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就因為她的生辰嗎?(1)

胡維容連忙循聲望去,只見說話的是一名少女,貌如其聲,嬌俏清脆,身上穿著火紅色的騎射胡服,卻不知因何沒有跟著上場馳騁。

對方眉間洋溢著一股飛揚霸道,一看便知是平時任性慣了的人物。

這樣的遊獵原是沒有胡維容的份的,她能坐在這裡,還是托父親身為京兆尹的福,頭一回來到這等場面,人還認不太齊,不過這兩個少女的身份,胡維容已經聽人介紹過了,是知道的。

先前說話的那個叫呂音,其父是賀國公呂有德。

雖然同為國公,但不同於嚴、程、顧三家的郡國公爵位,賀國公的爵位要更低一等,屬於縣國公。

因是武將出身,發跡之後也沒有特別嚴厲的管束,呂音的性格有些大大咧咧,說話也口無遮攔,經常被人在背地裡笑話。

呂音將益陽王和顧香生扯在一起開玩笑,卻沒想到激怒了益陽王的同母妹妹,今天在場的同安公主。

見同安公主反應那麼大,呂音訕訕道:「我只是開個玩笑罷了,殿下何必較真?」

同安公主冷笑:「你又不是第一天進京的鄉巴佬,什麼玩笑能開,什麼玩笑不能開,難道還會不清楚,下次再這樣說話不經腦子,就別怪本公主不客氣了!」

雖然從頭到尾沒有胡維容的事,同安公主更不是在與她說話,但那句「第一天進京的鄉巴佬」仍舊令她臉上不自覺火辣辣的,她下意識撫上臉頰。

「你怎麼了?」旁邊有人小聲道。

「沒什麼。」胡維容連忙放下手,朝對方一笑。

剛才說話的人是張蘊,再旁邊是她姐姐張盈。

張盈張蘊兩姐妹的父親張緘在朝中任太府卿兼戶部侍郎。

醴陵張家在大魏很有名望,屬於世家名門,跟胡維容之父這種通過科舉奮鬥出來的白身不一樣。

但張家姐妹剛從老家來京城沒多久,也都很好相處,無形中胡維容就覺得與她們親近不少,她對京城許多人事的認知,還多虧了張蘊為自己講解。

同安公主脾氣不好,胡維容是早有耳聞的,不過今日一見,這種一言不合就冷嘲熱諷的反應,依舊令她大開眼界。

那頭呂音被同安公主一頓搶白,同樣臉色青白交加,有些下不來台,她的人緣平平,這次遊獵的舉辦者靈壽縣主又沒回來,呂音環顧四周,竟也無人出來為她圓場說話,只好強笑道:「公主說得是,是我失言了。」

同安公主得理不饒人,冷哼一聲,又將視線放在另一個人身上:「空穴來風,未必無因。顧二娘,你來說說,為何呂音會將顧四與益陽王扯在一塊兒,是不是你妹妹平日裡常在家大放厥詞,異想天開?」

顧畫生起身盈盈笑道:「殿下何必與呂家小娘子計較,她也是一時口快,甭管我妹妹怎麼想,益陽王娶正妃,怎麼都不可能輪到她呀!」

胡維容聽著這話怪異,忍不住問張蘊:「顧二娘不是顧四娘的姐姐麼,怎麼反倒,反倒……」

「反倒當著別人的面拆妹妹的台?」張蘊接下她的話。

胡維容點點頭。

張蘊道:「哎呀,這就說來話長了!」

小姑娘興許是剛從長輩那裡聽了一耳朵八卦,見小夥伴詢問,就忍不住拿出來賣弄。

從張蘊的敘述中,胡維容才知道,第一代定國公顧承,就是跟著太祖皇帝起事的那位,已經去世了。

顧承底下有四個兒子,按照「經國濟民」來起名,現在繼承定國公爵位的,是嫡長子顧經。

顧經的原配焦氏,也就是母親焦老太太的親侄女兒,已經過世多年了,顧經的長子顧凌,女兒顧琴生,顧畫生,都是原配所出。

焦氏去世之後,顧經又娶了許氏為繼室,生下一對兒女,便是顧香生,與最小的兒子顧准。

聽到這裡,胡維容就明白了:「原來顧二娘與顧四娘不是一個母親所出!」

張蘊點點頭,小聲道:「聽說顧二娘子素來不喜歡自己的弟弟妹妹,我估摸著,不是同母所出,終究隔了一層。」

可不是麼,胡維容心有慼慼然:「我也不喜歡我爹那些妾室生的兒女。」

「噓!」張蘊朝她眨眨眼:「顧四娘可不是妾室所出,就算她娘不是原配,也是續絃。再說不管如何,她們都是姐妹,在家裡面如何是一回事,哪裡有到了外面,姐姐還幫外人拆妹妹台的道理?所以這事兒,顧二娘做得著實不地道。」

胡維容一想也是,便問:「那同安公主為何也不喜歡顧四娘呢?」

張蘊笑嘻嘻道:「我也只比你早來京城幾個月,論理不比你多知道多少,不過就我看到的幾回,益陽王好像對顧四娘很有點意思,同安公主自然就不高興了。」

胡維容:「可是……」

她總覺得還有哪裡說不通。

張蘊壓低了聲音:「還有啊,顧四娘的生辰是三月初三,聽說時辰也不大好!」

胡維容忍不住啊了一下,嚇得張蘊連忙摀住她的嘴巴,幸好這是在野外,大家又都被同安公主那邊吸引了注意力,一時半會也沒人往她們這邊看。

就在她們竊竊私語之時,同安公主似乎對顧畫生的回答很滿意,還想順便再奚落顧香生幾句,便見圍場另外一邊,一行人騎著馬朝這邊過來,卻不是先前的魏初等人,而是另一撥胡維容沒有見過的人。

《天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