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4章 若有來生

先前,景容來過這裡一次!

紀雲舒來刑部大牢見秉正,他就在外頭等著。

獄卒若是眼熟他,也不奇怪。

他臨危不亂,反而挺直腰桿,迎上獄卒那道目光,直接告訴他:“你看錯瞭。”

“我認的人平時也不多,難得記得人,怎麼可能看錯。”獄卒細細打量他,也往他身後的小侍衛看瞭幾眼。

就是覺得眼熟。

景容淡定道:“杜慕白的案子鬧瞭這麼久,我經常跟在李大人身邊辦案,大人來過幾趟刑部,我也一直跟著,所以你才眼熟我吧。”

“哦……”獄卒瞇瞭瞇眼睛,心裡打轉半響,便沒有再往下深想瞭,“那倒有可能,我就說你怎麼這麼眼熟呢。”

“那我們現在可以進去瞭嗎?”

“可以瞭,進去吧。”

這才放行。

景萱也終於小小的松瞭口氣。

她一路忐忑的跟著景容往大牢裡面走。

小心翼翼,不敢開口說話。

等快到瞭恭士林的牢房時,景容才停瞭下來,轉而跟她說:“你過去吧,我在這裡守著,以免有人過來。”

景萱點頭。

便獨自一人朝遠處散發著光線的地方走去。

此時,恭士林坐在裡面的草席上,目光呆滯的看著地面。

一點求生的欲望都沒有!

忽然——

他聽到瞭一陣輕微的腳步聲。

抬頭看去。

便見一道消瘦的身影在牢房門外停瞭下來。

來人一身侍衛裝。

但並不合身!

恭士林一眼認出瞭她。

十分震驚。

繼而撐身起來,朝木樁前走去,一邊不可置信:“三王妃?”

景萱看著站在眼前面色憔悴的恭士林時,一時沒能忍住,紅瞭眼。

隻覺得手腳發麻。

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恭士林未從驚訝中反應過來,可看著眼前女人那雙赤紅的眼睛時,不禁心裡一痛。

“你怎麼會在這?”

還穿成……這樣?

景萱雙唇微顫:“我……來看看你。”

聲音很輕!

恭士林朝她拱手:“三王妃有心瞭。”

“如今,你又何必與我這麼見外。”

“我乃罪犯,誰都會避而言之,難得王妃還會冒險來這裡看我。隻是……你應該是悄悄來的吧?雖不知道你是如何進來的,但還是趕緊離開這為好,以免被人發現。”

她搖搖頭:“就算被發現又如何?我既然來瞭,自然不怕。”

“王妃……”

“人……真的是你殺的嗎?”景萱忽然問他。

恭士林一愣,繼而坦誠道:“我已經承認殺人,而且一切證據都已經證明瞭。”

“我要聽實話!”

“這就是實話,一字不假。”

景萱強忍著眼淚,語氣虛弱的問:“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做?”

恭士林臉上閃過一絲苦澀:“原因是何,我不會說。總之,人的的確確的是我所殺,既是殺瞭人,一命抵一命,在所難免。”

他早就做好瞭赴死的準備。

景萱好看的眼睛裡淬滿瞭淚水,在聽完這番話後,到底還是忍不住落瞭淚。

痛!

胸口一陣陣的痛!

她就這樣一直看著恭士林。

二人四目相對!

恭士林見她這般,心裡那份情愫漸漸湧瞭上來。

可他吊在袖中的手不由的握緊瞭拳頭。

理智告訴自己,克制,一定要克制!

但——

所有的理智在此時此刻都開始分崩離析。

他終於克制不住的抬起手,一點一點的朝景萱那張滿是淚痕的臉碰去。

可當指尖才觸碰到她冰冷的臉頰時,又忽然頓住瞭。

仿佛這一瞬間,他清醒瞭。

自己不能這麼做!

他正要收回手,景萱卻一把握住瞭他的手背。

額?

恭士林一怔,眸生驚訝。

“……王妃?”

景萱將他的手掌貼在瞭自己臉上。

那一刻,恭士林能清晰感受到那種觸碰的真實感。

而女人臉頰上的冷意,也在他溫暖的掌心裡肆意遊走。

周圍的一切,宛若凝固瞭一樣。

漸漸變得模糊不清。

就隻剩下二人,四目凝視。

久久不語!

恭士林心裡掩藏瞭一年的感情也在這個時候全部湧瞭上來。

他輕輕為眼前的女人拭去眼淚。

良久——

景萱認真的問他:“如果……如果在我嫁入王府之前,你我就已經相識,你帶我走嗎?”

你會帶我走嗎?

恭士林幾乎不假思索:“會!我會帶你走。”

是如此的堅定。

景萱含著淚水的嘴角漸漸溢出瞭笑意。

她終於……終於在自己心裡的那片桃花林裡,找到那個能讓自己不顧一切的人。

“有你這句話,夠瞭!”

心滿意足。恭士林也不再隱瞞自己的感情:“我至今也無法忘記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穿著大紅嫁衣從我面前經過,隻此一眼,我便如著瞭魔一般。你一定不知道,其實這一年裡,我每次去三王府最期待的事,就是希望能見你一面,哪怕是遠遠的一眼也好。我也無數次告訴自己,你是三王妃,我們是不可能。你可知道,將一份感情藏在心裡的痛?好在……”他笑瞭,“好在現在,我終於可以將這份情愫大膽的告訴你瞭,

即便是我走瞭,也不再有任何遺憾。”

景萱聽完這番話後,已經哭成瞭淚兒。

他早該明白的!

早該明白才對!

恭士林為她擦去眼淚後,便從袖子裡掏出一塊玉佩。

交到她手上。

“這是我從小到大一直戴在身邊的,希望你能留著它,當是……一個念想吧。”

景萱看著掌心裡那塊剔透的玉佩,心痛不已。

她發抖的說:“我會留著它的。”

恭士林腳步開始往後退去。

最終將自己隱在牢房暗處。

他今生唯一的遺憾算是補全瞭。

他笑瞭。

笑得很好看。

“若有來生……”

景萱望著他,卻再也看不清那張置在暗處的臉。

她說:“若有來生,我願意跟你走!”

……

從刑部大牢離開後,景容便帶著景萱二人上瞭一輛馬車。

朝著三王府的方向去。

這一路上,景萱拿著那塊玉佩,垂目看著。

一言不發。

也不哭!

而方才景萱和恭士林的對話,景容都聽到瞭。

他什麼都不問。

默默的陪著她。

等馬車到瞭三王府的後門不遠處時停瞭下來。

景容才握住她冰冷的手,說:“不要再想瞭。”

景萱收回思緒,抬眸看著他,問:“皇兄,這世上有些事情……是不是真的不能圓滿?”

“或許吧。”

她深深的吸瞭一口氣:“我明白瞭。”

“自己小心。”

“恩。”

景萱下瞭馬車,便朝王府後門走去。

景容見她進去後才放心離開。

而景萱如何也沒想到的是,就在她悄悄從後門進府的時候,卻不料被一個小丫頭看到瞭。

小丫頭琢磨良久,然後跑去稟報那拓。

因為今天平陽侯的一番話,那拓一整天都在思量其中的利害關系。

現在聽到這個消息,火冒三丈!

立刻朝景萱的院子去。

景萱爬窗返回屋中,換下衣服,將自己出去過的痕跡一一抹去。

一個丫頭卻在外面喊瞭一聲:“王爺?”

嗯?

景萱一怔。

他怎麼來瞭?

她趕緊躺到床上,被子剛剛蓋上,那拓已經進來。

他一把扯開床邊的帷幔,隨即抓起她身上的被子,猛然掀開。

景萱被嚇得從床上坐起,抱著雙臂縮在一邊。

“你這是做什麼?”

那拓見她穿著裡衣,發髻散落,屋子裡也一切正常,完全不像是出去過一樣。但丫頭來報,自不會有錯啊!

《畫骨女仵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