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
身上很癢，我開始不停的去撓，可是越撓越覺得癢，好像有千萬隻螞蟻在爬來爬去。
「別撓了。」孟朝旭抓住我的手，看著衣服上已經滲出很多血跡，露在外面的皮膚也沒有一處是好的，我甚至能聞到自己身上散發出的腐臭味，而孟朝旭居然還能夠面不改色的抱著我。
「癢。」我用一個字回答了所有，這不是我能控制得住的，我現在希望自己身上的肉全都掉光，就剩下一副白骨，也許這樣就沒有感覺了，「我們現在去哪裡？」我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又不敢再說讓他走把我自己留在這裡的話。
「孟府後院有一座假山，假山之下是一間密室，我們可以躲在那裡。」孟朝旭腳步不停，飛快的掠進後院，在假山的一處凸起來的地方往下一按，假山立刻移開，露出一段階梯，他輕車熟路的就下去了，上面的假山很快又恢復了原樣。
往下大約走了幾分鐘，我就看見夜明珠照耀下的密室，不大，擺著書架案幾，像是書房，牆上還掛著一把寶劍，房間很乾淨，纖塵不染，像是有人一直在打掃。
「這兒一直有人在打掃？」孟朝旭沒有將我放下，反而一直將我抱在懷中，我也不想下來，也許以後就沒有這樣的機會了，我也不明白，為什麼我心中會突然對孟朝旭在意起來，就像是一直都有的情緒，在心底一點點滋生。
「我不清楚。」他抱著我在密室中轉了一圈，然後坐到椅子上，方一坐下，他就用手摀住了胸口，顯得很痛苦的隱忍。
我突然想起那時候孟朝旭被薛玉打到吐血，又一路上帶著我飛奔，「你受傷了？要緊嗎？」
「不礙事，我休息一下就好。」孟朝旭擺手，將我整個抱在懷裡，頭埋在我頸間。
我想要躲開，因為現在我身上很難聞，他像是察覺到我的想法，反倒抱得更緊了，「七七，別抗拒，剛才跟你發脾氣是我不對，可是你也不要講讓我離開的話，我不想再一次看你丟下我離開。」
前面的話我都可以理解，唯獨最後一句我聽不明白，我什麼時候丟下他自己走了？鬼兄，能解釋一下麼？
突然，一旁書架上的書動了一下，地上插著畫卷的插桶也動了一下，我眨巴著眼睛看著，看著從不同的地方走出來還幾個人，無一例外的都是穿得破破爛爛瘦骨如柴。
「朱天，你又啃書去啦。」一個年輕些的男人從劍中跳出來，對著還坐在書架頂端的朱天調侃道。
朱天抬臉看了一眼賈有，臉上呆呆的，有些愣頭愣腦的萌，糾正道：「我是在看書，沒有啃，我怎麼敢把少爺留下的書吃掉，壽伯會打我的。」
賈有捂著肚子笑，這個朱天六百年了還是這麼呆，難道讀書也是越讀越傻的嗎？
「你們兩個兔崽子，背後說我壞話。」壽伯好笑的往賈有屁股上踹了腳，雖然衣服破了點，但他們身上沒有外面那群人的戾氣。
壽伯！我突然想起來這不就是童達口中說的麼，孟朝旭的管家？
孟朝旭不敢置信的看著壽伯，還是跟當年一樣，笑起來的時候雙手總要來回交替的摸，還有朱天曾經做他過一段時間的書僮，喜歡看書，幾乎無時無刻不盯著他的書房。賈有很愛捉弄人，每次見到朱天都要逗他，而他總是樂見其成，在一旁看著朱天被調戲。
他們都還在，只是為什麼會在這裡？孟朝旭很激動，我可以感覺到。
「童達告訴我，是薛玉將他們關在這裡的。」我將自己知道的告訴他，現在他能看見他們，他們卻無法看見他。
「壽伯。」我趁孟朝旭不備離開他朝著壽伯叫到，在場的幾人看見我都愣住了。
第四十六章裴應界
比鬼還詭異的出現方式的確是會令人震驚，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只要是被孟朝旭握在手中的東西都會跟他一樣隱形，除了我其他人都會看不見，方才在密室中我被他抱著，其他人自然也都看不見了。
「你是誰？」賈有擋在壽伯前面，警惕的盯著我，生怕我會傷害壽伯。
我沒有上前，朝壽伯鞠躬，雖然童達說他們是被關起來的，只是我還是要確認一下他是否有說謊，「突然出現嚇到你們了，我被薛玉追殺，不得已躲到這兒來，結果正巧遇見了你們。」身上很不舒服，我暗中用衣服摩擦背部，緩解全身發癢。
「這個畜生！」賈有一聽到薛玉就跟炸毛了一般，「他又在為非作歹了，混蛋！可恨我只能困在這裡，否則我非跟他拚命不可！」
「這位姑娘，你身上只是中了屍毒，為何我們方才沒發現你進來？」壽伯沒有像賈有一樣表現出怒氣，反倒很敏銳抓住問題。
「壽伯。」孟朝旭站起來緩慢的一步步朝壽伯走去，是他害了他們，害了全村的人，「壽伯，我是朝旭啊。」他的眼中浮現迷濛的霧氣。
我想他現在的心情一定是又欣喜又痛苦，不知該如何面度他們，「因為有人幫我，在短時間內能夠讓別人看不見我，所以我才能逃過薛玉的追殺。我方才看見童達，他告訴我村裡的人都是因為被牽連而死的，你們難道不怨那人嗎？他害了你們。」他說的話別人聽不見，我想通過我傳達他的心情。
孟朝旭希冀的看著他們，隨後又痛苦的避開眼，怨他，恨他是應該的，沒有想到當年靈教居然會如此喪心病狂的屠村，一切都因他而起。
密室中的幾人沉默下來，「雖然我不知道你是誰，但是我從來沒有怨過少爺，我只是擔心他，這麼多年了，也不知他是否投胎轉世，是否過得平安。」壽伯歎了一聲，語調裡是滄桑是關心，沒有一點點怨恨。其他人也附和，說自己一點也不怪少爺，反倒是恨那些屠村的人如此心狠手辣。
消瘦的身形，淳樸的面容，我心中還是有些動容，即使過了幾百年，他們還是一心為著孟朝旭，這樣忠義的僕人世間有幾個。孟朝旭從他們臉上一一看過，眼眶有些發紅，雙手緊握成拳，他心中必然很受感動的吧。
「請大家放心，你們少爺如今很好，只是他覺得愧對你們，讓你們受了這麼多年的苦。」我代替孟朝旭開口，他一定是想跟他們說話的吧，突然有些難過，如果大家看得見他該有多好，他們主僕就可以相見了。
「你怎麼會知道？你見過我們少爺嗎？他在哪？當年那些人有沒有找到他，他有沒有受傷？」壽伯激動的上前抓著我問，我本就已經脆弱不堪的手臂一下子又遭重創。
我倒抽一口冷氣，壽伯你一把年紀了力氣還是這麼大啊，「您別激動，他現在就在這兒，只是你們沒辦法看見他，但他能夠看見你們。」我拿眼示意孟朝旭，可是有信物什麼的讓大家相信我說的話。孟朝旭解下腰上的玉珮遞給我，我當著大家的面接過，手中憑空就多了一塊玉珮。
壽伯拿過玉珮端詳了許久，消瘦的身子激動的顫抖，老淚縱橫，對著我剛才伸手的方向蹣跚著就要跪下，「少爺，少爺，老奴等了這麼多年，終於再等到你了，老奴死也願意了。」其他人也激動的跟著壽伯跪下，賈有更是扯開了嗓子吼，「少爺，賈有沒用，沒能保護好府裡的人，您罵我吧。」而朱天則是呆呆的望著孟朝旭的方向，「少爺，我把您留在家中的書都看完了，您能燒幾本給我不。」他說完的時候立刻引來一片白眼。
我有些哭笑不得，急忙伸手托住壽伯，「您別跪，否則他心中也不好受。你們大家也快起來吧。」我想要是孟朝旭能夠做這些動作，他一定會這樣吧。
「這些年令大家受苦了。」孟朝旭開口說道，我則將他的話複述一遍說給他們聽，「當年我被七七的先祖所救，沉睡六百多年，直至前幾日才醒來，只是我沒想到如今卻與大家無法相見，更讓你們在人世飄蕩如此之久，我欠大家的，此生此世都無法還清。」
主僕幾人通過我相互述說了這些年的經歷，當再說到薛玉時，他們紛紛要跑出去跟他決鬥，只是被孟朝旭攔住了，說薛玉不知是什麼鬼怪，連他目前都無法戰勝他，遑論要滅了他，況且此時他們被困在密室無法出去。
「你是說阿晴也知道如何解開困住你們的陣？」我問賈有，他們設的陣法只能困住鬼，所以我跟孟朝旭都不受控制，如果阿晴知道，那事情也許就好辦多了。
賈有點頭肯定，我得到確切答案，心中立刻生出一計，「孟朝旭，我們走，把阿晴叫來破陣。」
十一月的晚上已經很涼了，孟朝旭將外套披在我身上，「天涼。」
我微微一下，沒有接他的話，孟府中來往的奴僕很多，我指指屋頂，孟朝旭一個飛身就帶著我上去避開他們，比坐車還方便啊，趴在屋頂逐一找過去，我也不知此時他們回來了沒有，直到我原先住過的屋子裡，我才發現了阿晴的身影。
她跟薛玉都在。額，我無語了，他們這是再趴著喝我的洗澡水麼？還喝的很暢快。
「原來她是百年難出一個聖靈女。」薛玉喝完洗澡水優雅的用手帕擦拭嘴角，眼中閃出一道興奮的光芒，「難怪我看見她就想要吃了她，阿晴，只要咱們將她抓回去，就能回裴應界了。」
「哥哥你說真的嗎？我們真的能回去？」阿晴嘩的從水裡抬起頭，掀起一片水花，「但她會不會被他們吃掉？阿晴喜歡她，不想她被吃掉。」
阿晴還小，所以思想總是很單純，薛玉拍拍阿晴的頭髮，問她，「她能夠幫我們回去，難道阿晴不想回去嗎？」
「想！」阿晴很鄭重的點頭。
第四十七章眉間蟲子
裴應界又是什麼地方？還有，那該死的洗澡水好喝嗎！我又想起那東西害的我如今這鬼樣子，幸好當時沒碰到臉，不然我就直接去死！
我們一直等到薛玉離開，阿晴則有些悶悶不樂的托腮望天。「阿晴。」我進屋輕聲的叫她。
阿晴轉過來直勾勾的盯著我，最後「哼！」一聲賭氣的轉回去不願意看我。
這動作真的很孩子氣，「我回來陪你了，你別生氣，剛剛是我看你哥哥在，有些怕他，所以一直躲著沒出來。」
「你真的沒有走？」阿晴將信將疑的問我。
「是啊，我沒走，我還想你帶著我玩呢。」我笑著走過去，「我剛才看見一個假山，聽見裡面有人說話，我們現在就去那裡玩好不好？反正現在你哥哥也不在。」
阿晴歪頭思考了一下，「好！」
我一路小心翼翼的躲開眾人的視線，跟她一同到了假山邊上，阿晴很開心，一路拉著我問東問西，這讓我心中產生負罪感，多單純的孩子啊。「咦，怎麼不見人影，我剛剛就是在這裡聽見聲音的。」我假裝在假山內找了一圈疑惑的自言自語。
「啊！我知道他們在哪兒。」阿晴果然很聰明的說出了我想聽的話，「他們在下面，但是我哥哥說不能下去。」
「這麼可惜，不然我們還能夠找他們聊天呢，都已經走到這裡了。」
「那我們下去找他們吧。」阿晴歡快拉著我走出假山，然後打開機關，進去了。
我跟孟朝旭對視了一眼，緊跟其後，我們之前就想好了對策，讓他們一直隱藏在裡面別現身，造成沒有人在的假象。因此進去之後，密室中空無一鬼。
我驚奇的繞著密室轉了一圈，「這兒還有密室，阿晴你帶我到這裡幹嘛，都一個人也沒有。」
「不可能，他們明明被關在這裡，我哥哥設了陣，他們不可能出去！」阿晴不相信，將密室中的東西都找了一遍，扔的滿地都是。
「你說誰被關在這裡？也許他們走了吧，你都找不著他們。那個陣估計也已經沒用了，我看你還是將它撤了為好，或者是重新佈陣。」我當做不在意的給她出主意。
阿晴起身，雙手交叉放於胸前，雙眼閉上，口中默唸咒語，眉間頓時出現了一個子彈大小的洞，從爬出一條小蟲，吃著她眉間溢出的鮮血，很快就長到拇指大小，蟲子飛出，在密室中四處飛，突然以飛蟲為中心爆出一陣強烈的氣流，連我都被震得倒退幾步，想來是陣被破了，然後飛蟲又飛快的吐出細細的黑線，黑線繞著密室密密麻麻的織網，一直到幾乎能夠覆蓋整個密室，飛蟲才停止，飛回到阿晴的眉間血洞中，而網則消失不見。
「我已經將陣法重新佈置一遍，哼！一定要將他們抓回來，看他們還能不能逃走！」阿晴跺腳飛快的轉身跑了出去。
「阿晴，阿晴！」我像征性的跟在後面叫了兩聲，然後就拉著孟朝旭躲到一邊去了，剛才阿晴重新佈陣的時候有一會的時間密室中是沒有陣法的，不知道壽伯他們有沒有藉機逃出來。我們一直躲在假山邊上，希望能夠看見他們。
過了好一會也不見他們出來，我不由氣餒，難道還要想別的辦法？「要不，我再去接近阿晴，想想別的辦法吧。」
「太危險了，他們已經知道你身上有靈氣，只怕他們現在都在找你。」孟朝旭沉聲說道，拉住我的手，「在等一會，我相信他們。」
已經等了好一會，估計再等下去薛玉就要來了，阿晴現在是一時被我蒙蔽，萬一被薛玉知道方纔的情況，肯定很快就能夠想到事情沒這麼簡單。而萬一壽伯他們沒出來，怕是還要受苦，薛玉那個人跟阿晴的性格相似又完全相反，阿晴單純又易怒，而他則是時刻一張好人臉，但心狠手辣程度絕對在阿晴之上。
假山邊上的水池中有水紋波動，好幾個點的水紋向外散開，七八個個身影小心翼翼的從水中爬上來，小聲呼喚，「少爺，你在哪兒？」
是賈有！我抓了一把小草就朝他扔過去，「賈有，這兒！」說完想起來現在被孟朝旭拉著他聽不見我說話，又扔了一塊石頭過去。
孟朝旭好笑的看著我，「先帶他們找一個安全的地方，我們再想辦法。」
他們已經是鬼魂了，據說鬼混能夠依附在那種東西之上，我馬上就將孟朝旭腰間的那塊玉拿出來，讓他們幾個鑽進去。這樣帶著他們也不容易被發現。孟朝旭帶我們去的是村口的老槐樹上，我毫無形象的蹲在樹枝上，望著燈火明亮，時不時有人在四處尋找的經華村無語凝噎，這就是安全的地方嗎？您確定嗎？
孟朝旭有肉身，但據說體內各個機制還沒有復原，功力恢復三層不到，無法戰勝薛玉和阿晴，而其他幾個家丁更是，本來就是沒什麼武功的普通人，死了就成了普通鬼，幫不上多大的忙，怎麼逃出去，還是一個問題。
現在已經是凌晨，月亮西沉，籠罩著的網似乎暗淡了一些。會不會太陽一出來，這個網的威力就會減小很多，畢竟鬼懼怕陽光不是麼。但是薛玉和阿晴呢，他們是鬼還是妖？會不會怕陽光？
我有些蹲不住了，腳上傳來鑽心的疼，我把手縮到衣服裡，幸好孟朝旭的外套很大，古時候的衣服還真是好，我將自己全身都包起來，不讓那些噁心醜陋的皮膚露出來，更不想去看。但是被屍水跑過的地方已經不僅僅是癢，而是疼了，我想我一定會死在這兒的吧。
孟朝旭在思考的樣子很迷人，高挺的鼻樑，黑白分明的眼眸中滿是沉思，白衣蕭蕭更顯風華絕代，很像一個人，像誰呢，記不起來。
「你臉色怎麼這麼差？」孟朝旭坐到我身邊，面上有些擔憂，伸手將我攬在懷中。
「我有點冷，冷到出汗了。」我蜷縮成一團，痛到發冷，「我有個辦法，也許可以試一試，雖然不能夠解救出這裡的村民，但也許能夠殺了薛玉。」
第四十八章化物體
「我記得阿晴眉間有一隻蟲子，當蟲子飛出來的時候，阿晴明顯臉色變差了，我記得老宅的書房中看見過記載著類似情況的事情。」我盡可能的讓自己放鬆，不要在意身上的痛，可是收效甚微，連說話聲音都輕了很多，「這是一種名叫『化物體』的邪門秘法，將蟲子養在人腦中，以自身供給蟲子，時間一久，人與蟲就成了一體，一旦蟲子出事，人也就沒命了。但是蟲子不是一般的蟲子，而是經過無數次的淬煉，如同跟苗疆人制蠱一樣，將不同的蟲子放在一起，相互廝殺，最後活下來的是最強最毒的。」
這些都是我在看見阿晴在密室一幕想到的，當時我以為這些不過是古人自己寫故事編纂的，可現在我已經很相信裡面寫的都是真的了，「薛玉說我是聖靈女，他想要吃了我，想必我身上的靈氣會讓他腦中的蟲子也想要出來，你可以趁這個時候殺了蟲子，這樣薛玉就不足為懼了。」
「不行。」孟朝旭直接否定了我的提議，「若是如此，稍有不慎你就會沒命，我不能讓你再涉險，既然已經知道了他的弱點，那我們一定能想到別的辦法。」
說了這麼多話，我已經提不起多少精力再跟他爭辯，「我來的時候帶了一個包，包裡面還留著翁老離開時留給我的紙條，他說也許能保護我。現在包在孟府之中，你帶我回去拿吧。」
孟朝旭想留我下來他一人回去拿，又擔心我一旦離了他就更加容易暴露了，最後還是帶著我一起回了孟府，其他人則繼續留在槐樹上。我的包就在之前的房間中，「你過去幫我拿吧。」我靠在椅子上跟他說，等孟朝旭一轉身，我就朝外跑去，腳很疼，踩在地上的每一步都如同在刀尖上走。
「你果然在這裡！」我還沒有走出門，薛玉就已經出現在我眼前了，不過我已經猜到，因為是我剛才故意扔了石頭在他的屋頂上吸引他過來的，「密室中的那些個廢物是你放出去的，我真是小看你了，屍毒入體還能夠做這麼多事情。」
孟朝旭動作很快，薛玉一出現拿了包飛到我身邊，一把將我抱住，企圖帶我離開。我奮力的掙扎，用上我此時所有的力量推開他，其實我想用咬的，這樣還能在他手上留下一點我出現過的痕跡，可是我身上屍毒已經蔓延全身了，我怕過到他身上，所以還是選擇了用推的，我衝他大聲喊：「別過來！」
他完全沒有戒備，我很輕易的就脫離他的身邊，我看著他，心中有些悲傷，緩緩的將他的外套脫去，我自己的衣服已經髒亂不堪，我伸出已經腐爛的手解開自己的衣服，已經沒有一塊完整的皮膚了，腐肉上開始長蛆，我想吐，這樣噁心的畫面一定會成為我一生的夢靨，因為這些東西都在我身上。
孟朝旭雙目欲裂，清澈的眼中浮現絲絲血紅，他一定是覺得噁心吧，他剛才還一直抱著我呢，我朝他笑，很輕。
然後在他朝我走過來的一瞬間撲到薛玉的身上，「我就是你要找的聖靈女，吃了我，你就能夠得到更多的靈力，也許連裴應界的人都要稱你為王，又何必把我送給他們呢，你自己吃了不是更好。」
果然，薛玉聽完之後眼睛一亮，非但沒有生氣，反而很開心，「你說的沒錯，我又何必多此一舉。」說罷，他在連我都噁心的身上摸了一把，惹得我陣陣反胃，卻只能忍著。
清澈帶著血絲的眼眸中暗藏著無數的幽幽火光，孟朝旭週身越發冰冷，殺氣瞬間爆發，手中長劍忽現，凌厲的劍氣朝薛玉攻來。眼看著就要擊中，豈料薛玉長袖一揮，一團青色的氣重重的襲向孟朝旭，孟朝旭閃身躲避，薛玉一手抓著我一手連續不斷的朝他進攻。
二人來往了數個回合，突然薛玉放開我，雙手一左一右出其不意的擊中孟朝旭，孟朝旭被重重的打到在地，我的心都要揪起來了，薛玉根本看不見他，卻能夠憑借感覺輕易的找準孟朝旭所在。想要跑過去扶他，就被薛玉抓住，掐著我的脖子說道：「哼！彫蟲小技也敢拿出來現，你在敢動手我現在就掐死她…」
他拿起我的手臂就咬了下去，我渾身都緊繃起來，疼，好疼。別動手，冷靜。我用唇語告訴孟朝旭，不要讓我的用心白費，等，等最後的一個時機。
孟朝旭幾乎要瘋了，拿著屋裡的一切發洩，只是不敢再朝薛玉動手，因為我就在他手中，但凡他有異動，也許還沒有近身，我就先沒命了。看著他幾欲瘋狂的眼神，我想他已經明白，要想救我，只剩下那一次機會了。
我的手臂已經能看見森森白骨，疼，疼到眼前發黑。我想哭，卻是一點眼淚也流不出來。其實我很害怕，怕得要死，更怕死。
如我所願，在吃我肉吃得歡快的同時，薛玉眉間鼓出一塊肉，一動一動的，像是要出來，這讓我心中有一絲絲的欣慰，至少，我不會白白犧牲。
薛玉停下動作，放開我，雙手交叉放於胸前，口中默唸咒語，眉間就跟阿晴一樣出現了一個洞，一條長長的蜈蚣就爬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