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

「其他的案子呢?有消息吧?」 
我滔滔不絕地說下去。 
「萊恩,原先的調查根本沒用。法蘭絲是18個月前遇害的,茜兒死了也有10個月。這兇手的行為令人髮指,人神共憤,應該早點抓出來吊死。這就 是我對這個案子關心的原因。我只不過是去問被害人家屬幾個問題,克勞得爾先生就來找我麻煩,認為我是在扯你們後腿。時間越拖越長,這些案子最後終於會被人 遺忘,像其他許多案例一樣,永遠抓不到兇手。」 
「我可沒說你在扯我後腿。」 
「那你的想法呢?」 
「我知道克勞得爾先生恨不得把你釘死,而你想端他的屁股。如果是我面對他的刁難我也會這樣做。但我希望你們兩個卻不要意氣用事,把我的案子搞砸了。」 
「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他沉默許久,才又開口。 
「我不是說不希望你插手,我只是想把偵查的權責劃分清楚。」 
兩個人都在氣頭上,久久沒人再開口說話。 
「我想,我有新的發現了。」 
「什麼?」他沒料到我會這樣說。 
「我可能找到被害人之間的關聯性了。」 
「什麼意思?」他提高了尾音。 
我也不確定我是什麼意思。也許我只是釣釣他的胃口。 
「中午吃飯再說。」 
「你最好不要騙我,布蘭納,」他停了一下。「中午在安東尼的餐廳見。」 
還好最近沒什麼其他的事忙,我可以專心在這件案子上,或許捷運站的巧合真是事情的關鍵。 
我開始在電腦上檢查檔案裡的地址資料,然後比較地圖上的位置,在圖上釘上大頭釘。沒錯,法蘭絲、伊莉莎白和瑪格莉特三個人住的地方正好形成一個三角形,都離魁北克車站六站遠。而從聖傑魁斯的公寓到魁北克車站,只有短短幾步路。 
兇手有可能這樣嗎?在魁北克大學站搭上捷運,在第六站下車的人中選擇一個下手。過去有發生過這種作案模式嗎?通常這類變態殺手都會選擇固定的 顏色、數字、動作舉止,一步一步,準確地進行謀殺的步驟。然而,這個兇手除了車站距離外,不知道還有沒有其他構成行兇模式的條件? 
可是,茜兒和葛麗絲怎麼解釋?她們並不適合這個假設,事情沒那麼簡單。我盯著牆上的地圖,希望能找出答案。此時,彷彿聽見牆上傳來一陣拍嗒聲。 
「布蘭納博士?」 
露絲·唐門站在門口。那是她的敲門聲。 
「阿莎!」 
我差點忘了這隻猴子。 
「要我待會再來嗎?」 
我曾仔細讀過她以前印給我的資料。當然,巴士終點站正好就在魁北克大學站旁。我將阿莎棄屍的地點釘上大頭釘。這根釘子正好就位於在三角形的正中央。 
它和這些案子有關嗎?如果有,該怎麼解釋呢?是另一個受害者?還是被實驗的對象?阿莎的事發生在葛麗絲死前兩年。這些是否代表兇手先以動物做為試驗品,然後再施行於人類身上? 
我歎口氣,坐回座位上。如果我告訴萊恩這些都只是假設,他一定會大失所望的。 
露絲已經離開了。我待會得向她賠不是。待會要做的事太多了。 
我翻閱受害者的資料,一個小時過去,還是無法抓出頭緒。該讓頭腦休息一會兒了。咖啡時間。 
我出去倒了一杯咖啡,回來時隨便把報紙拿進來。一邊喝咖啡,一邊看報。休息一會兒之後,再度坐回辦公桌。 
此時,一個感覺浮了上來。總覺得我已掌握所有材料,但就是無法拼湊成形。 
好吧,布蘭納。有系統一些,這個感覺是剛剛才有的。你今天到現在做了什麼事?做的事不多。看報紙,送車去檢驗,搭捷運來上班,翻看那些檔案。 
是阿莎嗎?我的心裡不太滿意這個答案。應該還有別的。 
是車子? 
沒反應。 
報紙? 
也許吧。 
我又回頭把報紙打開。報紙上仍是同樣的新聞、同樣的專欄、同樣的廣告。 
我停下來。 
廣告。我在哪裡看過這樣的廣告?我拚命回想。 
在聖傑魁斯的房間。 
我慢慢把報紙上的廣告看過一遍。求職欄、失物協尋、車位出讓、寵物出售、不動產廣告。 
不動產?不動產! 
我翻開瑪格莉特的檔案,把照片抽出來。果然是。瑪格莉特住的公寓牆上正掛著一張破舊的房屋出售廣告。 
那又如何? 
想一想。 
莫瑞錢伯,他是怎麼說的?她不喜歡那個地方,所以才會想搬家。他有說過這樣的話。 
我馬上拿起電話撥過去。沒有人接。 
伊莉莎白呢?那房子不是她哥哥租的嗎?也許房東想要把房子賣掉。 
我檢查檔案照片,她住的地方看不到房屋出售的海報。可惜。 
我再打一次電話找莫瑞錢伯。仍無人回答。 
我又撥圭維爾·托提爾的電話。第二聲鈴響就接通了。 
「你好。」愉快的聲音。 
「托提爾夫人嗎?」 
「我是。」懷疑的聲音。 
「我是布蘭納博士,昨天和你談過的那位。」 
「哦?」聲音微微顫抖。 
「我能請教一個問題嗎?」 
「你說。」無可奈何的聲音。 
「在茜兒失蹤那時候,你有打算出售房屋嗎?」 
「什麼?」 
「你去年10月是否想出售現在居住的房子?」 
「誰告訴你的?」 
「沒有人,我只是好奇而已。」 
「沒有、沒有。我從離婚以後就一直住在這裡。茜兒……我……這是我們的房子。」 
「謝謝你,托提爾太太,很抱歉又打擾你。」我又一次令這位女士想起不愉快的過去。 
這個想法根本不行,只不過是個愚蠢的想法。 
我再試一次莫瑞錢伯先生的電話。在我準備放棄前,一個男性的聲音傳來。 
「找哪位?」 
「莫瑞錢伯先生嗎?」 
「請等一下。」 
「喂?」第二個男性的聲音。 
「莫瑞錢伯先生嗎?」 
「我是。」 
我對莫瑞錢伯先生提出同樣的問題。果然,他們那時真的想賣房子,正在「雷馬克房屋公司」刊登廣告。他太太法蘭絲死後,他才將廣告撤回。沒錯,他認為廣告的確刊登出去了,但他也不太確定。我謝過他後,便掛上電話。 
五分之二了。有可能。也許聖傑魁斯是利用房屋廣告犯案。 
我打電話給現場監識小組。從博傑街公寓搜回來的東西,都還在證物室裡。 
我看了手錶一眼——11點45分。該去和萊恩見面了。我還需要多一點東西來證明自己的假設。 
我再次檢查伊莉莎白家的照片,一張接一張。這次我看到了。我拿起放大鏡,對準那個可疑的東西,調整好焦距,細細地端詳。 
「對了!」 
我將照片裝進信封裡,塞進公事包,匆匆忙忙往餐廳飛奔而去。 
「熱帶天堂」就在附近,那裡的餐點爛透了,上菜速度又慢,不過這小餐廳每到中午總是擠滿了人,關鍵應該是老闆的熱忱服務。今天也不例外。 
「今天好嗎?真開心看見你,好久沒見你來了。」我一進門就聽到安東尼熱情的聲音。 
「是啊!最近特別忙。」這是實話,但是,我總不能每天都吃加勒比海食物吧。 
「唉,真是辛苦了。我們今天的魚不錯,現殺的非常新鮮,你一定要嘗嘗。我還留了最好的座位給你。你的朋友們都已經到了。」 
「朋友們?還有誰在?」 
「請這邊走。」 
這餐廳裡大概有上百名客人,我跟著安東尼後面像走迷宮似地繞來繞去,最後停在盡頭靠陽台處的座位前,萊恩坐在那兒,另一個人雖然看不見臉,但從那人的髮型和服裝,我已認出他是誰。 
「布蘭納。」萊恩稍稍起身向我打招呼。他對我眨眨眼,示意我要小心。 
好吧!希望事情不要太過分。 
克勞得爾坐著沒動,只對我點點頭。 
我在萊恩旁邊坐下。安東尼的太太珍妮前來招呼,我點了無糖可樂,其他兩人則要了啤酒。 
「好了,到底有什麼發現?」沒有人像克勞得爾這樣沒禮貌。 
「先點菜再說吧。」萊恩扮的是和事老。 
萊恩和我先聊了幾句關於天氣的話。我們都同意天氣很溫暖。當珍妮再度過來時,我點了炸魚特餐,他們兩個警探點的則是牙買加特餐。我開始覺得自己是個局外人。 
「好吧,你有什麼意見可以提供給我們。」萊恩開始說了。 
「捷運。」 
「捷運?」 
《聽,骨頭在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