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會的,哥哥一定會來看你的……」於翔覺得鼻子有點發酸,這個可憐的女孩不知道還能在世間活多久。
小晴慢慢放開於翔的衣角,勉強笑了一下,揮了揮手:「哥哥……再見!」
於翔也揮了揮手,和小晴道過再見,轉身看見洛琪的姐姐從遠處走過來,看見於翔忽然頓住了腳步,目光中彷彿有些不安,轉過身頭也不回地向另一個方向走去。
於翔上下打量了自己一下,也沒看出自己身上生了蛆還是長了蟲,他無奈地笑了一下。
醫院門口停了不少等候的的士,於翔隨便招手叫了一輛,本來于飛讓他等于飛下班,用車送他回去的,但於翔懶得在醫院等著,所以還是決定自己打車回去方便。
「哎……」於翔正要上車,用人拉了拉他的衣角,「行行好啊……」
於翔轉過臉去,原來是個乞丐,不知道為什麼,於翔對乞丐有種說不清的討厭,但礙於所受的教育,他還是伸手掏了個一元的硬幣,投在老乞丐缺了一小塊口的碗裡。
老乞丐把頭埋得很低,一條腿可能是斷了,在地上拖著,渾身骯髒,發出一種酸臭。
於翔忙上了車,讓司機把車開走了。
老乞丐在原地站了一會,又轉過身,拖著殘腿向別的路人行乞去了。
住處收拾的挺乾淨,大概是于飛過去幫於翔收拾過。
於翔有些好笑,于飛有時候心細的比女人還有過之而無及,這可能是當醫生的通病吧?爸爸在世時也是愛整潔而又細心的,整個家裡,就於翔一個最懶最髒。
休息了一會,於翔出去吃過晚餐,直接去了酒吧。
酒吧剛剛開門,薏米和惠子正在收拾吧檯,青頭扒在吧檯後面口若懸河地吹著牛,看見於翔進來,停止了吹牛,舉手和於翔打著招呼:「翔子你沒光榮啊?終於還是回來了嗎。」
「翔哥哥,人家想死你了。」薏米聽見青頭打招呼,立即轉過身向於翔撲來,於翔第一個動作就是伸手護住傷口,然後張嘴故意做出嘔吐的姿勢。
「死人,真沒趣,這麼久不見還是這鬼樣子。」薏米在於翔的胳膊上狠掐了一把,才算解氣了。
「最近生意如何?」鬧過後,於翔換個領導的口氣詢問酒吧的情況。
「生意最近不錯啊,看來現在的閒人是越來越多啊,這些晚上,酒吧幾乎天天爆滿。」薏米一邊擦著酒杯一邊匯報著,「還有個私人組織的小樂隊,想來咱們酒吧唱歌,叫什麼來著,對,叫『小鴿子』。」
「我們是小本生意,請不起樂隊啊。」於翔倒了一杯紅酒喝了一口,好久沒喝酒了,還真有點饞。
「不用,具體讓鴨蛋和你說。」薏米招了招手。
鴨蛋拿起一張碟子放進CD機裡,「他們說不要錢,先來試演一個星期,如果效果好,他們建議每個客人增收5-10%的服務費,這個費用是增加給他們的,還有,客人要是喜歡,可以點歌,點歌的收費三成給我們,七成他們自己留著。這張CD是他們自己錄製的,你聽聽。」
「還不錯,鴨蛋你覺得這樣成嗎?」
「我覺得可以讓他們試試,他們是學生,說是出來體驗社會,反正不要酒吧掏錢,說不定唱的好,還能給酒吧帶來生意呢。」
「帥哥,請我喝酒啊!」於翔正在和鴨蛋談著,身後忽然響起一個聲音,嚇了於翔一跳,回過頭去,卻是洛琪。
「你可不吃虧啊,我剛回來,你就跟來要酒喝啊。」
「哼,是於醫生帶我來的,他說來看看你。」說著,于飛從門口走了進來。
酒吧開始慢慢地上客人了,于飛和洛琪坐在吧檯前看著於翔在忙,青頭伸手遞給洛琪和于飛一人一個骰盅,洛琪逼著于飛陪他玩骰盅,于飛一臉無奈地看著洛琪:「我真的不會呀。」
吧檯前坐過一個男人,於翔招呼了一下笑起來,原來是那晚說故事嚇人的保險業務員。
青頭伸手遞過一杯剛剛調製的雞尾酒,很熟悉地和保險業務員打著招呼:「錢先生,今天做成了幾筆保險業務?」
「叫我錢勇,叫我錢勇……」保險業務員謙虛地說。
於翔看見在和洛琪學著玩骰盅的于飛看了一眼錢勇,然後又轉過頭去和洛琪玩起骰盅來,只這一會功夫,于飛就讓洛琪騙的喝下去一大杯酒,於翔不由地搖搖頭。
錢勇一邊喝著酒,一邊也湊過來看洛琪和于飛玩骰盅,看了一會,讓青頭給他也拿一個,非要鬧著一起玩。
結果不一會,他就喝多了,洛琪捂著嘴暗笑。
「今天又有什麼新聞?」酒吧的門外走進來《城市晚報》八卦新聞的記者,從報紙上於翔知道這傢伙叫佘文,也不知道是真名還是假姓。
「有,有……」錢勇舌頭大著,「上次……上……次和你們……說的那……那件事……可……都是真的……我聽……聽……警察朋友說,那傢伙……的……死,和……一本書……和一本書裡……描寫的乾屍……差不多,他家裡就……就有這樣一本……書……」錢勇說著,頭低到了吧檯上。
「啥書?」佘文追問著,錢勇卻發出了輕微的鼾聲。
「就這酒量,還做保險……」佘文撇了撇嘴。
「保險業務也分很多種的,他以前是專門針對個人做的保險,聽說前段時間去做那種針對企業買的集體保險了。」青頭一邊調著酒一邊說。
于飛也喝多了,坐在一邊有點沖瞌睡。
於翔叫青頭和鴨蛋把于飛和錢勇扶到靠牆邊上座位裡,讓他們可以安睡,也不影響酒吧的生意。
十一點多鐘,于飛酒醒過來,帶著洛琪開車走了。
洛琪走的時候還直嚷著下次要來玩。
酒吧的客人逐漸少了。
錢勇揉著眼睛從座位上爬起來,八卦記者佘文正準備付賬離開,看見錢勇走出來,忙把錢勇拉到一邊上,連聲問:「你說的那本書是什麼書?」
「什麼書啊?」錢勇酒後說的話已經完全忘記了,一副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的模樣。
「唉,你剛才不是說,那個死人,就是你上次編的故事中那個干死的人,你說警察在他家找到一本書,到底是什麼書啊?」
「我沒編故事!」錢勇生氣地擺了擺手,然後又掉過臉來狐疑地看著佘文,「你既然不相信,還老是追問幹什麼?」
「嘿嘿,我信,我信,還不成嗎?」佘文乾笑著,「說一說啦,我找點素材。」
「好吧,就說給你聽聽。」錢勇故作神秘地壓低聲音,「這可是我一警察朋友透露的,這個案子這麼離奇,查來查去也沒線索,後來堪察現場的一個警察,無意間發現了一本奇怪的書。說是書也不完全正確,其實是一本自己打印後裝訂的冊子,但據說封面做的挺漂亮,那個警察好奇地打開來看過,發現裡面的內容是寫一個沙漠探險的故事,而裡面大量地描寫了一些乾屍,那個警察說看到乾屍的描寫,就想到了死掉的那個傢伙……」
「到底是什麼書啊?」佘文急不可待地催問著。
「聽說名字叫《咒城》。」
「書店有賣的嗎?」佘文楞了一下,皺著眉頭在想什麼似的。
「你可以去找找,不過聽說書上沒有出版社,除了封面就是正文,連版權頁也沒有。」錢勇怪怪地笑著,拍了拍佘文的肩膀。
看著錢勇哼著走調的歌離開酒吧,佘文用力地甩了一下手:「編故事騙我,當我傻啊!」
佘文把錢扔在吧檯上,一臉憤憤地離開了。
於翔站在吧檯後,一臉的疑惑:《咒城》?這個名字在哪裡見過?
第五章 死亡重現
錢勇正準備穿過馬路的時候,手機響了起來。
錢勇掏出手機看了看來電,很快把電話掐斷了,然後不關機,直接把手機電池抽下來,這樣對方撥打他的電話,總會提示:「你所撥打的手機不在服務區。」而不會提示手機已經關機了,好像所有做業務的或者是要躲債的人都會的伎倆。
就在這抽手機電池的工夫,不知道從哪裡衝出來一輛貨車,開著雪亮的大燈直衝過來,錢勇這時才發現自己是站在路中間的。
「Shit!」錢勇趕忙向後退了幾步,大貨車在錢勇面前「嗖」地飛馳過去。
「他媽的,天天打電話,催命啊,自己一個人死不夠,還要拉個墊背的啊!」錢勇憤憤地罵著,用力地甩著手中的手機,恨不能把手機給扔出去,但終於還是沒捨得.
穿過馬路,走進對面的街道。
這條街是這個城市最新開發的高級住宅小區間最繁華的商業街,因為開著幾家不錯的酒吧,所以看上去有些燈紅酒綠的感覺。Dream吧就在這條街上,不算大,位置卻很好,剛好在幾個小區的交匯處。
錢勇徑直走進Dream吧,站在門口的女孩笑著向他打招呼:「錢先生來了。」
「嗯。」錢勇微微點頭,享受一下這種受人尊敬的感覺。作為一個保險業務員,走到哪裡,都市他向別人打招呼的多,別人向他打招呼的少。想想業務員真不是人做的,特別是保險業務員。不過,做得好,錢也會很多,要做的好,這中間有些手段是不能不用的。
吧檯裡的青頭照例遞上一杯剛調好的雞尾酒,錢勇接過就被輕呷了一口。
「這時我最新調的雞尾酒,是專為你這種成功的,卻不嗜酒如狂的男人調製的。」青頭口若懸河地瞎吹。他知道錢勇對雞尾酒根本不懂,但卻又喜歡擺點小譜,所以才故意吹噓一下這杯酒,好讓錢勇有點心理上的滿足。「這杯雞尾酒叫『清涼夏威夷』,聽聽這名字就知道了,火熱而又理智,就像你這種男人。」青頭信口胡扯,其實這不過是一杯普通的「威士忌酸」,威士忌加檸檬汁和糖水就OK了。
錢勇聽青頭這樣說,一小口一小口呷得更細,彷彿是在細細品味著雞尾酒的味道。
於翔站在吧檯裡給客人調酒。今天是「小鴿子」樂隊來酒吧試演的第一天,今晚的客人著實不少。樂隊是四個學生組成的,三男一女,女孩長的相當漂亮,沒想到還是主吉他手,三個男孩也蠻帥的,至少外表看上去也還算有個賣點。
「記者今晚還沒來啊。」錢勇已經喝了兩杯酒下去了,不停地向門口張望。
「你在等記者啊,我還以為你約了什麼美女呢。」青頭打趣著。
「你說記者今晚會不會來啊?」錢勇沒理青頭的打趣。
「不知道,他美食的時候就會來啊,有時候從這裡聽些小新聞什麼的,他說是找材料啊。怎麼呢,你是不是有什麼要報料給他?」青頭一邊調酒,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和錢勇聊著。
「是啊,上次我和他說的……」錢勇壓低了聲音,像作賊似的四處張望了一下,發現所有的客人,喝酒的喝酒,聊天的聊天,一個人的也都沉浸在樂隊的歌聲裡。沒誰注意到他說話,才有些悻然地把話接下去,「那本書,那本書,我有新發現了。」
「哪本書啊?」青頭一臉的不解。
「噓!」錢勇故作神秘地向青頭豎起一根手指,「上次我說的那個干死的人你還記得不?」
青頭疑惑地點點頭。
「後來我一警察朋友告訴我,那個人的死和在那人家裡發現的一本書裡的乾屍很像,當時記者不是聞到那本書嗎?我現在發現和那本書有關的一些線索了。」錢勇得意地抬起頭,看著青頭,「我就是要把線索告訴記者,讓他去追查追查。」
於翔站在吧檯的另一邊,聽錢勇提起干死的人,不由得仔細聽下去。
直覺中,他又想到了王伯的死。
「啥線索啊?」青頭好奇地壓低了聲音。
「我找到了和那本書一個系列的書,是同一個作者……」錢勇小聲地說,「你想想看,那個人的死,和書上描寫的那麼相似,會不會這本書的作者,就是殺人犯呢?」
「你說那作者怎麼殺人的呢?」青頭忍住笑,「把那個人放在烤箱裡烘,烘成像乾屍的樣子?」
「烘箱是放不下的,」錢勇搖著頭很認證的思考著,「但一定有什麼方法讓人,或者是屍體,在短時間內脫水烘乾,這樣才能製造出干死人的假象來。」
於翔不由得停下手裡擦酒杯的動作,順著錢勇的思路瞎想起來。
錢勇的想法也不能完全說是胡思亂想,但如果按照他的想法,發現屍體的廚房就不是第一作案現場。可能人在別的地方被殺死烘成乾屍後,再轉移到廚房裡,並製造成死者的家裡就是第一作案現場。
但這中間還是有幾個問題:第一,警察會想不到錢勇所想的這一點嗎?
第二,那個男人上午還在給學生上課,就是說出事是中午以後,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用什麼方法可以把一具屍體烘乾成像在沙漠一類高日照地區曬過幾天的樣子?
第三,客廳裡那些像是死者在不停繞圈的腳印又是怎麼製造出來的?
於翔在不著邊際地亂想著,不知不覺已經快十二點了。
「小鴿子」樂隊已經停止表演收拾起樂器準備回去,因為他們還要顧及學業,所以表演不能太晚。酒吧裡的客人對樂隊的表演好像反應還是挺好的,於翔讓薏米和惠子藉機問問那些老客人,對增加樂隊和加收服務費有沒有意見。
樂隊離開後,酒吧裡的客人也逐漸少起來,時間到了,大部分客人都回去休息了。
最裡面還坐著一桌年輕人,正在玩著骰盅,大呼小叫的。
《死亡直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