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


忽然,一直暗中觀察施慕白的喬仁說話了,他看向施慕白,笑言:「喬某有一問,不知施兄可否解惑?」
施慕白沒有接話,就靜默著凝視他喬仁。
「之前周兄向你介紹我之時,分明見到施兄你有分神之嫌,而之前介紹其他人的時候卻無此症狀,不知為何偏偏到了我這兒有呢?難道施兄對我一見鍾情?又或是我身上有什麼奇怪之處?」
喬仁的這番話,讓在場眾人都搖頭笑之,繼而朝施慕白投來了目光,紛紛附和,因為他們也好奇和奇怪。
面多眾人好奇的目光與附和的話語,施慕白心中一冷。
良久,他才端起面前一杯酒品了一小口,然後抬起目光看向對面的喬仁,凝盯了n秒,道:「其實喬兄這個問題,不算問題,但喬兄你既然問了,那施某就回答你,滿足你和大家的好奇心。」
眾人紛紛催促。
施慕白沉了口氣,站起身來,來到了窗前,望著外面的西湖美景,目光似帶著他回到了過去,他道:「這是我心中抹之不去的痛。多年前,我有一位好友,我們幾乎同吃同住,親如手足,他姓喬,與你同屬江州。」說著話,窗前的施慕白側頭看向喬仁,目光很複雜。
喬仁感到新奇,他道:「你那朋友叫喬什麼?」
第5章重大決定
「他是孤兒,說了你也不認識,還不如不說。」
喬仁還想問,但看施慕白沒有要說的意思,也就不在追問。
施慕白收回了看向喬仁那複雜的目光,繼續看向窗外的西湖,講述與那位喬姓好友的過往。
「那次我們遊山,卻在山中迷了路,走了很久都沒有走出去,又累又困,最後還遇到了兇惡的狼,我們拼了命的逃,逃啊逃,由於天黑,我們腳下不小心,一起掉進了一個很深,很黑,很冷的地穴。真的很黑很冷很無助……」
說到這裡,他閉上了雙眸,仔細看,他那戴著手套的手竟死死握成了拳。
良久,他才繼續講述。
「我們在地穴裡面用了各種辦法逃生,最後因為我人高,所以他選擇在下面,我踩在他肩上向上爬才逃出來,我逃出來就去找人來救他,可等我找到人回來的時候,他卻沒有了……呼吸。」
聽完這段令人揪心的往事,在場的人都沉默了。
「所以……」施慕白回頭看向喬仁,目光很複雜的盯著他,幾分悲涼,幾分不甘,還有幾分苦澀,但更多的是那隱藏在目光背後的恨:「之前聽到周兄介紹你姓喬,江州人士,我就想到了我的好友。」
「原來是這樣。」喬仁和眾人都點了點頭,同時也勸慰他施慕白不要太難過,現在你高中二甲就是對你那朋友最好的悼念。
接下來,眾人又開始談起了各自的打算。有說這次落榜不打算在考了,反正考也考不上,還不如娶妻生子來得實在。還有人說回家繼續寒窗苦讀,等待三年後的考試。還有人說暫時沒什麼打算,走一步看一步吧。
而施慕白則沒有再說任何話,回到位置上自顧自的喝著酒,目光有意無意的看向對面的喬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忽然,周星看向身旁的施慕白說:「哎慕白兄,你高中二甲,雖然不如一甲,但也能入翰林院學習三年,三年後你可就飛黃騰達了,到時候我要混的不好,要來找你謀點差事,你可別說不認識我呀。」
施慕白轉頭看向他周星,凝視著他的目光,最後搖頭一笑。
這一舉動讓周星不解,便問:「慕白兄你笑什麼?」
「翰林院學習三年,三年裡有多少個日日夜夜,又要看多少人的臉色?世間又會發生何其多事?誰又能保證三年之後我定飛黃騰達?你能保證?」
「我……」周星不能保證。
見周星啞然,施慕白又看向在場的其他人:「你能保證嗎?又或是你??還是他???」
環看了一圈眾人,眾人皆無言,因為世事難料,誰都不敢保證。
「或許三年學習裡我得罪了誰,只怕等不到三年後的飛黃騰達就會性命不保。」施慕白苦聲一笑,看了在場沉默的眾人一眼,然後話語一沉:「三年學習,三年後又考,都是三年,我為什麼不選擇三年後的考試呢?一旦奪魁,那就是天子門生。所以……」施慕白微閉雙眼,重重的說:「二甲不要也罷。」
極具魄力的「不要也罷」如平地一聲雷!
在場書生士子皆愕然,有的甚至將嘴裡的酒給直接嚇的噴了出來。
金榜題名,這是多少寒窗苦讀的書生士子夢寐以求的事,哪怕是高中四甲五甲,也有不少人往裡鑽,可他施慕白高中二甲居然……瘋了,這施慕白一定是瘋了!!!
旁邊的周星久久緩不過神來,望著施慕白:「你魔怔了?」
施慕白搖頭。
「那你就是瘋了!!!」
周星突然站了起來,加大了聲音,指著他施慕白:「你知不知道多少人往裡鑽都無縫,可你……慕白兄,你可千萬別幹傻事啊!」
在場的人也都紛紛勸說施慕白,可他坐在位置上自顧自喝酒。
最後誰也沒有勸動他改變主意,都搖頭惋歎。
「唉,既如此,那慕白兄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周星關心的問。
施慕白笑笑:「還能有什麼打算,跟著義父繼續走南闖北變戲法,夜晚苦讀以等三年再考。」
聽到這話,周星的眼睛忽然亮了,他突然一拍大腿,望著施慕白:「這主意不錯哎,白天變戲法,晚上苦讀,這多有意思,這樣,慕白兄你看啊,我也要繼續苦讀以待再考,要不我跟著你一起走南闖北變戲法?這樣你我不僅有伴,還能監督對方學習,如何?」
施慕白無語,好一會兒才嫌棄的說:「去去去,我看你就不是讀書的料,整天沉迷於雜耍和戲法中,和你在一起,我只怕更沒時間讀書。你還是哪兒來的回哪兒去。」
「別呀慕白兄……」
「施兄可願與我一同前往江州?」喬仁搖著手中折扇,突然開口。
「去江州?」施慕白不惑,好奇的看向他喬大公子:「喬兄此話怎講?」
喬仁笑了笑,他道:「施兄,我來幫你分析一下去江州的好處。你看啊,你和周兄都要繼續讀書以待在考,而我一樣準備三年後再考,既然我們大家都有同一個目的,為何不聚在一起相互切磋學問?在切磋中互補,既有伴也不枯燥。是不是該去?」
「其二,你不是有一個江州的朋友嗎?說明你和江州有緣分,你也正好去祭拜一下他,將你高中的事告訴他,豈不兩全其美?」
「第三,你整天走南闖北變戲法,你那有時間讀書?我想你這次沒有奪魁,就是變戲法耽誤了你讀書的時間。而現在你還要繼續以往的生存方式,恐三年後還會是今天這個結果。我想你也不願意在浪費三年光陰吧?」
喬仁分析的三個理由,條條在理,旁邊的周星也覺得是這個道理,於是也熱情的邀請他去江州。畢竟他要跟著施慕白去變戲法的想法泡湯了,那讓他跟著自己去江州不也一樣嗎?反正他也會變戲法,讓他教自己豈不美栽?
《從墓裡來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