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節

白法海曾經告訴我,李大哥的一生雖多坎坷,但頗具傳奇色彩。我見到的李大哥,雖然在足智多謀上不如陳世安,但他心胸豁達,頗有看破生死,遠避紅塵,不理俗務的機禪,要不然,也不會得一個笑彌陀的雅號。但他今天看來卻似乎有一道過不去地心結。
納斯地眼神變的熾熱,他整個人像一隻大蝦一樣彎曲起來,他的兩隻手著地,一道又一道火焰象蛇一樣從他的手裡溜了出來,這些火焰非常有靈性,在岩石、植物中穿梭,一接觸到會動地岩石,便像焰火一樣炸開。
我已經看出端倪,這些人在地下挖了一個個地道,互相連通,互為接應,他們偽裝成岩石,如此以來,可退可進。但岩石地面堅硬,開發並非易事,如此一來,卻是費工費力。現代化的武器為埋伏提供了攻無不克的遠程進攻利器,這種古老的奇門之術早已經淡出人們的事業。
小時候愛聽爺爺講故事,他曾經講過,山西有一門派,名土行門,關於掘地為洞,原來主要是盜墓為生,被稱為土鼠,後來嫌這名字不好聽,便取封神演義中的土行孫的名號,叫土行門,但這土行門抗日戰爭中參軍報國,由於善於坑道作業,屢立奇功,但後來因為被敗類出賣,被日本人誘騙,集體槍殺,後來逃出來的人,痛敢於奇巧淫技難以救國,從此參加了八路軍。
但土行門雖然善於土地作業,沒有聽說能結陣殺伐。而納斯的綠焰卻能鑽破偽裝,直入地道,如此以來,有些黑衣人便藏身不住,跳了出來,這樣便成了納斯手下的活靶子,被接連射倒了幾個。
可是對方早有防備,一處岩石突然飛起,撲向了納斯,納斯大喝一聲,手中的焰火更盛,他身上似乎有一個火焰庫,用之不竭,但那火焰打在岩石上波地一聲散開,岩石中長棒突出,直取納斯的咽喉。
這個人已經看出納斯實力最強,其餘人並不足慮,因此擒賊先擒王,冒險一擊,直取納斯。納斯身形急退,手中已經多了一把小刀,刀出如飛,他的刀上也帶著淡綠的火焰。但對方實力也不弱,鐵棒急揮,毫不容情。
兩人陷入苦戰,但納斯的手下卻立即陷入被動。石頭之間,彷彿到處都有陷阱,不斷有武器飛出,有幾個日本武士裝束的人,想衝上前,卻找不到敵人,只有朱特,雖然身負重傷,但哪裡危急就出現在哪裡,對方不敢攖其鋒,一旦他接近,就立即遁形。
納斯身邊的人越來越少,雖然也打倒對方不少人,但納斯這邊明顯已經明顯落入下風。此時,正是我們出擊的好時候,一旦納斯他們全完蛋,我們四人也不是他們的敵手,此時我們加入,正符合三國時期孫劉聯軍聯合對抗曹操之意。
「我們上,李大哥和我衝上去夾擊,宋哥你和玉姑娘去搶回龍珠,他在最北邊的哪個岩石下面,旁邊有一叢開藍花的灌木。」我低聲吩咐。肌肉宋白了我一眼:「還是你小子多讀兩天書鬼點子多,你裝傻的事就算了。」玉玲瓏點了點頭,算是答應。
但李大哥竟然沒有動,他在大口大口地吸氣,彷彿在下很大的決心。「李大哥,你快說一句。」我有些急了。李大哥輕輕歎了一口氣:「好吧,盡量不傷人,一旦傷了,就別留一個活口。」他的話讓我們都大吃一驚。他又扭過臉:「玉姑娘,把你藏了幾十天的降頭術都使出來吧,否則九龍會也保不了你。」他看了我一眼:「老七,你去搶龍珠,玉姑娘掩護,我和大宋衝上去製造混亂,我們幾個不管誰搶了龍珠,就別管其他人。」
我從他的語氣裡已經知道,我們的對手背景有多麼強大,有多麼難纏。九龍會勢力之大,七宮十三星地位之高,竟然說也難庇護。我還真有點不相信。
對方對我們早有防範,我們剛剛衝了出去,我們前面就有岩石在動,李大哥首當其衝,袖中白線如虹,沒入岩石之中,而肌肉宋大喝一聲,竟然把岩石和下面的人一把抓了出去,在空中打了個旋,扔子出去,正砸中另一塊岩石。
我兩個箭步已經搶到那位死去的軍官面前,伸手先搶回了我的碧玉刀,又隨手把他的步槍抄在手中,比起古代兵器,我更相信科學技術。剛抄起槍,腳旁地下突然伸出一枝長棒,戳了過來,我早有防備,側聲跳開,一梭子子彈打了過去,腳下發出一聲慘叫,地面塌了下來。
第七十章黃煙尋蹤
我顧不得他的死活,連續幾個大步,跳到看好的那處岩石,但一梭子子彈打下,火花四濺,竟然是真的石頭。我心中大駭,我一直全神貫注,剛才這塊石頭明明還在移動,為什麼這次又成真的。
心念晃動之間,腳下一虛,我站立不穩,本能地用棍支撐自己,但所觸岩石綿軟無力。兩隻長棒交叉而出,我躲無可躲,卻聽地下付出一聲慘叫,兩隻長棒緩了一緩,我心隨意動,碧玉刀沿著長棒刺入,卻如中敗革,另一隻長棒雖刺中小腿,但力道全失,只是破了一層皮。
兩個人破土而出,其中一人不住地在自己身上撓來撓去,嘴裡發出嘻嘻哈哈地聲音,臉上卻痛苦萬分,另一個人身上鮮血之流,但流出的鮮血卻由紅轉紫,漸漸轉成黑色。
身邊暗香撲鼻,甜地膩人。不用說,正是玉玲瓏,她長袖飄飄,如同仙女下凡,但她的微笑,卻帶有三分妖氣,他手裡有一種淡淡地黃煙,那黃煙不隨風飄蕩,而是在地面不斷游動,尋隙而入。
此時,納斯已經擊退了糾纏他的殺手,但是他的手下已經損失殆盡,朱特雖然勇猛,又擊斃一人,但是又中了兩三處創傷,深淺不一,雖然不致命,但鮮血淋漓,只是勉強在支撐。而對方雖然也損失了幾人,但實力猶存。
納斯扶著朱特,兩眼目不轉晴地盯著玉玲瓏地一舉一動,湛藍地眼神裡傳遞著十分複雜地感情。雖然激戰之後,滿身鮮血,但是風姿之美,仍是讓人自形慚愧,不敢仰視。我心裡突地跳過一個念頭,這兩個人雖然臉色不同,但眉眼之間的神態卻又如此神似。
而那股黃煙所到之處,不斷有人從暗處跳出,那些人隱聲於暗道之中,以物遁形,但遇見此煙,卻是無計可施,李大哥和肌肉宋一左一右,交互攻擊,那些人暗處偷襲還行,真的硬件碰硬地交手,不到十分鐘,傷地傷,倒地倒。
可是我們在這些人身上並沒有找到龍珠,我仔細檢查,這些人都是中國人,皮膚蒼白,身材瘦小,彷彿是久居地下。墨國距中國,橫跨太平洋,何止萬里,這些人形跡可疑,不知道是怎麼來到此處,又怎麼聞風而至。
朱特頓了頓腳,什麼也不說,掉頭而走,納斯看了我們眾人一眼,目光停留在遠處的玉玲瓏身上,想說什麼,搖了搖頭,卻沒有開口。他衝我們微微點頭,行了個中國的抱拳禮,急忙追了上去。
而玉玲瓏渾然不覺,他站在上風頭,得意洋洋,看著周圍,我們三人拉開距離,那些黃煙並沒有消散,也沒有變淡,這東西彷彿有靈性一般,在岩石縫隙,草叢中不斷地遊蕩,彷彿在尋找什麼。而玉玲瓏地姿態雖然還是依舊優美,但臉上地笑已經漸漸有些勉強,額頭上泌出了細細地汗珠。
終於,那黃煙彷彿找到了什麼,在一株灌木上停住了遊蕩,那灌木關不高大,枝葉凋零,只有一枝上面還有幾朵粉紅地花朵,在黑色的玄武岩中顯得異常地嬌媚。那黃煙彷彿也在觀賞這荒原偶爾展露地風情,所有地人也在靜靜地等待。
等了又幾秒鐘,黃煙突然包圍了那幾朵紅花,像是一對情人在纏繞。地面突然動了,幾道暗黑色地光向我們四人射來。我們四人都在全神貫注地防備,跳躍,躲閃。但對方地本意並不是傷害我們,而是阻擋我們,他貼著地面,像一頭狂奔地黃鼠狼,他的身上背著我的背包。
此時,他衝向北部,最近的是玉玲瓏,首當其衝,那人大喝一閃,身上突然多了幾枝長刺,玉玲瓏不敢硬撞,側身躲過,手一揚,一道紅光飛過,直奔那人。那人也不回頭,一根長棒連擊,紅光墮地。李大哥一聲長嘯,手抓腳踢,碎石,長棒,長槍接連而至。那人彷彿腦後有眼,連拔幾個,但是腳下卻被迫緩了一緩。
肌肉宋一個虎跳,彷彿從天而至,猶如泰山壓頂。對方一棒刺去,卻被肌肉宋一把抓住,肌肉宋天生神力,抓住後大吼一聲,反手刺去。那人丟了一棒又是一棒,那人卻不與肌肉宋硬打,而是再度掠出,他身手極為敏捷,起伏前行如行雲流水。肌肉宋雖然追著他打,但總是差之毫釐。肌肉宋更是生氣,虎吼連連。
他們四個在石灘上追逐不休,像是三隻惡狼追逐一隻黃鼠狼,但那個人總能在差之毫釐之間躲過,我根本插不上手。這些人像是從中古武俠小說中跳出來的人物,身手步伐獨具一格,我聞所未聞,而以李大哥三人地身份圍一人而不得,本就讓人不可思意,何況納斯朱特等人也慘敗而怪。
三人奔速極快,我稍一猶豫,已經與他們拉開一段距離,我追了幾步,牽動小腿地傷口,那傷口並不深,但傷口卻漸漸疼了起來,我仔細檢視,傷口周圍已經發紫,油光發亮。我知道疼並不可怕,發紫也不是中毒地跡象,便放心了許多。
可是我身邊地一處岩石又動了起來,我握緊了碧玉刀,這裡面隱藏地還有人,看來我們中了他們的調虎離山之計了,岩石象花一樣散開,一個庸懶地青年人從裡面站了起來,他沒有穿黑色衣服,而是一件粉紅地襯衣,他像剛睡醒一樣,懶懶地看著我。
他很英俊,但和納斯地完美無缺相比,他的眼有點小,這讓整個人看起來十分慵懶,也看起來十分生動。他看著我,像看一個老朋友一樣,眼睛裡都是笑。我這一剎那有些動搖,不知道是不是該立即撲上去把匕首插入他的胸膛。
「你好。」他微笑著對我說,說的是普通話。這是第一次有個既將和我生死相搏地人和我這麼客氣地和我打招呼。我明白,他絕不是藏在這裡睡覺或只是路過看熱鬧,他的背上是一個粉紅的背包,我不用猜,也知道裡面是什麼東西。
第七十一章粉紅青年
「你好。」我也很客氣,但我的手卻緊緊握著匕首,隨時準備撲上去。他看了看我的腿:「你的腿中了斷骨傷心草的毒,別劇烈運動,就不會那麼疼。」他善良地像一個天使在安慰病人。「小時候,我也被斷骨傷心草地刀擦破皮,疼的我哭了好幾天。」他耐心地向我解釋,一點也不急於逃走。
「謝謝你的關心,這點疼我還能忍著。」我也很客氣,大家看來都是文明人,動手是動手,說話時咱也不能不展示咱對五講四美三熱愛地理解。他看來很理解我的想法,衝我禮貌地點了點頭:「認識你很高興,希望我們下次有機會再聊。」
他想溜,我伸手攔著他:「初次見面,你不留點東西再走。」「沒有什麼好東西,下次再說。」他的身形飄逸瀟灑,連跑路都是那麼地瀟灑。我知道瀟灑是比不過他了,早算準了他的路線,下手更不容情,一刀刺了過去,卻一刀刺了個空,我這一刀迅猛快捷,卻連他的衣袖都沒沾住。
那顧得上思考,手不停歇,用通臂拳裡的快打,只不過是以刀代拳,連珠炮般地攻了下去。那青年眉頭一皺,歎了一口氣,我的手一輕,碧玉刀就到了他的手中,我心中大吃一驚,跳了出去。
青年人並沒有追擊我,他看了看手中的刀,點了點頭:「這刀不錯,不像是中華的工藝,你帶著防身,小心傷了人。」我哭笑不得,卻被對手的功夫嚇壞了,從加入組織以來,我的武功精進很多,尤其是在實戰技巧方面,有了飛躍的進步,對此,我還是頗有些自負。
可是今天,這青年人隨手就把我手中的碧玉刀奪走,而我根本沒看清對方的手法,就憑這一招,李大哥我們四人不使用歪門邪道,單憑實力很難打過他一人的,他根本不發要如此費周折地,還要施什麼調虎離山之計。
青年人把刀遞給我,我不敢接,他輕輕擲於地下,我拾起來在他後面緊追不捨,也顧不得腿上劇烈地疼痛。他有些不耐煩:「喂,你不要命了。」我指了指他背後的包:「把裡面的東西給我,我就不纏你了。」
他笑了笑,卻突地跳到我面前,一拳打了過來,他事先根本沒有準備動作,就算有,以他的拳速之快,我也來不及招架,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這一拳到了我的眼前,卻停住了,但這一拳對我的心理威攝卻無與倫比。我從小苦練的武功在人家面前猶如兒戲,不堪一擊。
他歎了一口氣:「你再纏著我,我惱起來真的一拳打實,你的小臉就毀了。到時候就算怪罪我一場也晚了。」他的話我著實摸不著頭腦,我對他的功夫不是佩服,而是害怕。從跟著陳世安以來,我經歷過許多艱難險阻,也遇到過許多高手,如精通中日武學的柳生,如力大無窮的朱特,如精通黑暗魔法的納斯,還有精通降頭殺人於無形的玉玲瓏,但是他們的武學是通過時日,我也可能達到。如果說有人能和他相提並論,只有小白龍,但小白龍的武學卻遠不如他的收發自如。
他的眼在笑,但為什麼我在他的眼中看到了寂寞和蕭瑟,是對自己,對人生的寂寞。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我不能放棄。在中原水庫下面的山洞裡,那兩名年輕的戰士,在澎湖的地下古城,那些忠誠於使命的戰士,還有在熱帶雨林孤島上,埋骨於他鄉的人們。他們犧牲,他們埋骨都和這個珠子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還有陳世安和美麗的小吳,他們揮霍青春只是為了虛無地龍珠,現在龍珠就在我眼前,我絕不能放棄,那怕碰上生命也不能放棄。
他感覺到了我的恐懼,他很滿意這種恐懼,他掉頭就走,這一次,我沒有撲上去,而是緊緊地跟在後面。腿上的傷口鑽心地疼,疼的我每一步都像大喊一聲,我強忍著,一步不拉地跟在後面。
他走了幾步,突然掉轉了頭,英俊地臉開始緊繃了:「你為什麼跟著我不放,你小心我像宰隻雞一樣宰了你。」
我知道他說的是實話,他宰我確實跟宰隻雞差不多,就算李大哥他們三個都過來,我們四個打一個,這小子就算碰上玉玲瓏的降頭術,跳跑也不是件很困難的事。我老實地對他說:「把東西留下,我就不跟著你了。」
這小子估計被我的話氣的半死:「小子,你瘋了,這東西交給你,你配嗎?」話音剛落,他已經到我面前,輕輕一撞。我見他撞來,撤步提腿,想護住下盤,但他來勢太快,下盤一晃,整個人飛了出去,重重摔倒在地。
我知道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對手,但他如果想殺我早就殺了,如果李大哥三人能趕回來,以李大哥的經驗,玉玲瓏的奇詭,肌肉宋的凶悍我們並不是沒有機會,尤其是玉玲瓏的降頭術,真的是鬼神難防。
《龍境秘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