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

「可我這段時間就拿了那個棺材裡的棺材菌啊,沒再做其他什麼觸霉頭的事。」
「阿水,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那株棺材菌,真是你在溪邊上的一口爛棺材裡撿到的?你是不是跑去挖人家墳墓啦?結果做賊心虛。」
「絕對沒有,阿茂,我哪敢去挖人家墳墓,你說是吧?」
阿水從小怕神怕鬼,這點我是瞭解的,可就因為這樣,他才動不動疑神疑鬼,我想了想,對他說:「阿水,我覺得吧,還是你想多了,純粹心理作用。」我伸手拿過阿水手裡的茶杯,再給他抖下去,一杯茶就被他的褲子和地板分光了。
「就是,阿水,我也認為,這完全是你的心理作用。」肖肖把手裡剝好的橘子掰了一半給阿水,阿水搖搖頭說不要。
「話是這樣說,可不過,總做這個夢會死人的……」阿水苦兮兮地說。阿茂啊,那個棺材菌,真被偷了?「
「那個,阿水,我對不住你。」
「完蛋了完蛋了,我本來想把棺材菌給他放回去,這樣說不定就不會來找我了,完蛋了完蛋了……」阿水低著頭,抖著腿,一個勁地念叨要完蛋,看他那副模樣,我不知說什麼好,用眼神求助肖肖,肖肖衝我撇撇嘴搖搖頭,表示她沒辦法。這下好,要是找不回棺材菌,再這樣過幾天,我看阿水會被逼成瘋子。
「那個……」我忽然想到個主意,「阿水,我有個辦法,要不這樣,你再去撿到棺材菌的那個地方一趟,給燒點紙錢賠個罪什麼的,告訴他棺材菌已經被別人拿去了,他要再有意見,就該去找拿棺材菌的人,你覺得怎麼樣?」
「這樣……有用不?」阿水抬起頭,眼巴巴望著我。
「當然有用,你問肖肖,她以前有個朋友,也遇到和你差不多的情況,就是這樣解決的。」說完,我悄悄沖肖肖使了個眼色。
「唔唔……」肖肖趕緊嚥下嘴裡的橘子,用手背擦著嘴說,「對對對,是這樣的,我那個朋友啊,也是以前那個,那個,上山玩,看見人家墳墓前擺的祭品,那時候小,不懂事,為了炫耀自己多膽大就跑去了拿了一個,結果回家後就發高燒做噩夢了,後來就是上山拜祭拜祭賠個罪,然後就……好了!」說到這,肖肖還啪的拍下手。
「真的啊?」阿水半信半疑。
「那當然咯。」
「那我就,就試試啊。」阿水看到了希望,嘴一咧,笑了。
「哎,一定要的,肯定管用。」我說,和肖肖相視一笑。
「阿茂,那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啊?」
「額……行,沒問題。」我略一考慮就答應了。
「阿茂,那我們明天就去好不好,今天我就不回去了,回去我就怕。」
「行啊,反正我也沒事,不過晚上你要睡沙發了。」我拍拍沙發說,我住的房子是一室一廳,阿水只能睡客廳。
「這個行,這個行。」
「幸虧我機靈,你看,配合得你好吧。」在廚房準備午飯時,肖肖偷偷對我說。
「那是,哎,我說,你朋友那故事,是你瞎編的吧?」
「那當然咯,要不你以為呢?」
「我當然以為是編的咯,那麼拙劣,也只有阿水會信……哎喲!」我的胳膊被肖肖狠狠地捏了一把。
「明天我和你們一塊去吧。」肖肖正炒著菜,忽然扭頭對在一旁切土豆的我說。
「你?也去?」
「嗯,不行麼?」
「你不要上班麼?」
「豬,明天禮拜天。」
「哦哦,我日子都過懵了,那個什麼,你不怕?」
「哎,你還以為真有鬼啊?就當散心去,好久沒爬山了,該活動活動筋骨啦。」肖肖一邊說,一邊扭了扭脖子。
「不過來回一百六十多公里啊,回頭當天趕不回來你可別叫。」我說。
「大不了請假。」肖肖滿不在乎地說。
「現在一到睡覺的時候我就怕,我好幾天睡不好了。」晚上臨睡前,阿水苦著臉跟我說。
「那你就開著電視睡,電視辟邪。」我把遙控器遞給阿水,說。
「有這個說法?」阿水暗淡的小眼豁然有了神采。
「那是啊,調個熱鬧的台,什麼鬼都不敢近身,不過聲音關小點。」我說。
「哎哎。」阿水忙不迭握住遙控器一個台一個台的挑選起來。我忍住沒笑,轉身回臥室,邊走邊想,幸好阿水沒看過午夜凶鈴,不知道貞子。
第二天,醒來後的阿水容光煥發,神采奕奕,「阿茂,真是神啦,電視還真辟邪啊,昨天晚上我一夜沒關電視,結果睡得真叫那個香哇,那鬼沒來找我。」阿水興沖沖地跟我說。
「我就說嘛,要不我們也別去了,你乾脆擺台電視在你屋裡算了,買電視的錢我出。」我笑著說,誰說阿水不是杯弓蛇影呢?
「還是去吧,放電視畢竟治標不治本嘛,要標本兼治才行哇。」阿水說。
「還標本兼治,你倒是和盧虛虛談得來。」我笑著說。
「盧虛虛是哪個?」
「趕緊收拾一下吧,出發了。」我說。
我的老家在橋山縣水頭村,距離省會八十多公里,自打我奶奶去世後,我就再沒回去過,掰著指頭算一算,差不多已經有六年了。
十、老林
一路上肖肖很興奮,在車上時,扒著我問這問那,還說要去當年我撞邪的那座破廟參觀參觀。
「不是和你說過嗎,那座廟早塌了。」我對她說。
「哎喲可惜,我還想去感受感受呢。」肖肖無不遺憾地說。
《湘西異聞(冥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