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


「去將當年那些還活著的人,連同他們的後代全部給我抓來。」
「好,這事我幫你辦,現在能放了我表哥麼?」
左紅蓮陰陰的笑了:「發誓。」
「老天爺在上,我方航發誓,只要左紅蓮放表哥生路,我一定會把當年欺負過她的活人,還有他們的後代全部抓來。」我沒有停頓,怒視她道:「滿意了吧?」
「滿意了。」左紅蓮笑的更加詭異,她單手托起棺材,留給我一個說不清道不明的眼神,飄飄然進了南邊的柴房,裡面傳出一聲幽冷的話:「你表哥就在裡面,有膽子就進來帶他走。」
「你給我送出來,喂,你說話啊。」我急的跳腳,卻始終得不到半點回應。
就這樣完了?
左紅蓮白天出不來,等天亮我就可以救表哥,可她也收手的太乾脆了些,難道真相信我會完成誓言?
別逗了,根本就是騙她的,那些人遠在日本,連後代也算上少說有一百多,我一個普通人漂洋過海去國外抓一百多人回來,這話說出去傻子也不會信吧?而且那個誓言沒頭沒尾,既沒有說時間限制,也沒表明如違此誓就怎樣怎樣,她怎麼會相信?
到底是左紅蓮傻,還是騙了老村長之後我的智商昇華了?難道我長著一張很可靠的臉?
第九章親情
天色漸漸亮了,見到第一縷陽光出現,我踹開門衝進去,柴房的門緊閉著,靜悄悄沒有傳出一點聲音,我不再理會跑進屋子。
人間地獄一樣的場景,床上床下各有一具女屍,鮮血將她們染紅,還做著死前掙扎的姿勢,丹丹的死法與左紅蓮一樣,小溪姐卻受了更多的傷,後背大腿上都是被抽打出來的血印,只是她的眼睛得以保留,死氣沉沉的對著我進來的方向。
表哥伏在丹丹的屍體上,像是摟著她睡覺,腦袋還壓著丹丹的肩膀,半張臉沾滿了血,我顧不得其他,將他背下來拖出屋子,用僅剩的半瓶礦泉水澆在臉上,表哥發出一聲悶哼。
他還活著,是胸口有一個淺淺的十字還往外冒血,我擔心左紅蓮再出來,匆匆收拾了下山必須要用的東西背著表哥出了小院,他終於醒了。
「方航,這是在哪裡?」表哥迷迷糊糊的說,還伸手揉眼,將臉上的鮮血抹勻稱,驚叫道:「我操,我手上怎麼全是血?」
「表哥你冷靜一點。」我按住他的肩頭,哭哭啼啼將昨夜的事一股腦告訴他,他是哥我是弟,從厲鬼手中救人的事卻落在我稚嫩的肩膀上:「表哥,現在小溪姐和丹丹都死了,咱們怎麼辦?」
表哥還沒回過神,我劇烈搖肩膀讓他清醒,又問了一聲,他才後怕著喃喃的說:「昨天我和丹丹親熱,她說身體不舒服,我正想說那就早點休息,可忽然身體就不受控制,狠狠的撲了上去,丹丹哭的很慘,一會叫我少佐,一會叫我津源君,嘀哩咕嚕念了十幾個名字。」
我哭著說:「她被左紅蓮控制了。」
表哥點點頭,驚駭的看了一眼身後的小院,哆哆嗦嗦掏出煙點上,還逼著我也抽了一根。
他年紀大又是社會上浪蕩過的,很快就定下心,眉宇間凝結著狠戾:「走,咱們再去會會這個三八。」
「別去了,我好不容易才把你救出來。」我攬著他的腰說。
「那你在這呆著,我進去,無論如何得把丹丹兩人的屍體帶出來。」
表哥推開我,見了塊石頭進院子,我在門外看見他一會去廚房,一會去廁所,又在正廳裡繞來繞去,最後一腳踹開左紅蓮消失的柴房進去,我準備衝去再救他一次時,表哥陰沉著臉走了出來,回正廳將兩具屍體拖出來仍在地上。
「正廳與廚房不是一個年月蓋的,應該是後來小鬼子們強暴了左紅蓮後翻修,那個大官獨佔一間,其餘的去另一間,昨晚小溪在的屋子裡是大官呆的,有個小櫃,裡面有許多藝妓用的樂器,我估計小溪發現危險想示警,這才被左紅蓮上了身,她是第一個死的。」
表哥帶我去門口看那塊龍匾,左右各有一行字,不是寫上去,而是用什麼東西刻上去的,是一副對聯:
**侍人,柳身扭出求憐心意,換來鬼話鬼話,終日怔懼憤慘恨懺,苦命女人,不甘不甘。
牟尼獻珠,蓮台生化我佛慈悲,口誦善哉善哉,永世唵嘛呢叭咪吽,佛經有云,回頭回頭。
表哥摸著下巴說:「你說有個道士來鎮壓姓左的三八,可這對聯明顯是和尚寫的,上聯應該是寫左三八的悲慘,或者根本就是她自己編的一句話,下聯在同情,勸說,你看那六個字,唵嘛呢叭咪吽,這不是佛家六字箴言?五台山上的和尚沒事就掛在嘴邊,怎麼可能是道士。」
我哭喪著臉說:「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就算他是妖精能怎樣,小溪姐和丹丹都死了。」
表哥摸摸我的頭說:「所以咱倆得活著呀!」他又點上煙狠狠嘬了一口,似乎有吐不完的愁緒:「方航,四人上山死了兩個,還是女孩,你說咱們把真相告訴警察,他們會相信麼?」
「什麼意思?」想到可能被誣陷成殺人兇手,我毛骨悚然起來。
「哎,殺人的是鬼,查案的卻是人,惆悵啊,丹丹說小溪的父親是個領導,無論如何不會善罷甘休,不過有三姨夫的兩個兄弟在,護著你倒是沒事,何況小溪本來就不是你殺的,方航,來,幫我幹活。」
說了一番沒頭腦的話,表哥把小溪姐的屍體仍在我肩上,他扛著丹丹,帶我下山,艱難的走了好久,表哥讓我把兩具屍體仍在地上,又把我趕出好遠,等我聽他呼喚回來時,才發現小溪姐和丹丹已經被他抱著大石頭砸的血肉模糊。
我驚悚至極:「表哥你瘋了?」
表哥笑笑,滿臉的血只有兩排牙是白的很陰森:「沒有,表哥的智商永遠在一百八以上。」他將石頭仍在地上,又撿起一塊小的向我走來。
「表哥你要幹嘛?」我一步步後退。
他不回答,箭步衝上來在我腦袋上砸了兩下,我心中一片死灰,打定主意跟他拼了,表哥卻忽然按住我嚴肅的說:「方航,你順著路下山,說我見色起意殺了小溪和丹丹,你要報警抓我,我便連你也要殺,追逐的時候不小心掉下山崖,這才讓你撿了條命。」
我恍如置身在冰窖中,不敢置信的問道:「為什麼要這樣,咱們可以說走失,也可以說碰見土匪,為什麼非要你當殺人兇手?」
「方航,你沒在社會上呆過,很多事都不懂,表哥不多對你解釋了,就按我說的話做,你能豁出去一切從左紅蓮手裡救我出來,當哥的做這些也沒什麼,不過你得守著秘密,就連三姨和三姨夫也不能說。」
他說的三姨是我媽,可我真的不明白為什麼要這樣,表哥只說我不懂,帶我翻了幾座山頭,指著依稀可見的高速公路說:「去吧,見了警察先說頭疼,無論他們怎麼問都假裝迷迷糊糊被我打傻了,千萬要堅持三天,不然表哥連逃竄的機會都沒有。」
表哥就這樣走了,全身帶血,還叼著煙,痞裡痞氣像個流氓,他在外面混社會,在我面前卻總是個正經青年,這還是第一次露出他的無賴相。
我渾身帶血的出現在高速公路上之後,一輛奔馳沒剎住車把我撞飛了,表哥讓我緘口不言堅持三天,我超量完成了任務,整整七天,都在醫院昏迷。
醒來之後見到的是父母關切的雙眼,他們抱著我哭,警察在旁邊想問話卻不忍拉開他倆,直到我哭著說出一句,表哥把小溪姐和丹丹都殺了,還要殺我。整個醫院沸騰起來。
警察給我做了筆錄,表哥要強暴小溪姐,丹丹嫌他移情別戀,我說他心狠手辣,表哥一怒之下殺了二人,追我的時候掉下山崖。
這套說辭有許多前後矛盾的地方,每次警察嚴詞喝問我就說頭疼,問的急就倒地打滾,其實心裡還有些希望他們把我抓走,好像這樣就不用表哥一個人受誣陷。
小溪的父親給了警察很大壓力,他們在我身上找不到突破口,就撒開法網追捕逃犯趙小碗,二姨將表哥的酒吧賣了賠錢給丹丹父母,當她拿著錢去小溪家時,被扇了兩個嘴巴子。
那一刻我真想告訴他們表哥沒有殺人,他是個英雄。
我受了不輕的傷,表哥又是有案底的人,父母幾經協調終於把我弄了出來,可他們知道表哥的性格,再加上對我的瞭解,猜出了一個接近真相的想法,我見色起淫心欺負了小溪姐,表哥為了保護我殺人滅口,然後跑了。
那一晚我爸差點把我打死,可我就是咬著不鬆口,他很失望我沒有勇氣承擔自己的過錯,從那以後對我不管不顧,我也樂於沒人約束,每天優哉游哉的過著小日子,有時也琢磨聯繫表哥的辦法。
《鬼畫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