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小五子不相信我的話,我雖然能理解,畢竟稀里糊塗的做了個美夢,就有人進來說什麼陰曹地府的誰也不會信,感情上卻沒法接受,實際上我見他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就氣不打一出來,抄起個酒瓶子朝他腦袋就是一瓶子,然後追著他夢裡那些臭不要臉的女人狂砸,把小五子的夢砸了七零八碎。

第七章回魂
砸爛了小五子的夢,我就出現在了吳老六的面前,苦著一張臉道:「師傅,這小子能聽話嗎?」
吳老六斬釘截鐵的道:「應該能吧?」
我們兩個相對無語,沉默了半天,我才想起一個關鍵的地方,問道:「師傅,一定得是超度惡鬼嗎?別的好事算不算?」
吳老六沉吟了一下:「對於功德,地府是有嚴格標準的,你最好在做事之前,跟我通下氣,我告訴你什麼事能幹,什麼事不能幹,也省的幹那些沒用的,比如救人一命算功德,上公共汽車給老太太讓座就只能算是好人好事,行了,小五子你也通知了,這就回魂吧,要不一會都趕不上二路汽車了。」
一個冥府市委書記秘術一類的高管,怎麼就這麼貧氣呢?我很不理解,急忙道:「師傅,我倒是很想沒事跟你請教請教,畢竟修煉道法啥的也得問你,可咱們怎麼聯繫啊?」
「你提出的問題很尖銳啊。」吳老六表情很痛苦,摸了半天腮幫子,才咬牙從腰中拽下塊玉來,就見這玉通體淡綠,小孩巴掌般大小,盤養的相當溫潤了,一看就是價值不菲的寶物,吳老六咬牙切齒道:「這是通冥寶玉,你要是有事找我,每個月十五,午夜子時,清水一盤,將玉放在水中,點三支長香,默念我教你的咒語三遍……你就能看見我了。」
我急忙從吳老六手中搶下玉來:「那就不打擾師傅辦公了,我這就回去吧。」
吳老六很心疼那塊玉,轉過身去,對我揮手:「你快走,我看見你難受。」說罷讓兩個小鬼壓著我回魂,不得不說有關係就是好,兩個小鬼對我很恭敬,有他倆護著,無驚無險的出了城隍衙門,一拐彎到了一個水潭,一個小鬼指著水潭,陪著笑臉對我道:「你看那是誰?」
我忍不住低頭一瞧,另一個小鬼使勁推了我一把,噗通栽倒水裡,我感覺渾身上下一冷,激靈坐了起來,渾身跟散了架子似的,腦袋漲疼,手心一涼,竟然真攥著塊玉,隨即我就看到了裴江那張扭曲的臉,手中拿著一把尖刀,呲牙咧嘴的正要下手。
形式如此之危急,哪裡容得我多想,急忙用手中的通冥寶玉朝他腦袋拍了過去,砰的一聲響,將那癟犢子玩意拍了個正著,踉蹌著後退了好幾步,我眼見他不濟事,精神一振就要趁勢追擊,霍然而起,手腕卻被拽了一下,低頭一看,原來我躺在了那具大棺材裡面,旁邊就是死鬼裴曉曉,我的手腕和她手腕上繫著一根紅繩。
怪不得這鬼娘們在陰曹地府拽我跟拽根毛似的,原因在此啊,我這叫一個生氣,一使勁掙斷了紅繩,爬出棺材,就見裴江和那個乾瘦枯癟的老頭驚駭的看著我,完全失去了抵抗的力量,抖得跟鵪鶉一樣,眼神都渙散了,估計是沒見過死了又活過來的。
我上去就要動手,身上的吉服束手束腳的,剛撕扯的清爽了點,門外警鈴大作,警察進來了,後面還跟著頭上頂著個大包的小五子,接下來的事就變得簡單多了,我很識相的舉起了手,然後就都被帶到了警察局,事情很快就搞清楚了,我是受害人,裴江和那大師謀婿害命,犯了謀殺罪,怎麼也得判個二三十年的。
在所有警察指指點點異樣的目光下,做完筆供,錄完證據,事情就這樣有驚有險的過去了,那本書,那快玉,連同裴江給我二十萬,都追繳了上去,想來也是,我一個窮小子給人家上門冥婚當女婿,身上能有跟古董一樣的好東西?不過也好,沒了這些玩意也就一身輕了,大不了吳老六找我,我就說被警察搜去了,這是事實,且先睡一覺再說吧。
回到家裡,我衣服都沒脫,躺床上就睡,這叫一個香,連夢都沒做,等醒過來,又到晚上了,伸個懶腰起床,手心涼涼的,一瞧,那塊玉還有那本書就在我手邊上,我愣了愣神,知道是吳老六幹的好事,看來躲是躲不過去了。
肚子餓的難受,給小五子打了個電話,畢竟這小子救了我一命,怎麼也得請他吃頓飯,小五子答應的很痛快,依舊在樓下的羊肉串攤子,要了二十塊錢的串,先走了一個,才說起昨天發生的事。
小五子對於我不管他要那三百塊錢的事頗為感動,說起來昨天晚上的夢,本來是不信,沒想到我一發火,一通亂砸,把那些美女砸飛了不說,也把他砸醒了,醒了就覺得腦袋疼,一摸起了個鴿子蛋那麼大的包,知道有蹊蹺,急忙打我手機,提示關機,又到我屋子找我,還是沒人,急忙就報了警了。
至於我怎麼進入的他夢裡,哥們給他來了個吹牛逼**,說是穿越回去了,正好趕上唐太宗游地府,哥們跟在後面沾了光,閻王見我骨骼清奇,大為讚歎,查了生死薄,我能活二百多年之類的,收我為徒,哥們天縱奇才,片刻功夫學會了盜夢之術云云。
我吹的挺嗨,小五子聽得很鄙視,最後乘興而回。回到家裡,我打開檯燈,放了一曲舒緩的音樂,點了根煙,看著電腦桌上的書和玉,陷入沉思之中,想想這兩天發生的事,真跟做了一場夢似的。
如今的情形是,我已經被吳老六抓了壯丁,而且看他的模樣,以及給我玉和書的心疼樣,不像是開玩笑的。他還掌著我的把柄,要真是什麼都不幹,我絕對相信他會找個由頭把我重新抓回去,不是跟裴曉曉那鬼娘們在陰曹地府過日子,就是被拉個壯丁去修酆都的城牆,要不就是喝過期的孟婆湯。
孔老夫子曾經說過,敬鬼神而遠之,這話我絕逼的相信,我特媽真想大敬特敬,遠而又遠,奈何倒霉催的就是碰上了,那也沒辦法,事到如今也就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我暗歎命運多蹇,伸手抓起那本薄薄的道書。
翻開一看,全是繁體字,勉強看個明白,就見上面寫著:法本諸道,道源諸心。能以吾之精神,融會一氣之精神,以吾之造化,適量五行之造化,則道法妙矣!……文言文?我頓時傻眼了,哥們那點古文底子,自打中學畢業後,早就還給語文老師了,實在是看不明白啊……這特媽該怎麼修煉?
我捏著鼻子往下看,越來越困,乾脆扔到一邊去了,發了會呆,點了根煙,突然覺得自己很憂鬱,我怎麼能這麼憂鬱呢?很快就想明白了,我脫離了裴曉曉的糾纏,生活卻沒著落了,意氣用事之下辭職了,裴江給的錢也被警察追了回去,我就要淪落到露宿街頭的地步了,我是個月光族,沒有半點積蓄,要是短期內找不到工作,別說去超度惡鬼,很快哥們就成了餓鬼,讓別人超度了。
生存還是毀滅,這是一個問題,我選擇了生存,打開電腦,點開招聘網站,尋找適合自己的工作,找了一個小時,突然發現一個問題,我竟然屬於高不成低不就那一類的,太好的工作要經驗資歷,我沒有,業務員,端盤子洗碗,不願意幹,翻了好幾頁,竟然沒有一個工作是適合我的。
這個發現令我很驚訝,首先我向來認為自己是屬於高檔次人才那一類的,其次我覺得我這樣的人才世界五百強的公司該搶著要才是,但現實又是如此的殘酷,殘酷的讓我越來越心煩,煙抽了一根又一根,還是一張簡歷都沒投出去。
就在我有些不耐煩的時候,突然看到一則招聘啟事,是招主持人的,我精神了一下,仔細去看,是一家主打視頻的網站,辦了一個網絡綜藝節目,叫做星期五有鬼,聽名字就是靈異節目了。
節目半個月一期,一期一個半小時,主要是帶著人到一些陰森恐怖有著鬼怪傳說的地方實地拍攝,加上配音,解說,有點走進科學的意思,但跟走進科學不同的是,走進科學是把所有不合理的事情都給你解釋成合理的,這擋節目的特色是,所有合理的都給解釋成不合理的。
大學本科,相貌良好,有主持經驗,最重要一條,膽子要大,我靠!這是為哥們量身打造的節目啊,我頓時精神起來,搜索有關這擋節目的資料,根據網上所說,節目開播後只播出了兩期,開始點擊率什麼都不錯,但第一個主持人主持到第三期的時候,就說什麼也不幹了,接下來主持人換了一打,基本上沒有人干滿過一個月,而且節目一直處於停播狀態。
我是傳媒大學畢業,雖然不是主持專業,起碼大學裡面辦晚會什麼的哥們也當過主持人,再一看工資,月薪五千,節目點擊率,廣告贊助上去後,另有提成,不禁怦然心動,想了想昨天的遭遇,突然發現這個工作非我莫屬,首先主持了這檔節目,也就打進靈異圈子裡了,哪裡有惡鬼孤魂的就有了線索,超度也有個目標,不像別的工作,就算有那個心,你也沒那個時間,畢竟活人是要生活的。
我又看了一下詳細的要求,不用投簡歷,第二天直接去面試就行,我又點了根煙,狠狠的抽了兩口,目光炯炯的盯著電腦屏幕,就是它了!

第八章應聘
面試是頭等大事,我起了個大早,開始捯飭,整的油頭粉面的,信心十足的倒公交,等下了車就跟難民似的了,沒辦法,又到洗手間捯飭了一把,出來已經八點多了,公司是在市中心一座十八層的寫字樓裡,我按照網上的地址坐電梯上去,到了一看,門口已經排起了老長的隊伍,納悶的是,全都是女孩子,我拿出手機瞧了瞧,招聘信息上的確沒限定主持人的男是女,眼望著一群的鶯鶯燕燕,不由得感歎當今女漢子之多。
排隊人很多,我就插了個隊,對一眾美女的種種白眼視若罔聞,氣定神閒的站著,琢磨待會面試該說什麼,突然我身後一個女生很生氣的對我說:「別插我前面啊,插我後面啊。」
這話說的有內涵!我回頭瞧了瞧說話的女生,二十出頭的模樣,戴著個眼鏡,皮膚很白,身材很好,再看看前面隊伍排的老長,閒著也是閒著,就對他道:「我要是插你後面,就等於插你後面那位小姐的前面,她該不樂意了。」
「那你也不能插我前面啊,插我後面啊!」我怎麼就那麼愛聽她說這話呢?努力的跟她溝通了一下,在我的男性魅力下,很快她就不介意我插她前面了,女生叫蘇梅,今年剛畢業的大學生,家是南方的,有著南方女性特有的嬌媚。
我們兩個相談甚歡,還交換了電話號碼,不知不覺的也就到了該我面試了,我整理了一下衣服,剛要進去,門口一個身穿職業裝,主持秩序的小姐攔住我道:「先生,請問你?」
「面試啊,星期五見鬼不是招主持人嗎?我是來面試的。」我很不理解她為什麼攔住我,小姐帶著職業的笑容對我道:「對不起先生,這裡是公司招聘秘術和前台的,你說的招聘在那邊。」很有禮貌的朝另一邊的房間指了指。
眼前這一幕很熟悉,有點鹿鼎記裡星爺去應聘時候的橋段,我訕訕的退了出去,引來後面一片哄笑,尤其是蘇梅,小丫頭前仰後合的笑,我覺得很沒臉,趕緊去敲了敲後面的門,聽到一聲進來,推門進去,就見一個三十多歲已經發福的男人端著茶杯正喝水。
我穩定了一下心神,矜持對那男人道:「你好,我是來面試的,面試星期五有鬼的主持人。」
「坐坐!」面試官很客氣。接著露出詫異的表情,對我道:小伙子,你不要緊張啊。
「我……我不緊張啊。」
「你真的不要緊張,只是聊聊而已,雙向選擇嘛……」
我聽得莫名其妙,丫那看出我緊張來了?驚訝道:「我真的沒有緊張啊。」
面試官怒了:「你敢說你丫真的不緊張?」
「費什麼話啊,我真的不緊張。」
面試官瞪著一雙牛眼都快充血了,憋出一句話來:「不緊張你坐茶几上幹嘛?」
我一瞧,臥槽,可不是暈乎乎的坐在茶几上了,急忙從茶几上下來,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沒看清楚……」
經過這麼尷尬的見面,彼此算是熟悉了,別說那個緊張勁和隔膜感都沒有了,我瞧了瞧那面試官,那面試官瞧了瞧我,都覺得好笑,互相一笑,氣氛十分的融洽,面試官指著茶几後面的沙發:「坐吧,坐吧。」
我先拿出簡歷,遞給了面試官,訕訕的坐下,面試官裝模作樣的看了幾眼簡歷,呦呵一聲道:「還是傳媒大學畢業的,在報社幹過,不錯,不錯,不過,你有過電視主持經驗嗎?」
我從兜裡掏出盒今兒早上買的好煙,遞給他,點上火,點頭哈腰的道:「我以前在學校的時候,經常主持節目來著,我們學校有個校園新聞,我就是主持,問題不大。」
「這個,看你形象什麼的還不錯,年紀也輕,倒是適合,不過我想問問你膽子大不大?」
「我這個人就是膽子大,從小就不知道什麼是怕,三歲在墳上睡過覺,五歲幫村裡的大娘叫過魂,最近還跟人結了一次冥婚……」吹唄,還能真去查咋地。
面試官有些不太相信,疑惑的瞧了瞧我,過了好半天才歎了口氣道:「反正也沒人來面試,你就試試吧,不過咱們話先說好了,實習期一個月,撐過一個月了拿工資,幹不夠一個月,一分錢沒有,過了實習期,工資漲到六千,不算補助……」
這就算是通過了?我有點不太敢相信,要知道報社的工作,光面試,複試,各種折騰我就跑了起碼五六趟,現在卻如此的痛快,都說用人荒,看來所言不虛,既然雙方都沒意見,我就簽了個合同,接著面試官帶我去上班的地方,彼此聊了兩句,面試官就是我的上司,負責整個視頻網站綜藝節目這一塊,姓趙,叫趙興。
我也沒想那麼多,一路拍著馬屁跟他來到了一間鎖著的屋子前面,門派號碼很不吉利,514,他掏出鑰匙打開,裡面空間不小,得有六十個平方,挺大一張圓桌,四周是電腦椅,正對面的白牆上,貼著一個做工精美的logo,有些小陰森,星期五有鬼幾個大字,歪七扭八的,故意營造出扭曲的風格。
房間的右側有幾張打著隔斷的辦公桌,電腦什麼的都全,就是一個人都沒有,我瞧著空空蕩蕩,灰塵遍地的房間有點懵,趙興拍了拍我的肩膀:「節目組的人都走光了,現在全靠你了,重新把節目搞起來,有沒有這個信心?」
有你大爺個信心啊!還以為欄目組齊全,就缺一個主持人呢,現在可倒好,草台班子都算不上,就是一個人,還要把節目做起來,這是坑爹呢?想是這麼想,話可不敢這麼說,畢竟還等著工資吃飯呢,愣了會神,小心問道:「趙主任,不會……真就我一個人吧?」
「哎!實話跟你說了吧,真就你一個人,當初欄目上馬的時候,我花了不少的心思,在國外,港台,還有一些地區,恐怖類靈異節目一直很有市場,但們國家正規電視台不讓搞這種節目,說是封建迷信,但在視頻網站上做,卻沒什麼問題,我的想法是,咱們國家五千年文化,鬼神文化比起其他國家不知道繁榮多少倍,從古至今,稀奇古怪的事,那更是老了去了,只要人有好奇心,就會被吸引。」
「事實證明,我的眼光還是不錯的,節目播出了幾期,反應良好,說實話也真沒見著鬼什麼的,可就在錄製本市最有名的凶宅,南濱路五十七號薛家公館的時候,出了事,晚上錄製的時候,莫名其妙的監製不見了,第二天瘋了,然後欄目組的其它人都看到一個女人飄忽著竄來竄去,都嚇壞了,回來後打死都不幹了……」
根據趙興所說,節目播出後,反響很不錯,也算是小火了一把,前兩期都沒出什麼事,就在錄製一凶宅的時候遇見真鬼了,沒人敢在幹這個活,更離奇的是,這個節目彷彿是受到了詛咒,後面再去錄製節目,不管是什麼內容,總出事,沒錄製成一期完整的,一來二去的,也就沒人干了,放棄又捨不得,節目是在趙興的照顧下才算是保全下來的,所以公開招聘主持人,做最後的垂死掙扎,成就成,不成,節目就關了。
「小浪啊,年輕人,得有朝氣,還有得有運氣,你瞧瞧,現在你面前是多麼好的一個機會,整個欄目組就你一個人,你既是導演,又是製片,又是主持……多鍛煉人啊。」
趙興這是抓著個蛤蟆要攥出團粉來啊,話說的好聽,這節目誰碰誰倒霉,也就是哥們倒霉到家了才敢接這個活,要是以前,也不見得敢大包大攬,不過趙興說的好,有時候看似誰都不敢幹的事才蘊含著巨大的機會。
而我除了是一個**絲外,更是一個徹徹底底的機會主義者,何況我還有別的選擇嗎?這個社會上好工作多了去了,但那都不是為我準備的,我的面前只有這一個機會。
我還是裝著猶豫了一下,對趙興道:「我有信心把節目從新搞起來,但你要放權,所有選題,必須是我來選,錄製的內容,場地,人員,我都的說了算。」
「這個沒問題,你也看到了,現在就你一個人,當然是所有的事你說的算。」
趙興答應的很痛快,卻不料我又開口說了一句話,當時就把他給震住了,我說的是:「工資要多加兩千塊,因為我要看心理醫生,實習期六千,轉正式後八千,而且以後我是這個欄目組的一把手。」
趙興看了我一眼:「小伙子,你這是趁火打劫啊。」
我歎了口氣告訴他:「機遇和機會總是並存的,我現在要不打劫你一把,你有信心我能幹下去嗎?趙主任,你這是死馬當成活馬醫的典範,但請你相信在我的努力下,這匹死馬一定能煥發生機,最終變成赤兔馬。」
趙興從我眼睛裡看到了野心,還有……無恥,沉默了會,伸出手:「成交。」
我微笑的握著他的胖手:「趙主任,那咱們從新簽一份合同吧?」
「可以,今天是星期一,星期五的時候我要看到點真東西。」
趙興笑的像個老狐狸。

第九章方案
趙興走後,我站在六十多平米的辦公室,猶自有點懷疑,這都是哥們一個人的了?以前一張小辦公桌,還被安排在廁所旁邊的時代一去不復返了,我相當的躊躇滿志,大有指點江山的意味。
得瑟了會,也就差不多了,想起辦公室只有我一個人,衛生啥的不都是我一個人干,頓時就有點洩氣,找了塊抹布,擦了一把椅子,桌子擦出一小塊,其它的不管,去看桌子上面一摞的資料。
全都是星期五有鬼開播兩期的資料,還有一些沒來得及開拍已經選好題材的策劃,我沒興趣看以前留下來的東西,想著怎麼才能搞出一個震撼的開局,琢磨了幾個創意,都不滿意,總得想一個既讓以前的老觀眾不陌生,新觀眾又能接受的噱頭。
抽了三根煙後,我突然靈機一動,既然節目是在薛家公館這條線斷的,如果接上了,豈不是顯得我很有魄力?而且節目停播前,觀眾都很期待,卻一直沒有面世,反而傳的沸沸揚揚,有著相當強的吸引力,還不用重新選題了,豈不是一舉兩得。
我很為自己能有這樣的智商感到滿意,急忙去翻桌子上一堆散亂的資料,三兩分鐘後扒出了關於薛家公館的資料,打開,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座西式的老宅子,兩層高的小樓,已經有些破敗了,與周圍日漸繁華的高樓大廈,形成強烈的反差。
根據資料上說,薛家公館是民國一個叫薛三山小軍閥的產業,戰敗後帶著資產,一家老小,買下了公館,做了寓公,薛軍閥或許是因為不行善積德,所以家裡只有一根獨苗,還是個傻兒子,眼見兒子到了二十四五的年紀,卻還是沒有成了一門親事,恰好那一年山東大旱,逃荒的老少活不下去,有不少賣兒賣女的。
薛三山不缺錢,買了一個十八歲的女孩子,跟他兒子成親,成親兩年,也沒有生下個一男半女,兒子的精神狀態卻越來越好,也算是一樁好事,可誰知道過了沒多久,一個十五月圓之夜,整個公館裡面突然槍聲大作,等到巡警趕過去,整個寓所裡面已經沒有一個活人,只有薛家的傻兒子,一身是血,手裡拿著把尖刀,瞧著巡警傻笑。
整個寓所跟血洗的一樣,一家十幾口,加上老媽子傭人,沒有了一個活口,人人都死的睜大雙眼,一幅死不瞑目的模樣,傻兒子嘿嘿傻笑著看著天上的月亮,然後舉起了刀,一個小巡警嚇壞了,開了槍,打死了薛家的傻兒子,案子成了懸案,沒人知道當天夜裡發生了什麼,因為人都死絕了,
從那以後,薛家公館就開始出現了許多奇奇怪怪的事情,首先是樓裡邊出現了怪聲,像是有人在哭,又像是有人在摔東西,打架,尤其是到了每個月十五月圓的時候,總是能聽到公館裡面傳出來的女人哭聲,悲悲慘慘,淒淒切切的。
解放後,建設新的社會,也曾要拆除過公館,卻總是出事,一直停工荒廢,據說在那場浩劫中,一些紅色小將們不信牛鬼蛇神,曾經衝進去又打又砸又搶,為了證明他們的勇敢,晚上留宿在公館。
晚上正在思想先進會以,一個靠窗口的小將看到窗戶外面站著一個穿著民國服裝的年輕女子,臉色煞白煞白的,就在樓下漂浮著跟他幽幽的對視,之後晃了一下,沒了人影,然後電燈就開始閃爍,很多小將都看到了女子,心驚膽戰的退出了寓所,沒過多久,當初進了寓所的幾個小將都莫名其妙的死了個乾淨。
從那以後薛家公館就成了本市第一大凶宅。沒有任何一個地產商敢打它的主意,至今矗立在原地,見證著這個城市的風雨滄桑,薛家公館凶宅的名頭我以前也略有耳聞,沒想到裡面還包含著如此多離奇的故事,故事裡面疑點甚多,卻不是我該考慮的,我考慮的是,怎麼樣才能更有噱頭,這個故事可以稍微修飾一下,講的嚇人一點,然後按照套路,帶一個攝影師,親自到凶宅探險,在找幾個老人說說當年的舊聞,基本上就差不多了。
關鍵是,真要碰到鬼了怎麼辦?這是一個無法迴避的問題,其實我也想早點積攢功德,畢竟身上背著一個城隍文書的債總覺得彆扭,問題是我還沒有修煉有成,吳老六給的那本神霄天壇玉書一遍還沒看完,更不要說會法術了,就是一普通人,除了一趟陰司半日游外,也沒見著過什麼真格的,該害怕還是會害怕,該被惡鬼收拾,對方也不會手軟。
安全是個大問題啊,我又點了一根煙,抽完了,想到了對策,主要有以下幾點,吳老六給我的書上有各種符咒,畫兩張辟邪的帶在身上,即使真有惡鬼出現,總有個跑的時間,當然不出現是最好的,其次,找一個時間點,別太晚了,天一擦黑就進去,那會陽氣還算充足,胡亂拍攝幾下,然後找個懂製作的師傅,加點內容進去,整的似是而非的,有個白影子飄動之類的,就算大功告成,之後採訪附近老人什麼的就比較簡單了。
有了方向和目標,我振奮精神,仔細策劃方案,怎麼能把這一集一個半小時的節目充實滿了,而且不令人感到乏味,策劃完了,我突然發現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那就是沒有攝影師,總不能我既當主持,拿著個麥克風,還要背著個攝像機吧?
這期節目最關鍵的薛家公館,只要兩個人足夠,一個我,一個攝影師,我是萬事俱備,就差一個攝影師了,於是我興沖沖的拿著方案去找趙主任,果然如我預料的那樣,他對我的高效率提出了虛頭巴腦的表揚,但在攝影師方面,卻告訴我無能為力,原因是沒有任何一個攝影師願意去薛家公館。
打死都不去!我看他斬釘截鐵的模樣,愣了半天,沒攝影師,就無法拍攝,最關鍵鬧鬼的宅子不拍攝,你讓觀眾看個毛?我提出了質疑,趙主任說如今整個星期五見鬼都歸我掌控,讓我自己想辦法,有困難要上,沒有困難製造困難也要上,攝影機自然是公司出,然後我就被很客氣的送了出來。
出了門,我有些茫然,就在樓裡面轉悠,十八樓整個一層都是各個網絡綜藝節目的辦公室,看著一個個門牌上的綜藝節目,當真是五花八門,有綜藝大咖秀,緣分天定,萌娃百變……我決定去拜拜碼頭,進門一看,那一檔節目都是人來人往,熱鬧非凡,當聽到我是星期五見鬼的主持人兼導演監製的時候,所有人眼神立刻就變了,跟見了鬼一樣。
還沒等我開口借個攝影師,就被送瘟神一樣的送了出來,半個小時後,我站在八十層的前台,大有拔劍四顧心茫然的感慨,沒辦法只能是抓壯丁,先找趙主任領了個夜視的攝影機,然後給小五子打電話,讓他跟著我去一趟,小五子答應的挺好,我很高興。
高興了沒半個小時,小五子回電話說他二姨奶病了,要趕回家看看,臥槽他二姨奶的,這他媽八竿子都扒愣不著的親戚你看什麼?明顯是躲著了,這小子是開出租的,市裡的旮旯胡同那都去,什麼地方都門清,薛家公館這麼著名的凶宅不可能不知道。
《星期五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