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半面鬼終結9

第343章 半面鬼終結9

這樣平靜卻又古怪的日子過去好幾個月,被一個“喜訊”打破。

是從黛絲胃口不太好開始。

本以為是生病瞭,男子看起來有些著急,連忙讓傢裏的傢丁叫大夫來。

一番診斷後,隻見大夫喜笑顏開,向著男子作揖:“恭喜,您傢夫人有喜瞭。”

可在男子的臉上並沒有看到喜悅,隻愣怔有些意外,叫人打發瞭大夫,轉眸,複雜看著黛絲。

黛絲十分高興,輕輕碰著自己的小腹,臉上的笑難以平複下去,可當她擡頭看向男子時,卻見他臉色陰翳,一股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

“郎君,我們現在可以成親瞭嗎?”

黛絲小心翼翼問,可男子十分不耐,擡腳離開房間。

那天是黛絲最難受的一天。

輕輕摸著自己的小腹,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哭,到底是為什麼,為什麼當瞭爹爹卻這般愁眉苦臉。

夜裏,男子沒有回來,她在床上輾轉反側,最後強忍著哭意睡過去,睡得很淺,以至於她聽到推門聲的時候就醒瞭。

屋內沒點燈,隱隱約約走進來一個人影。

剛想起身迎接,卻聽見對方念著一連串她聽不懂也聽不清的話語,接著她就感覺到意識朦朧,然後就一睡不醒。

似乎是睡瞭很久很久,終於有一天,她醒過來瞭。

她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去碰自己的小腹,卻平平坦坦,她的孩子不見瞭,黛絲低頭想確認,眼淚掛在眼角,卻再一次沉睡過去。

她以為她一直在沉睡,但很快發現不是。

有時候突然從睡夢中驚醒過來,卻看見自己身處一個陌生的環境,雙手沾滿鮮血,周圍是死屍,她意識到自己竟然在殺人,不等她多思考,意識再一次被人奪走。

又是一次長久的睡眠。

就這樣反反複複,直到一次醒來,她看見許多人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穿著同樣的衣裳,在一個看不清面容的人的帶領下操練著。

至於自己則是站在旁邊看著這一切。

經過這麼多次反複,她終於意識到自己的身體被強行塞入瞭另一個靈魂。

她朝男子走去,質問他到底對自己做瞭什麼。

她沒有殺人,那些奇怪的事都是別人用她的身體做得。

而男子,擡起手在她的臉上輕輕撫摸著,令她防備心出現瞭一絲松懈。

便是這片刻松懈,意識突然變得模糊起來,再一次長久的昏迷,後來再一次醒來,已經是最近的事情瞭。

大約是遠離瞭那個男人,所以身體開始失控。

“這個來羅織害人不淺啊。”

朱顏搖頭,她原以為來羅織看著陰翳不近女色,又好弄權專政,隻怕對情愛一類不感興趣,萬沒想到年輕時候還做下這等風流韻事,實在難以想象。

擡手扶瞭扶朱顏發髻處的玉簪,沈渡眼眸晦暗不明,如寒夜一般漆黑:

“來羅織心術不正,修習邪道,用巫術操縱別人為他賣命,罪惡滔天,死不足惜。”

從前隻以為來羅織心狠手辣,發明無數咂舌的刑具對付官員也就罷瞭,如今才見識到,來羅織這個人的可怕程度完全突破他們的認知。

潘馳又說瞭一些黛絲幾次僥幸醒來看到的場面,景林在一旁記錄,朱顏聽得不忍,沈渡眼輪染墨,握緊瞭朱顏的手給她安慰。

等到潘馳轉述完,隻見潘馳肩膀抖動,神情憤慨,雙眸裏噴出火來,朱顏不解:

“潘馳,你怎麼瞭?”

潘馳素來最是閑散自在,此刻卻情緒發與外,憤怒絲毫不加以掩飾,悲聲道:

“她說她不記得那個男子叫什麼,不管她怎麼回憶,就像是有人刻意把那部分覆蓋過去一般,越是想要看清,就越是模糊。”

朱顏看向沈渡,沈渡抿唇:“自然看不清楚,這才是來羅織的風格,”停頓,“做事不留一絲破綻。”

朱顏往沈渡身邊緊靠瞭靠,隻覺得來羅織其人太過冷血,這麼深愛自己的女人都能為瞭不可告人的目的把她記憶抹除,太可怕瞭。

黛絲好歹曾經也是烏孫國的聖女,高高在上,受萬人敬仰,來羅織怎麼忍心?

素光倏爾尖叫起來,大傢定睛一看,是黛絲,捂著頭低低痛呼,很是隱忍。

瞧這模樣,怕是身體裏來羅敷的意識想要出來奪回身體的主動權。

但黛絲並不想就這麼妥協,那個人,不管她到底是誰,都罪惡滔天。

居然用她的身體傷害瞭那麼多人。

黛絲不惜將斷臂紮向地面引起疼痛來奪得身體的占有權,但疼痛逐漸蔓延全身,她知道自己又要睡去。

擡起頭看向素光,眼中最後一絲善良漸漸褪去,被憤怒所代替。

來羅敷的意識又回來瞭。

在場的人都充滿憤怒,素光在看見她的眼神變化後,呆愣在原地,做不出任何反應來,她不敢置信烏孫國的聖女竟然經歷過這些事情。

“來羅敷!”潘馳抽出景林的劍就想一刀瞭結瞭她,卻被沈渡阻攔。

“臭沈渡,你別攔著我。”

沈渡隱著怒意:“她死瞭,什麼都問不出來瞭。”

素光也反應過來,急忙道:“別沖動,她死瞭,黛絲也死瞭,她是無辜的。”

此話不無道理,潘馳也察覺剛才的行為有些過激,也沒再爭辯,將劍拋給景林,佇立在旁,那模樣,就等沈渡審訊完立刻一刀結果瞭她。

黛絲?

來羅敷有些耳熟,但兩者意識並不能互通,沒等她想通其中關節,思緒被疼痛阻斷,中毒的痛苦並不好受,況且還是“破繭成蝶”,曾經她因著來羅織姐姐的身份,多年來錦衣玉食,哪裏如今次這般受過這多番委屈疼痛。

現在的她生不如死,再不得到解藥,她來羅敷就真的要死在這裏瞭。

她不要死。

意識不清地看向沈渡,他的手裏還拿著解藥,見她看過來輕蔑勾唇,來羅敷快要發瘋瞭:“求求你給我解藥吧。”

語氣生硬,不知道是痛的還是傲骨作祟。

再不解毒,她可以預測到自己的死法,在痛苦中結蛹活生生窒息而死。

這些死法都太窩囊瞭,她不敢想象。

盯著來羅敷,沈渡緩聲道:“你真的是來羅敷?”

奇怪的問題。

“我自然是。”

“你怎麼證明。”沈渡玩味睨她,扳指輕敲瓷瓶,帶著威脅的意味。

來羅敷快要崩潰瞭,在心裏狠狠咒罵著這個屋子裏的所有人:“我連他的胎記在哪,是什麼樣都知道,還有什麼不能信的。”

不見沈渡有任何動靜:“你若是不給我解藥,來羅織第一個不會放過的便是朱傢人。”

她的威脅並沒有起到什麼作用。

沈渡似乎對答案並不感興趣,摩挲手上碧玉扳指,黑眸如深潭:“想要解藥可以,我問你答。”

“好。”隻要能活著回去,沈渡知道什麼都不打緊,反正死路一條。

沈渡將瓷瓶隨意丟去背後,被景林接住,他則攜朱顏坐下,自己站在朱顏靠椅旁,見來羅敷被病痛折磨的不耐,才開口:

“當年沈府被滅門,你知道多少?”

《長安銅雀鳴(長樂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