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節

  藏老三傲然道:「你猜的也差不多,但是鐵匠一家卻不是我殺的,這個鎮子上的人全都該死。你能猜到是我設的一個局,卻不知道他們的人心險惡。桀桀……桀桀……,鐵匠為了那點金子不惜對我暗使毒手,從背後用鐵錘砸昏了我把我扔在了井裡。可是他萬萬沒有料到就在他藏金子的時候會被鎮子裡的風水先生看見,搶了金子不說還殺了全家,人心不足蛇吞象啊。桀桀……桀桀……」藏老三放肆的狂笑聲激盪在空地上,在場葫蘆鎮上的人都被嚇的默不作聲。
  陳夢生一指不遠處的鐵籠子厲聲問道:「你做了那麼多的惡事,害了那麼多的人。連養育了你九年的瞎眼婆婆不是也不放過,究竟是誰更該死?」
  「陳夢生我告訴你,我沒有殺過一個人。我用的控夢之法只不過是把他們心裡的那些戾氣咒怨都表露出來罷了,其實殺瞎眼媽媽的人就是你們!我被鐵匠打昏棄在井中後,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砸在了我身上才讓我醒了過來,順著井繩爬上來時就看到了那風水先生拿著兩袋金子匆忙離去。鐵匠一家早已經被他給害了,後來我還請那風水先生來看風水。是他不知道死活胡說八道,我才用控夢之法殺了他們奪回了兩袋金子。你們睜開眼睛看看這幫滿口仁義的東西對族人是如何的心狠手毒!」
  項嘯天瞪著眼道:「你小子說什麼渾話呢?我們怎麼會去殺瞎眼婆!」
  被藏老三附了體的小青子攥緊了拳頭咬牙切齒的說道:「就是因為你們的誤打誤撞才壞了我的好事,瞎眼媽媽是葫蘆鎮上唯一的好人。她疾惡如仇藏九曾送金子給她,是被她罵走的。當她知道是我從江底帶回來藏家祖上的財寶時,傷心的大病了一場。桀桀……瞎眼媽媽最大的心願就是能和她丈夫在一起,你們那天見她在江邊大罵我,遲早會是查問她的。我就讓她做了一場大夢,在夢裡永遠的能和她丈夫在一起了。」藏老三神情有了一絲黯淡。
  上官嫣然不解的問了身邊的春妮道:「他一口一個瞎眼的,真的是太不敬了。春妮妹妹你知道藏老三說的是真是假嗎?」
  春妮姑娘皺眉道:「沒有大不敬啊,瞎眼奶奶從我記事起就叫我們幾個兄弟姐妹稱她為瞎眼奶奶的。她對我們說過眼瞎是蒼天弄人,天意難為所以鎮上的人都叫她瞎眼婆了啊。藏老三說的應該是真話吧,上官姐姐鎮子的人都是他殺的嗎?」上官嫣然看著春妮一雙天真無邪的眸子裡有淚光在閃動,也不知道用什麼話去安慰他。只能是點了點頭,人世間太多的紛爭對孩子留下的永遠是無盡的傷痛……
  從人群中藏桂赤目怒視著藏老三,推開眾人指著藏老三罵道:「你……你這個人面獸心的東西,我們兄弟倆平素對你不簿!你為什麼要那麼害我兄嫂,我……我要殺了你……」藏桂搶過人群中的一把短刀就要往藏老三砍去……
  陳夢生雙手一錯,抓住了藏桂的手腕奪過短刀喝道:「且慢,你現在動手殺的是小青子,而在小青子體中的藏老三卻是分毫無損。我已經破了他的本命之氣,他在我符咒中已經是無計可施了!」
  被藏老三附了體的小青子狂妄的笑道:「桀桀桀……桀桀……,藏桂你們兄弟倆當年之中也曾沾滿了同宗族人的鮮血。你們之所以會善待於我不是想賭當年之罪嗎?你大哥終日害怕有人提及族中的事,這樣就以為能瞞天過海了嗎!你們都得死!都得死!……」
  藏桂氣的哆哆嗦嗦道:「你把我大哥的魂魄交出來,他都被你變成了活死人了!」
  「鎮上人死之後的魂魄都被我煉百魂索煉化了,如今百魂索已被陳夢生破了。你想要你大哥的魂魄就找陳夢生拿吧,桀桀桀……」
  陳夢生冷笑道:「事到如今藏老三你已經滿盤皆輸了,我勸你還是自己從小青子體中出來吧。你還想有無辜的人再因你而死嗎?」
  「陳夢生……就是因為我的一時之仁才被你破了我的法門,桀桀……天意啊天意啊。我以自殺設的珍瓏局盡全毀於一旦,陳夢生……只有我才知道藏氏祖上藏寶之處,你就不想知道嗎?世人誰又能拒絕的了酒色財氣之惑呢,只要你願意咱們聯手把這些人全……」
  「住口,死到臨頭還敢用離間之計。不給你瞧瞧佛道之術還真以為你的邪魔歪法能隻手遮天了,招魂咒,破!」陳夢生雙手翻飛成訣幻化出道道咒訣,朝著小青子的胸口抓去將藏老三的魂魄拖拽了出來。
  一股煞氣從藏老三的魂魄中反震到了陳夢生的手臂上,陳夢生忍著如針扎般的疼痛。死死的擒住藏老三,口裡大喊道:「大哥,你抱著小青子的肉身快走。師妹,你領著葫蘆鎮中的人離開此地!」
  「桀桀桀……桀桀……,陳夢生你以為破了我本命之氣,我就會束手待斃了嗎?你也太小覷白蓮宗了,拔腿才知兩腳泥到底鹿死誰手還不知道呢。桀桀……」藏老三的魂魄猖狂的大笑,一道道黑色陰氣利芒如刀似劍刺向了陳夢生。
  「天地無限,乾坤自在。眾苦罪源,悉皆除蕩……,疾!」陳夢生不管有再多襲來的陰氣,抓著藏老三像流星趕月之勢飛身於高空。直到是看不清地上的人後才鬆開了手,狠狠的將藏老三的魂魄甩脫陰雷火劈頭劈腦就像漫天暴雨一般砸過去。藏老三的魂魄也不敢托大,化成黑霧急速的散開,陰雷火打在黑霧上猶如石沉泥海消弭不見了。
  藏老三冷冷的道:「我告訴過你,你的法術對我無用。你我所學的都有著佛道之氣秉承一脈,你奈何不了我。看我的長河落日,你去死吧!」黑霧在空中似狂蟒席捲而來,陳夢生就怕藏老三是虛晃一槍殺入葫蘆鎮。萬一被他跑了又不知道要枉死了多少人了,陳夢生就像是磐石堅定的迎著黑霧而上,完全隱沒在了其中。在黑霧裡陳夢生拿著降魔尺橫劈豎斬,大片大片的霧氣潮水一樣被打的四散而去。
  「桀桀桀……,陳夢生你中計了。你自己好好看看吧,你不是很厲害嗎?你再跑啊,不用片刻你的法力就會被我吞噬一空。桀桀桀……」原來藏老三一直是畏懼陳夢生袖裡的佛珠,故意引他進黑霧中間再以被他劈散的黑霧結成了層層疊疊的黑網。既不會觸動佛珠又使陳夢生無處可逃,準備是活活的困死他。
  陳夢生在黑霧的網中大笑道:「旁門左道還如此囂張,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本來還想給你一個去六道輪迴改過自新的機會,可是你卻是自作孽休要怪我手下不留情了。」陳夢生咬破舌尖,一口熱血噴在降魔尺上。降魔尺頓時變成了火紅之色,破地獄咒聲響起千絲萬縷的火光沖透了層層的黑霧。在黑霧之外結成了一個巨大的火圈把藏老三團團圍住,藏老三的魂魄在火圈裡翻滾哀嚎……,葫蘆鎮上的每一個人都看見高空之中烈焰映紅了半邊的夜空,鎮民們全在祈禱著夢魘能夠從此結束了。大火燃燒了許久才慢慢的熄滅了,陳夢生從半空中飄飄落下項嘯天和上官嫣然急忙跑了過去。
  「兄弟,那個惡人的魂魄呢?」項嘯天問道。
  陳夢生望著葫蘆鎮上幾百雙期待的眼神喊道:「藏老三的魂魄已經煙飛灰滅了,以後不會再有慘禍了。大家都放心吧!」
  藏德沐帶在鎮民紛紛的向著陳夢生下跪施禮,卻被陳夢生阻止了笑著對藏德沐道:「沐大叔,我和你說的事你可沒忘吧?」
  「這個怎麼能忘啊,葫蘆鎮上的所有人都聽著。今日梨花姑娘和姚仁貴的婚事是陳恩公為了引藏老三那惡人設下的妙計,今晚才是給梨花姑娘和姚仁貴正式辦婚事。而且還是雙喜臨門,項嘯天和齊瑛姑娘也要成親了。都別傻站了,大家都去準備準備晚上咱們不醉無歸,好好的慶祝慶祝。」藏德沐馬上被鎮民的道喜聲淹沒了。齊瑛和項嘯天莫名其妙的看著陳夢生,齊瑛被眾人的賀喜羞的漲紅了臉。
  項嘯天不失時機的從貼身的囊袋裡掏出了一對銀鐲子走到齊瑛面前道:「香蘭,這……這是我娘……留給我的唯一東西,她老人家一直是想把這對鐲子給她的兒媳婦。可是……我娘死得早,再也沒有這個機會了。這對鐲子我藏在身邊已經十多年了,我從來沒有給人看過。你……願意帶上帶上它嗎?」齊瑛紅著臉流著幸福的淚,慢慢的伸出了一雙粉藕般的小手……
  上官嫣然看著項嘯天給齊瑛戴上鐲子的時候,不知不覺的也哭了。陳夢生輕輕的說道:「嫣然,只要我陳夢生不死。我想我們也會有那一天的絕不負你……」
  卷十一 美人鏡
  
  第206章:煙雨迷濛
  
  按照葫蘆鎮上的習俗,陳夢生一直被藏德沐留了三個月。項嘯天齊瑛和梨花姚仁貴兩對人都是新婚燕爾,訴不盡的柔情蜜意如膠似膝是羨慕煞了旁人。天入七月又是到了長江之中的連綿雨季,連日來的大雨把葫蘆鎮沖洗的乾乾淨淨,也漸漸的將那些不幸的往事隨著涓涓細水奔流到江遠逝東去……
  清早,在江邊的鎮民劃著新造的竹木筏子,披著青綠蓑衣開始了一天的忙碌。陳夢生帶著上官嫣然還有項嘯天齊瑛小兩口子,一起來到了族長藏德沐的家中。藏德沐見到陳夢生是端茶倒水熱情的不得了,陳夢生笑著施禮道:「呵呵。族長不必多禮了。我們是來向你辭行的,承蒙族長這些時日來對我們的照顧。眼下鎮子裡的舟筏俱已齊備,我們也要繼續趕路了。」
  藏德沐慌忙道:「是鎮子裡有人怠慢了幾位貴客嗎?幹嘛非要急著走啊,我們葫蘆鎮上靠著長江,算得上是富庶之地。你們幾位又是鎮子的大救星,無論如何也要多住上些日子等到雨季一過,嘗嘗那長江水裡的人間美味河豚魚再走也不遲啊!」
  「呵呵,族長你的美意陳夢生唯有心領了,只是我們兄弟身上還有未了之事。若是日後再有機會定來叨擾,還有一事想請族長幫忙。」陳夢生作揖道。
  「恩公,你這是說的什麼話呀。你有事就只管吩咐,藏德沐雖然說沒多大的本事,但是也會竭盡所能以報恩公大恩大德。」
  「沐大叔言重了,是我的同伴梨花姑娘和姚仁貴兄弟他們二人無親無故的,天地之大卻不知道哪裡才是他們的容身之所。故而我想族長能收留他們,免得他們帶著兩個小丫頭再去四處漂泊了。」陳夢生歎聲道。
  藏德沐哈哈大笑到:「我當是什麼事呢,原來是這種小事。恩公你盡可放心,他們想留在葫蘆鎮上我一定會像對待同宗族人一樣看待,要是有誰膽敢去欺負他們我定會以族規處置。要是有一天他們覺得葫蘆鎮住的不習慣了,去留都隨著他們。」
  陳夢生笑著頷首道:「有了沐大叔這句話我陳夢生也就放心了,明日天亮我們就搭乘著竹木筏子去安慶府了。山不轉水轉,來日再與沐大叔把酒言歡了,沐大叔你多多保重吧。」
  「既然是你們有事在身,唉,老頭我也不能耽誤了你們的大事。好吧,我這就去安排下,明日送你們去安慶府。大恩不敢言謝,恩公自己也多加珍重。老頭我天天會等你們回來再聚葫蘆鎮的……」
  陳夢生謝過了藏德沐,出了屋子後陳夢生望著滔滔江水對項嘯天說道:「大哥現在不比往日了,聚了媳婦有了家,就應該是多陪陪嫂子啊。此去楚州府路途遙遠不且去說,還不知道會遇上什麼麻煩的事呢?我看大哥倒不如……」
  「喂,兄弟打住,打住。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我和你嫂子都不是外人。都知道去楚州府前程茫茫路難行,你和丫頭兩人去了我們也不安心啊!咱們兄弟倆是一個頭磕在地上的,那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媳婦,你說是不是這麼個理啊?」項嘯天拉著齊瑛的手問道。
  齊瑛淺笑著說道:「這事嘯天早和我說起過,我也覺得咱們人多點走道也能有個相互照應。最主要的是我們還沒喝到你們的喜酒嘛,陳兄弟你要是讓我們的嫣然妹妹受了委屈我們可都不會答應啊。」
  上官嫣然臉紅道:「好端端的怎麼就扯到我頭上了啊,師兄他是有大事在身的神仙……我會等他的。」
  「傻妹妹,還叫他師兄啊?這也太見外了吧,你就該叫他夢生也成叫他青竹也罷。以後他們兩個大老爺們出去做大事,我們姐妹就多嘮嘮嗑妹妹也就不會寂寞了啊。」齊瑛攬住上官嫣然笑道。
  上官嫣然漲紅著臉道「師……夢生,大哥大嬸他們都取笑我啊。」
  陳夢生正色道:「大哥大嬸的意思我又豈會不知,嫣然,東海三為桑田我唯有以心為證……」上官嫣然笑著掩住了陳夢生的口,眨著眼笑靨俏麗的凝視著他。
  半天後上官嫣然才假裝生氣道:「誰要你胡亂發誓的啊,也不怕大哥他們笑話。」
  項嘯天抬起頭道:「我可啥都沒看見啊,這老天怎麼就雨下不停了呀?明天就要離開這裡了,還是回去告訴梨花姑娘她們安心在葫蘆鎮上定居是正經,總比聽見一些肉麻的話來的強啊。哈哈哈……」
  翌日一早,葫蘆鎮上所有鎮民都冒雨來到了江邊送別陳夢生四人,梨花姑娘伏在姚仁貴的肩頭哭成了淚人似的,三個小丫頭更是不停的向陳夢生灑淚揮手道別……,江面上泊著十多條竹木筏子,有三四條竹筏都用綜繩連在了一起。竹筏上搭建著不知道是從誰家的空置房子裡拆下來的門板拼湊起來的船艙。
《冥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