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


我急忙追了出去。
黑大叔手中提著紅紙人,麻倫叔背著中年人,走在前面。我和郭心兒壓在後面,我悄悄地問道:「郭心兒,你說山中有沒有妖怪啊?什麼狗妖一類的?」
郭心兒看了我一眼,愣了一下,道:「我也不知道,如果真的有,我沒有見過。但是說沒有吧,我又聽過。」
「算我白問了。」我無趣地說道。本以為郭心兒是個小靈媒,應該可以告訴我準確答案,結果她也不知道。
難道那真是一條野狗嗎?我的心中充滿疑惑。
帶著疑問,我緊緊地跟著他們。到了瀑布上面,昨天爬上的繩索還在上面。我和郭心兒先從繩索溜下去,接著下去是黑大叔,胖子麻倫把繩子拉上去,將昏迷的中年人綁住,慢慢地放下去,然後是胖子麻倫從自己下面。
整個過程有驚無險,不過還是發生一點點小意外,也就是那個燒掉半條胳膊的紅紙人從上面落下來,被瀑布的水淋到,紅紙做成身子有些褪色,綠色的臉也變得不倫不類,越發難看了。
眼看太陽就要下山,我們的步伐加快。在鋼線蠱蟲發作之際,我們回到了茶花峒,已經不管寨子裡的人如何看我們,趕回麻老姑的大屋子。
郭心兒找出藥罐子,燒好了火。郭心兒又在麻倫叔的耳邊說了幾句,麻倫叔點頭微微笑了笑,出門之後,不到十分鐘就回來,鼻子上還塞在兩團棉花,將一個破碗遞給了郭心兒,破碗裡面裝著渾濁怪味的液體。
郭心兒一邊燒火,一邊計算著時間,將破碗的液體倒了進去,又等了兩分鐘,才把用紅線綁著的黑花草丟進藥罐裡面。熬了差不多十分鐘後,郭心兒用抹布將藥罐包著,將湯汁全部倒在了碗上面。
額頭已經沁滿了汗珠。
碗裡面冒著熱氣,碗裡面的湯汁顏色古怪,氣味古怪。
「這能救命嗎?」我不由地皺眉。
「當然,你要相信老姑的智慧,她說行就行。」麻倫說道。聽得出來,他對老姑充滿了敬意,是絕對相信老姑的。
等熱氣散去之後,我將湯汁端起來,一口氣喝了下去。
等我喝完了湯汁,麻倫才將鼻子上兩團棉花拔掉。
我聽到麻倫感歎,知道自己被坑了。
麻倫是這樣感歎的:「老姑真是厲害,竟然用陳年的醬料當引子。這種醬料醃製出來的臭豆腐可是……只是味道不好聞,不行。我要把這點記下來。」
我一臉黑線,才明白破碗端來怪味,竟然老醬料,難怪那麼臭。
沒等我反胃,肚子就開始鬧彆扭了。這感覺也太快了,黑花草真他大爺有效。
「讓我喝怪味湯,回來找你算賬。」我邊說邊跑,邊跑邊解褲帶。
等我跑到廁所裡,剛蹲下來,也顧不上廁所熏人的氣味,就感覺有東西被趕出來,那種感覺,實在太暢快了。事實上那天晚上,我連著上了三回廁所,將體內的鋼線蟲以及母鋼線蟲繁衍小鋼線蟲全部趕了出來,它們落到茅坑裡面,一片白色的蛆蟲嚇得夠嗆,從來沒有見過這麼醜的蟲子。
我惡趣味地看了看鋼線蟲,從茅坑站起來的時候,差點摔倒茅坑裡面。
鋼線蟲這個問題解決,我整個人也快弄虛脫了。我在麻老姑家中休息了兩天,體力漸漸恢復了過來。這兩天,茶花峒相安無事。郭心兒開始去上學,回來就跟我說話,有時候還給我帶一些書回來看。
這兩天,麻倫叔和黑大叔主要做了一件事情,就是想方設法把那個被先天之蟲搞昏迷的中年人救醒。
這天下午,郭心兒放學回來,告訴我:「麻倫叔和黑大叔今晚要問中年人話了!」
第22章我們都是奇怪的孩子
中年人幾乎要死,居然被麻倫給救活了,我多少有些不信。【】。
「那個發瘋的中年人真的醒了嗎?」我急忙問道。
郭心兒點頭說:「是啊,醒過來了。我剛來的時候,還看到中年人吃了些東西。」
「也是。黑大叔和麻倫叔都忙活了兩天,他們可都是厲害的角色,把中年人救活根本不是難事。」我高興地說道。
郭心兒安靜地說道:「我回來時候跟他們說了,說你還要休息一兩天,沒想到你都可以下床走路了,看來你身體素質還是很過硬的。」
我想了想,決定到晚上去聽一聽中年人會說什麼,中年人知道師父麻烈雲為什麼離開茶花峒,十年前師父和蕭棋之間到底發生什麼事情?
找他打聽當然是最好。
我正想著,郭心兒開始搗米做飯,反覆幾次,將米中的小石頭搗出來了,將牆角的柴火準備好之後,燒起來,把米倒上去之後,我不由地看了過去。
郭心兒抬頭,見我看著她,臉當場就紅了,說:「你看什麼啊,要吃飯就幫忙,都休息兩天了,真以為自己是地主家的小少爺啊?」
我笑著說:「八歲我就開始學做飯了,兩年來已經練好了廚藝,要不,今天晚飯我來做?」我嘗試著看著郭心兒。
郭心兒愣了一愣,說:「好啊,你能做什麼菜啊?」
「你瞧好吧。」我自信滿滿地說道
說實話,我做的最多最好的就是醬油湯,做這個菜根本不需要什麼技術,就是把水燒開,放點醬油和鹽,如果有豬油,挖一塊進去,等水開了,就著米飯就可以吃了。
不過,麻老姑家中顯然不缺食材,上好臘豬肉,筍乾和干蕨菜都不少,還有各種辣醬,一多半是麻倫送來,還有一些是其他村民送來。我割了一塊臘豬肉,費力切成塊,放在鍋裡爆點油出來,將筍乾用開始浸泡了半個小時,撈起來晾乾水,就放在鍋裡面,把才纔的臘肉放了進去,倒上清水,加油鹽,蓋上鍋,上猛火開燉。
只有火候到位,再加上食材正宗,這種最簡單最原始的做法,必定能做出最美味的食物。
米飯煮熟後,等了一會,筍乾燉肉也香噴噴地出鍋了。郭心兒鬆了一口氣,想必是我沒有把兩人的晚餐搞砸。
郭心兒歎道:「看樣子你從小要動手做飯的,一般的小孩可切不動臘肉。那塊臘肉我放了大半年,都沒有力氣切開來吃的呢。」
我道:「是啊。師父他腿腳不方便,很多活都是我幹的。你呢,你是怎麼來這裡,我聽你說話的口音,不像是湘西這邊,你是從哪裡來的呢?你爸爸媽媽……」
我本想問郭心兒「你爸爸媽媽還活著嗎……」但發現郭心兒的臉色明顯發生了變化,我便不再問了,因為我也討厭別人問我這個問題。
我怕郭心兒和我一樣,是被人丟棄了,問這樣的問題,就是拿刀扎心窩。
郭心兒盛好了兩碗米飯,愣了一愣,很快轉移了一個話題,笑著說:「讓我來嘗嘗你的手藝,要是不行,以後就不讓你做飯了,還是我自己動手。」
很顯然,郭心兒很敏感,她的心理年齡比她實質上年齡要大很多。她今年才九歲,可一些舉動以及思考問題的方式,已經和大人很相似。
師父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敏感的孩子都早熟。
《蠱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