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節

聽那小子說完,老郝推了推老花鏡,放下手中的活,對李一靈道:「一靈啊,都給你便宜八千了,你咋還糾纏不清了呢?外人不知道我的規矩,你還不知道?我做生意向來是一分錢都不便宜的,愛買不買,看你也是吃陰陽這口飯的才給你便宜了八千,面子給的已經夠足了,你還要怎麼樣?」
「老郝,前年你賣紙紮車才兩萬塊,這才過了一年多,你就漲到了三萬八,你也知道我是吃陰陽飯的,掙點錢不容易,我們來找你就是相中你的紙活了,可你不能黑我啊。」
老郝哼的一聲道:「兩千年我眼睛還算好用,一天能扎兩輛紙車,現在眼神不行了,老了,手也不如以前靈活了,一天就扎一輛。」
說到這,翻了個白眼,指了指腳下道:「那邊還得打點,才認我的活。不賣的貴點怎麼行?一靈,該照顧的我已經照顧了。買不買就是你的事了,咱們買賣不成仁義在。」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我很是喪氣,要說三萬到也能掏得起,就是有點不甘心,拽了下李一靈想讓他跟我出去商量一下,誰知道李一靈沒動,笑著對老郝道:「老郝,你也是吃陰陽飯的,應該能看出來我兄弟身上有難,你要是真不賣。我們可就蹲你家門口不走了。」
紙紮的鋪子,給死人扎活的地方肯定是很晦氣,開始老郝並沒有感覺到什麼,聽李一靈這麼說,從櫃子邊拿起一瓶眼藥水,滴在眼睛裡,朝我身後看了看,臉色大變,對那小子道:「快。快把他倆趕出去。」
那小子上手就推我倆,我和李一靈也不是沒臉沒皮的人,抬腿往外走,那小子卻盯的太狠了。還使勁推我,哥們都走了還推,我一閃身。丫的推了個空,加上我身後馬老掃把星的威力。一腳絆在門框子上了,老郝家的門框子高。頓時摔了個狗啃泥,門牙都摔掉了一顆,這小子更加惱怒了,起身拎起根棍子。
我和李一靈也沒搭理他,大步走出了老郝家,也沒走遠,就在老郝家門口的槐樹下蹲著乘涼,一般人家門口不種槐樹,風水中槐樹號稱鬼樹,很不吉利,可老郝家不同,丫的就是做的死人買賣,不但不忌諱,反而希望來他家逛街的鬼多點,再托夢給親人,好來他家買東西。
李一靈蹲在門口,掏出盒煙來,遞給我一根,自己抽了一根,什麼話也不說,就在槐樹底下待著,老郝也沒法趕人了,我琢磨了下,畢竟去地府是大事,對李一靈道:「小哥,不行咱們就花三萬塊錢買了那輛紙車吧。」
李一靈抽了根煙道:「浪總,不是我捨不得三萬塊錢,實在是一還價性質就變了,要是一開始就掏三萬塊錢買車,大家你好我好,和和氣氣的就過去了,現在不一樣了,咱哥倆開出價錢來了,要是從老郝這買不走那輛紙車,最後還是花的三萬,老郝就有的說嘴了,在圈子裡一嚷嚷,就等於是咱哥倆栽了面子,這一行就這樣,面子比什麼都重要,何況我也真不想花三萬買輛一次性的紙車……」
我還頭一次聽李一靈說起吃陰陽飯的這一行的事,忍不住問了幾句,根據李一靈所說,吃這碗飯的一般都是祖上傳承的,各有各的本事,雖然隱秘但也會經常來往,互通有無,畢竟術業有專攻,有的事自己辦不了,就找別人,總之就是個隱藏在陽光之下的小江湖。
我倆在槐樹下聊天抽煙,沒半個小時,老郝家的院子裡冒白煙了,像是什麼點著了,我和李一靈站起來剛想看看怎麼回事,大門開了,那小子朝我倆招手,示意進去說,我和李一靈知道馬老太太顯威力了,站起來趕過去,剛一進門,那小子砰!的把門關上,指著地上我看中的那輛路敞篷奔馳對我倆道:「我師傅說了,車免費你給你倆,但是你倆欠他個人情,日後需要幫忙的時候,你們得出手,行不行?」
我抬頭去看,就見老郝家紙活的展示廳裡著了火,老郝正舉著個滅火器奮戰,丫的倒是不傻,直接說把車送給我們,就等於沒落了面子,還落李一靈個人情,也能把我們送走。
哥們很痛快的抱起價值三萬的紙車,點頭道:「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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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四十二章奈何橋
又是一個月朗星稀的夜晚,這樣的夜晚本該牽著伊人的手,走在大街小巷上,或者去看一部恐怖片,吃著爆米花,等著她尖叫聲響起,鑽進我的懷中,而哥們卻悲催的又被埋進了土中,身上穿著死人的衣服,可憐巴巴的等著李一靈做法。
哥們準備了點安眠藥,可有點來不及,最後還是挨了一磚頭,醒轉過來,又到了十字路口,這回十字路口停著一輛敞篷的奔馳小跑,哥們不由得歡呼一聲,上了車,檢查了一下,還真有導航,一扭頭,馬老太太坐在一邊,咧著嘴的對我笑。
就說哥們這命,人家有錢人開個豪車身邊做的都是美女,哥們好不容易有輛紙紮的豪車,身邊做了個豁牙的老太太,跟特媽誰說理去啊?好心情頓時一掃而空,踩了腳油門,發現跟陽間的車一樣,哥們打著了火,開始設置導航。
裡面傳出冰冷怪異的聲音:請設置你的導航地點!哥們的冷汗頓時就下來了,我不知道吳老六當城隍那個地方叫什麼啊?這可怎麼辦?呲牙咧嘴的難受,在道行頁面上輸入了個城隍,頓時出現一片城隍的名字。
難不成還要再回去一趟不成?哥們定了定心神,輸入了吳老六三個字,導航顯示沒有這個地方,我沉默了又沉默,決定直接奔奈何橋去了,反正找到吳老六也是奔奈何橋去,省去這個環節直接去就是了。
哥們又在導航上輸入了奈何橋,這次有消息了,納悶的是。地府裡還有衛星?我抬頭看了看天,灰濛濛的。永遠是一個色調,真不知道地府的導航是個啥原理。車子啟動,哥們按照導航提示,順著右邊的路開了過去。
開出去十分鐘我就有點後悔了,陰間的氣息太陰森了,晦澀難明,慢點走還感覺不到什麼,開敞篷的車,迎面而來的陰風可是讓哥們吃盡了苦頭,早知道買老郝家的路虎啊。整個敞篷的得瑟啥?
馬老太太倒是很滿意,左摸摸右瞧瞧的,迎著風唱起了小調:「正月探妹是新春,妹在房中不出門,閨門守得梆梆緊,妹子兒一點不動情啦,一點不動情。二月探妹是春分,妹在跳舞好輕盈,吊腳樓上扭細腰。妹子兒兩手擺得勻,兩手擺得勻。三月探妹是清明,妹在墳前哭哽哽:「希望老母保佑我!」妹子兒找個好郎君啦,找個好郎君!……」
我突然發現小和尚唱歌不算是最難聽的。真正難聽的在身邊啊,馬老太太的嗓音猶如殺豬,聽得我是生不如死。別說是我,就是路上見到些個孤魂野鬼聽到她的歌聲都驚了。跟黃鼠狼進了雞窩一樣的四處躲避。
哥們的一張臉老苦了,不帶這麼折磨人的。開著奔馳小跑,迎著陰風不說,邊上做個牙都掉了的馬老掃把星,丫的還唱小調,唱的還那麼難聽,哥們也太悲劇了。
忍著吧,哥們強忍著給她兩腳的衝動,油門踩到了最底下,玩命的向前開,就想早點脫離這折磨,不得不說有車就是好,一路上也沒碰到什麼攔路的,更沒有鬼差什麼的攔阻,輕輕鬆鬆就跑到奈何橋了。
奈何橋也算是故地重遊了,跟上次不同的是,這次的奈何橋上來來往往的人甚是不少,一個個都臊眉耷眼的,有哭的有罵的,有年輕的,有老的……總之熱熱鬧鬧跟趕大集似的,排著隊領取孟婆湯。
如此熱鬧的地方,上次咋一個人都沒有?我還以為來錯了,仔細瞧了瞧,沒錯啊,就是這座橋,隨即恍然大悟,上次是抓洛梓琪,范八爺肯定在橋兩邊佈置人手,清場了那是,這次不同,沒啥事也就恢復了正常工作。
我很猶豫是該下車呢,還是不下車呢?不下車吧,奈何橋上的鬼太多了,難免碰著,下車吧,要是酆都挺老大,找不到范八爺是宅子怎麼辦?琢磨了下,還是不下車,畢竟我來是辦事的,不是真死了,要是孟婆非讓我喝孟婆湯,哥們就只能是開車衝過去了。
我慢慢開車靠近了奈何橋,奈何橋真不小,開車過去一點問題都沒有,一般來這的都是新死的鬼,就算家裡給燒了紙牛紙馬紙車之類的也來不及收,所以就哥們一個很拉風的開車敞篷奔馳,拉著個老太太往橋上行駛。
新死的鬼太多了,哥們的到來讓他們很是不滿意,其中一個哥們跟黑社會似的,身上紋著皮皮蝦,腸穿肚爛腦袋破的,也不知道是讓誰給砍的,挺橫的瞧著我罵道:「傻x開個車牛逼啊?你要碰著我了,老子弄死你。」
在陽間竟碰見這號人了,沒想到陰間還能碰著,都死成這逼樣了還橫呢?我能慣著他嗎?開車就從他腳上壓過去了,當然在鬼堆裡開車免不得磕磕碰碰的,哥們豪爽,但凡碰著誰了,隨手就是一疊冥幣甩過去,要說李一靈這小子扎紙車不行,但他弄的冥幣卻當真是硬通貨,惹得那些新死的鬼都不帶跟哥們較勁的,光顧著搶冥幣了,到了後面,沒搶到的著急對我大喊:「你朝我這撞,你朝我這撞……」
哥們這輩子就當了這麼一回大爺,那酸爽,一路撒錢就開到奈何橋中間了,中間的鬼更多,還有兩個鬼差挺著鋼叉要來拿我,我急忙掏出索魂牌,又指了指身邊的馬老太太,那倆鬼差楞了下,隨即就跟青春小鳥一樣的掉頭就跑,一去不復返了。
這般壯觀的景象,哥們要是能帶攝影機下來,全拍下來,在節目中一放,還不立刻就得轟動了?不過也就是想想,能平安的去,平安的回來,都是祖師爺保佑了,做人不能要求太多,很快在哥們的冥幣攻勢之下,車就開到了奈何橋的橋頭。
我又看見了那個挺老大的木頭桌子,看到了刺溜刺溜喝湯的孟婆,依舊是面無表情,不同的是,這回孟婆身邊的橋頭站了幾個鬼差,手裡拿著叉子,但見有不守規矩不喝湯的新鬼要過去,就拿起叉子叉回到原地,有的甚至直接就給扔到忘川河裡了。
哥們的到來讓那幾個看橋的鬼差都看傻了,愣愣的看著哥們拉風的開著敞篷奔馳到了面前,其實我也緊張,可這時候了,緊張也沒用,還是正事要緊,我在孟婆身邊的攤子停了停,打了個招呼道:「嗨,孟……大娘,你好啊,我找范八爺辦點事,去去就回來,就不喝你的湯了,這裡有點冥錢,你老回頭自己買點吃的……」
哥們一掏就是好幾十億的冥錢,放在孟婆的攤子上,以為伸手不打送禮人,再說她肯定記得我,算是有個照面的交情,也就放過去了。
誰知道孟婆連眼皮都沒抬,還是刺溜刺溜的端著破碗喝湯,陰沉沉的給我來了句:「喝完湯,不管你去那,不喝湯,你過不去。」
「是我,我是徐浪,上次跟范八爺一起抓妖女那位,你不記得我了?你看,我手裡的牌子還是范八爺給的呢,我跟八爺有交情,真是有急事找他,你放我過去,我很快就出來了……」
哥們很耐心的解釋,又是許諾燒香又是許諾多燒紙錢的,奈何孟婆要跟不為之所動,我說的是口乾舌燥,孟婆除了指指案台上的孟婆湯,啥也不說。
墨跡了差不多有半個小時,哥們終於忍耐不住了,孟婆湯我是肯定不會喝的,好說好商量是不行了,哥們踩上了油門準備來個硬闖,至於硬闖之後的後果是什麼,誰還管的了那麼許多啊,先過去再說吧。
我握緊了方向盤,猛地一踩油門,敞篷奔馳嗖的就出去了,可我還是小看孟婆的實力了,丫的應變非常快,朝我車前面潑出一碗湯來,哥們的車就跟被拽住了一樣,怎麼也衝不出去,卡死在奈何橋邊上了。
我是真沒法了,停下車想辦法,後面的新鬼越來越多,全都被哥們擋住了,我靈機一動,對孟婆道:「你要是不讓我進去,我可就在這堵著不走了。」
孟婆都沒搭理我,這下可把副駕駛上的馬老太太惹毛了,估計從她被封為掃把星的那一天起,就沒人敢這麼不給面子的,頓時火冒三丈,蹭的下站了起來,掐腰對孟婆喊道:「老婆子,瞎了你狗眼,認不出你家星君奶奶嗎?也敢攔路?好好,老娘就不走了,坐在你橋頭,看看誰敢從橋上過。」
說完拉扯我就下了車,如今哥們也是靈體,當讓能被她拉動,身不由己的跟她站到了奈何橋邊上,孟婆還是無動於衷,也是夠倔的,馬老太太相當的不滿意,手心一晃,亮出破掃帚來,立馬橫刀的往橋頭站定了,對著奈何橋那邊,運了運氣,咯一聲,打了個大大的飽嗝!
飽嗝帶著強烈的晦氣橫掃奈何橋面,所有的新鬼都傻了,就連奈何橋下面的忘川河都沸騰了起來,無數的孤魂野鬼掙扎著嘶吼要逃離這塊,接著奈何橋發出卡卡……兩聲響,其中一個鬼差大聲喊道:「不好了,奈何橋年久失修要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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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四十三章熟鬼
克!不是個什麼好字,大家經常會聽到誰誰誰克我,誰跟誰相剋,說的是命理學上的克,還有些食物也相剋,比如吃雞肉不能吃李子之類的,天生萬物都是相生相剋的,這是金、木、水、火、土,五行互相生發以及互相克制的關係,也可以說是相互依賴、彼此制約、協同進化。中醫有,相生、相剋、相乘、相侮的說法。四柱命理學為,相生、相剋、反生為克,洩多為克及反克五種情況,二者說法稍異,但原理一樣。
一般的克,只是針對個人或者小範圍,對別人影響不大,就算是一些剋夫克妻的,你不娶回家,嫁給他,她他也克不了你,可世界上總有例外存在,比如馬老太太,就是天上地下,唯一誰都克的剋星。
當真是克的鬼驚神跳的,而且不分品種,不分陰陽,碰著誰克誰,尤其是她打的嗝,積攢了幾千年的怨氣和晦氣,那威力比原子彈也不差什麼了,奈何橋上咯吱咯吱直響,有點搖搖欲墜,排隊的新鬼也都驚了,你撞了我一下,我一閃撞到別的了,給擠到忘川河了……總之這樣的事情層出不窮,場面很快就亂的跟一鍋孟婆湯似的了。
我真是驚呆了,奈何橋是連接陰陽的重要通道,那不是一般的橋,說是神器都算的上,天上地下獨一無二,還能年久失修?還能是豆腐渣工程?壓根就是不可能的事,何況來往的都是陰魂,沒什麼重量。又不是整天的過大貨車,還能塌了?
說出去誰也不會信。滿天神佛都不會信,可現實就是發生了。馬老太太一個嗝下,奈何橋就要倒霉了,好像從她肚子裡出來的晦氣和怨氣比泰山還沉,頓時無數的新鬼衝擊孟婆的攤子,鬼差們都忙瘋了,既要保持秩序,還要顧自己,
孟婆眼睛瞪得溜圓,抬頭看了眼身邊的馬老太太。不由得打了一個寒戰,馬老太太就這點牛逼,不打你,不罵你,不鬧騰,就往你跟前一站,你就得倒霉透頂,不服都不行,告狀都沒地告去。你告她什麼?告她站在你旁邊了?
孟婆有點怕了,可又覺得不甘心,沉默中,馬老太太運了運氣。張嘴就要再打個嗝,孟婆嚇的立刻道:「走吧,走吧。莫要在我這站著了。」
哥們到地府是求人辦事的,不是來惹事的。更不想把事情搞大,急忙上車開車就跑。我一動,馬老太太就跟著我回到了車上,這次沒什麼阻止的了,哥們開車就走,隱約的聽到孟婆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
過了奈何橋可也就正式踏入地府了,我車開的並不快,一是小心,二一個也是有些好奇,睜大了眼睛四處去看,就見天空仍是灰濛濛的,路上的鬼卻逐漸多了起來,酆都的城牆已經殘破,不少的陰魂在鬼差的驅趕下修補著城牆,看來吳老六當初對我說的修城牆還真不是瞎話。
到了酆都城門,有鬼差上來攔阻,哥們把范八爺的索魂牌一亮,守門的就讓我進去了,進了酆都城,發現地府的首都那是真大啊,跟陽間的基本沒區別,鬼來鬼往的,密密麻麻,各種樓房,各種鋪子……
不過跟陽間的大城市比,酆都城顯得有些雜亂,可以說從古至今各種建築都能在裡面看到,跟城鄉結合部似的,來往的鬼也是穿著歷朝歷代的衣服,騎馬的,坐轎的,開車的……總之很怪異,像是一個巨大生動的博物館。
哥們瞧的眼花繚亂,先前以為酆都城也就跟個縣城一樣大小,沒想到會是如此規模,估計也分著區呢,這麼大的酆都城想找到范八爺無疑是癡人說夢,我在導航上輸入了范八爺的名字范無救,什麼信息都沒有,也不知道范八爺住的地方確切地名,就想找人打聽打聽,穿古裝的就算了,之乎者也的溝通起來費勁。
還是找現代的比較有共同語言,我慢慢開車尋找合眼能問路的,前方有一個紅衣少女穿的很時尚,那小身條老好了,哥們頓時眼前一亮,慢慢開車到紅衣少女身邊,這做派簡直就是哥們夢想的生活,開著豪車搭訕美女,忍不住就吹了聲口哨,喊道:「美女,跟你打聽個事。」
那女的一回頭,看見我楞了楞,隨即喊道:「徐浪!」
我靠,在這還碰見熟鬼了?我忍不住仔細瞧了瞧,女的有點面熟,一時半會的還真沒想起來,正愣神呢,那女的一把拽住了我,大聲喊道:「咱倆有婚約的,被吳老六給攪合黃了,不行,我要告狀,你跟我走……」
怪不得眼熟,眼前的紅衣美女是裴曉曉那娘們啊,哥們都驚了,不會這麼巧吧?剛進酆都城,隨便搭個訕都能碰到這娘們?巧合的我都不敢相信了,隨即看到馬老太太坐在副駕駛上咧著嘴笑,頓時恍然大悟,有這老掃把星在,發生什麼倒霉的事都屬於正常範圍。
也不怪我沒認出來,此時的裴曉曉已不是當初那副淒慘的模樣了,臉上縫合的痕跡已經不見,整的挺漂亮,就是衣服還是死時候的那身,畢竟間有點長,哥們也沒記得太清楚,自己撞到槍口上去了。
不過現在的我已經不是當初的我了,身懷神霄派道術,還有索魂牌,旁邊還坐著個馬老太太,怎麼算裴曉曉也佔不到上風,可丫的也挺可憐,哥們不忍心對她用強,對裴曉曉道:「咱倆婚約不算,那是上了你爹的惡當了,我還有事呢,你別拽著我了,趕緊找個好人家投胎去吧,我這有些冥幣,送給你了……」
哥們多善良個人啊,好言好語的相勸,裴曉曉那娘們卻不識好歹,惱怒對我道:「你跟我是拜了堂成了親的,卻翻臉無情,跟吳老六狼狽為奸,還把我爹送進監獄去了,不行,我跟你沒完,既然你來了,就留在這吧……」
好說好商量的不行,使勁拽著我,哥們也怒了,還有正事呢,時間有限,跟她沒完沒了的磨嘰什麼時候是個頭?我拉下臉來,對裴曉曉道:「別沒完沒了啊,再糾纏我跟你翻臉啊!」
「別以為你吳老六罩著你我就怕了,這裡是酆都,咱們找閻王爺評評理去?」
裴曉曉還是不依不饒,但她已經拽不動我了,畢竟哥們身上有索魂牌,也懶得搭理她,掏出索魂牌,用鎮的那一面朝她一拍,立刻把她拍的定了一定,哥們開車就走,本以為這樣就沒事了,沒想到車開出去,後面還傳來裴曉曉的喊聲:「徐浪,咱倆沒完!」
我回頭一看,丫的抓住後車廂的蓋子,死命扣著,被車帶著飄啊飄的,這情形有點眼熟,想起哥們結冥婚的時候被裴曉曉拽的跟風箏似的亂跑,就覺得報應不爽這四個字實在是太特媽貼切了。
那有時間跟她扯淡啊,哥們還得找范八爺呢,就想把她甩掉,油門踩都踩到底了,車子嗖嗖的在酆都城竄,驚得那些坐轎的,騎馬的,一起朝我罵,跑了幾分鐘,都特媽快上酆都高速了,一回頭裴曉曉還死命抓著後車蓋子呢,頭髮都吹起來了,愣是不撒手。
我也失去耐心了,不在搭理她,朝一個看上去跟政府大樓似的所在地開去,到了門口,踩了剎車,剛想跟看門的鬼差打聽一下范八爺的府邸,裴曉曉那娘們尖叫一聲就朝我撲了上來,這把我給煩的,咋就沒完沒了了呢?
哥們一索魂牌就把她拍到一邊去了,倒霉的事發生了,由於我還坐在車裡,牌子拍出去的時候,腳下不由自主的一使勁,踩到油門上了,砰的把人家看門的鬼差給撞了,大樓前面有個挺大像門樓子似的建築,非常的不結實,撞得是稀里嘩啦的,把鬼差都砸地面了,還朝我直嚷嚷呢:「哎呦喂,這裡是崔判官的署衙,你小子敢撞……」嘩啦一聲,話還沒說完,門樓子全塌了,把那鬼差整個埋了起來。
崔判官是馳名陰曹地府的頭號人物,身著紅袍,左手執生死薄,右手拿勾魂筆,專門執行為善者添壽,讓惡者歸陰的任務,崔判官生前為官清正,死後當了閻羅王最親信的查案判官,主管查案司,賞善罰惡,管人生死,權冠古今,手握生死薄和勾魂筆,只需一勾一點,誰該死誰該活便只在須臾之間。
哥們把人家門樓子和站崗的鬼差給撞了,一時半會的也說不清楚啊,就算是無心之過,解釋起來那也麻煩,何況也沒那麼多時間,我決定倒車就跑,剛把車倒回來,裴曉曉那娘們就又糾纏了上來,大聲喊道:「來人呢,快來人呢,這人大鬧地府了……」
臥槽,我被她喊的坐在車裡嚇了一大蹦,大鬧地府那得是多大的罪過?古往今來也就猴哥鬧過,哥們可沒猴哥的本事,真有點急,想著要不乾脆把裴曉曉收了算了,可我如今是陰身,不比陽身,還真沒什麼太好的辦法對付她,著急之下,我想用索魂牌給她來記狠的,急忙下車,剛要動手,對面樓裡呼呼啦啦跑出幾十個帶著紙帽的鬼差,嗖嗖嗖……把哥們和裴曉曉圍在了中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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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四十四章范府
出來的鬼差跟先前看到的有很大不同,都挺彪悍,速度那是相當快,都不是飄的,一晃就過來了,看上去道行就高,哥們知道惹了麻煩,急忙掏出范八爺的索魂牌,喊道:「諸位,諸位,我是來找范八爺的,不小心撞上了門樓子,誤會,誤會啊……」
裴曉曉使勁拽著我,大聲喊道:「咱們讓崔判官評評理,憑什麼你就毀了婚約了……」
這時候了還搗什麼亂啊,我急的都上火了,真想給裴曉曉丫的來道五雷神符,把哥們愁的是沒法沒法的,旁邊的馬老太太不幫忙,還好奇問道:「你們兩個是怎麼回事?小浪子,跟你家奶奶說說,咋還讓一女鬼給纏上了呢?」
哥們那有空搭理她啊,忍不住朝大樓裡看了一眼,隱約有個身穿紅袍的人影都到門口了,探頭往我這邊瞧了一眼,看見馬老太太扭頭就走了,肯定是認出馬老太太來了,不願意招惹這個麻煩,果不其然,鬼差們像是得到了命令一樣,剛把我們圍好,突然就撤了,比出來的速度還快呢。
哥們精神一振,大聲喊道:「女鬼纏的我好麻煩,把她帶走,要不就找崔判官給評評理。」我喊的挺大聲,裴曉曉也喊:「崔判官署衙前面你也敢囂張?徐浪,你得瑟倒頭了你……」
「滾犢子!」我是真被裴曉曉糾纏出火來了使勁一推搡,給丫的推搡在地,裴曉曉嗷!一聲爬起來就朝我撲了上來,這當口從樓裡跑出來兩個鬼差。手拿鐵鏈凌空一套,拿下裴曉曉就往裡拽。裴曉曉扯著脖子喊:「你們拿我幹什麼?還有沒有天理了?她是我夫君,結了陰親的。地府太黑暗了……」
誰搭理她啊,拽著就走了,甩掉了裴曉曉這個包袱,我也是鬆了口氣,急忙倒車往外跑,遠離這個是非之地,離開是離開了,可還沒打聽到范八爺的住處,只能是繼續打探。路上也攔住了幾個鬼,都說不知道,沒辦法哥們開著車四處轉悠,越來越心急。
正著急呢,一抬頭看見前面不遠的地方有個超市,超市名字起的挺大氣,沃爾牛超市,我都哭笑不得了,難不成還是沃爾瑪在陰間開的連鎖超市?覺著裡面鬼多。應該能打聽到,下車進了超市,名字是超市,其實就是個百貨市場。賣啥的都有,大多是些香燭,紙衣之類的。
哥們有錢。掏出五十億冥幣來,到了一個賣手機的櫃檯上。問賣貨的小鬼:「跟你打聽個路,你要是知道這些錢就都是你的了!」
超市挺大。生意卻不怎麼好,不知道是不是地理位置的緣故,賣東西的遠比買東西的鬼多,一個個都懶洋洋的,看樣子都是些孤魂野鬼,沒有人給祭祀的,誰家燒的東西多,倒騰點掙個香火錢,眼見五十億的冥幣,小鬼的眼睛立刻就亮了,巴結問道:「這位大哥,范老爺家在酆都市中心,賞善路八十八號。」
終於算是知道范八爺住那了,哥們把五十億扔給小鬼:「是你的了。」
剛要走,小鬼急忙對我道:「大哥,買個手機吧,帶聲訊台的,實在找不著路,還能打114咨詢,比滿世界亂找強多了。」
地府還有聲訊台?我很是稀奇,一琢磨要真有聲訊台,可比滿世界打聽強多了,趴到小鬼的櫃檯上看手機,各種型號都有,蘋果都出到八了,哥們指了指那六寸的蘋果八問道:「那個多少錢?」
「一千八百億,這是最新型號的,不僅能夠滿足客戶上網要求,還能投影呢,七十六核,運行速度極快……」小鬼倒是蠻專業,介紹起手機來一套一套的,聽得哥們一愣一愣的,一千八百億,這價格……地府通貨膨脹有這麼厲害?
好在哥們帶的錢足夠多,湊齊了一千八百億,買了最新款的手機帶著馬老太太出了超市,上了車先打了個114,跟賣手機的小鬼說的地址一樣,有了確切地址,哥們信心十足,開車直奔范八爺府上,一路上一邊認路,一邊好奇的打量地府。
在我的想像中,酆都一定是陰氣森森,特別恐怖的一個地方,跟電視劇西遊記裡的景象差不多,到處都的怪石嶙峋,各種妖魔鬼怪,真實的酆都根本就不是這個樣子,這裡除了天空是灰濛濛的,來往的鬼都是衣裳乾淨,和和氣氣,不僅如此,各種設施也很齊全,我就看到了不光有電影院,百貨店,超市,甚至還有證券交易所呢,如果不是來往的鬼各個臉色蒼白的飄著走,真以為是到了那個城市來旅遊來了。
不光是我好奇,馬老太太也好奇,驚訝的睜著眼睛四處看,還跟我聊天呢:「呀,早知道地府是這幅樣子,老娘早就該來轉轉了。」
《星期五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