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廣春堂5

第260章 廣春堂5

王不醉正閉著眼睛虔誠的誦念口號,聽到朱顏驚叫,睜開眼掃視瞭她一眼,警告道:“朱顏,若是不老實,本舵主不介意將你人頭砍下來與他放在一處。”

朱顏已經緩瞭過來,再次看瞭眼壇子裏的人頭,沒有言語。

她不是沒有接觸過死屍,剛才被嚇一跳,不過是沒有準備罷瞭。

她還想再察看察看,若是沒猜錯的話,這些壇子裏裝著的就是半面鬼每次殺人後取走死屍身體的一部分。

王不醉見朱顏不言語,以為她害怕瞭,這才闔上雙眼,繼續誦念,其餘半面鬼各司其職。

反而秀秀小聲道:“朱大人,若是害怕,還是過來吧!別再看瞭。”

朱顏看過去,秀秀一臉擔憂,尤其瞥見她被捆縛的雙手面露憐惜,招手讓她過去。

朱顏搖頭,深呼吸一口氣,再次走近瞭些,果不其然,細看下來,那張人臉與李楷瑞有六七分相似,由此可見這就是李楷祥的人頭瞭。

取瞭一旁的燭臺,湊近看瞭看,脖頸處切割的刀口齊整光滑,先前的猜想沒有出錯。

隨後又看瞭看其他的壇子,眼睛應該是那個跟許己則合夥想劫持杜小婉卻被半面鬼殺瞭的二賴皮的,朱顏去看其它壇子。

幾乎每個人體部位都囊括瞭,肝,脾,腎等等,甚至還有一具人皮,皮膚表面的經絡都清清楚楚,內裏那層肉還有血絲在,這是——營州司馬比丘的皮。

朱顏快速看過去,又一一記在腦子裏,不知何時,王不醉都已經停止誦念,走到瞭她跟前。

“怎麼樣?看完瞭嗎?”

這個女人果然不簡單,換作其他女子怕是早就嚇得暈過去瞭,她還敢舉著燭臺細細打量,可真叫人刮目相看。

若為男兒,前途非同一般。

朱顏點點頭:“看來王副舵主想複活的人不少啊!有男有女,我所言不錯吧!這具人頭應該就是李楷祥瞭吧!那肝就是劉宗遠的吧?其餘部位我看不出,但那副人皮應該是營州司馬比丘的。”

劉宗遠死時也很是慘烈,心肺都震碎瞭,肝也不見瞭。

“朱六娘果然慧眼如炬,不錯,這些部位的確是有男有女。”

王不醉也不吝誇獎,若非敵人,他倒是想將朱顏收為己用瞭。

“隻是有一事,在下不是很清楚,還請王副舵主不吝賜教。”

雖然她有所猜測。

王不醉倒也有心情答複她,“說吧!反正你都是要死的,讓你死個明白也不錯。”

“這些人體部位都鮮活如初,沒有絲毫腐爛,不知舵主是如何做到的?僅憑這些蜂蜜嗎?”

雖說他們剛到宅子裏的時候,的確有花草樹木,但是進瞭暗堂,花香可就聞不到瞭。

況且,這些蜜甜香是他們將壇子搬進來的時候才有的。

“有意思。”王不醉勾瞭勾唇角:“難怪你一介女子就能探案,並且從未失手。你說得不錯,這裏面加瞭天然蜂蜜,自然還加瞭些防腐藥材,將這些都做成瞭蜜餞罷瞭。想來,蜜餞肉脯的模樣,你不陌生吧?”

說到此處,王不醉還惡趣味的看向瞭秀秀等人:“說起來,這幾日你們吃的都是蜜餞肉脯,不知味道如何呢?可有人味兒?要不過來聞聞?看看是不是跟你吃的那個味道一樣。”

這些可是祭祀供品,自然是要好生飼養,將那些女子捉來後,不聽話的早就被拖出去殺瞭,人皮都被剝瞭下來,人骨頭早就喂狗瞭,至於人肉則被做成瞭肉脯,用來喂養這群活著的女人。

這群女人一無所知,吃得那叫一個痛快。

吃的時候不知道,聽見王不醉提起,在場的女人紛紛吐瞭起來,恨不得將苦膽都吐出來。

尤其是杜小婉,她今日可是親生經歷,紀大福將她的肉割瞭去,放進嘴裏咀嚼,一想起來,她還不免膽寒。

朱顏也沒想到他們會如此沒有人性,直呼其名道:“王不醉,你們還有沒有人性?”

難怪會一日三餐都給她們吃蜜餞,原來古怪之處在這裏。

雖她並未吃下,可光是想到此點就讓人不寒而栗。

“人性?人性值幾斤幾兩?能填飽肚子嗎?能讓人穿暖嗎?能讓弱小不被欺辱嗎?”

一連幾個問題,朱顏都被問懵瞭,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王不醉冷笑一聲,道:“既然不能,那要它何用?未知他人苦,莫勸他人善。朱顏,你應該懂得這個道理才是。”

若是有所選擇,誰不願做一個好人?誰又想做十惡不赦的惡人呢?

既然天道不公,那他費心博出一條屬於自己的路來又有何錯?

“何況讓那些冤死的人重生,這是何等的尊榮,千載難逢,我們要相信,死而複生,生生不息。”

王不醉這話像一巴掌扇在瞭朱顏臉上,雖不致命,卻生疼。

面對王不醉的質問,朱顏努瞭努嘴,還是答不上來。

見她無言以對,王不醉也沒想能得到答案,轉身走瞭。

接下來的每一步都很關鍵,他不希望自己的心血付諸東流。

供養靈魂的‘容器’已經籌集齊全,接下來就是請大師引魂入體瞭。

秀秀這會兒將腹中之物吐完,整個人好受瞭不少,見朱顏愣住,便上前去,道:“朱大人,您是否也覺得他說的對?這個世界本就不公,尤其是對女子,在傢從父,出嫁從夫,什麼三從四德?全都是用來約束女子的。

若是做錯分毫,旁人的唾沫腥子恨不得就能把人給淹沒瞭,最可恨的其中說三道四的大多數都是女子。所謂的‘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也不過如此瞭。

想想,何其諷刺啊!”

她是嗅香閣的一介妓子,‘一雙玉臂千人枕,一點朱唇萬人嘗’,每日賣弄風騷,靠賣自己的皮肉才能活下來,卑賤到瞭塵埃中,她最是能體會王不醉口中所說的無奈之人。

那些男人風流的時候一張嘴全是好話,在外面偷腥被傢裏的母老虎發現的時候,卻將她們這些風塵女子推出去做擋箭牌。

偏偏她們為妓之人,天生就是低人一等的,旁人如何欺辱,哪怕是要瞭她們的命,她們也隻能受著。

若是真被人弄死瞭,賠償一些銀錢給閣裏的鴇母,也就瞭事瞭。

誰會在意這麼一條爛命呢?

《長安銅雀鳴(長樂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