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

那領隊驚得沉不住氣:「不是一起走的嗎?怎麼說不見就不見了?你們就沒有看到人?」
那群人都要嚇哭了,最後那人死命往前邊竄:「阿民一直跟著我的啊,我都聽見他的腳步聲了,他還在喘氣呢,剛才都在,一眨眼就啥動靜都沒了。」
這話說得人心驚膽戰,這幫傢伙更加瘋狂地擠過來,芹夢都差點被擠倒了。我忙拉穩芹夢,芹夢臉色慘白一片:「走不出去啊,每次都少人,肯定是有鬼怪在……」
我讓她別說了,這群人已經慌得不行了,再說就要崩潰了。
我盡量冷靜下來思考辦法,我必須想一個能救我和芹夢的辦法才行,他們是死是活我就管不了了,而且他們未必還會聽我的話。
那領隊湊過來問我該咋辦,我說我再考慮一下,他忽地道:「那些刀痕可能在刻意引導我們走錯路,不如我們直接往叢林裡走好了,我們自己做標記,慢慢摸索出去,待會太陽就出來了,可以找準方向的。」
沒想到他還有點想法啊,我說可行,那群人也說就這麼幹,我們絕對不能再走老路了。
我就看準一個方向,打算繼續帶路,不料這領隊忽地一把搶過我的砍刀往林子走:「既然決定了我們就出發吧,我來做標記,大夥一定要跟上。」
我愣了一下,那幾個驢友面面相覷,然後瘋狂地跟上,生怕自己落下了一樣。
芹夢犯迷糊,我這才反應過來,我草他媽的,這王八蛋真機智啊,他把老子砍刀給搶了,這樣他就可以帶隊了,走最後面的人始終不會是他,最安全的也是他。
而且我壓根不敢去搶回刀,這幫人一夥的,逼急了說不定會殺人。
我臭罵一聲,忙拉著芹夢追上去,但剛才愣了一會兒神已經是趕不及了,我和芹夢必須得走最後面了。
我心裡真是發寒,有種說不出的寒意,草!
芹夢也明白過來了,眼眶一紅,可憐兮兮地看著我。我說別怕,我們趕緊跟上。
我拉著她追上去,然後伸手揪住前面一人的衣袖,結果他立刻掙脫了:「別拉著我!」
前面幾個人都走得更快,領頭也不管我們,自顧著在前面開路,一刀刀地砍在樹上。
這幫人怕是知曉我和芹夢肯定要遭殃了,竟然都不給我們拉一下。
我一句話都說不出,芹夢已經掉淚了。我忙將她推到我前面去,我走最後面。
她走了幾步才醒悟過來,直接哭出聲:「周川,我們一起走……」
這可不行,最後面的肯定要遭殃,萬一一起走兩個人都遭殃咋辦?
我勉強一笑,說我正想研究一下到底是什麼情況呢,走最後面合我心意。
她不肯,我罵她:「走啊,前面人都要沒影兒了,你墨跡什麼,我跟著你呢!」
她哭哭啼啼地往前跑,我也跟著跑,前面那些人也在跑。領頭的砍一下就跑,壓根沒有人認真做標記,現在大家似乎都只顧著逃命了。
但隨著時間流逝,眾人也越來越累,最後沒有人跑得動了。我走在最後面也是氣喘如雷,芹夢一直回頭看我,都不知道摔了多少跤。
我說我沒事啊,可能那兩個人真的只是去解手了。
芹夢還是流淚,我催促著她走,前面那些人也跟要死了一樣繼續走,沒有人敢停下來。
後來就不知道走到哪裡了,四周霧氣又重了。我感覺好像走進更加茂密的叢林去了,不然霧氣不會這麼濃的。
這邊兒天上也看不到太陽,不知道是被雲擋住了還是被樹葉擋住了。
總之大家都行走在霧氣中,我都看不見最前面的領頭人了。
這種環境下誰都沒說話了,我走最後面不怕是不可能的,我真的很害怕突然有個什麼東西把我給拽走了。
越走霧氣越濃,這種感覺就越嚇人。芹夢還是老回頭看我,我每次都對她笑,她也慢慢平靜了下來。
然而她再一次回頭看我的時候,我發現她臉色慘白,眼角的淚水無法抑制地流下來,那是無比恐懼才能造成的效果。
我大吃一驚,正想問她怎麼了,身後忽地響起了腳步聲和喘息聲。
一瞬間頭皮發麻,鼻腔裡都傳來一種刺痛,腦神經劇烈抖動著。
我後面,有人。
芹夢嚇得要癱瘓了,我眼見著她往地上倒去,忙咬牙扶住她,然後埋頭往前面走。
芹夢發不出聲音地哭,她還沒緩過神來。
我身後的腳步聲和喘氣聲都很重,跟前面那些人是一樣的。
我幾乎也嚇癱了,四野全是看不到邊的霧氣,我們完全不知道身處何地,而我身後有腳步聲和喘氣聲。
我手指一直在抖,芹夢暫時沒了行走能力。我不得不用一半力氣扶著她慢慢地走。
我很想跑起來,可條件不允許。
走了十幾分鐘我眼淚也出來了,太嚇人了。我不敢回頭看,但那腳步聲和喘息聲近在耳邊,我敢肯定有個人在盯著我前進。
芹夢還在顫抖,她想跟我說話,但又不敢,我也不敢說話,只能盡力地扶著她往前走。
她也開始緩過勁兒來了,咬著牙自己走。但她不肯放開我,一直抓緊我,生怕我突然不見了一樣。
這樣幾乎行走了半個小時,我們簡直是在地獄中煎熬。
而此時前方傳來了一聲絕望的大叫,似乎是領頭的叫聲。
與此同時我感覺身後的動靜消失了。
我依然沒敢回頭,拉著芹夢奮力跑了起來。前面那些人停了,而四周霧氣也淡了,我跑到前面就看見那顆巨大的古樹,領頭趴在地上絕望地哭泣。
我們又走回來了。
但我反而安心了,大伙停了,身後動靜也沒有了,就算我們還是走不出去也好過我一直被未知的東西跟著。
我壯起膽子回頭看看,只有霧氣和樹木,別的什麼都沒有。
芹夢哭訴:「是……是一個驢友,沒有眼睛,一直跟著我們。」
我摀住她的嘴,免得讓那些人聽見了。我說知道了,別怕。她勉強點頭,低聲問我該怎麼辦。
現在情況很不好,我們一直走不出去,而且之前還少人,現在我在最後面了卻多人了。
多出了一個驢友,現在他在哪裡呢?如果繼續走會不會多出兩個?
我感覺不能跟他們在一起了,人多沒有用,反而會吸引注意力。
我就低聲道:「我們自己走,這群人怕是絕望了,我們不能跟他們在一起,不然他們會比鬼還可怕。」
芹夢連連點頭,我就拉著她往另一個方向走去,結果那五個驢友全都站了起來,領頭臉色凶狠道:「喂,你們要去哪裡?」
我心裡一沉,完了。
我就說去上個廁所而已,馬上回來。領頭當即衝過來,還揮舞砍刀:「大家一起走,誰也不能離開。你們把背簍放下才能去上廁所,不然你們跑了怎麼辦?」
芹夢又驚又急:「這是我們的東西,幹嘛要放下?」
領頭冷笑:「我們逃了這麼久了,又渴又餓,就你們有吃的,你們卻要跑,見死不救,還是人嗎?」
那幫驢友竟然都過來圍我們,芹夢顯然傻了,她根本無法理解為什麼會這樣。
我抿著嘴,勉強一笑:「不要衝動,大家都不想死,東西可以分享嘛。食物我們給你們留下大部分。」
我說著將背簍放下,裡面的水壺和乾糧都拿了出來,這幾個人立刻哄搶。芹夢也拿東西出來,我們都只留了一小部分吃的。
那領頭頗為滿意,我拉著芹夢繼續走,他忽地也拉住芹夢:「我們也不為難你,這個情況是你一手造成的,誰讓你一開始就帶我們走錯路呢?你自己走吧,這個女人留下。」
第二十八章砍聲再現
我料到這些驢友不是什麼好鳥,畢竟他們之前就拋棄了同伴。
但我沒想到他們這麼過分,不但搶食物,還要搶芹夢。
芹夢嚇得臉色發白,趕緊抓緊我的手臂,狠狠地甩開了領頭的手。
領頭竟然還笑了,滿臉病態之色:「真辣,你還是處女吧?反正大家都要死了,還不如快活一下呢,不然多遺憾啊?大家說是不是?」
那四個驢友都淫笑了起來,緊張畏懼的臉色開始變得扭曲嚇人了。
我和芹夢被他們圍在了中間,而領頭抓著砍刀就盯著我,我絲毫不懷疑他會一刀砍死我。
我就不敢妄動,沉聲道:「我們還有機會逃脫,如果你們都逃出去了,幹這種事足以讓你們蹲牢房了,這一輩子也就毀了。」
我邊說邊將芹夢推到我後面去,避開領頭的砍刀再說。那幾個驢友聽我說話果然遲疑了起來,但領頭冷笑:「把你殺了誰會知道我們幹了什麼事?兄弟們,既然他不聽話,咱們先把他宰了!」
我心中一驚,這王八蛋還真是利落啊,估計之前就不是好人。那幾個驢友也聽他的話,紛紛上來抓我。
我忙抬手:「慢著,誰說我不聽話了?我不想死,讓我走。」
他們對視一眼,並沒有抓我,我放開芹夢就走,那領頭似乎在遲疑著要不要殺了我,我又道:「我不想死在你們手上,窩囊,我寧願死在鬼手上!」
我加快腳步離開,領隊還是沒有讓人留下我,他們紛紛笑了起來,目光盯著芹夢。
芹夢驚愕地看著我,眼淚又開始掉了。我沒有理會,不一會兒就跑進了叢林。
叢林十分茂密,霧氣也瀰漫著,他們恐怕看不見我了。但也看不清他們,我靠在樹邊往回看只能看見幾道身影在活動,芹夢的驚叫聲和他們的淫笑聲迴響在半空。
我心中陰沉,草你媽的,老子弄不死你們!
我趕緊在地上抓起一塊石頭,然後跑了幾步徑直敲在了一顆大樹上。
沉悶的聲音傳了出去,那些人的聲音當即消失了。
我繼續敲樹,一棵樹一棵樹緩慢地敲,模擬刀砍的聲音,雖然不像,但在這種環境下足以讓人心驚了。
那邊死寂了一會兒領頭就叫了起來:「我知道是你,你以為能嚇唬我們?」
我理都不理,繼續往遠處走,然後一下又一下地敲在樹上。
整個叢林只有我敲樹的聲音,領頭繼續罵了幾聲,我始終沒有回應,他們就徹底沒聲息了,然後我聽到了腳步聲。
顯然有人過來查看了,我加快速度走動,敲得更加用力。這是標記的聲音,他們之前也聽到過的。
但要糊弄他們不是那麼容易的,我聽見他們腳步聲越來越急了,顯然已經跑了起來,那領頭還故意劈樹嚇唬我:「你麻痺的,放你跑你不跑,還敢作弄我們?」
他們現在肯定是半信半疑,覺得八成是我在搞鬼,但又不確定,所以跑來追聲音。
我還是鬆了口氣,就怕他們不來查看,來查看了正好中了我的計謀。
雙方大概隔著有二十米吧,霧氣和叢林遮掩著,誰也看不清誰,但他們能聽見我敲樹的聲音,我也能聽到他們的腳步聲。
我繼續敲樹前進,也沒有找方向,就是一直走。這群人追了一陣忽地不追了,那領頭已經不敢說話了,我估計他們開始害怕了,膽量被四周的環境和我的敲樹聲消磨完了吧。
我瞇著眸子最後敲了一下大樹,這次敲得十分沉,我手掌都震麻了。那邊一陣騷動,我顧不得管他們了,埋頭往前面衝。
我還有不少精力,這下跑得還是蠻快的,也不用找什麼方向,後面那些人也不必理會了,我要抓緊時間。
大概跑了二十來分鐘吧,我精疲力盡了,而那顆熟悉的大樹映入了眼簾。
我沒有猜錯,果然跑回來了!
那顆大樹下兩個驢友正看著芹夢,芹夢縮成一團在地上低泣,兩個驢友一直動手動腳,但並沒有真正侵犯芹夢,估計領頭第一個上,然而現在領頭恐怕還在叢林中迷路。
但我知道他們終究還是會走回這裡的,我沒多少時間了。
《詭壽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