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節


我拱拱手問道:「錢老將軍,能放了他們麼?」
「你出來了,我們的約定便結束,自然可以放人。」馬上老將揮揮手,兵丁們鬆開他們,陳春峰幾人便謹小慎微的靠近,山女上去解他們的繩索,我說:「將軍高義,小子冒昧,想請教將軍一事!」
「說吧。」
「當年將軍及眾位勇士長眠於此。不知為何沒有投胎?若是需要,小子可以搭個陰橋送幾位離去,總比留在陰冷的地底強上許多。」
錢老頭伏在馬脖子上,指頭不住的敲打:「你以為我們賴在這裡的目的是什麼?」
「長生不老?守護寶藏?」
錢老頭拱手敬天,帶著緬懷的語氣說:「昔年太祖皇帝驅除元蒙韃子,隨後燕王坐鎮燕京守關,城池高聳,戰具林立,那些韃子在草原上造不出攻城器械卻時常以騎兵攻城,你說這是為何?」
我都聽不懂他說啥,更別說猜測元蒙人為啥,不過牛哥若有所思,試問道:「示敵以弱,聲東擊西?」
「不錯,每次騎兵攻城,都要少則幾百,多則三五千的丟下幾具屍體,最開始我們以為韃子賊心不死又沒甚腦子,總以為一腔熱血就能成事便來送死,直到太祖四年,三十六個怪人趁夜奔襲燕京,幸而燕王護衛悍不畏死才將他們趕走,可隨後他們就到了居庸關,與韃子裡應外合,險些破關而入,邀天之倖,老神仙及時趕到這才將三十六怪人制服,卻也僅僅是制服而不是殺死。」
「誰是老神仙?」我小聲問牛哥。
他說:「張三豐,傳說中元蒙國師也是呼風喚雨的高手,張三豐一劍逼走那些密宗和尚才讓朱元璋趕走了蒙古人。」
我家的真武像不就是傳說中張三豐的本尊?爺爺還給我講過的,我問:「張三豐不是宋朝人麼?我少你可不要騙我。」
陳春峰勒著齊健的脖子用力,咬牙切齒的說:「真武爺化身在人間修習211年,歷經南宋與明初,怎個不能幫朱元璋趕跑元蒙國師?」
好像有這麼回事,我看李連傑的演的倚天屠龍記裡張三豐和朱元璋還處於一個時空中呢。
「錢將軍,這與你們留守此地有何關係?」
錢老頭說:「那三十六怪人其實是元蒙國師虐殺三百六十名韃子猛士拼湊而成的法屍,如今就葬在此地,你說我們留下做什麼?」
鎮壓他們?只能是這樣了,我問:「那這裡的龍吐珠風水也是老神仙搞出來的?」
「我們行伍中人對這些事不瞭解,只是老神仙交待讓我們按扎此地,死後不可歸鄉便聽命行事了,我知道你想問什麼,告訴你也無所謂,我們的墳在那些法屍之上,墳破則法屍出,所以我們搞出了這個雲巖村用以阻擋那些小賊的毒手,但凡有人靠近,我們便合力將雲巖村推出,依稀是三十年前有僧人來此與我做了一樁交易,他可以主動送些活人進入雲巖村,每湊足一百之數便有人來此吸收他們。」
「等等,我沒聽懂你的意思。」我詳細詢問道:「既然是交易,對你有什麼好處?」
「每一個進入雲巖村變成那人不人鬼不鬼模樣的我們都會感到一陣暢爽的輕快,所以我們喜歡他送活人進來,而你便是滿百之後前來吸收的人,你成功,那些怪物消失,大不了我們等活人靠近再將雲巖村推出罩住他,你失敗,身邊的人也會被我們扔進雲巖村,百益而無一害的買賣,為什麼不做?」
打得一筆好算盤,這樣看起來好像光是他們佔便宜,可事實並非如此,我說:「如今雲巖村沒了,你們還能在創造一個?」
「原本也不是我們弄出來的,住在雲巖村的人都是我們子孫後裔,再心狠的人又怎能對兒女下手?是那三十六具法屍借這風水之地搞出個虛妄的村子想讓人迷失其中,開始我們竭力阻攔,直到有個小丫頭糟了毒手,全村撤離後我們連她瘋癲,便索性放出了村子引她進入,雖然孤單,卻好過癡傻。」
之後應該就是村長來了,我估計五乘得知此地的因由也是因為村長,誰讓他信佛呢,難免與五乘有什麼聯繫。
如今雲巖村破,再有盜墓賊便無法阻攔了,錢老頭非鬼非屍,也許也是縛地靈一類的怪物,陳瞎子說他們葬身此處是為了用明軍正統的虎威壓製法屍,那我眼前這些人應該就是屬於軍魂之流?反正我是第一次見,姑且稱為鬼怪一種吧。
既然不是正統的鬼,也不會有起屍的能力,他們根本防不住盜墓賊,開始有村民住在雲巖村也能避免盜墓賊大規模動土,現在沒人了,虛幻的雲巖村也消失,我擔心他們無法在鎮壓法屍,可錢老頭根本不在意:「我為什麼還要鎮壓?你們是我大明子民?如今的天下還姓朱麼?老子給你們免費當了幾百年看門狗還不知足?誰愛來就來,法屍能出就出,我現在巴不得被人掘了墓好讓法屍出去作亂,讓滿天下人都知道,奪我大明天下便不得我大明兒郎庇佑,自然會有報應臨頭。」
「嘁,裝大尾巴狼吧,你們大明有多能耐?秦朝的亡魂跑出去作惡都被解放軍叔叔突突了,無非是三十六具元蒙餘孽,出去就是死。」哪個男人心底沒有一份金戈鐵馬馳騁疆場的夢想,最開始見到這些古代士卒我還挺尊敬的,沒想到繞了一圈才發現在他們眼裡,我們現代人就是叛徒,有點秦國子民見到楚國老百姓的意思,我拿他們當老祖宗,他們拿我當小雜種。
「多說無益,你們好自為之吧。」錢老頭揮手,調轉馬頭帶著士兵鑽進黑霧,就好像有狂風吹過,那黑霧漸漸散去,露出爽朗深藍的一片璀璨星光。
這就走了?我還以為得有點臨危受命,將軍贈送古代神劍的戲碼,結果人家說兩句就跑了,大家都是炎黃子孫,搞這麼對立做什麼,也不說把那匹大黑馬送給我,看上去就蠻威風的。
沒了外地在側,窩裡鬥即刻開始,陳瞎子大吼:「老牛,給我按住這小子的手。」
齊健猛地掙脫陳春峰的束縛,嘩啦一聲將繡春刀拔了出來:「黃口小兒,你才幾歲年紀居然敢叫我小子?當日還是本座前去委任你為城隍,這麼快就翻臉不認人了?」
「去你媽的,開始當你們陰差有多牛逼,沒想到一個個儘是水貨,來來來,咱們好好玩玩,讓我看看你這老前輩的本事,跟我動刀子是不?當老子沒傢伙什?」如婀娜柳條一般柔軟的軟劍被抽出來,陳春峰雙腳一跳就撲了上去,可齊健哪裡敢跟他打架,那句話還真沒錯,陰差卻是挺水,尤其是在陽間行走的那些。
齊健繞著陳瞎子躲避:「瞎子,當日這老牛殺你時別忘了是誰不遠萬里的趕去救你,今日你我聯手將這老城隍做了豈不快哉?」
陳瞎子樂呵呵道:「我不敢,你們都是前輩,前輩的事還是前輩自己解決吧。」
齊健賊心不死:「老牛,咱們可是一個院子裡住了十幾年的交情,我在茅坑你在樹下還遙遙相談過,你和這陳姓小兒不睦,來來來,給哥哥搭把手。」
「你們都是地府公幹,我可參合不起,當年你不是還叫我牛爺爺?怎麼現在成了我哥哥。」
陳春峰單挑齊健,陳瞎子優哉游哉的扇陰風點鬼火,牛哥緩步走到我面前:「沒事吧?我們與那些鬼兵對峙倒是沒能趕去救你,後來他說這裡的事是和尚安排,我們猜到五乘便靜心等候結局,原本不會讓你置於險地,可這齊健一來反倒害的我們被擒,只能眼睜睜看著你被人燒了。」解釋兩句,牛哥也不想在這丟人事上多糾纏,便拍著我的肩膀說:「吃了那麼多人,你還好麼?」
活動兩下肩膀,我說:「好,從未有過的好,五乘是怕我打不過樂正林,所以早早的就準備了一份大補藥。」
牛哥皺眉:「可這裡的事是幾十年前搞出來的,那時候你還在杏橋山遊逛,甚至連投胎都沒有,他如何未卜先知搞出這麼大的陣仗?」
陳春峰抽空叫道:「哪裡是未卜先知,分明是見機行事,說不定五乘準備自己來吸收這些東西,只是事有變動所以才落到了方航頭上。」
牛哥回他:「可是幾十年前五乘只是鬼身,他如何從晉南跑到河北來?」
「即便現在是人,不一樣做了許多鬼事?咱們相交這麼多年,你何曾見他真正的將底牌露了出來?要我說這世間最不能信的就是他,蠍子最毒的也不過是個尾後針,可五乘每根汗毛都長著不能相信的模樣。」
哎,確實不能信他,從頭到尾就沒聽他說過幾句真話,即便在鬼市闊別重逢他依然念念不忘的騙我,我說:「陳爺爺別打了,咱們趕緊去找樂正林吧,他才是五乘的大殺器。」
陳瞎子猛地住手:「哦?你不懷疑是迅哥搞出來的了?」
「不是,齊健來這裡是躲避追殺,追殺他的原因就是他殺了我破了那幕後人的局,而雲巖村既然有五乘插手,這一切的事端只能是他搞出來的。」

第三百四十三章夙敵相見1
「小伙子挺牛逼呀,踩著火就走出來了,很有佛教不動明王的感覺嘛。」擠在後排上,齊健和陳春峰憋了一肚子氣只好找我聊天:「說真的。當時把我們嚇壞了,盈盈幾次要自殺隨你同去,要不是錢老頭攔著,嘖嘖,那可就悲劇了。」
陳春峰他們被鬼兵攔住後稍稍動手,那錢將軍覺得這幾個人不是善類便出面相談,邀他們作壁上觀,而齊健的出現便讓他們從坐在椅子上觀望變成了被綁著坐在地上,但總體來說沒多大的區別。
「其實也沒多厲害,現在把我仍火堆裡,一樣是燒死的結局。」共縱夾技。
齊健頗感興:「怎麼講?」
《鬼畫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