去辦事,如此羅嗦做什麼?”

艾瑪,獄卒被嚇得一哆嗦,趕緊哈腰應下,拔腿去瞭。

紀雲舒嘆瞭一聲氣,看瞭一眼死去的阿語,心裡沉重萬分。

她的神色,一一落在景容眼中。

他問:“你覺得阿語是兇手?”

紀雲舒搖頭:“不敢確定,真希望自己猜錯瞭。”

景容分析:“兩年前,她才六歲而已,一個六歲的女孩,怎麼可能殺得瞭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呢?”

這個顧慮,不是不能有。

不過……

紀雲舒眼眸一瞇:“王爺難道忘瞭?當時江老爺被李兆推瞭一把,腳踝扭傷,根本起不來,就算隻有六歲的阿語,也有可能在江老爺毫不防備的情況下殺瞭他。”

可說完,她又緊接瞭一句:“一切都隻是猜測,說不定。”

景容點頭,沒再多問。

不過多久,縣太爺便過來瞭,提著官服風塵仆仆的樣子,見著景容,一如既往的哆嗦行禮。

“王爺,此處乃是監牢,王爺金貴之軀,怕是……”

景容抬手打斷瞭他的話:“案件要緊,不必顧及其它。”

“是是是……”

縣太爺支起身子,走到紀雲舒旁,招瞭招手,身後的衙役將她要的東西一一拿瞭出來。

“莫非案件有新的情況?這把刀不是驗過瞭嗎?”縣太爺不解。

紀雲舒不搭理他!

套瞭一雙手套,將那把小刀拿瞭過來,將木質的刀柄放在油燈的火芯上來回燒瞭會。

她又一邊吩咐衙役:“將面粉加進墨汁裡,攪拌均勻。”

“是。”

衙役照辦,待辦妥後,將東西遞給瞭她。

紀雲舒把燒燙的刀柄伸進加瞭面粉的墨汁中,約莫等瞭半盞茶的工夫才拿出來。

木質的刀柄已經變黑,沾著黏糊糊的面粉。

她又再次將其放在油燈的火芯上烤瞭起來。

大夥看得一愣一愣的!

這紀先生又在做些什麼呢?

七八雙眼睛都盯著她手裡的那把刀。

而就在眾目睽睽之下,原本黑色粘稠的面粉在被烤焦後,脫皮掉落,最後,隻在刀柄上,留下瞭幾道不算清楚的印記。

旁人看瞭不明,但是紀雲舒明白瞭!

隨著那樣的印記越發明顯,她眸中溢出瞭讓人難以捉摸的情緒。

縣太爺上前,問:“怎麼樣?這刀……有異樣?”

“嗯。”她點頭。

“哪裡不對?”

“哪哪都不對。”

這話可把縣太爺難住瞭!

紀雲舒將刀柄從火芯子移開,然後將阿語的左手掌心放在瞭那把刀柄上,隨即捏著她的手背,讓其握住刀柄,再拿開。

“十分吻合!”紀雲舒語氣篤定:“殺江老爺的人,是阿語!”

嘩……

大夥都瞠目結舌!

唯有景容十分淡定,問她:“怎麼確定的?”

紀雲舒舉著手中的刀柄,解釋:“這把刀柄上的印記,其實是幾根手指印。”

“手指印?”縣太爺往前蹭瞭蹭,擦亮眼睛瞅著,問:“可是,這怎麼會有幾根手指印呢?”

“因為阿語在握著刀柄殺人的時候,刀刀刺在人的骸骨上,而這把刀本就是短小,所以足以說明,整個刀鋒一定都刺進瞭江老爺的身體裡,那麼血,也一定流在瞭她的手上和刀柄上,可是手指握住刀柄的地方,血跡就會很少。”

大傢互相看瞭看,好像明白瞭,又好像不明白!

紀雲舒則繼續解釋:“我用面粉和墨汁塗抹在刀柄上面,再用火來烤,那麼,這種木質的刀柄上,隻要沾過血的地方,面粉和墨汁就會脫落,而沒有沾血的地方,面粉和墨汁就會留下來,而留下來的這個印記,就是手指印。”

“原來是這樣啊!”縣太爺點點頭,可是想瞭想,又覺得十分奇怪:“可是這個手指印,也可能是玉嫂的。”

“不可能。”紀雲舒一聲擲地。

“雲舒,連江夫人都說,她親眼看到是玉嫂殺的人,罪都認瞭,不會有錯的。”

“可是,玉嫂並沒有承認。”

“玉嫂癲癡成那樣,她怎麼承認啊!”縣太爺一攤手。

景容實在看不下去瞭,冷眸帶著一股寒光朝縣太爺刺瞭過去。

斥瞭一聲:“劉大人,你最好安靜點。”

“……”縣太爺臉色一僵,尷尬一笑,連連點頭,閉上瞭嘴。

不得不說,縣太爺還是很吃景容這一招!

而紀雲舒也慢慢解釋起來:“我所有的論證,都是有證據的,刀柄上的這幾根手指印,跟阿語的手指大小、長度是一模一樣,不僅如此,這個手印是一隻左手印,因為,一個人用左手正握刀柄,小拇指在刀柄上方,四根指頭的方向,是從右向左延伸,反握刀柄,小拇指在下方,四根指頭的方向,是由左向右,可如果是右手握住刀柄,那麼這兩種情況下,四根指頭的延伸方向,是相反的。”

“而這個刀柄上,正是一隻左手反握的手指印。”紀雲舒將阿語的左手抬瞭起來,繼續:“阿語的左手掌心有一層厚厚的繭,而且紋路粗糙明顯,可是她的右手卻很軟厚,也就是說,阿語是一個左撇子,是她用左手反握這個刀柄,殺死瞭江老爺。”

這的確有些不可置信,兩年前,阿語才六歲啊!

那該是被逼到何種地步,才會讓一個隻有六歲的孩子,下瞭殺心。

大傢唏噓不已!

倘若真的像紀雲舒說的這樣,那麼,事情的真相到底是怎麼樣的?

紀雲舒的心裡,此刻突然有瞭一種大膽的猜測。

而這種猜測,驚得她整個人猝不及防一顫!

景容觀察到瞭她的神情,問她:“你是不是有瞭什麼想法?”

“我想再見見玉嫂。”

“可是……”

紀雲舒打斷瞭他的話。

“我不進去,就在外面。”

似乎是看出瞭景容擔心自己的心思。

景容點頭:“好,那我陪你一塊。”

紀雲舒拒絕:“不要,你們在一邊,最好不要出現,讓我跟她單獨聊一聊。”

不等景容再說些什麼,紀雲舒就已經拿上那把刀,朝玉嫂牢房的方向去瞭。

而大傢跟在後頭過去,隻是隱在拐角處的側面,沒有靠近。

紀雲舒站在牢房外,拿著手中的刀,朝著牢房的木樁上,一下下的敲打著。

敲打的聲音很悶沉,卻好像敲進瞭人的心魂中。

也似乎是故意的!

過瞭一會,原本背對著她的玉嫂,緩緩轉過身來,那雙眼睛,陰氣十足,充斥瞭血絲,可怕極瞭!

紀雲舒卻詭異一笑,說:“默默的喜歡一個人,那種感覺,其實很刺激,為瞭他,做什麼都覺得很值得,可自己不喜歡的人,就應該就去死,對嗎?”

這話,她是對玉嫂說的。

然而……

玉嫂卻回瞭她一句:“對。”

很好!

紀雲舒繼續說:“可是,明明是自己喜歡的人,卻被別人搶走,那種感覺,一定更難受,對嗎?”

“對。”

“那麼玉嫂,你真的很恨阿語嗎?”她突然問。

恩?

恨?從何而來?

豈料,玉嫂卻笑瞭,看似癲狂,卻笑得實為真切,雙手抓著自己凌亂的頭發,一邊說:“她是我的阿語,我為什麼要恨她呢?”

“因為她搶走瞭你的男人。”

呃!

伴隨著紀雲舒這句話的同時,玉嫂突然從地上猛的站起來,收起瞭那抹癲狂的笑,一臉猙獰、憤恨的看著她。

吼瞭一聲:“誰也不能搶走他,誰也不能。”

紀雲舒則繼續刺激:“可他根本就不愛你,他愛阿語,他抱著阿語,一次次的凌辱她,因為他愛她,想得到她,可他不愛你,不想得到你。”

“閉嘴,你給我閉嘴。”

玉嫂突然沖瞭過來,狠狠地撞向木樁上,雙手使勁伸瞭出來,試圖抓住紀雲舒的脖子。

可紀雲舒卻也在她沖過來的時候,已經往後退瞭好幾步!

雙手落空,這讓玉嫂惱兇成怒!

發瘋似的狂吼:“不準說,不準說瞭,他是愛我的,他是愛我的。”

隱在側面的眾人臉色都變瞭。

那個他?

是江老爺!

玉嫂愛的人,是江老爺!

紀雲舒想要知道的答案,也已經從玉嫂的口中逼瞭出來。

她心怵地一疼,眼眶漸漸濕潤,看著面前這個毫無人性的女人,微微搖頭。

帶著沉痛的語氣說:“她是你的女兒啊,你因為喜歡江老爺,所以一次次的忍受他折磨阿語,你甚至因為……她殺瞭江老爺而怨恨她,將她用鐵鏈鎖起來,丟在那間惡臭密佈的屋子裡,給她吃人的糞便,將她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下鬼,直到被你活活折磨死!這就是你的報復,你要為江老爺報仇,報復你自己的親生女兒!”

《畫骨女仵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