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節

只不過短短的時間內,他已經成為了我們這只隊伍的領袖,沒有商議,也沒有任命。我不得不佩服,這就是個人的魅力,陳世安在政府部門地位並不高,但在江湖上卻有很高的聲望,以他的能力,實在想不明白為什麼會屈尊於許多官僚之下,受那些窩囊氣。
我們身上裝備齊全,但易燃的物品並不多,考慮在沙漠裡的情況,大部分物品都是防水防燃的,就連帳蓬都具有阻燃的作用,只是燃燒彈的火力很猛,才把這些物品燃燒起來。
可我心中的恐懼一點也沒減少,反而更多了,這是一種什麼樣的生物,我在白天接觸過這些樹,並砍下過他們的樹枝,和正常的沙柳並沒有什麼區別,可是在夜晚,它們卻變成了如魔鬼一般的食人樹。
我的專業是生物學,也並注過食人樹之類的知識,在自然界的植物中的確有一類食肉植物,因為它們主要捕捉昆蟲,所以也叫食蟲植物。目前全世界發現的食肉植物共有13科20屬600多種,絕大多數都隸屬於三個食肉植物科——豬籠草科、茅膏菜科和狸藻科。食肉植物其實並不罕見,從熱帶到寒溫帶都有分佈。在中國南方很多地方——比如廣州的白雲山和深圳的梧桐山——很容易就能見到茅膏菜屬的多種食肉植物,在北京也一直有狸藻生長。
食肉植物多半都生長在養分貧瘠的石縫、沼澤或淺水中,食肉是它們獲取養分的重要方法;但是它們本身仍然可以通過根系吸收礦物質,通過光合作用製造有機養分,如果它們不食肉,通常至多是生長不良,並非必死無疑,所以食肉植物並不需要進化出像食肉動物那樣高超的捕食本領,只要能夠對付昆蟲這樣的小動物就夠了。實際上,它們的捕食本領也的確和食肉動物不能同日而語,最厲害的拉賈豬籠草(Nepenthesrajah)曾有捕食小型鼠類的報道,這已經是食肉植物的「最好成績」了。
當然在普通人們之中,也流傳著食人樹的傳說,最早是在十九世界未期和二十世紀初期的一些報紙上,報道了馬達加斯加和菲律賓的棉蘭老島上,有類似章魚的樹,能捕食人類,最形象描述的是生長在印度尼西亞爪哇島上的莫柏。
莫柏樹高八九米,長著很多長長的枝條,垂貼地面。有的象快斷的電線,風吹搖晃,如果有人不小心碰到他們,樹上所有的枝會像魔爪似地向同一個方向伸過來,把人捲住,而且越纏越緊,使人脫不了身。樹枝很快就會分泌出一種粘性很強的膠汁,能消化被捕獲的「食物」,動物粘著了這種液體,就慢慢被「消化」掉,成為樹的美餐。當莫柏的枝條吸完了養料,又展開飄動,再次布下天羅地網,準備捕捉下一個犧牲者。
但隨後的科學考察表明,這些純屬當時的一些學者為提高自己的聲望捕風捉影,做為娛樂大眾的談資還可,但做為專業學者去相信這些事就有些可笑了。
但在今天,我親眼見到了食人樹,它們白天象樹一樣生活,枝幹可以砍下來燃燒,而到了夜晚,它們就變成了一種動物,可以吸食人的血肉汁液,怪不得白天在這裡悠閒採食、活動的駱駝、沙雞等在夜晚都不見了蹤影,原來它們知道柳林的情況,並充分利用這裡的自然條件,白天來覓食,晚上就遠離這裡。
我突然聽到陳世安的聲音:「大家小心。」我抬起頭,無數個細細的柳樹枝鋪天蓋地,捲向了我們面前的火堆,前面的一接觸,立即被燒焦,發出一股毛髮燃燒的糊臭味。但是更多的柳樹枝又捲了過來,腳下的地又開始蠕動起來。
這些柳樹枝,應該不能叫柳樹枝,而是柳樹觸鬚,竟然集中力量攻擊我們的一點,而且它們不怕犧牲,前赴後繼。
我們把手中的可燃物點著火扔了出去,那些柳樹觸鬚,沾上火就迅速枯萎,根本攻不進來,人群中發出笑聲,有人把一個點著的破舊衣服用力地扔向密密麻麻地柳林,一股糊臭味瀰漫過來,柳林中無數個枝條撲了過去,火很快地就熄滅了。
但人們的笑聲並沒有持續多久,無數個觸鬚迅速纏繞在一起,越纏越粗,開始還是只有茶杯粗細,但很快就像海碗,再就像水桶一樣。
不用人命令,槍聲四起,打在彙集在一起的觸鬚上,觸鬚亂飛,不斷的濺落,但更多的觸鬚纏繞在一起,最少有四五個水桶粗的集合在一起,有的被我們的子彈打散,有的被扔出的手雷打散,但更多的觸鬚在集合。
第三十八章擒賊先擒王
我突然聽到何笑的聲音:「看,快看哪棵樹。」順著她手指的方向,在子彈和燃燒彈的光芒映射下,我清楚地看到,在我們不遠處,一棵巨大的沙柳樹正在移動。這棵沙柳樹又高又大,彷彿有六七層樓這麼高。
我曾經仔細觀察過這片沙柳樹林,由於沙漠中的風沙和土壤貧瘠,這裡的沙柳樹高大的並不多,就是我們周圍這幾棵,也不過二三層樓高,十米左右。而前面出現的那棵沙柳樹最少有二十多米高,怎麼會憑空出現這樣一個大樹。
就在我還沒想明白的時候,一個又一個水桶般粗細的觸鬚捆開始向我們圍攻過來,陳世安大聲嘶吼,一邊指揮人們把易燃物扔到觸鬚捆上,一方面指揮人們拚命地射擊,把手雷扔出去。
每一次射擊,每一次烈火炙烤,每一次手雷爆炸,那棵巨大的沙柳樹都要抖動一下,只是我不知道,這只是風急吹動了沙柳樹木,還是這棵巨大的沙柳樹能感應到槍彈對同類造成的傷害。
但我們的可燃物越來越少,子彈也越來越阻擋不著那如水桶般,無窮無盡的觸鬚,有一個哀叫著被捲了出去,瞬間被拖倒在地,再無聲息。
天還沒亮,我們已經支持不住了,我突然冒出一個念頭,擒賊先擒王,也許打倒那一棵大樹才是我們唯一生存的機會。我知道這個念頭很荒唐,這些是樹,不是軍隊,哪裡來的王,更何況這棵樹離我們的距離大約有一百米,我最快的速度也要十二秒多,更何況還要躲避那無處不在的觸鬚。
這時火光黯淡了許多,人群中發出一陣驚呼,我左側不遠處的一處防線已經被攻破,所有的火力都集中在一起,陳世安大聲喊叫,讓大家集中精力,如狂風暴雨一般。
我不能再猶豫了,一處不慎恐怕全盤皆失,人生有時就是一場賭,賭贏大家都活下去,賭輸送上自己的性命。我伸出手,我左側是三郎,右側是何笑,我把手伸了出去:「把你們的燃燒彈,手雷都給我。」
兩人愣了一下,何笑的笑容慢慢收斂起,她看了一眼遠處的巨樹,似乎已經明白了我的想法:「老七弟弟,別冒險,再堅守一會,天亮也許就有辦法了。」
三郎也急忙點頭:「我說,傻妹夫,這險事你別往上搶,你死了我妹妹怎麼辦?」我有一絲感動,這就是親情,溫暖的親情,三郎對我還是挺關心的。
但下面的一句讓我心中僅有的一點溫暖又蕩然無存,他愁眉不展:「那母老虎知道我和你在一起,結果讓你死了,他不宰了我才怪,你不怕死老子我可怕死。」
我不想和他扯淡,把幾顆燃燒彈放在一起,低聲說:「我一衝出去,你們就火力掩護,我把幾顆燃燒彈和手雷都扔出去,如果成了,算我們運氣好,如果輸了,你們別忘了哭兩嗓子。」
何笑點了點頭:「陳世安果真眼光獨到,兄弟果為一代人傑,小女子願和七兄弟共同進退,看看前面是何方妖物?」
我心中一動,這女子看似妖冶,實則是一份男兒豪膽,在此時她要和我共同進退,讓我不得不有些感動,在北非美尼斯的宮殿裡,四姑娘也曾經挽著我的手,要與我生死與共。
三郎哼哼冷笑:「美女,這小子已經有主了,當著我這大舅子的面,你這時候攀什麼親,就是共同進退,也是我這大舅子共同進退,和你有屁的關係。」
何笑杏眼圓睜,正要發作,三郎後面繞出一人:「三少爺,還是我陪七少爺走一趟,家裡還需要你主持大局。」三郎搖頭正要說話,我有些急了,這時候還扯什麼淡,再扯一會人就死完了。
我把刺刀紮在步槍上,挑起一塊著火的帳蓬,大吼一聲,猛地躍出,四處揮舞,與此同時,我聽到三郎在我身後大吼,槍聲如雨。
我縱身跳躍,潛伏低進,周圍觸鬚亂伸,手中的槍越來越熾熱,我努力揮舞,但周圍越來越多的觸鬚撲了過來,我已經能看到那棵巨大的柳樹,在黑暗中,它就像一棵龐大的遠古巨獸,居高臨下,隨時準備吞噬我們這些人。
那些柳條捆似乎發現了我們的企圖,不約而同地捲了過來,我根本不管,兩側的它們是何笑和沈飛兩人的任務,我只關注我前方的阻擋者,一個粗壯的柳條捆捲了過來,我把柳尖上的燃燒物扔了上去。
火熾熱地燃燒中,空中棄滿了焦臭味,五百米並不是一個太遠的距離,七哥在學校還拿過學校一萬米的第三名,但這個五百米卻是我所經歷過最艱難的五百米。我的投擲距離大約六十米,雖然風已經小了許多,但仍會干擾投擲的準確性。
我一定要在最可能的距離,完完全全地投到那棵巨樹上,如果燃燒彈不行,那就用手雷,如果還不行那就用槍,如果還不行的話,估計我就已經死了。
又有一個觸鬚捆被我扔的手雷炸成了粉末,在空中飄蕩,在我身後的沈飛怒吼著,謾罵著,掃射著,用最骯髒的語言詛咒這片樹林,充滿魔鬼的樹林。
而何笑卻在笑著,如銀鈴一般的笑,很難想像一個人在如此的情況下還能笑出聲,但我能感覺到裡面的恐懼和憤怒。
離那棵大樹越近,我越能感到恐懼,這種恐懼像一塊巨的石頭緊緊壓在我的心臟,壓在我的身上,壓得我喘不過氣來。我也在尖叫,謾罵,因為只有這樣,內心才不會感到如此的恐懼。
我們上竄下跳,距離越來越近,大約還有一百多米的時候,更多的觸鬚捲了過來,我扔出了一顆燃燒彈,但更多的觸鬚又捲了過來。我手裡的燃燒彈和手雷所剩不多,留下的還要用來對付那棵巨樹,可是從眼前的情形,我根本到不了那棵樹下。
我聽見何笑聲嘶力竭的喊身:「老七,我們撐不著了,你快扔啊,磨磨蹭蹭做什麼。」可是我根本沒有能力扔一百多米。前面層層疊疊的觸鬚,我根本沒有機會闖過去,看來這一次我冒險一賭不但輸了自己的性命,還連累了沈飛和何笑。
第三十九章犧牲
推薦南小帝同學的《殺出傳奇》。我拿出燃料彈,準備做最後一搏,卻聽到沈飛大吼一聲,一個箭步搶到我的前面,那些觸鬚立即捲向他,一個水桶般的觸鬚卷已經捲上了他,他在狂吼,拚命地狂吼,卻已經無法躲避。突然間火光一閃,他整個身子都燃燒起來,整個人化著了一團火。
那團火嘶吼著,跳躍著往前撲去,撲向那棵大樹。所有的觸鬚捨棄了我們,拚命地捲向那團火,但那團火卻不停歇,一直向前,絕不回頭。
我突然抑制不著自己,眼淚奪眶而出,何笑在我身後怒吼道:「老七,衝啊。」我雙手緊緊攥著燃燒彈,跟在沈飛後面,撲了過去。
火團所到之處,觸鬚如人的毛髮一般發出焦臭的味道,紛紛脫落,但更多的觸鬚已經捲了上來,這些生物彷彿有靈性一般,知道這團火對大樹的威脅,不顧一切地撲了過去。
重於,一些觸鬚捲上了火團,但火團仍然向前奔跑,更多的觸鬚纏了上去,沈飛吵啞的聲音,謾罵在瞬間安靜下來,這是那殘餘的火團還保留著向前奔跑的趨勢。
我的血在沸騰,我的胸口悶的難收,像火山一樣,我不由自主,從胸口噴薄而出,發出了野獸般的吶喊,那棵大樹就在我的眼前,穿過黑夜,我能看到,它龐大的身軀在扭動,在掙扎,似乎想要離開地面,似乎想要逃跑。
我把手中的燃燒彈扔了出去,燃燒彈瞬間點燃了大樹,火苗串了起來,我似乎聽到嬰兒一般的悲鳴,更多的觸鬚不顧一切撲了上去,像人的手一樣不停地拍打,試圖把火苗撲滅。我不顧一切,吶喊著,謾罵著,把身上的燃燒彈,手雷,步槍裡的子彈傾射而出。
一些觸鬚向我撲了過來,我聽到了何笑驚恐的叫聲,我的後脖頸上一麻,似乎有東西紮了一下,我內心燃燒著熊熊的火焰,那重重的壓力已經蕩然無存,我不再恐懼,我不再害怕,我只是拚命地發洩自己的憤怒,發洩自己的煩悶。
《龍境秘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