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

我轉過身,只見夢雪氣喘吁吁的站在我的後面。看著如同驚弓小鹿似的夢雪,我微笑著搖了搖頭說道:「海生哥沒事,這不,全部人都走光了。」
夢雪拍拍小胸脯:「這就好,你不知道呀,自從偉強哥哥在班裡接了一個電話之後,大家都說你半夜那啥了人家姚依容,現在越傳越厲害,還有人傳姚依容懷了你的孩子了呢。」
我:「……」這就是謠言,赤裸裸的謠言,麻痺的,就算我做了什麼,有可能這麼快就懷孕了嗎?不對,這件事情和胖子有啥關係,還有胖子接了啥電話?
「強哥那天在班裡接了一個電話,原話是這樣子的」
「什麼,你是警察局的,你說啥?海生昨晚出現在姚依容的閨房裡,還衣衫不整。警察叔叔,你要相信我,我是清白的,發生這樣的事我很痛心,你等著,我現在就去警察局把海生這禽獸逮回來揍一頓。」
小夢雪張著淚汪汪的眼睛,很誠實的把胖子重複的話給我說了一遍。
我:「……」死胖子,原來謠言的源頭居然是他傳開的。難怪姚依容剛才說是我把她害慘了。準確的說,是胖子這混蛋,把我們兩個都害慘了。
我現在的心,簡直就被岩漿填滿了,只要胖子一出現,老子絕對火山爆發揍死他。
「海生哥,你沒事吧。」小夢雪拉著我的衣袖,小心翼翼的問道。
我強忍著吐血的感覺,硬是在牙縫裡憋出了笑容:「沒事,海生哥好著呢。走,我現在就和你找你家偉強哥去。」
其實我早已咬牙切齒,暗地裡把拳頭握得嘎吱嘎吱響,只要被我看到胖子這坑貨,我絕對毫不猶豫得下手把他揍成豬頭。
走著走著,胖子沒找到,我卻發現了旁邊的夢雪有點不對勁。
「夢雪,你怎麼了?是不是感冒了,怎麼臉色好蒼白,還有,你額頭上的傷是怎麼一回事?」這時候,我才注意到夢雪的額頭有個隆起的小包,像是撞倒的。而且她依舊臉色蒼白,流著虛汗,像是受了很大的驚嚇。
夢雪猶豫了半響,看四周沒人之後,這才靠近我小心翼翼的說:「海生哥,我告訴你一件事哦。」
「嗯,你說吧」
「你也知道我喜歡畫畫。」
「嗯,咋了。」
夢雪咬了咬牙,繼續道:「最近學校的畫室要裝修,我晚上都到以前那廢置的畫室裡畫畫,……可是,昨天晚上,我在那畫室裡看到,看到了。」
說著,夢雪似乎想起了什麼恐怖的事情,全身一個激靈,驚慌的大哭起來。
嚇得我連忙把她抱住,安慰她別哭。
「禽獸,放開那個女孩,讓我先……不對,那是我妹。」這時候,消失許久的胖子也出現了。一出現就張牙舞爪的逮著我臭罵一通:「陳海生你個混蛋,還說對我妹妹沒意思,你現在看看你,都幹得什麼缺德事,你的手放在哪個地方了。」
我一瞪眼,怒視著胖子吼了句:「閉嘴,我還沒找你算賬呢。」接著,我拍了拍夢雪的後背:「慢慢說,別著急,有海生哥和你胖子哥在,你不用怕。」
胖子這時候也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了,靜靜的站在一旁,不再敢開玩笑。
夢雪緩緩的抬起了頭,擦了擦眼角的淚花,斷斷續續道:「前天晚上,我在畫室裡練習著畫畫,可是到了12點鐘的時候,畫室裡的燈全部都關了。我在開燈的時候,就看到……」
夢雪的眼裡再次出現了恐懼:「就看到牆壁的黑板上,慢慢的浮現出了一隻紅色的小鳥,就好像有人拿著粉筆在黑板上畫出來的。那隻小鳥的顏色,好像鮮血一樣的紅,而且小鳥居然是沒有腳的。
「緊接著,窗外突然出現了一個穿著白衣服的女人,她的頭髮很長很長,我看不清楚她的臉。我一眨眼睛,她就出現了在畫室裡面。我很害怕,使勁的往畫室外面跑,那女人一直追著我,嘴裡喊著很奇怪的話,我聽不清楚。」
「我跑到了樓梯下面,她還是在後面跟著我,後來我就撞倒在了柱子上面,暈了過去」
說完整件事情,夢雪的小臉變得無比蒼白。
「妹妹,你是說對面那小樓的畫室嗎。」胖子托著腮子,指了指對面那破落的小樓。
夢雪點了點頭,嗯了一聲,再次如同驚弓小鹿般把頭縮進我的懷抱裡。
「介尼瑪的,什麼混賬東西,竟敢欺負我妹妹,讓我逮住他一定要他好看。」胖子抓住我的肩膀:「海生,今晚我們就去那畫室瞧瞧吧。」
「嗯,言之有理,不過在這之前,我還有件事要做。」
胖子疑惑道:「啥事,很急嗎?」
我盯著胖子,目露凶光,狠狠的咬牙切齒道:「這件事就是……揍你。」
話音剛落,我不給他回過神的機會,握著拳頭就上去對他使勁的一頓狠揍。
「靠,海生你瘋了嗎?」
「死胖子,讓你在班裡接電話,讓你叫的那麼大聲,讓你毀我和姚依容的聲譽毀的那麼開心。我讓你喜歡大嘴巴,不揍死你我就不叫陳海生。」
第二十四章 畫室
胖子,你確定不用準備多一些東西嗎?」
「不用,這不是有符和拷鬼棒嗎,你怕毛線」
「不是怕,我覺得預防萬一還是拿我的令旗過來要好些。」
「別,你那令旗威力太大,輕輕一打,鬼至少魂消三丈。」
漆黑的夜色裡,斑駁的樹林中,隱約閃露出兩個鬼鬼祟祟的黑影,正竊竊私語的交談著。
不用說,這兩個黑影就是我和胖子了。今天考完試之後,我和胖子決定折返回學校,夜探這詭異的畫室。
胖子身穿華光道袍,手執符菉和拷鬼棒。而我則穿著一身休閒符,手中也拿著符菉和拷鬼棒。
符菉有兩種,一種是關聖帝君斬邪符,一種是六甲收魂符。還有一根用桃木黃紙煉製的拷鬼棒。
桃者,五之精也,故能壓服邪氣者也。古人認為桃木有除鬼避邪的作用,能壓制百鬼。甚至於最早的門神,都是用桃木做成的兩個小人。而用桃木符菉煉製而成的拷鬼棒,威力更甚於普通桃木,這是道家中常用的法器之一,需配合天蓬拷鬼咒來使用。
關聖帝君斬邪符和拷鬼棒都為鬥法所用,最後一張六甲神將收魂符是用來收鬼的。雖然作戰計劃的步驟清晰了。可是……我總感覺這一身行頭有點不靠譜
「胖子,你確定這樣行嗎?」不知道為什麼,今晚我心中始終有種不好的感覺
胖子撇嘴:「別廢話,萬事有我在。」
我……能告訴你,就是因為有你這不靠譜的因素在,我才會這麼擔心的嗎?
順著夜色,我和胖子撥開半人高的雜草,走到了畫室小樓下。
「我妹說就是這裡的三樓了,上去吧。」胖子看著這五層高的破舊小樓,扭了扭腰
「胖子,等會兒。」突然之間,我聽到了一陣叮鈴的聲音,這聲音是從胖子的腳下傳來的。我掰開他的腳,在他站著的那個位置撿起了……一串小鈴鐺。
這串鈴鐺很細小,但很精緻,我從沒看過,居然有鈴鐺是紫色的。說實話,不知道為什麼,自小我就喜歡鈴鐺,尤其聽著那陣鈴鈴的悅耳聲,我就感到很舒服。現在看到這串鈴鐺,簡直是讓我眼前一亮。
「別管那些破爛了,先上去再說。」胖子回身催促了下,打開樓梯的鐵門,一馬當先的走了進去。
我把鈴鐺裝進口袋,跟在胖子的後頭,走進了這棟小樓。
白天的時候,我們曾經觀察過這個小樓,雖然算不上十分破舊,但從外頭上看,圍牆被歲月的侵洗早已脫落了幾層皮,整棟樓顯得毫無生氣。
樓梯裡沒有半點兒燈光,我跟在胖子後頭,憑著感官,我們順著台階一步步的往上踏。
或許是因為構造的問題,空蕩的樓梯裡響起了咚咚咚的聲音,那是我們的腳步聲,但透過牆壁的折射,卻彷彿是從發白的牆壁裡傳出,再透入空氣裡來的。
朦朧間,我感到皮膚有點癢,空餘的右手往空氣裡胡亂的一抓,抓到了一把粘稠的東西,雖然看不見,但我知道這是蜘蛛結成的網。仰頭一看時,樓梯的天花板透漏著暗沉色的白,在漆黑的夜晚發著迷濛的白光,一閃一閃。
即使沒有燈光,三層樓的距離走起來也不是很困難。
可是,為什麼我的心一直被一種不安的感覺充斥著,說不清,道不明,但這種不安確確實實的存在著,它隨著我的呼吸,砰砰的跳動。這不是恐懼,而是一種無形的壓抑。
我曾經在全是墳頭的山裡祭練過令旗,我曾經到過亂葬崗裡尋找骷髏頭提煉陰氣,但那時候,我的心從沒像今晚這麼壓抑過。
夜再深沉,我也不會感到害怕。可是,為什麼我總是感覺四周好像有一雙眼睛在盯著我,它好像是潛伏在叢林野堆中的獵豹,只要我稍微露出一點疲憊,它就會毫不猶豫的衝上來把我撕開。
「胖子,我們回去吧。」走廊上,我皺著眉頭對胖子說道。
胖子回頭詫異的問我:「你怎麼了。」
我說:「不知道為什麼,我感覺今晚的氣氛很怪,我想我們還是回去準備一下再來吧。」
「恐怕是你大驚小怪吧,我們以前辦事時,不是遇到過比這還滲人的夜晚嗎?有啥好怕的呢。」胖子毫不擔心的答道:「都來到門口了,我們就進去看看吧。」
說話的時候,我們也來到了夢雪說的那個畫室,胖子一馬當先的推門走了進去。
我即使再猶豫,也只得跟在胖子後頭走了進去。
進了畫室之後,胖子打開了畫室裡的白熾燈。翹著二郎腿坐上了桌子。
「也沒什麼怪的呀,我怎麼感覺不到一點兒陰氣。」胖子盤膝而坐,在口袋裡掏出了一個蘋果,擦了兩下就往嘴巴裡送。
我無語的搖搖頭,這吃貨,無論什麼時候都不忘帶吃的。
畫室並不大,只有50來平方。空蕩的教室裡零零散散的擺放著幾張書桌,許是太久沒有來過了,講台上和不少的桌子都已經佈滿了灰塵。
在畫室的後頭,仍遺留著過去一些學生的作品,用油紙密封著,上面也佈滿了灰塵。
整一個教室,唯一讓人覺得乾淨的是教室中間那張紫色的課桌和椅子,和鈴鐺的顏色是一樣的,看起來在不久之前應該有人來過。
那個人,想必就是夢雪了。
走廊之外,月色越深沉,我的心,越來越不安。不知道為什麼,身為對鬼最熟悉的陰山弟子,我居然感受不到絲毫的鬼氣。若說靈覺,我陰山派對這些東西是最敏感的。可是,坐在這裡過去了一個多小時,別說什麼陰魂,陰氣都沒有。
我走到黑板那裡,婆娑著那光亮的黑壁,和普通教室的黑板一樣,這塊黑板並沒有什麼特異之處,可是夢雪竟然說,她前晚在這畫室的黑板上看到了一隻沒有雙腳的小鳥。
「難道,是我的步驟不對。」
我皺著眉頭,細想自己是否遺漏了某一個細節。
據夢雪說,血色的小鳥和長髮女人是在她畫畫的時候才出現的。這樣子說,那很有可能只有在畫畫時,這一切奇怪的現象才會出現。
難不成一定要作畫,這個女鬼才會現身。
有這樣的原因並不奇怪,一些遊蕩在陽間某個區域的鬼魂,總會記著身前最喜歡的事情。或者是臨死時的某個畫面。如果這個畫面一旦重演,就有可能觸及他的回憶,從而引他現身。
我曾聽說過這樣一段故事。古時候有一個書生,嗜書如命,在一間破廟之中研讀書籍,後來,他感染風寒死在了這間破廟之中。臨死之時,他仍手捧一卷書,做著細心研讀的姿勢。
此後,沒當有人路過這個破廟,並且在書生臨死前的地方讀的地方挑燈夜讀時,破廟裡總會響起一陣陣令人覺得寒顫的讀書聲。
這就是冤魂的執念,但這種情況卻是例外中的例外,一百件裡,也未必會出現這麼一件。
一般而言,陰魂不會無緣無故去犯人,即使你住的地方,是陰魂生前曾經住過的。但只要你不去招惹他,兩者就相安無事。不過,如果你動了他的東西,或者說不小心把床放在了他冤死的位置上,壓著他,那他現身搞你也不奇怪。
還有一種比較例外的,就是上述的第一種。做著同樣的事情,勾起了陰魂對生前過往的回憶。不過這種情況鮮少有。除非是一些書癡,畫癡,死後仍然保留著對這些東西的狂熱。
那這徘徊在畫室的冤魂,會不會是一個畫癡呢?
我一邊這樣想著,走到了夢雪的位置上,打開了畫板。在我們學校,椅子和桌子,是平衡的。人坐上去,在把畫板放上去盛著而作畫。
我打開畫板,拿出了彩筆,準備作畫。
說實話,我畫畫的水平很渣,唯一會畫的就是鴨子。而且還是因為兒時流傳的那些民謠的關係。
有一段民謠是這個樣子的,「媽媽教我寫2字,我考試「雞蛋」差點把她給氣死,老媽挑起棍子揍了我「三下」,我從屋後逃回了家門口。」2字,雞蛋,三下,最後一筆從尾巴轉回到鴨子的嘴巴,一個鴨子,徹底成型。雖然有點不倫不類,可是相對來說,我還是比較滿足的。
「哈哈哈,笑死我了,為什麼這鴨子的嘴巴這麼尖,我橫看豎看,咋感覺這是一個長了雞嘴巴的鴨子。」胖子咬著一半的蘋果,毫無形象的哈哈大笑。
我臉一紅,迅速撕開了畫紙,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那麼厲害,你來畫。」
胖子嘿嘿一笑道:「不說這個了,你說為啥過了這麼久,那啥小小鳥和女人還不出現。」
小小鳥和女人……為什麼本來陰森恐怖的場景,在胖子的嘴裡說出來,我總忍不住想歪……到底是我不純潔,還是胖子太猥瑣,任何的事情從他嘴巴裡說出來,似乎都變了味道。
「我怎麼知道,我又不是那隻鳥,你問我也沒用。」我白了他一眼,鬱悶道。
《陰山道士筆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