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火蛾黨49

第317章 火蛾黨49

最終把懸在空中的手收回,見朱顏自己擦掉洶湧的淚水,平靜下來,潘馳才又笑起來。

隻是這次的笑不是方才那樣故作沒心沒肺的笑,而是十分勉強的笑,甚至很無奈。

“你動真心瞭。”

潘馳用最平淡的語氣道出自自己醒來後最無法接受的事實。

朱顏望著他,平靜道:“他是我夫君。”

屋內的氛圍一時變得萎靡沉重,潘馳被她眼神所迫,將眼挪至窗外,想要分散一點思緒,可還是不行。

縱然他嘻笑半生,可這次當真動瞭心,可動瞭心卻收不回,好不甘心。

“動真心也沒辦法,隻能當寡婦瞭。”潘馳故意道,還故作可惜地嘆氣,卻遭到一記白眼。

“沈渡不會死。”朱顏斬釘截鐵。

見朱顏總算有瞭除悲傷以外的表情,他長舒一口氣,可心底的悲傷卻壓制不住,狠掐瞭自己一把,潘馳將所有情緒逼回去,欠打道:

“死瞭也沒事,念在沈渡救我一命,我會好好照顧你,叫你做不成寡婦。”

沒有得到回應,他悄悄瞥一眼朱顏。

隻見她正在蓄力一般。

“沈渡中毒昏迷,生死不知,你卻在這裏咒他死。”

“便是你當初中毒,他也未曾這般咒你。”

“虧得你是文武狀元,原來也就這般毫無教養,不感念恩德。”

“這麼些年隻知遊山玩水四處行樂,欠下的風流債恐怕是下輩子還不完,你能比得上沈渡一根手指頭嗎?”

潘馳沒惱,笑嘻嘻看漲紅瞭臉指著他鼻頭罵人的朱顏,見朱顏怒瞪他,才收斂瞭笑,摸摸鼻子。

“也沒有這麼難堪吧。”他小聲地說著。

“哦,”朱顏反問,“那不知潘公子哪裏及得上我夫君的。”

潘馳故作思考狀,想瞭許久,他靈光一現,用十分真誠的眼神看向朱顏。

“也不是沒優勢嘛,”潘馳言,眼斜睨朱顏,做紈絝狀,“至少我命好活得久,以後也能多照顧你些。”

這個潘馳,嘴巴欠打人欠揍。

朱顏本就擔憂沈渡,被潘馳這麼一嚇,頓覺得沈渡要死瞭,可潘馳還活蹦亂跳,一時間,眼淚猶如決堤的河壩。

潘馳徹底沒轍,隻好耐心地哄:

“別哭瞭,你看有我這個文武狀元,還有你這個精通斷案驗屍的都官令史,他怎麼可能就這麼死瞭。”

這話沒能讓朱顏止住淚水,反倒哭的更兇。

被淚水哽咽,朱顏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否則早就將他一頓臭罵。

看朱顏又被自己惹哭,潘馳有些洩氣:“一定有辦法的。”

他想瞭許久,將那方被揉皺的信紙展開看瞭,又走至一旁看甘南道的地圖圖形,幾番思索,皺眉憋出一句:“你方才說沈渡中的可能是西域的毒,你過來瞧,怎得火蛾黨的這些東西都和西域有關。”

這大概是潘馳醒來說的最靠譜的一句話瞭,朱顏立即停止哭泣,將臉上淚痕擦掉,走過來看,跟著皺眉:

“你確定?”

不容她多想,潘馳便娓娓道來:“‘破繭成蝶’,幻術,這次的毒,都來自西域。”

“還有火蛾。”

“火蛾?”朱顏不解,腫起的眼睛艱難地睜到最大盯著潘馳,怕錯漏瞭信息。

潘馳被她這模樣激的不敢多言,直言道:

“火蛾,去掉蛾字,便剩下一個火字,我在西域的時候倒是聽說過一個傳說。”

“什麼傳說?”

潘馳搖頭,他也不確定,還是先不說出來幹擾線索:“還有一個疑點。”

“什麼?”

“追根溯源,火蛾黨上面那位似乎跟西域扯不上關系,”潘馳所說那位,人盡皆知,“衆所周知,來羅織是雍州臨潼縣的人,就在長安城外東南不遠處,與西域相隔千萬裏,跟西域八竿子打不著,怎麼會跟西域扯上這麼多關系?”

朱顏本就通透玲瓏,聽他這麼一分析,恍然大悟。

既然來羅織與西域沒有幹系,那就隻剩下營州地界。

她立刻提出去縣衙查戶籍,潘馳自然樂意一同前往,隻是:“要麼你在此處照顧沈渡,我去便可。”

“無礙,多一個人,早一日查出來。”朱顏擺手,率先走出去。

潘馳無奈,隻得趕緊跟上。

查完戶籍後,又去提審之前被抓的那幾個半面鬼。

很快便查出,王不醉也是營州本地人,這麼些年帶著半面鬼們一直活躍在甘南道,登記在冊的受害者多為甘南道一帶本地人,或者江南一帶過來經商的旅客,並未有任何西域有關的記載。

“不論是火蛾黨還是半面鬼都跟西域毫無幹系。”

朱顏攤開自己的冊子,上面羅列瞭收集到的信息,她眉心微蹙,不由得疑慮,這個組織從頭到尾都是由中原人組成,與西域八竿子打不著。

“可是,大夫說沈渡所中的毒與西域有關。”朱顏道。

潘馳也奇怪:“還有無頭案裏面出現的彎刀,新娘子案裏面出現的指虎。”

“廣春堂死而複生用的人體蜜餞,來羅敷和王不醉他們身上的死氣和佛傢糯香,怎麼解釋?”

朱顏道:“佛傢修心道傢修身,佛傢修來世,道傢修今生,妄心無住,真心始定,這等邪術萬不可能為佛傢所容,便是道傢,修煉不死之術也隻是修煉自身,先天道炁,方得道修仙塑成金身,豈能有吸取他人氣運修煉自身的,放眼整個中原皆無此等情狀。”

兩人一時陷入死胡同當中。

潘馳見朱顏面顯愁楚,左右不得法,提筆便道:“不若我們從頭梳理一遍。”

遂將入甘南道以來所得信息都羅列在紙上,一一找出關聯,此法雖然愚鈍效率低,但勝在結果無差錯。

但一番努力,最終線索依舊中斷,無論如何,都沒辦法把這些人跟西域扯上關系。

紙張被朱顏收拾摞好。

對面的人微微擡眼看向她:“不找瞭?”

朱顏抿唇,下頜線繃緊,沒有回應,安安靜靜地收拾桌面。

潘馳也沒瞭話,目光隨著朱顏手中不停變換位置的紙張動著,一言不發。

伸出手想去拿潘馳面前的那張,卻被他拿起來遞到她眼下。

朱顏默然接過,低聲說“謝謝”。

潘馳心頭鈍痛,低頭幫她收拾,很快,方才被他們弄得亂糟糟的石桌整齊不少。

《長安銅雀鳴(長樂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