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

我和黑狗合攏之後,又重新拿到了黑土卵,已經沒有再逗留下去的必要了。我將帶來的食物拿出來,分了一些給黑狗,自己吃了一些。休息了一會,便計劃回程了。
在回去之前,我想捕捉一隻黑眶蟾蜍,帶回去養著,留到以後對付昆蟲三兄弟,畢竟不畏懼屍氣的蟾蜍,只有崖底世界孕育得出來。
我折了一根樹枝,從衣服上拉了一根細繩子,綁在樹枝上,抓了一隻小飛蛾,綁在細繩子的另一端。我站在石頭上,示意黑狗安靜,隨即晃動著繩子。
蟾蜍只看得見運動的東西,如此甩動繩子,自然會吸引黑眶蟾蜍捕食。果然過不了多久,從石頭中蹦躂出一隻巴掌大的黑眶蟾蜍,一躍而起,咬住了飛蛾。
我借力一拉,那蠢笨的黑眶蟾蜍被帶了起來。但凡蟾蜍都有蟾酥,帶有微微的毒性,尋常蟾蜍的蟾酥並不致命,液體的蟾酥從嘴巴噴濺而出,落到皮膚上,會生出一層疙瘩而已。但崖底的蟾蜍,蟾酥的毒性肯定不弱,更何況是剛剛飽食了食肉甲蟲。
我單手一把,扯開了外套,將黑眶蟾蜍包在手上面。鼓鼓!鼓鼓!被抓住的黑眶蟾蜍感覺到了危險,頻繁地叫了起來。緊接著,從草叢中跳出了不少同類,撲通撲通地追了過來,其中有些蟾蜍,個頭真不小。
「跑!」我意識到被蟾蜍種群圍攻的話,我就會變成一隻大甲蟲了,忙從石頭上跳下來,帶著黑狗就往前面跑去……
第二十八章、蟲爸爸
蟾蜍大軍越跳越多,我實在沒有想到會有這麼多。這抓都抓,放回去還真是不甘心。我不得不加快速度,一腳踩在路中的灰蛇,回頭就是一口,幸而是冬天的鞋子。
奔襲到垂下籐條下面,我把蟾蜍放在口袋裡拉上拉鏈,用把黑狗和半截石柱子繫在背上,順著籐條就往上面爬。鼓鼓,鼓鼓,黑眶蟾蜍越來越鬧。地面上的蟾蜍大軍已經圍在籐條下面。我飛快地爬到了繩索垂下的地方,緊緊綁住之後。
「那個!不能所有的蟾蜍都當崖底之蛙嘛……外面還有很多蛤蟆美女,青蛙美女。我帶一隻出去,讓它見識一下大千世界。等它回來了,就是你們當中博士,給你們講一講外面的世界。」我順著繩索爬動之前,對著蟾蜍大軍喊道。
黑眶蟾蜍響成了一片,但終究是跳躍的蟾蜍,不是飛翔的蟾蜍,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我消失在它們的眼前。爬到一半的時候,天色漸漸亮了起來,一輪紅色的朝陽從東方漸漸升起,整個大山都在一片金光之中。
我在半中休息了一會,而後一鼓作氣,爬上了崖頂,把黑狗放了下來,將兩根繩索解開,丟到懸崖底下,到了中午十分回到了茶花峒。
我怕黑眶蟾蜍跑掉,找了長頸花瓶,把它丟了進去,黑眶蟾蜍在裡面蹦躂了很長時間,才漸漸地停住了掙扎,接受了作為一隻崖底蟾蜍瞭解外面世界的使命了。黑眶蟾蜍蹦躂後,漸漸地安穩過來。山上還是初春,積雪尚未融化。我挖了一些土,放在長瓷瓶裡,將它蓋住,就放在灶台邊上,避免它被凍死。
我又把黑狗洗乾淨,小心翼翼地擦拭了傷口,將家中唯一的臘肉取下來,炒了臘肉,給它吃了。黑狗歷經了生死,有些疲憊,很快就在狗窩裡面睡著了。小紙人和黑狗從對頭變成了好朋友,黑狗睡在狗窩裡面,小紙人就守在了一邊,偶爾嚶嚶叫喚,倒也和諧。
等到都安穩之後,我打來清水把黑土卵也洗乾淨,只是它已經被折斷,估計裡面的蟲子也已經死了,即便埋在泥土之中,也沒有用。只能靜待奇跡發生了。
我也有些疲憊,睡了一覺到了天黑,本想去找白師父,但他交代,傳我蠱術的話,就會來茶花峒找我,便打消了這個念頭。忽然想起了鬼蠱靈,連著幾日都不見它的蹤影,大屋裡也沒有它的氣息,好像憑空消失了一樣。難道是怕我責怪它膽小鬼,還是被賊道士打得魂飛魄散了。
連著幾天,我都在茶花峒裡休息,傷口也漸漸地癒合,只是每天晚上睡覺的時候,總感覺到膝蓋在隱隱發麻,麻麻地感覺又不想是凶蟲發作,這件事情令我苦惱不已。
一連過了幾天。一切都相安無事,照常進行。我抽空溫習了功課,正月底就會開學,晚上師父叫我蠱術的話,白天還是要去學校讀書。大屋有間房子放滿了各種雜書,正好消磨我的時間。
這天晚上,我選了一本《西遊記》,正讀到一隻猴子從石頭中蹦躂出來,而後越海學藝,大鬧天宮之際,黑土卵散發出了微弱的光芒,土卵裂開了一條縫隙,發出了「吱吱」的聲音。
小紙人驚訝不已,已經站在一旁,仔細觀察著。黑狗也咋呼地站起來,眼珠子溜溜轉動,看著桌子上的黑土卵。我自言自語道:「黑土卵被踢斷後,就沒有了風水靈氣,自然就斷了營養,怎麼今天晚上忽然裂開了一道口子呢?難道裡面的靈蟲沒有死!」
我一下站了起來,快步過了過去。走到一半的時候,我停住了腳步。按照賊道士和沈金花所描述。土卵裡的蟲子是靈蟲,很可能比金蠶還要金貴。如此金貴的蟲子,或許比金蠶還要狠毒。
我站在一旁,小心謹慎地看著裡面。生怕縫隙中又跳出一條凶蟲,直接將我毒倒在地上。屋裡面的空氣安靜的嚇人,只聽到土卵微弱的聲音。那聲音異常地艱難,非常地緩慢,令人驚訝不已,目光無法從它身上移開。
就在此時,屋外傳來了白師父叫喊:「蕭寧,快醒過來,今天……咱們……」白師父按照約定,來茶花峒教我蠱術了。我連忙開門,慌張地說:「師父,發生大事了,您快來看,這黑土卵好像要生出來了。幸好您來了……不然後果不堪設想了……」
白師父快步上前,看著桌上的黑土卵,眼珠子微微轉動,說:「是土卵蟲啊!」我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講了出來,包括沈金花一腳踢掉石柱,將半截石柱丟到崖底,我不辭辛苦落到懸崖下尋找黑狗,又將土卵撿了回來。
白師父笑著說:「好玩了,好玩了。土卵成長緩慢,即便可以挖出來。但孵化出土卵蟲,也要很長的時間。眼下這個土卵還沒有完全形成,但已經沒了風水靈氣。看樣子,土卵蟲自己呆不下去,從破殼而出!要早產了!」
「不是吧!」我驚叫了一聲,「又不是生孩子,哪有什麼早產不早產的。」
我驚訝不已,土卵蟲要提前面世了,不知道會發生什麼神奇的事情,還是有些隱隱擔憂,又問:「師父,早產的孩子身體都不好,多半會夭折,土卵蟲會不會也有這些問題?一出生就死掉了!」
白師父回答道:「說實話,我也是第一次見到靈氣孕育而成的土卵。現在還不能清楚蟲子出來是生是死,是毒還是不毒,你且站到我的身後,咱們先看看!」白師父蠱術精明,不僅善於救人,而且還善於救過受傷的蠱蟲。這土卵蟲如果早夭出生,性命堪憂的話,對師父來說,是極大的挑戰,也是我從旁學習的機會。
我忙搬了一把椅子,讓師父坐下來,自己則站在師父的身後,目不轉睛地看著眼前的一切,我們二人也沒有說話。
不知不覺,時間流逝,月亮漸漸地升到空中。一束月光從屋頂中的玻璃瓦穿透而下,正好落在了土卵的表面,冒出了一股氤氳的霧氣,整個房間也變得空靈起來,我感覺自己有一種說不出的舒服感。
好奇怪啊!我心中想道,手心往外面冒汗水,連呼吸都有些急促了,見白師父雖然沒有表情,但是從他的動作來看,也是十分期待的。我也忍著好奇沒有詢問。
不知道過了多久,黑土卵完全脫離了半截石柱,在桌子上滾動了一下,在桌子邊緣完全停住了,卡卡,縫隙裂開得更大了。
「師父,要破殼了嗎?」我終於忍不住,從白師父背後走了過去,半蹲著身子,從縫隙之中看過去,裡面一團模糊,似乎有東西在動彈。我揉了揉眼睛,想讓自己看得更清楚。
噗呲一聲,從縫隙之中探出一個小腦袋,腦袋搖晃了一下,兩個小眼珠轉動,和我目光對視的瞬間,我感覺整個人幾乎忘記了整個世界,只有這一雙充滿靈性的眼睛。
「師父!」我不由地喊道。白師父已經坐不住,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嘖嘖稱讚:「神奇,真是太神奇了!不敢相信啊。不敢相信……」話語之中滿是讚歎。
就在這時,靈蟲的眼珠睜開了一會,又很快就閉上了,整個身體沒有了力氣,又蜷縮回去了,不知是不是睡了過去。我心想千萬別死啊,壓低聲音問道:「師父,它是不是昏睡過去了?」
白師父說:「先天靈氣不足才昏睡過去。可如果補充不了風水靈氣,性命就堪憂,要完全將它救活,咱們必須找個好地方,還要採一種藥草,用藥草救它。蟲爸爸,可能咱們要去江西一趟了!」
我正聽著師父說話,冷不丁地來了一句「蟲爸爸」,倒把我嚇到了,問:「什麼蟲爸爸,我可沒有這個名字啊!」白師父笑道:「它睜開眼睛和你對視,已經和你產生了契約關係。它是沒有成形的靈蟲,需要你照顧,你當然是它的蟲爸爸了。」
「師父,我還沒有結婚呢?哪能有什麼孩子……更何況是一條蟲……我不……」我反駁白師父,可說到一半,「不要什麼蟲孩子,不當蟲爸爸」卻沒能再說下去。我跟娘辛苦生活,出生的時候根本就沒有爸爸,在我的生命中,永遠缺少父愛。雖說是一條蟲子,也是有生命的。
「蕭寧,逗你玩的。咱們準備一下去江西,就去三清山和龍虎山地盤,那裡是洞天福地,靈氣足,藥草也多,可以把靈蟲救活了。而且在路上學習蠱術,效果會更好,不會耽誤的!」白師父說道。
我看了土卵裡的靈蟲,咬牙說:「我要在屋中留封信,免得二叔回來,不知道我去哪裡了!」
我心中清楚得很,白師父顯然是豁出去了,三清山和龍虎山在江西境內,相距不遠,是洞天福地,可也道觀雲集,不少隱秘道士在那裡修行,追求長生,以除魔衛道自居。白師父以骷髏之身出現在那裡,必定十分凶險。此去江西,定有曲折。
第二十九章、奇異的迷香
我很快就寫好了書信,將它壓在了桌子上面,二叔回來的話,開門就可以看到,又將黑眶蟾蜍埋在土裡。現在是初春,等我回來的時候,天氣轉暖,也就可以把它挖出來了。
我用乾淨白毛巾將黑土卵包住,中間裂開了一道口子,土卵蟲已經在裡面安睡過去。小紙人、竹筒全部裝在包裡面,帶著黑狗,就出了家門。我與白師父先回到毒蟲洞的螢石洞穴。
白師父用硃砂在水晶棺材上了一些符咒,可以護住麻小巫的魂魄不散。我心中說道:「小巫,我去去就會回來。」又默想土卵蟲,道:「你可要快點好的,我還要回來的。」
與五毒怪分開的時候,我擺脫地說道:「五毒怪,你好好照看螢石洞穴,不要讓壞人打開水晶棺木。我會回來的,如果可以的話,就多陪陪她。你也孤獨,她也孤獨。還有……不要讓毒蟲傷害了她。」
麻小巫睡在水晶棺材裡,是何等地孤獨,我怕走了,她會難過的。五毒怪張開嘴巴:「嗷嗷啊!嗷嗷啊!」而後猛地點頭。它身上的鱗片和衣物也隨著擺動,顯得格外地難過。我的右手伸了出去,五毒怪猶豫了一下,也將蠍子手伸了出來。一實一虛,我感覺五毒怪身體很寒冷。
從茶花峒出來,白師父穿了一件帶斗篷的白色風衣,蓋住了身體,偶爾還用白布蒙住臉。不然的話,他這個樣子,要是被人看到,非得把那人嚇傻不過。不過好在我們多走夜路,並沒有遇到活人,一些飄在空中的孤魂,也不會害怕白師父。
黑狗依舊一狗當先。我們從湘西茶花峒,先到了鳳凰縣城,經由這邊的山林,往東邊走去,橫穿了湖南,就進入江西地界。龍虎山和三清山在江西的東邊,進入江西境內,我們幾乎橫穿了江西。整個過程,有時候走山路,夜晚的話,偶爾也會進入城市裡面,搭車前行。
連著一段時間的趕路,每當休息的時候,我總感覺到膝蓋痛,問了師父原因。白師父哈哈笑道:「蕭寧,這有什麼奇怪,恰好你現在在長個子,咱們又天天趕路,你身體會飛快地長高。所以晚上睡覺,膝蓋會麻痛。」我暗暗鬆一口氣,還以為是凶蟲發作,沒想到是這個原因。
半個月後,我們到了江西鷹潭市境內的龍虎山,再往東邊走一百多公里,就是三清山境內了。龍虎山和三清山都是道教名山。當年張道陵天師在此煉丹而成「丹成而龍虎現」,龍虎山由此而得名,而後創立正一道。白師父的意思,先去龍虎山一趟,如果不行,再去三清山。
這天晚上,我們在龍虎山腳下,走了一個多小時,準備找個小鎮落腳。這裡是道教聖地,白師父顯得格外小心,不讓人察覺到他的真面目。到了七點鐘的時候,忽然下起了一陣春雨,鋪天蓋地而來。就在一片樹林和綠草中,我們看到了一間小飯館,飯館背靠著龍虎山。屋前掛著兩盞燈籠,倒也有些古樸之風,遠遠地就能聞到一種獨特的香氣。
我和白師父急忙奔襲而去,衝進了飯館,拍打身上的雨水,黑狗也甩動身子,濺了一地。一個瘸腿老漢拐著枴杖走了過來,冷冷地說:「我們今天不做生意,你們請回吧。」
我道:「老闆,我們都是上山拜天師的香客,外面下了這麼大的雨,你看著天師的面子上,就讓我們避避雨,隨便有些填肚子的飯菜就可以了。」飯館裡面,除了我們之外,還有幾人,坐在靠窗戶的桌子上,這一行人也是因為突然降臨的大雨,逗留於此的。幾人散座,圍著一個俊朗的男孩,男孩帶著一頂帽子,身板比較瘦小,皮膚倒是白皙的狠。
瘸腿老漢說:「你們都被天師的名義搬出來,老漢就不能拒絕你了。你們等一會,張羅些飯菜給你們。」
我們剛坐下來,那男孩的目光看來,眉頭緊蹙,隨即跟一旁的男子耳語了幾句,目光在白師父身上逗留了一會,沒有看出個所以然,這才移向了別處,不再看過來。
我倒也不在意,肚子已經餓得咕咕叫,又被飯店裡迷人的異香給吸引住,其他的事情都不關注了。半個小時後,瘸腿老漢單手拖著托盤,端來一些飯菜過來。
倒也不算難吃,是幾個江西的特色菜,連日來奔波,已經有些勞累了,沒有好好吃一頓,米飯上來後,我狼吞虎嚥吃了不少,又給黑狗餵了一些。
白師父壓低聲音說:「咱們快走,那幾人來歷不淺!瘸腿老漢一直看著這邊。而且這飯館,像是有些問題!陰氣很重!」我不解地看著師父,有些驚訝,剛要回頭看過去,就被白師父低聲喝住了,說:「不要回頭看,就當我們沒有發現,慢慢等雨停了!」
屋外的雨很大,現在衝出去,不是最佳的時機。白師父也抬起了手臂,將桌子的筷子夾住,夾了兩筷子的菜,假意吃了下去。一旁的瘸腿老漢長出了一口氣,敲著枴杖來回走動。
聽了這枴杖的敲動聲,我已經有些發暈了,看了桌子下面,黑狗似乎已經昏睡了過去。我心想不好,這飯菜有問題。咚咚咚。隔壁桌子的幾人,齊齊趴在桌子上,睡死了過去。
「倒!」白師父低聲命令我。我明白白師父的意思,也跟著趴在桌子上,假裝徹底昏死過去。迷迷糊糊之中,感覺有腳步聲走動。
瘸腿老漢走到門前,歎道:「說了不招待你們,非要留下來,白白瞎了自己的性命。」瘸腿老漢的目標不是我們,而是隔壁一桌子的人。只是我們衝了進來,他又在我們的飯菜裡動了手腳。
瘸腿老漢將捲簾門一拉,把飯館的門關上了。瘸腿老漢經過我們的時候,他的身上還散發出一股淡淡的腥臭氣味,不像是魚的味道。我在崖底聞過沈金花屍體散發出的味道,就是現在老漢身上的氣味。
剛走過了一步,瘸腿老漢「咦」了一聲,停在我的身邊,轉過身來,說:「奇怪,這白袍人好生奇怪……」我心中一驚,他說的應該是師父了。
瘸腿子移動了腳步,緩緩地走到了我的身邊,鼻子嗅動,似乎在聞什麼東西?我忽然感覺耳邊一陣陰風,瘸腿老漢提起手中的老木枴杖砸了下來。我整個人忽然騰空而起,後背已經被師父抓住了,往後一跳,躲開了那致命的一擊。
那桌子當即被拍碎了,木頭亂濺,碗筷盤子摔了一地。
「該死,敢騙我!」瘸腿老漢叫道,一雙混濁的眼睛冒出了毒光,身上的臭氣更加兇猛,鋪天蓋地而來,叫人噁心不已,和剛才奇異的香味完全不一樣了。我腦海還是有些暈乎乎的,只覺得眼前的瘸腿漢子,不像是個正常人。
白師父喝道:「龍虎山從張道陵天師起已經傳了六十多代了,你敢在龍虎山腳下搗鬼,你也是不想活了,乖乖把人放了吧!」
瘸腿老漢冷笑一聲:「龍虎山附近出現了這等怪物,當真是聞所未聞啊,奇怪的得很!你要清楚,不知龍虎山道士會畫符殺殭屍的,老漢也可以。更何況你現在還帶著一個拖累,你真的要多管閒事嗎?」
瘸腿老漢說話之際,手中的枴杖再次飛了出去,直接攻向白師父。
白師父提著半昏迷狀態的我,直接奪了後門,從後面的院牆跳了出去。那瘸腿老漢並沒有追來。外面的雨很大,白師父帶著我奔襲一回,在一處破屋裡停了下來,我身體被大雨淋濕,整個人也驚醒不少。只是料峭春寒,叫人瑟瑟發抖。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我會覺得全身乏力……」我問道。白師父說:「我一時大意,沒有發現飯菜裡面下了屍涎香,雖然沒有毒性,卻可以令人昏睡。好在你體內有蟲子,所以才不至於昏迷不醒。」
我問道:「什麼是屍涎香?」
白師父解釋說:「就是從死人嘴巴裡面刮下來的口水,放在罈子裡,放上十三種香料,發酵一段時間,就成為屍涎香。一般人聞到這種香味,五官的感應力會減弱不少。那小店的確是古怪得很啊……」
我聽到這裡,只感覺胃部不舒服,乾嘔起來,把吃掉的全部吐了出來,用死人口水做成的迷香,真是噁心到家了,嘔吐之後,反而更加清醒了,只是身體有些乏力……
第三十章、龍虎山下張小姐
白師父更是疑惑地說:「屍涎香極其貴重,製作過程艱難,怎麼會在這個荒野小店裡出現呢?那瘸腿老漢面對我的時候,沒有半點畏懼之情,是個不簡單的人。」
我問:「那他到底要幹什麼?是針對我們的嗎?看他的樣子好像不認識我們。」
白師父說:「依我看,他是針對那幾個男人守護的那個小孩,那小孩很有靈根,瘸腿老漢身上散發著死人的氣息,怕是居心叵測了。」白師父沉默了一會,恍然大悟地說:「有意思,有意思。這小孩應該很有意思,蕭寧,咱們應該把他救出來的。」
我又休息了一會,屍涎香的副作用完全消除了,看了看四周,並沒有發現黑狗,說:「師父,咱們不是要救那男孩,而是要把黑狗給救出來。」
白師父自己顧著拍巴掌,叫道:「有意思!有意思!」沒有回答我的話。我瞪著大眼睛看了一會白師父,白師父自己興奮過後,才說道:「走得匆忙,把黑狗落下了。等雨停了,咱們再去看看。屍涎香促人睡覺,凶蟲雖然幫你解毒了,但你身體會十分疲憊的,休息吧。雨不停的話,那瘸老頭也不好趕路的。」
破屋能遮風擋雨的位置很小,白師父就站在雨中,把能避雨位置都讓給了我。我將隨身的包袱解開,裡面的小紙人已經有些潮濕,取出來放在屋簷下風乾,白布包著的土卵蟲和竹筒裡的小蠱蟲,暫時相安無事。
我靠在屋簷下眼睛有些發痛,揉出了淚水,那屍涎香不僅僅催人睡覺,而且還對我眼睛有影響。雨下了好幾個小時,才漸漸地變小了。白師父一直站在雨中,像是有心事一樣,一動不動,目光遠眺黑暗中的龍虎山。
凌晨三點的樣子,雨才漸漸停止。我和白師父決計返回飯館。遠遠走過去,大樹上掛起了兩盞白色的燈籠,雨後的霧氣,更是籠罩詭異的氣息。
飯館早已人去樓空,在院後的空地上,幾個陪伴男孩的男子被脫掉外衣,在草叢之中酣睡,完全沒有被大雨驚醒,屍涎香的催人睡眠的作用可見一斑。黑狗和小男孩卻憑空消失了。
白師父四處找了一下,並沒有多餘的蹤跡和氣味。廚房都收拾得乾乾淨淨,一切可能的蹤跡都被清掃得乾乾淨淨。叮咚叮咚,數十個鈴鐺聲從外面出來。
白師父聽了這鈴鐺聲,單手摀住了胸口,說:「龍虎山的道士來了,咱們先離開。」我看了看外面,知道天馬上就有亮了,從鈴鐺的數量判斷,來的人並不少,後院躺著這個多人。他們是道士,師父是骷髏人,根本就無法解釋,非要打一架不可。
我扶著白師父從後門出去。那一群道士已經追了上來,一手捏著靈符,一手捏著銅鈴鐺,來勢洶洶,聽到外面的動靜,有幾人追擊出來,大聲喊道:「什麼人?哪裡走?」
我扶著白師父走得更快,從一條羊腸小道往前面跑去,進入了一片林子裡面。白師父遠離裡銅鈴鐺的聲音,自然恢復了正常,單手拉著我,快速往前面跑去,徹底擺脫了趕來的龍虎山道士。
我和師父快速離開了林子,回到了落腳的破屋。天漸漸地亮了起來,昨晚一場大雨將雲都下乾淨,早上是春光明媚。師父不能曬太陽,我折了不少樹枝回來,在破屋的角落地遮住陽光,讓師父呆在裡面。破屋前面有一條溝渠,我下水摸了幾條鮮魚回來,生活把鮮魚烤熟,填飽了肚子。
到了太陽落山的時候,白師父方才睜開了眼睛。白師父說:「昨天那一群道士應該是來找男孩的,他們在四周搜尋。瘸老漢肯定跑不遠,一定藏起來了。你把小蠱蟲拿出來,讓它去找小黑狗。瘸老漢貪得無厭,勢必會帶走黑狗的。」
我點點頭,用上了白師父的辦法,將小蠱蟲放了出來。小蠱蟲在我手心舒展身姿,從羊腸小道往上走,拐入了一片林子,又走了幾步,到了龍虎山的山腳下,靠著山腳下面,有些農戶挖的山洞,用來存儲紅薯等作物的。
小蠱蟲停在了外面,不再動彈了。白師父說:「蕭寧,我去把瘸老頭引走。你進去救人,記住了,對小男孩好一點。」白師父如此交代,倒讓我有些意外。
白師父白袍一盞就跳了上去,大聲喊道:「瘸老漢,你藏在這裡克沒用。我還是找出來,你不是會畫符抓殭屍嗎?我把我徒弟安排好了,過來試試你的本領。你不會是膽小如鼠,藏起來不敢見我了嗎?」
白師父的聲音異常尖銳刺耳。瘸腿老漢枴杖枴杖就衝了出來,罵道:「你個白怪物,真當自己天下無敵了。我今天就打得你連你徒弟也不認識了。」
白師父叫道:「咱們去前面快闊的地方鬥一場!」白師父引著瘸腿老漢往前面去了。我從草叢之中跳了出來,鑽進了洞穴裡。洞穴兩米高,五米深,拐進去後就看到黑狗和那個男孩。
男孩臉上沾滿了黑灰,眼睛卻很平靜,沒有一絲害怕。黑狗忽然探起了腦袋,嘴巴被勒住,不能叫喊。一旁還放著一堆紅薯,有一些已經腐爛了。
《蠱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