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節

食腦蟲密佈在斗笠的人的身邊。
斗笠人邁著步伐往前面走去,身邊的食腦蟲也跟著往前面爬去。
蕭關叫道:「咱們後退!」
這已經是蟲王再次讓大家後退,可見說明情況有多麼地危險。
麻蛋扶著蟲王后退,躲避著地上爬動的蠱蟲。
我與阿九一起。用火把當做武器,開始後退。
食腦蟲沒有人性,得了命令,雖然有火光的存在,但還是會不顧一切往前面衝去。
遠處的天空漸漸暗淡下來,十萬大山進入了黑夜,空地上燃燒的篝火。也開始搖晃,火光也沒有白天時候明亮。
冬天的黑夜總是要來得早一些,此刻的夜晚更是淬不及防地降臨。
夜深了之後,又會多一些新的危險。
「退到洞口!」白師父叫道。如果對付地面這些蠱蟲與食腦蟲,推入綠洞也是一種比較好的選擇。
白師父幫助眾人逼出體內的食腦蟲,消耗了不少體力,空氣中瀰散著腥臭的氣味。
麻豆也是滿頭大汗,有幾次差點被食腦蟲咬中,幸好及時躲開。然後用火光燃燒,才把食腦蟲給燒死了。來陣歲才。
我們四人後退,與白師父合在一起。
白師父說道:「這裡有火光。大家各持火把在手,不要慌亂。食腦蟲數量並不是太大,沒有辦法將我們所有都咬死的!」
蟲王的臉色更加陰沉,力氣透支過度,臉色越發地蒼白,雙手已經有些發冷,吸入灼燒食腦蟲發出的臭氣,不由地咳嗽了兩聲。
麻蛋扶著蟲王坐下,又餵了一些清水。蟲王喝了兩口清水之後,這才好受一些,雙眼憂慮地看著眼前。
「你們十三峒不是號稱九州養蠱第一嗎?怎麼現在一個個都不敢說話了。你們的蠱蟲呢?」斗笠人得意地笑了起來。
他走得並不算太快,每往前面走一步,就將地上橫著火棍給踢開了。很快就踢出了一條殺戮大道。
與此同時,那些散落四周的蠱蟲也靠在他的周圍,竟然十分地臣服。
斗笠人的控蟲術很厲害,只在極短時間內。就控制了散落在地上的蠱蟲。
蕭關一直注視著斗笠人的舉動,眼中的憂慮也更深了。又是一陣風吹來,蟲王開始劇烈地咳嗽,不由地摀住嘴巴。
咳嗽出來的,自然是鮮紅的血。
蕭關道:「蕭寧,你與金蠶一起,別讓這些蠱蟲靠近。我太累了……先休息一會……蠱蟲留給你對付……」
蟲王說完這話,盤腿打坐,開始呼吸,盡力地控制著身體內部的痛苦。
堅持了這麼久的時間,蟲王也的確累了。
我沒有料到,蟲王竟然會如此輕易地把對付蠱蟲的任何交給了我。
我看了一眼白師父,有些忐忑地問道:「我可以抵擋這些靠近的蠱蟲嗎?」
白師父很平靜地說道:「不要緊,這些蠱蟲剛剛相互鬥殺,已經不是最厲害的時候,你可以對付它們的。記住,你有一雙舉世無雙的眼睛!」
我心中想道:「二叔雖然蟲王,但用力過度,需要好好休息。白師父方才幫眾人逼出食腦蟲,而且他不能直接驅趕蠱蟲。麻蛋、麻豆兩人更不行。阿九身手雖然過硬,但蠱蟲卻是他的軟肋。此時,我如果不站出來,會有很多人因我而是去生命。」
我深吸一口氣,說道:「我上去試一試!」
我的呼吸急促,看著眼前的斗笠人,邁步跳了上去,叫道:「阮姓人,你自己的蛇蠱不帶來,非要用我們苗家的蠱蟲……對了,現在是大冬天,蛇蠱都要在家中睡覺……你們阮家的蠱蟲肯定不行,所以才用我苗疆的蠱蟲!」
斗笠人並無為之所動,道:「你若要嘲笑我阮家沒有蠱蟲,還是省省心吧。用你們苗家蠱蟲對付你們,難道不是一件很開心的事情嗎?」
看著這斗笠人,我心中升起一股強烈的厭惡感。
我心中叫道:「金蠶,金蠶,蟲王要死了,你要是不出來幫忙,會有更多人死掉。」
我雙眼漸漸通紅,看著地面上爬動的蠱蟲,兩隻螳螂蠱已經斷了一條腿,七色蠱也沾滿了血跡。麻七兩的兩隻蜈蚣蠱也在蠱蟲中間,銀線蠱蟲也在裡面游動……
這些蠱蟲一共有十三種,雖然每一隻受傷,但是加起來絕對不容小覷。
金蠶真的可以對付它們嗎?
我心中思索許久,決定讓蠱蟲爬上我的身體,利用金蠶的毒性與威力傷害他們最好。
斗笠人驅趕這些蠱蟲的時候,站在很遠的地方,沒有靠過來,看得出他對這些蠱蟲也有些顧忌。
御蟲者死於毒蟲之口,這事情經常發生。
「蕭寧,今日就讓你蠱蟲纏身而死!」斗笠人陰森恐怖地笑了起來。
原本落在地上的蠱蟲速度忽然加快,我退了兩步之後,看了一眼我身後的人,麻豆握緊了拳頭,額頭上滿是汗水。
我知道已經沒有退路,又咬牙往前面沖了兩步。
「讓你看看金蠶的厲害!」我大聲叫道。
蠱蟲有十三種,一多半可以排在苗疆十大蠱蟲的序列。蠱蟲有十三種,卻不止十三隻。來斗蟲大會的人,每個人或多或少都帶了一兩隻蠱蟲,加在一起,數量並不少。
我停在空地中間,風吹來又吹走,四周的聲音漸漸變得安靜下來,只聽到我自己的心跳聲。
撲通撲通,撲通撲通!依舊充滿了活力,依舊帶著生的希望。
數不清蠱蟲開始順著我的雙腳爬動,它們爭先恐後,好像爬得越快,就會擁有生的希望,它們不知道,等在前面乃是死亡的大門。
我將這大門打開,等著它們走進來。
斗笠人表情微微一變,將手中連弩重新掛在腰間,從胸前取出一根綠色的笛子,從質地與顏色來看,應該是雨滴。
斗笠人將玉笛放在嘴巴邊上,幽怨哀痛的笛聲從玉笛裡飛出,很快就佔據整個空地。
火把搖曳,已經失去了精神。白雪凝固,不再飄動。我的心也這幽怨哀痛的笛聲震動,鼻子不由地一算,只感覺到好傷感。
蠱蟲散發的毒氣已經開始侵佔我的身體。
地上面的食腦蟲開始分成兩路,從我兩邊爬了過去,直接攻擊身後的人。
「蕭寧,食腦蟲暫時傷害不了我們!」白師父的聲音傳來。
我看不到後面的情形,只聽到麻蛋與阿九急促的呼吸聲,以及重新燃起的大火。
我想阿九與麻蛋一定用篝火鑄造起一面障礙,這樣就可以避免食腦蟲衝過去。
石壁下面堆積了不少的柴火,暫時不用擔心食腦蟲為非作歹。
數不清的蠱蟲開始尋找機會攻擊我,我的身子開始搖晃。
整個人如同在烈火之中。不過一會,又像赤身站在冰原中間,任憑寒風吹過。
那笛聲開始變得幽怨,講訴著一個個悲痛的故事。妻離子散家破人亡,壯志不得酬,人生失意,情人死亡孤獨一生。
人生最悲慘最極端的感情,都可以從笛聲裡面聽出來。
這哀怨悲痛的笛聲刺激著這些蠱蟲。它們被封在罐子裡,多年不見天日;它們相互殘殺,對命運充滿了怨念。正好與悲痛的笛聲相互輝映。
斗笠人正是通過這種笛聲控制我身上爬動的蠱蟲。我聽著這種笛聲,也幾乎流出了淚水。
這種悲傷難過的笛聲,本不應該屬於這個世界。我們的世界,應該充滿快樂,陽光,自由,溫暖,幸福。
我感覺我的眼睛幾乎濕潤,感覺世上怎麼會有如此多的悲痛,那些美好的東西為何會離我們離去!
「我頂你的肺啊!自己都快要被咬死了,還要去流淚。」凶蟲的聲音從遠處傳來,「你要是死了,張玄薇會不會哭死呢!」
我心中一震,方才明白這笛聲不僅僅可以控制我身上的蠱蟲,還隱隱控制著我的思維。
好陰險的人。
我收住自己的心神,雙眼凝神,看著眼前的斗笠人,與他的眼睛接觸,他微微一愣,笛聲又重了幾分。
我雙眼更加通紅,幾乎看穿了斗笠人的心田里面。我忽然睜開眼睛,暴喝一聲,這叫聲在空地之上傳來。這叫聲帶有我的憤怒。
「人世間從不需要你這種扭扭捏捏、故作悲傷的笛聲。我送你一句話,頂你個肺啊。」我大聲叫道。
暴喝聲與叫聲交錯在一起,快速地往前面衝去,打亂了斗笠人的笛聲。
就在這時,從我心田之上湧出一股寒氣,是凶蟲發出的九幽寒氣。
只在片刻之間,那寒氣就傳遍我的身體。那爬上我身上的蠱蟲,嘗試著鑽入我體內的蠱蟲,幾乎在一瞬間就被凍成了寒冰。
它們紛紛落在地上,四肢蹬了幾下,眼睛也溜溜地轉動,不過一會,那溜動的眼珠子就停止了。
那一雙最為兇猛的蜈蚣蠱,也落到地上,全身結出一層白色的冰霜。
「去陪你們的爸爸吧!」我冷笑一聲,用力踩下去。
它們身上凍了一層厚厚冰霜,根本就逃不掉,我一腳下去,就踩成冰渣子,不過一會,就化成一灘黑水,冒出一團黑色的霧氣,怨念消散,離開了人世。
斗笠人手中的笛子停了下來,沒有再吹下去。他有些不太明白,剛才發生了什麼,是不是假的,眼神裡充滿了不可思議。
看來紛紛掉落在地上的蠱蟲。
斗笠人眨動了眼珠子,方才問道:「你是冰做成的嗎?為何在一瞬間就把蠱蟲給毒死了。」
這個問題問出來後,我半天也沒有找到答案。我尋求金蠶蠱的幫助,為何最後發力幫忙的竟然是凶蟲!
第二十二章、白蜈蚣
凶蟲向來恨不得吃我的魂魄,竟然在關鍵時刻出手幫助。這事情的確是匪夷所思。等事情過來,還是要請教一些白師父。
我看著一臉驚慌的斗笠人,笑道:「我自然不是冰做的,至於什麼原因。我沒有必要告訴你。你的這些鬼蜮伎倆,在我面前,不過是些小把戲而已。」
就在寒氣湧上驅趕了纏身的蠱蟲後,又有一股淡藍色的氣息散開,將寒氣給消解了。
是土卵蟲,它也是及時反應過來,不讓土卵蟲的寒氣傷害我。
我轉身快跑兩步。從火中取出一根長木棍,把盤繞在外圍的食腦蟲快速地碾壓一遍。食腦蟲被烈火灼燒下,發出一股腐臭的氣味。
臭味隨風散開,地上更是一灘血污。
斗笠人將玉笛收起來,重新取出連弩,回頭看了一眼空地外面。
此刻,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整個十萬大山寂靜如水。偶爾能聽到兩聲叫喊。
斗笠人的臉色又恢復了正常,大聲叫道:「天已經黑了。你們堅持不了多少時間!」
斗笠人笑聲囂張。對接下來的局面依舊自己滿滿。
這裡的變故,斗笠人似乎都想好了對付的辦法,一招連著一招。還沒有到山窮水盡的時候。
我不知道斗笠人還有什麼好囂張的!
大片食腦蟲在沒有吃掉人的腦髓之前,已經被我用火給燒死了。
「蕭寧,我們見到的夜行屍一直沒有出現,那個用陰鑼的人還沒有看到啊。天色暗黑,他等的就是這個時機。」阿九小聲地告訴我。
我心中一驚,阿九一言點破夢中人。
《蠱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