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節

我忽然想起了那個叫做澡堂的故事,想起了澡堂裡的猴子和彌勒佛。我已經忘記了,多少朋友得勢之後,和我成為了兩個世界的人。也忘了,多少幼年的朋友,帶著拘謹和小心的態度來面對我……或許,這就是人生吧。注定在得失取捨裡緩緩前行。
「那海生兄弟,您說我這飯館應該怎麼辦,這佈置要不要改改……」葉良緊張兮兮的逮著我問,這還是我經過好半響的努力,才把大師的稱呼掰成了兄弟。
「要是要……但在此之前,你必須做好一樣東西」我端著茶杯,另一隻手指向了飯館的左角。
在飯館的左上角,有一個神甕,神甕上立著觀音娘娘的神像。這觀音並非是擺設,而是實打實開過光,有靈的神像。在神像下面,有一個大魚缸。上面養著幾條錦鯉
「這神像,這是觀音娘娘的神像呀,有什麼問題嗎?」葉良很不解,還給我掰了一套歪論,他說這觀音菩薩是南海觀音,將這觀音的神甕放在魚缸的上面,正對應了南海觀音這個寓意。
「首先,我不知道你是在哪瞭解到的,但我敢說,這是歪論。」我揉了揉額頭,伸出了個手指:「第一,不管你擺放著的是什麼神像,即使不是財神也好,神像都不適宜離魚缸太近。因為魚缸是動的東西,只要有動的東西,就會產生氣流,產生雜氣,尤其魚缸在下,雜氣往上衝,這尤其嚴重。如果說你搞一個水池建築在室外,建造個觀世音的神像,這不一定有問題。但是,如果是屋宅,有關於財運,那你就大錯特錯。」
「第二。」我接著道:「觀音是慈悲的,是吃齋,不殺生的,而你開飯館的,牛肉豬肉狗肉羊肉,肉肉齊全,五氣紛雜。你換個易懂的角度來想想,讓觀世音整天聞這些五雜之氣,它又怎麼可能會開心呢,一個吃齋的人,整天面對著這些禁忌之物的困擾,試問她怎麼可能打的起精神來庇佑你呢」
我一直以為,風水易數,山術占卜,都是在人性的角度裡建立的,他是為人所服務,雖然高於生活,但服務於生活。所以他不應該太玄奧神秘,而作為一個易者的我,應當從一個最簡易通俗的角度,去給不懂的人解釋。所以,我不喜歡賣關子,更喜歡貼近於生活。
通過我的解釋,葉良也逐漸琢磨出了一些道理,我建議他擇日將觀音送走,然後請關二爺回來庇佑。
之後,葉良又問我,應該如何化解馬路對面那工廠頂端的三角箭。
我捉摸了半響,跟葉良說:「其實這個你不用理會,一來是因為,今年的運已經不是庚金運,而火沖局發動過一次,就會隱六十甲子。再者就是我剛才走過的時候,看到那兒的搬遷公告,這工廠,應該很快就會被拆除。所以頂端的三角錘箭,你可以完全不用去管他。」
不過……這門口朝對直路,始終都是一種煞,水來直去最不詳,一條直路一條槍。這附近都是工廠,人煙稀少,所以白虎煞氣當頭撲來,即使不用去管對面的三角形箭,也得擋住這股衝來的煞氣。
半響,我終於捉摸出了一個實用且又是風水化煞的方法,設置玄關,對,就是設置玄關。先前元邱給我介紹過一個醫生,他遇上了一個較為坑爹的風水師,沒看命卦就貿貿然用玄關化煞。
方法是對的,但是卻太死硬,不懂得適時而變,更忽略了風水的基礎是為命而生。
玄關這個術語一般人無法理解,但我之前已經解釋過,玄關就是屏風,風水化煞,利用屏風將磁場產生的氣流分割,擋住之後使氣流從兩邊流走,是個很貼近生活且有曲調的方法。
葉良的飯館,叫湘味公館,裡面的佈置和名字的風格,走的本來就是復古的路線。在裡面設置屏風隔開,在改改門外的佈局以及天花板的佈置,不僅沒有絲毫的破壞,相反,能夠將這種復古的格調表達到極致。當然,給出這個建議,也是在我得知了葉良命卦的前提下。
聽完我的建議後,葉良托著腮幫子,想了好半響,這才吞吞吐吐得遲疑道:「海生兄弟呀,這不是不好,只是我這飯館走的是大眾路線,做的都是家常菜,格調搞的這麼高,人們看了會不會不敢進來呀?」
「格調高,但價格可以適中。」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擺了個持槍的post,露出一口非常炫眼的大白牙,摟著他呲牙笑道:「相信我,生哥誠信走天下,坑天坑地不坑你。」
話口未完,猛然間後腦勺被人使勁拍了一下。我吃痛的轉過神,就看到了冷眼朝我看來的韓朵,
這瘋婆娘,叫人都不懂禮貌一些。
第十一章 驕傲,猶如孔雀般綻放,為s哥的皇冠加更
「喂,單眼怪,你在這裡等我,我去把東西拿過來給你!」韓朵大力的拍了下我的後腦勺,差點將我一個趔趄拍到了地上。
我不滿道:「什麼單眼怪呀,沒名字你叫嗎?我姓陳,叫海生。」
韓朵撇了撇嘴,沒有繼續理會我,而是轉過身去,握著葉良的雙手感謝道:「葉老闆,真的很謝謝您,你等著,弟弟妹妹們在您這吃了多少錢,等過一段時間,我一定送來給您。」
葉良被她這麼一客氣,馬上跳了起來,連忙擺手說:「不用不用,這幾個錢算的了啥呀,我要是有錢,你們這群孩子天天來吃,吃多少都沒關係,你真不用這麼客氣。」
「謝謝你了,葉老闆」沉默已久,韓朵突兀展顏一笑,這笑顏晃得我有短暫的失神、
她轉身走出了葉良的飯館,朝著一條小路轉了進去。等她走了過後半會,我轉過身,看著滿桌的孩子,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就向葉良詢問起了這些孩子的來歷。畢竟在這之前,我在醫院見到過一個患了血癌的小賓賓,她們也叫韓朵作姐姐。
葉良被我這麼一問,也沒絲毫的遲疑,開始將知道的一切給我娓娓道來。
葉良說,這些孩子,包括韓朵在內,都是附近一個孤兒院裡孩子。這孤兒院成立的時間很久,至少差不多有上百年了,叫「童緣灣」來著,是一個國民黨的軍官後代從台灣回來成立的,現在的院長叫稪香,是一個過了60歲的慈祥老人。
只是,據葉良聽來的說法,結合自己這一個多月以來對童緣灣的瞭解。這童緣灣的日子似乎過的很艱苦。儘管社會上有不少的熱心人士捐贈,可是童緣灣裡還是入不敷出,私人的福利院,如果沒有機構支撐,基本很難維持的下去。院裡的院長時常去工廠領一些零碎活回來幹,而一些在孤兒院長大,現在出外打工的孩子,每個月大家都幾百幾百的湊回院裡,供弟弟妹妹生活,讀書。
「哎,這些小孩子們也真是懂事。我剛開張的時候,時常看到一張張髒兮兮的小臉蛋偷偷往我飯館裡瞄。但是,只要我一看到他們。或者我走上去時,他們就馬上被嚇跑。」葉良看著飯桌上的孩子,臉上滿是痛惜的說:「後來我才知道,這些孩子時常到飯館裡去撿人家喝完酒的瓶子,到馬路上撿瓶瓶罐罐這些廢品來幫補院裡。哎,你是不知道,有好幾次,我看著這些孩子頂著火辣辣的太陽橫穿馬路,那心都碎了。」
葉良的話讓我佇立沉默了很久,頓了很久之後,我漫步走到孩子們吃飯的飯桌。一個孩子抬起頭看著我,他的臉上髒兮兮的,嘴邊還帶著幾顆米粒,怯生生的眼神兒盯著我看了兩眼之後,繼續低下頭,大口大口的爬著飯。
「好吃嗎」我摸著最靠近我身邊的一個小男孩,這小男孩的身體很瘦弱,衣服上全是補丁,感覺像個縮小型的濟公。
「好吃,好香呢……」小男孩倒是不怕生,回給了我一個甜甜的笑容,只是,小男孩說著好香,但筷子卻沒去夾菜。不僅是他,我發現其他的孩子也是,都是大口大口的吃著飯,筷子都沒怎麼去碰桌上的菜餚
「好吃你們怎麼不多些呀,光吃飯怎麼行,要多吃些肉才能長高呀。」我拿起筷子,往他們的碗裡夾菜。
「叔叔……」這時候,小男孩卻抬起頭,表情有些怯生生的看著我。
「嗯,怎麼了,菜不好吃嗎?跟叔叔說,不怕的」
「叔叔,我們……我們想把菜帶回家裡,給媽媽和其他弟弟妹妹吃!」小男孩像是猶豫了好久,才鼓足勇氣,漲紅著臉朝我說,說完之後,他又低下了頭,好像怕我罵他時的。
我忽然感覺到心裡好像有東西在塞著,鼻子酸酸的,淚水好想從眼睛裡絕提而出,我不是一個感性的人,相反,自小的環境造就了我的冷漠和孤獨。可是,看著這些衣衫襤褸,臉色蠟黃的小孩子,我卻好想哭,真的真的好想哭。
他們到底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呀,幼小的年紀,本應享受家庭的溫暖,但是卻被父母無情的拋棄,有些還是殘疾兒童。他們不懂什麼是玩具,不懂什麼是漂亮的衣服。可是他們年紀小小卻懂得了互相幫助,互相愛護。
葉良的大哥,飯館的前任老闆,是個吝嗇的小氣鬼。一毛幾分錢的易拉罐,啤酒瓶子都捨不得施捨給他們,看到他們就趕,用掃帚趕他們,放狗追他們。客人吃剩下的剩飯和剩菜,寧願餵狗也不願意給這些孩子。
「哎,我那大哥,什麼都好,就是小氣,不近人情。這麼可憐的一群孩子,他是怎麼打的出手呀。」葉良又是低聲一句歎息
我暗自在手裡攥緊了拳頭,我覺得,我是必應該去做些什麼,枉我修行了二十年,整天教導別人行善積德,但自己卻從沒注意到身邊有這麼需要的一群孩子去幫助。
我決定了,我不要韓朵的那張欠條了,我還要捐錢,盡自己的所能去幫助他們。這些孩子和我小時候一樣,年紀小小就失去了父母。但是,我卻比他們幸運的多,遇上了一個好師傅,還有一個好叔叔,有書讀,有飯吃,不用為了填飽肚子而四處奔波勞累。
沒過多久,我看到韓朵從門外走了進來。她拉著我走出了門口,然後從腰袋裡拿出了一個盒子,遞給我道:「哪,這件東西給你,我知道上次坑你錢我也有不對地方。東西送你之後,我們沒拖沒欠了。」
我疑惑的接過來,打開一看,嚇得差點把盒子扔到了地上。
開什麼玩笑,把武穆遺書的金牌給我。青松叔才千叮萬囑完叫我不要碰這玩意……
「擦……我不是要這東西」我嚇得趕緊把東西遞回去。
「那你要什麼?」韓朵狐疑的看著我,然後……居然下意識的縮了縮身子,抱緊雙肩,盯著我的眼神滿是戒備。
介尼瑪的……想哪裡去了都,我在賓館裡真的沒猥瑣過你。一看韓朵這樣子,我就知道她想歪了,心裡頭叫那個哭笑不得,但是,我現在不可能跟韓朵說是來拿欠條,催她還錢的。現在我不僅不想催她還錢,反而還想送多一筆錢給她。
我忽然有點懂了她死要錢的性格是怎麼來的。這看似孱弱的身子,其實擔著我根本沒法想像的重擔子。
「額,其實,我不是要這東西,我是想跟你買這樣東西,畢竟這是金牌,我不能白要你的」望著韓朵,我吞吞吐吐的將話給掰了回來。
沒想到,韓朵卻退後兩步,擺手道:「別,我雖然窮,但辨別是非的道理我還是懂的,我坑了你是我不對,但現在金牌給你了,就當你兌清你當初給我的那筆錢。以後咱們誰也不欠誰的,各走各路。」
說完,韓朵轉身就走,給我留下了一句:「以後大家都不要再見面了,你不要再來找我。」臭屁而絕情
「哎,等等……」韓朵剛走出兩步,我卻叫停了她。她轉過身來,叉著腰,不耐煩的道:「我說你這人有完沒完,像個娘們似的婆婆媽媽,有事你能一起說完嗎,浪費爺的時間。」
「不是……你聽我說!」我撓了撓頭,理清楚思路,接著才鼓起勇氣和韓朵說:「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的魂魄被我叔的法眼神通傷了,現在你只剩下了兩成不到的功力。你明天有沒有空,來下我家,我配些中藥給你,你在多注意休息,內外調理。還有,你這段時間千萬別用法力了,在這樣下去,你不是耗費壽元而死就是精疲力盡成為傻子的」
我說的是實話,在墓陵裡,韓朵令旗被毀的那刻,她早就已經是一個紙老虎了。回到深圳,她又強行出魂落地府,結果一到地府就神智失常,很明顯,她的魂魄已經受了重傷。如果不好好休息,及時調理的話,恐怕會落下後遺症。而且,她現在用的法術,是耗費自己的壽命支撐的。
這對韓朵來說肯定不是什麼好事,即使她肩膀上的擔子很重,可是如果再繼續這樣下去,不出兩個月,我敢肯定她會徹底的在這個世界上消失。因為,魂魄的內修對馭鬼用兵的梅山,陰山法教來說是非常的重要,魂魄如果受傷而又強行召喚兵將的話,一個不好,招來太邪門的東西,就會和虛弱的我們奪取身體,也就是傳說中的奪舍。運氣好的,可能最後成功保護好自己的身體,運氣不好的……瘋瘋癲癲成為了一個傻子,或者,成為另一個人。
或許。是因為韓朵從來就看我不順眼的關係吧,我本意是好心的勸解她,但她卻只給我留下了一個背影,還有冷冷的扔下七個字
「關你奶奶個屁事……」很臭屁,很倔強,非常欠揍。
然而,透過她的背影,我卻看到了一種叫做尊嚴,叫做骨氣的東西,在她看似卑微的身體裡,猶如孔雀般,驕傲得綻放著。
第十二章 韓朵的身世
矮小的圍牆裡,一棟四層高的破樓佇立,斑駁殘破,猶如在瑟瑟風中佇立著枴杖的老人。院子的頂端有一塊泛黃的牌匾,上面書寫著「童緣灣」三個大字。只是,筆墨在歲月的清洗中已經脫色,雖然牌匾尚穩,但牌匾上的墨水已經有了淡化的趨向。
這是我回到家的第三天,三天裡,我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睡不安寢。只要我一閉上眼睛,腦海裡就會浮現出一張張髒兮兮而枯黃的笑臉,我覺得,我應該要做點什麼,所以,我來了。
院子內,一個頭鬢髮白的老人,坐在椅子上竄著細針,把小燈扣在一個綠色的按鈕上。這活我認得,是電子廠裡的手工活,竄一個,也才那麼幾分錢。
「你是……」老人抬起頭,渾濁的眼睛帶著疑惑。
「哦,我是韓朵的朋友,請問她在嗎?」我拘謹的應道
老人聽到韓朵的名字,臉上瞬間便笑開了花。
「原來是米粒兒的朋友呀,來來來,快請坐」老人滿是皺褶的臉舒展,微瞇著眼睛的模樣,讓我想起了星星點燈裡那個慈愛的媽媽。
「阿姨,是這樣的,我想要還點東西給韓朵,不知道她在嗎?」坐下之後,我向左右看了看,開始直入主題。老人既然直接稱呼韓朵的小名,想來跟韓朵一定是很熟悉的
「你說小米粒兒呀,她今天早上出去辦事了,到現在還沒回來呢」
聽到韓朵不在,我略微感到失望,就把手中的東西遞給了這阿姨,我跟她說:「阿姨,既然韓朵不在,那我就不打擾了。請你一定把這些東西交給韓朵,還有……這是我在韓朵那買東西的尾金,請你一起轉交給她。」
袋子裡有我給韓朵配的中藥,信封裡有我一萬塊錢,都是我個人的積蓄。
我將手中的東西叫給這位阿姨,看了看院子的四周,又不禁感到有些疑惑,這童緣灣是孤兒院吧,怎麼我從進門到現在,一個孤兒都沒有看到。
「阿姨,您是這兒的院長嗎?這兒的小孩子呢?」我有些疑惑,怎麼院子裡會一個孩子都沒有。
「哦……你說孩子們呀,他們都去公園玩了。」阿姨給我遞了杯水,微笑著說:「有家企業的老闆好心,捐錢搞了一次旅遊,請我們孤兒院的孩子們去玩呢。」
老人從屋子裡倒了一杯水遞給我,她說她姓蘭,是這孤兒院的院長,童緣灣的孩子們都叫她蘭姨,或者是香姨。
和她聊了幾句家常,我感覺這個阿姨是個不錯的人,和善而且親切。
「對了,蘭姨,我想問問你,韓朵她不是個道士嗎?怎麼會是一個孤兒呢?難道她的本事是你們孤兒院的人教的嗎?」我忽然的問,或許是找不到話題了吧
「哦,你連這個也知道呀?」蘭姨抬起頭,略微詫異的朝我看了一眼。
「沒,我也是個道士,因為一點事情才和韓朵認識的?」我勾了勾鼻子,汕笑著道
「哎……蘭姨莫名其妙的歎了口氣,喃喃自語道:「也是苦了這個孩子呀。」
之後,我在聊家常的隻言片語中瞭解到了韓朵的身世。韓朵是個孤兒,是被人遺棄在孤兒院門口的。
然而,在韓朵十三歲的時候,孤兒院迎來了一個奇怪的老姑。這老姑衣著少數民族的服飾,來自雲南,說要領養韓朵。
當時蘭姨很奇怪,也起了戒心。因為凡是領養孤兒的,都得在孩子堆裡看一遍才會做決定的,哪有像這老姑這樣,還沒看人就知道名字的。
不過,更加奇怪的是,韓朵第一眼看到這老姑,居然沒有抗拒她,親熱的程度看得連蘭姨都覺得詫舌。在驗證了身份,到相關機構做好了程序後,孤兒院便讓老姑便領走了韓朵。畢竟一個孤兒,能夠被領養,也算找到了一個家庭,這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蘭姨這當院長的,知道對方來路正之後,自然也不會多加阻攔。
不過,蘭姨沒有想到的是,時隔十年,韓朵再次回到了孤兒院,而且正式的在這兒安了家,用自己的賺來的錢,無私的供起了弟弟妹妹們讀書。
「哎,米粒兒這孩子,是個重感情懂報恩的孩子,那時的她才十三歲呀。你說,一個十三歲的孩子哪懂得這些東西,可米粒兒不僅懂,還銘記在心裡。」
蘭姨說,在這些年裡,韓朵賺到的錢幾乎都全寄回了院裡,供孤兒院的孩子讀書,給她們添置衣服和生活用品。這偌大的孤兒院,除了靠社會一些熱心人士的幫助,幫助最多的,就是韓朵這些從孤兒院裡走出去的孩子。
「其實,我一早就勸過她很多次了,叫她不要做這斷子絕孫的行業。可這孩子倔,就是不聽我的勸。要是她和普通人一樣,正正經經的結個婚,生個娃,過點平平淡淡的生活。這該多好呀。」
蘭姨的話讓我心裡有些堵塞,儘管她看道士這個行業的觀點和大多數人一樣,都很極端,都錯誤。可她的整體的意思並沒有錯,韓朵的年紀,似乎已經不小了,女人,真的沒有多少個二十多歲。
而韓朵呢,三分之一的人生,都付諸在了孤兒院上,是什麼樣的信念,一直堅持著她,直到今天還不離不棄呢?
我心有些堵塞,慢慢的走出了童緣灣。沒有見到韓朵,但至少錢捐了,不管如何都算是付出了自己的一份善心。
回到禪易堂後,我繼續做著平常裡該做的事情,在壇前修煉,直到一個跟我年紀差不多上下的男孩闖進了禪易堂裡,我的修煉才算終止了,
他跟我說,他老爸被鬼纏上了,快不行了,求我去救命。
這男孩我略微有些印象,應該來找過青松叔幾次,但具體是誰,我卻是想不起來了。不過,看到他的焦急,本能還是驅使著我,直接拿起傢伙跟著他走了出去。
去到他家的時候,我才徹底的想起了他的身份。他是一個傢俱廠富商的兒子,他父親曾經來過禪易堂幾次。主要讓我印象深刻的,是他父親的摳門。
他父親姓周,叫周真真,大男人取了個非常文藝的女名字,身有百萬家財,但為人卻摳門的很。有一次,我親眼所見,他的女兒要回老家,在他的工廠裡拿個嶄新的紙皮箱打包衣服,結果紙箱剛拿起卻被他罵的半死,當著所有人的面,罵哭了她的女兒,讓她女兒不得已,只能拿一個老舊的紙皮箱沾好來用。
我和青松叔去給他看事,他先是很虛偽的說請我們吃飯,最後,我們是在飯堂和工人一起解決午飯的。頂著大太陽看了半天風水,結果一瓶菊花茶都木有,只是用兩個杯子,盛兩杯純淨水給我們喝。
和他合作過的人,都知道他的摳門,幾乎就是有進不出。送材料來的時候,他是孫子,恭恭敬敬。結賬的時候,他是大爺,拖拖拉拉,拖你個一頭半月,管你是死是活。
《陰山道士筆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