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婚禮

第181章 婚禮

這日,朱顏背著個包裹,腳步輕快地回瞭府,見到誰都是一副眉開眼笑的樣子。

沈渡瞧見瞭覺得納悶,擡腳跟瞭上去:“撿到寶瞭?”

“沒有!”朱顏笑瞇瞭眼,搖搖頭,頭上的一支白玉簪跟著晃動,那白玉簪透著淺淡的光,卻仍比不得她的笑顏明媚。

“吃錯藥瞭?”沈渡擰起眉頭。

“呸!我三姐姐要大婚瞭,你說這些不吉利的話做什麼?”朱顏嗔怪地瞪瞭他一眼,正說著就到瞭房間,她小跑進去,迫不及待打開瞭包裹。

沈渡湊近瞭看:“錦緞?你們刑部的新案子和這個有關?”

除瞭案子,我就沒有別的事瞭麼?

朱顏白瞭他一眼,將錦緞攤開,又取出包裹裏簇新的剪子,比劃瞭下,才小心翼翼地往上剪:“我要給我三姐姐做個全天下最好的鴛鴦荷包。”

“你還會女紅?”沈渡驚訝,沒想到她還會這個,音量不自覺地提高不少。

“不會,第一次。”

朱顏搖頭,誠懇道,隨後懶得再理會他,專心剪裁。

誰知剪出巴掌大小的兩塊佈,就讓她額頭上冒瞭密密麻麻的薄汗。

她擦幹汗,還來不及喘息,眼前就出現一支穿瞭線的針,像是趕牛的鞭子一樣,突然出現催促她快點。

朱顏順著拿針的手看向沈渡,沈渡扭頭,並不言語。

一口氣生生堵在朱顏喉嚨中,就憑沈渡的能力,看不出她不擅長女紅麼?他絕對是故意的。

到底是自己放瞭大話,朱顏不想被人看輕,搶過針,拿出破案時的專註一針一針地繡著。

屋子裏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點上瞭蠟燭,朱顏擡起頭時被滿屋子的光亮刺得閉上瞭眼,睜眼瞧見沈渡尚在,微微訝異,思索片刻,到底沒忍住:

“你很閑?”

朱顏發誓她真的隻是想閑聊,但眼見沈渡閻羅臉可見的沉下去,急忙搖晃手裏繡好的荷包:

“我繡得怎麼樣?是不是很好?”

那荷包針腳很亂,縫得歪歪扭扭的,上頭的兩隻“禽類”要不是沈渡親眼看著朱顏繡上的,或許連“禽類”都看不出。

腦子裏轉悠瞭一圈知乎者也,愣是沒轉出來可以配得上這“禽類”的詞。

朱顏轉動酸脹的脖頸,雙眼發光仰頭看著沈渡,“我想好瞭,等三姐姐大婚當天,我就把這個送給她添妝,都說‘隻羨鴛鴦不羨仙’,我這寓意吉祥吧?”

沈渡唇角勾瞭勾,這是“鴛鴦”?

“一般,仿若乞丐的舊衣,東拼西湊,瞧不出是個什麼囫圇模樣。”

朱顏聽到他的嘲諷,啪地一聲一掌拍在桌面,柳眉倒豎,嘴唇氣的哆嗦,最終也沒敢把人怎樣,將人連拖帶拽給趕出瞭房門瞭事。

不過等看清荷包上的圖案,朱顏齜牙,將荷包連同嶄新的針線一同丟進瞭蘿筐裏。

算瞭,過幾天緊巴日子,從微薄的俸祿裏擠點銀錢出來買一個送吧,別丟人瞭。

婚禮當天,朱傢門庭若市,連宮中都送來不少賞賜。

張寶環乘坐一輛極低調的青頂小轎子,下瞭轎後更是繞開人群,不驚動任何人去瞭後堂。

“你……”韓世元笑臉僵住,完全沒料到會看到這個意料不到的人出現在眼前。

“我就來看看,偷偷來的,不會打擾你的平凡生活,更不會累得你和皇宮産生牽扯。”張寶環生怕他會不高興,忙道,“我看一會兒就走,你別擔心。”

說這話時,他的眼睛緊緊落在韓世元身上,像是要將穿瞭一身婚服越發器宇軒昂的韓世元刻畫進腦海中,他漸漸濕瞭眼。

那日張寶環不顧自身安危為韓世元擋住尉遲煬和以及之前每一次傾力相互的畫面浮現在韓世元眼前,他嘴唇輕抿,拳頭攥緊,面上浮現出掙紮的神色。

張寶環豈能猜不出,擦幹眼角的濕意,起身欲走:

“那便不打擾瞭,這便走!”

韓世元攔住他,一臉倔強,張寶環眼角濕意猶存,他比韓世元生的精致,相貌也不盡相同,韓世元更似姐姐張寶鶯,清秀俊永,但張寶環則清風明月都不足以說明,尤其那雙眼睛,含著三分魅七分情,不由得你就願意相信他。

“弟……”

韓世元急忙打斷:

“你當初為什麼沒有保住姐姐?”

韓世元總算是把橫亙在二人之間的問題問出來瞭,以前他從不給張寶環解釋的機會,眼下他想要等一個答案。

張寶環喜極而泣,激動地上前兩步,在韓世元還略有抗拒的眼神下駐足,他道:“不是我不想救,而是當年證據太充分,陳氏也沒找到,我才入宮根基不深,根本無力回天。”

清風繾綣,撩起韓世元的寬袖,他眼中仍在掙紮,張寶環生怕韓世元不願再聽一般,倒豆子一樣將其中的隱情一咕嚕倒盡:

“後來我依舊不肯放棄,可有人過來警告我若是再插手,就連你都保不住,我已經無法救回姐姐,又怎麼能再眼睜睜地看著你落入危險?百般無奈之下,我隻能罷手。”

“誰警告你?”韓世元擡眸,那抹懷疑已然漸散,相比之下關心更為濃鬱,許是在意真相,也許是……

張寶環不敢細想,怕自己的期待隻是錯覺:

“不知道,至今我都沒有查到那人的身份。但我一直有暗暗調查,隻是因為找尋不到你,我怕背後的人傷瞭你,才沒有為你姐姐平反。

見到你之後,我就開始在陛下面前力勸重審錦繡坊案,企圖還姐姐一個清白!”

說完後,他滿是期待和忐忑地看著韓世元。

韓世元刷地流下瞭眼淚,他以前偏執地遠離朝堂,對其中的兇險從未瞭解,近來被迫卷入這些是非中,才深知張寶環身處其中有多艱難。

“你,你為何不告訴我?”

若不是他攔住,若不是他問起,張寶環隻怕一輩子都打算把這些事情爛在肚子裏。

“唉,我迫不得已,卷入這朝堂紛爭,時時刻刻提著一顆心,就連走路也要丈量好距離,

我自己過這些日子便罷瞭,何苦牽連你呢。”

縱然想瞭千萬種答案,可從未想過這等原因,當初錦繡坊獲罪,張寶環侍奉女皇身旁,卻為求自保看著錦繡坊毀滅,看著孔先融和張寶鶯傢族處死死絕。

在他眼裏的張寶環如此自私,怎麼會為別人考慮呢。

韓世元淚眼婆娑,這麼多年受盡的萬般苦,都哭瞭出來。

張寶環無所適從,雙手無措,神情無奈疼惜,最終伸手過去將韓世元攔在肩頭輕拍輕哄:

“沒事瞭,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我會保護你。”

韓世元搖頭,嗚咽:“哥……”

隻這一個字,天山上的積雪已然融化,惹的張寶環也紅瞭眼眶。

《長安銅雀鳴(長樂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