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6章 羨慕

“阿瑾,謝謝你。”

“我們是朋友,不需要謝,隻要你喜歡就好。”

“我自然喜歡。”

連雀持劍,又揮瞭幾下。

越發順手。

他說,“阿瑾,等我長大瞭,我一定保護你,誰要是敢傷害你,我就用這把劍跟他拼命。”

“好!”

記憶湧上心頭,連雀也不禁眼眶濕潤。

可其實,他極少哭。

記憶力唯一哭過的一次,是胡邑內戰,阿瑾消失的那個時候。

哭瞭很久很久……

而那把劍,他也一直帶在身邊。

二十多年,從未換過。

他堅信,終有一天,他會等來阿瑾!

也難怪之前白音與景容說自己似乎見過他。

原來,他們早已認識!

……

紀雲舒又回一趟文墨齋。

選瞭一支細筆。

拿在手裡細細的看。

掌櫃知道她剛才跟南國侯一塊離開,想必是認識的人。

便多嘴問瞭句,“公子,看你面相不像是高定人,你跟克老爺是怎麼認識的?”

她說,“生意來往。”

“哦?公子是做什麼生意的?”

“給死人畫像!”

掌櫃怔瞭一下。

以為她開玩笑。

給死人畫像,這還是同一回聽說。

“公子不要說笑瞭,你做這等生意,克老爺又如何與你有生意來往?”

不信。

然而——

紀雲舒忽然靈機一動,她轉瞭轉手裡的筆,問,“你既然說克老爺不會跟我這個畫死人像的做生意,那他都跟誰做生意?”

“當然是文墨有關的東西。”

“哦?那看來這克老爺是個書香門第之人。”

“你這是在開玩笑吧?克老爺是咱們胡邑的南國侯,高定誰人不知?”

呃!

她驚!

南國侯?

掌櫃,“公子?公子?”

“啊?”她回過神來?

“你怎麼瞭?”

“沒事!”紀雲舒輕輕搖瞭下頭。

手中轉動的筆卻忽然失去瞭重心,自她手中脫落。

朝地上砸去。

她反應過來時,已來不及瞭。

卻瞥見一隻手伸瞭過來,穩穩當當的將那支筆接住。

她順著往上一看,就看到瞭景容那張近在咫尺的臉。

“你……”

你怎麼來瞭?

這話還沒問出口,景容就將那支筆交給掌櫃,說,“包起來。”

掌櫃愣瞭!

這人從哪裡來的?

景容隨即掏出銀子放到他面前,冷冷的催促一聲,“快點。”

“哦,好的。”

掌櫃趕緊找來一個盒子,將其裝瞭進去。

遞給瞭他。

景容一手接過來,一手拉住紀雲舒的手出去瞭。

大雪還在下。

他撐著傘,將她拉在身邊。

一高一矮的身影立在傘下。

步子一深一淺,印在厚厚的雪上。

紀雲舒抬眸問他,“你怎麼來瞭?”

他看她,說,“你一個人出來,我怎麼放心得下?”

“我隻是出來買筆。”

“我說過我不會丟下你一個人。”

她心頭感動。

笑瞭下。

問,“對瞭,你跟白音找得怎麼樣瞭?”

“沒有消息。”

一無所獲。

紀雲舒,“成世子既然已經答應瞭我們,隻要我幫他破瞭案,他一定會幫我們找到察禾。”

景容不語。

心思沉重。

紀雲舒見他臉色不對,便轉移話題,“你今天遇到一個人。”

“……”

“克察!”

景容有印象,腳步放慢瞭幾步,說,“那個送你玉佩的人。”

“嗯。”

“怎麼會碰上他?”

“剛才,他也在文墨齋裡,隨後我跟他去茶樓小聊瞭一會,我還見到瞭那個孩子。”

“剖腹取子的那個孩子?”

“他現在已經兩歲瞭,長大瞭不少。”臉上帶著笑。

“所以……關於在破廟的事,你也說瞭?”景容問。

“提瞭兩句,但是從他的表情和語氣上看,他似乎完全不知,看樣子,他跟那些人可能真的沒關系。”紀雲舒不大確定。

景容也一臉茫然。

紀雲舒又說,“剛才跟那個掌櫃聊起來,你猜我知道瞭什麼?”

“什麼?”

“那個克老爺,是南國侯。”

景容眸子一緊,臉色也微微沉瞭下來,沉默小會,“當初見到他的時候,不是就已經料到瞭嗎?一個身上會插有孔雀毛尾的人,不是皇親國戚,就是貴族。”

“那倒是!”

“你別想太多瞭,先回去吧。”

“嗯。”

二人回去後,紀雲舒買瞭筆,便不再耽誤時間,開始作畫。

景容便就一直守在外面。

站在屋簷下看雪。

這一守,就守到瞭晚上。

宋止端著兩碗親自熬的粥走瞭過來。

“景公子,你都在這裡站瞭這麼久,還是回屋子裡吧。”

景容回頭看瞭一眼正在作畫的紀雲舒,說,“沒事!”

“要不你喝點熱粥,我剛剛熬的。”

將其中一碗交給他。

景容接過去。

“我再給紀公子送進去。”

他剛要進去,就被景容拉住。

“不必瞭。”

“可是紀公子都畫瞭這麼久,一點東西也沒吃,身子豈能受得瞭?”

“你現在進去,會打擾到她,而且在她還沒有完成之前,她也不會喝的。”

“紀公子也實在太拼命瞭。”

更拼命的你沒見過!

宋止也隻好算瞭。

景容也沒怎麼喝粥,喝瞭一口就放在瞭旁邊,漸漸變涼。

宋止沒有離開,他陪著景容站瞭一會。

二人站在屋簷下,抬眸看著紛紛而落的雪花。

白雪在周圍燈籠的映照下,泛著點點星光。

如同七八月份的星空。

格外漂亮。

良久——

宋止問,“有時候,其實挺羨慕你們的。”

“羨慕?”

“是啊!”

“羨慕什麼?”

宋止想瞭一下,“我也不知道,但就是很羨慕你們。”

景容笑瞭一下。

卻帶著一絲悲涼。

他問,“宋公子,你又試過被人逼著走上一條自己根本不想走的路嗎?”

嗯?

宋止愣瞭一下。

便開始認認真真的想他的這個問題。

他雖窮,可是從未被人逼著走自己不願意走的路。

即使窮得沒米下鍋,他還是不肯去寫那些低俗的戲本賺錢。

所以一切,皆是他自願。

他搖搖頭。

沒有!

景容又問他,“那你可有過萬般無奈,甚至連手足之情也成瞭虛無。”

他又搖搖頭。

“那你可有過……連自己最好兄弟都無法護他周全,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一切毀於殆盡。”

語氣蒼涼。

宋止都沒有過,他搖頭。

他說,“可是這些,我都經歷過。”

宋止,“……”

“如此,你又何羨慕我的?”

留下這番話。

景容走瞭。

宋止則愣在原地。好像還沒有反應過來。

《畫骨女仵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