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當得知殯儀館車子沒有回館的時候,他就急匆匆地走了,我也不知道他現在在哪裡。」劉勁雙手一攤說道。
「你是上午十點給我打的電話,那個時候離殯儀館的車離開醫院已經三四個小時了,難道拉屍體的車子沒有回館,館裡不知道麼?」我想到了這樣一個細節。
「這事說來就更奇怪了,這事不是殯儀館那邊通知學校的,而是上午九點過,校領導再次碰頭商議此事,開完會後與殯儀館接洽,讓那邊給陳豐屍體的面部清理一下,別讓他父母過來看到那慘狀,結果這一溝通才發現,昨晚那個時候殯儀館根本沒往醫院派車!」
聽了這話,我雙眼都瞪大了,覺得太不可思議了。恰在這時,房門上突然傳來一陣「咚咚咚」的聲音,把我的心都驚得顫了一下。
我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是有人敲門,就走過去打開房門,何志遠站在門口,手裡拿著一把鑰匙對我說:「我去吃點東西,這是我們寢室的鑰匙,警察來了你帶他們去吧。」
我木然地接過鑰匙,然後看著何志遠下了樓去,直到我重新關上房門,我都還沒從剛才那種震驚中走出來。
殯儀館沒往醫院派車?那昨晚的車是從哪裡來的?
有些事情就是不能往細了去想,否則的話,是會嚇死人的,而我在那個時候偏偏就做了這件傻事,我聯想到車子現在已經失蹤了,就猜測那車子會不會根本不屬於我們這個世界
「昨晚是誰打電話通知殯儀館過來的?」劉勁的話把我的思緒拉了回來。
之後,我倆就仔細回憶了起來,當時在場的就是我、蔡涵、楊浩、何志遠、劉勁、值班保安,以及從樓上下來給陳豐做檢查的兩個醫生加兩個護士。
醫生確定陳豐死亡後,楊浩讓劉勁打電話通知殯儀館,人群中卻傳來一個聲音說已經通知了。沒過多久,殯儀館的車就來接走陳豐。
可事情也就僅僅到了這裡,我與劉勁無論怎麼回憶,都想不起說那話的人是誰了,就連當時的那聲音都模糊了起來,只留下了這樣的一個記憶片段而已。
「現在看來,陳豐昨晚被拉走一事,與羅勇前幾日被殯儀館的車接走一事很是相同啊。」劉勁神色凝重地說著。
他說得沒錯,那天晚上我看到羅勇坐殯儀館的車離開,結果楊浩他們去殯儀館並沒有查到出車記錄。想到這裡,我不禁又想起了自己剛才的那個猜測,於是就問劉勁:「你說,那輛車到底存不存在?」
「所以,昨天晚上其實並不是我們在場的人說的那句話,而是一隻鬼的聲音在我們耳邊響起的對嗎?是鬼叫來了一輛鬼車接走了陳豐?」順著我的思路,劉勁皺眉說道。
他並沒打算讓我回答,因為剛講完,他又搖著頭說:「不可思議,不敢相信啊」
而我又何嘗不是呢。
「咱們先去看看陳豐的東西吧。」我覺得再這樣想下去我們一定會自己把自己嚇死的,於是把話題引回到了正事上面。
當我打開陳豐寢室門的時候,我與劉勁都吃了一驚,因為這與我們之前來時的樣子變化很大,我甚至懷疑我是不是開錯了門。房間裡最大的變化就是「空」,可以說少了很多東西。
我倆走進去,四下看了看,大致明白了過來,陳豐寢室裡四個人,四張床卻有兩張已經空了,顯然,這是除了何志遠之外的另外兩個室友搬離了寢室。從那兩個凌亂的書櫃以及一地的紙屑可以看得出來,他們走得很是匆忙。
看到這副蕭瑟的情形,我只覺一陣悲哀,雖說人走茶涼,活人怕死人也能理解,可陳豐屍骨未寒,作為同窗的他們這樣心慌慌地搬走,也太沒人情味了。
「大學生之間的情誼,還真是淡。」劉勁看了,也深有感觸。
「好在剩了個何志遠。」我欣慰地說道。
第021章我看到她了
一陣唏噓後,我倆開始查看陳豐的東西。有了上次查看羅勇物品的經驗,這一次我倆查看得格外仔細,對筆記本這樣的東西更是上心,生怕錯過了什麼線索。半個小時後,我們把陳豐的遺留物品基本清理了個遍,卻是沒發現任何有用的東西,這不禁讓我倆有些失望。
這個時候何志遠吃完飯回來了,我問他那兩室友什麼時候走的,他說他從醫院回來的時候,告訴了他們這件事,他倆當即就從被窩裡爬了起來,連夜收拾東西,說等著天亮就出去找出租屋。等何志遠一覺睡醒的時候,二人已經搬走了。
劉勁問何志遠最近一段時間內有沒有注意到陳豐不對勁的地方,他聽了就搖頭說他知道的事我們同樣知道。事實也是如此,就我對陳豐的瞭解,他出現異常也就是這幾天的事。
「陳豐好像有一個日記本。」何志遠突然講出的一句話讓我重新燃起了希望。
「在哪?」我與劉勁幾乎是異口同聲地問。
「你們沒找著嗎?我有好幾次都看見他趴在床上往一個棕色的筆記本上寫著什麼,應該是在寫日記吧。」
聽他說完,我們回到陳豐的書櫃前,仔細找著那個棕色的筆記本,結果卻讓我們大失所望。
「不對啊,他的確有那樣一個本子的。」何志遠有些想不明白。
劉勁聽到他這話,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直接上了陳豐的床去,我就看到他在床上東翻西翻,最後竟然從陳豐的枕頭套子裡掏出了一個本子來,封面正是棕色的!
待劉勁下來後,我欣喜地湊了上去。陳豐把這個筆記本藏那麼隱蔽,肯定是記錄有他自己的一些秘密的,或者我們能找到點珠絲馬跡。
翻開封面,第一頁寫著「心靈的傾訴」幾個字,看到這幾個字的時候,我有些緊張了起來,感覺到這上面記載的一定是個不一樣的陳豐。
這時何志遠獨自走回到了自己的電腦桌前,雖說我不是警察,沒權看陳豐的隱私,可這一系列事我都深陷其中,同時劉勁也知道我與陳豐的關係,便沒有讓我迴避,我們慢慢翻看著日記的內容。
只看了幾頁,我就明白了,陳豐似乎是暗戀上了一個姑娘,他每天都會在日記本上寫出自己對那姑娘的思念之情。我完全沒想到他堂堂一米八的大漢,也會有暗戀的心思,只可惜他現在已經沒有了表白的機會。
再往後看去,有一天,陳豐寫著他在食堂排隊打飯時,不小心撞到了一個人,那人對他吼了幾句,還揚言要「收拾」他,陳豐在筆記本上寫道我很怕,小時候,我每天都會被醉酒的父親打罵,上大學後,我已經很久沒挨打了,我害怕那種感覺
看到這裡,我心中一陣壓抑,也很震驚,陳豐竟然是在那樣的環境中長大的。這樣看來,就不難理解他的膽小與自卑了,不敢向喜歡的女生表白,那麼大的塊頭卻怕被別人打。
劉勁翻書頁的速度慢了下來,我知道是他的心緒也受到了影響。後面,仍然是一些陳豐內心深處無法向外人傾訴的話語,不過,自始至終,他都沒有寫明那個姑娘是哪個學院哪個班級以及叫什麼名字。
從日記裡,我還知道了陳豐的一個習慣,每天早上六點他都會準時去東門樹林邊上晨讀英語,那邊離宿舍區遠,很少有人過去,再加上那個時間點早,也沒有晨跑的人,只有在那裡,他才敢大聲地念出英語單詞。這一點,仍然與他的自卑心理有關。
慢慢地,筆記本已經翻了一多半了,我們還是沒有發現與他的死有關的線索,直到一篇寫滿了字的日記出現。
在這篇日記之前,陳豐的每一篇日記都很短小,幾乎都是幾百字,有時甚至只有幾句話。所以,當這篇日記出現的時候,我與劉勁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而剛剛看了幾行,我與他就不約而同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這篇日記講述了一件事情,發生的時間就是幾天前,而事件的內容,竟然是那起姦殺案。
日記中,陳豐記述著,那天清晨六點,他像往常一樣去到東門樹林邊上晨讀,可當他剛把書本摸出來,還沒開始念,就聽到樹林裡傳來「救命」的聲音,他有些疑惑,便慢慢往裡走了去。
走進去後,那聲音又沒再響了,再加上樹林裡光線昏暗,膽小的陳豐有些猶豫,就在他準備轉身出去的時候,他隱約又聽到了像是女子痛苦呻吟的聲音,他大著膽子繼續往前走了一段。
這一走,他就看到前面有一處樹叢在搖晃,他走過去,看到一個男子正壓在一個女子身上,女子在他身下不停地掙扎,男子用手死死地掐住了女子的喉嚨。
陳豐膽子本來就小,看到這一幕當即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這樣一來就發出了聲音,偏偏這聲音被那男子聽見了。陳豐坐在地上,就看到男子回頭看向了這邊,男子的臉上露出了凶狠的表情,而女子同樣看向了他這邊,眼睛裡卻滿是乞求的神色。
那一刻,陳豐面臨著兩種選擇,結果是,那男子從地上拿起一把尖刀,對著陳豐比劃了一下,這個動作促成了陳豐的選擇,他掙扎著從地上爬了起來,轉身就踉蹌地向林子外跑去
陳豐一口氣跑回了生活區,確認自己安全後,他才慌亂地摸著電話想要報警,恰巧在這個時候,他發現自己包裡的學生證丟了,經過回憶,他確定是自己逃跑時掉在林子裡了。
《屍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