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7章 紀桓

這時——

遠處忽然傳來一陣凌亂的馬蹄聲。

眾將士全部起身打起精神,謹慎的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握緊手中的長劍,一副準備迎戰的氣勢。

隻見遠處的馬聲隨著火光一點點瞭靠近過來。

十幾匹馬,十幾個人。

一人騎馬在前,威風凜凜,一襲盔甲襯得他十分威嚴,那張臉盡管在火光的映照下,還是顯得分外寒冷。

眉眼如鷹,掃視眼前一眾將士。

這……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紀桓。

眾將士看到是他時,這才紛紛放松瞭警惕。

將拔出的劍重新收回劍鞘內。

“紀將軍?”有人上前。

紀桓面無表情的下瞭馬,朝站在河邊的景容走去,而無意間,他的目光掃瞭眼旁邊的紀雲舒,又不著痕跡的收瞭回來。

持手行禮:“王爺。”

語氣充滿瞭烈性。

多時不見,紀桓的英容似要比以往更加硬朗許多,眼神中透不出半點可讓人琢磨的情緒。

這和那個終日倒在佛堂裡、喝得伶仃大醉的醉漢顯然不像同一個人!

景容上下打量他,心裡有些狐疑,更多的卻是揣測,他想:紀桓本應將自己視為仇人,二人見面見面勢必拔劍相對,但為何此刻他會如此平靜?

“紀將軍?本王不是已經命人通知你在三月亭等嗎?”

“末將已經在三月亭等瞭好幾天,但遲遲未見王爺前來,擔心王爺在路上出事,這才快馬加鞭趕瞭來。”

景容看瞭眼自己帶來的那一千兵馬,這麼多將士在,誰敢動他們分毫?更何況還是大臨的兵馬,賊人但凡看到旗幟就已經避而遠之瞭,哪裡會出什麼事?紀桓分明心有顧慮!畢竟紀傢謀逆的罪名全拜景容所“賜”,景容必定擔心他心懷恨意而在去侯遼的路上橫生枝節,加上先皇有旨,革除瞭紀桓長林將軍的頭銜,所以以景容的性子,有極大的可能性不會去

三月亭與他匯合,他正是顧慮到瞭這一點,這才快馬加鞭趕來。

但是看破不說破,景容全當自己是個糊塗人!

他說:“紀將軍想多瞭,隻是因為前兩天下瞭雨,路上不好走,就耽誤瞭一些時辰。”

“王爺沒事就好。”

“不過既然紀將軍都已經來瞭,那就不必再繞去三月亭,可直接去侯遼瞭。”

紀桓俯首。

景容:“不過今晚要暫時在這裡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就出發。”

“是!”

隨即,景容拉住紀雲舒的手朝馬車那邊走去。

可是走瞭兩步,紀雲舒停瞭下來,小聲與景容說:“給我一點時間。”

景容壓緊眉心,看瞭紀桓一眼,猶豫片刻,便點頭走開瞭。

紀雲舒轉眸看向紀桓,時隔這麼久再見面,他覺得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紀桓完全像變瞭個人,在他的眼神中竟然有著幾分紀黎的影子。

狡詐陰狠。

而在她心裡,紀桓是個大將軍,威風凜凜,一心隻知道打仗建功,雖然性子魯莽好動,但不喜陰謀算計,更不行小人之事,這就是他和紀黎完全不一樣的地方。

但——

現在的紀桓竟和紀黎是那麼相像!

紀桓冷眼看她:“你要跟我說什麼?”

語氣平淡。

難以聽出內心的波動。

紀雲舒眉心微攏,沉聲道:“聽說自從回到錦江後,你就終日以酒為生。”

他板著臉:“看來你已經見到婉欣瞭。”

“是,我見過她瞭,皇上傳召她入宮,進瞭坊錦司。”

“皇恩浩蕩,讓婉欣入宮效力是她的福氣。此次皇上又給瞭我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我必定拼死協助容王讓侯遼歸順我大臨,我也指望著能為我紀傢洗輕罪名。”

“你能這樣想,那就再好不過瞭。”

紀桓冷笑,走近她,露出瞭一抹陰鷙的眼神:“不過你已經不是紀傢的人瞭,紀傢榮辱也與你無關,所以那種被人唾罵的感受……你是不會明白的,更不會明白為瞭抓住一絲機會而拼得頭破血流的心情。”

低沉渾厚的聲音傳入紀雲舒的耳邊。

使得她渾身一怔!

瞳孔微張。

紀桓很滿意她神色上的那絲變化,輕“哼”一聲,便從她身側跨步離開。

“紀桓!”

她喊住瞭他。

紀桓腳步一定,背對著她。紀雲舒望著他的後背,正色道:“我希望你能明白,當初大哥和亦王造反,落得那般田地是他咎由自取,帶來的後果也本該由紀傢承受,至少先皇仍有一絲不忍,沒有下令誅九族,隻是讓紀傢人離開京城而

已,你心裡有恨也好,心有不甘也罷,但無論如何,切莫重蹈覆轍。”

“……”

“二哥,你和大哥不一樣,你也不是他!”

紀桓眉頭一緊,偏過目光看她,勾唇道:“有些事情不必你來提醒,我知道怎麼做,也知道要做什麼,而你若是覺得我心懷不軌,別有意圖,那麼,你大可讓容王現在就殺瞭我,以絕後顧之憂。”

“呃……”

她還未回過神來,紀桓已經走遠瞭。

隻留給她一道背影。

而接下來幾天裡,紀桓一直都沒有與她說過話,甚至連一個眼神的碰撞都沒有,完完全全將她當成瞭透明人一般!

“你說那小子到底在想什麼?”時子然騎馬靠近瑯泊,瞇著眼睛點瞭點前方馬背上的紀桓問道。

瑯泊思忖:“不知道,反正防著他總沒錯。”

“就怕奸臣難防。”

“可是他能做什麼?皇上讓他跟著王爺一起去侯遼,他一沒職權,二沒將軍的身份,能使什麼壞?”瑯泊納悶。

二人小聲議論。

到瞭侯遼已經是十天後的事瞭,這一路上都十分平靜,任何擔心的事情都沒有發生。

一千將士到瞭邊境的峽門關,駐守此處的大將褚成玉親自開城門迎接。

當晚便設瞭個小宴。

卻是以茶代酒。褚成玉端茶一飲而盡,橫著那道粗黑的眉,瞇著小眼睛看向正位上不茍言笑的景容,說:“容王,此次若真能讓侯遼歸順我大臨,那可是件天大的好事啊!近幾年越丹拔起,不知害瞭多少邊境子民,如今侯遼滅瞭越丹,在草原上獨大起來,確實不得不防!”

《畫骨女仵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