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

他想起那男子凶狠的樣子以及揮舞著尖刀的動作,再次猶豫了,他想,那人只是強姦,即便被抓也不會被判死刑,放出來的時候肯定會來找自己報仇的,於是,他放下了手中的電話,選擇了沉默。
事情的敘述至此為止,後面還有好些內容,全是陳豐對那女生的愧疚之情,他其實也很痛恨自己的膽小與懦弱,可他就是無法主宰自己的身體。
我卻是知道,陳豐這樣的性格完全是因為他從小受打罵導致的,小時候的成長環境,真的可以改變一個人的一生。
看完這篇日記,我與劉勁都有些愣了,陳豐竟然是姦殺案的目擊證人,甚至見到過兇手的模樣,他的心事真的藏得太深了!
我篇日記的記錄時間是案發當日上午七時,那個時間何志遠他們三人應該都還沒起床,而陳豐也還不知道被強姦的女生最後其實死了並且被砍走了雙手。
在這篇日記之後緊接著一篇,記錄時間是案發當日下午14點,字跡很是潦草,一開頭便是「她竟然死了,我該怎麼辦?」那個時候,姦殺案已經在學校瘋傳開了,陳豐的心緒肯定受到了很大影響。
這一篇同樣有很多字,但很多都是重複的,重複著他對那女生的愧疚,以及對自己的鄙視,可在最後,他再次敗給了自己的懦弱,他寫著:「兇手已經跑了,即便我向警察舉報,警察也不一定能抓住他,反而會激怒他,他能殺那女的,也就能來殺我,我,我」
後面就沒有了,陳豐再次選擇了沉默,沒有向警方提供線索。
日記又翻了一頁,這次的時間是在案發第二日晚上十點昨晚門上有怪聲,難道是她回來索命了嗎?我買了香紙祭拜,希望她能饒恕我。
我想了起來,那日白天我與陳豐去實驗室,聽他說了這事,本來他沒多想的,結果我問了一句樓道上的燈是如何亮的,他臉色一下就變了,後面做實驗也一直心不在焉,下樓的時候,電梯裡燈熄滅,他甚至嚇得叫了出來,原來在那個時候他就已經有些疑神疑鬼了。
這也很好理解,換成任何一個人,遇到這種事,心中都是有「鬼」的吧,覺得自己對不住那女子,擔心她回來索命。
看到這裡的時候,我已經迫不及待想往後看了,因為正是在這天晚上,陳豐再次出現了異常並昏迷了過去,而在他醒後,告訴我們他看到了一個影子。
當頁面翻過來時,卻沒有出現我們意想中的大段文字,這篇日記的記錄時間是下午15點,而內容只有一句話我看到她了
陳豐口中的這個「她」所指的無疑就是姦殺案的受害者了,這一頁的五個字寫得很大,並且筆畫中彎曲很多,顯得筆跡都有些變了,有幾處紙還被戳破了,似乎陳豐在寫的時候費了很大的力氣,最後一個「了」字幾乎成了一豎,我不禁猜測,難道那個時候陳豐的意識已經有些不受自己控制了?
日記到這裡就全部結束了,因為那天晚上陳豐第二次昏死過去後就再也沒有醒來,現在,他永遠都醒不過來了。
我很好奇,最後一篇日記的記錄時間離陳豐晚上出事還有十來個小時,這期間他是什麼狀態,又做了什麼?
想到這個問題的時候,我的目光剛好落在了何志遠身上。
第022章搬寢室
「志遠,我問你個事。」
聽著我的話,何志遠投來疑惑的目光,起身走了過來。我問他有沒有注意到前天陳豐是什麼時候起床的,整個一天有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何志遠想了一下回答我說,他那天中午回來時,另外兩人都不在寢室,陳豐卻還在床上睡,他也沒想那麼多,自己上床睡午覺,結果等他睡了午覺起來,陳豐仍然沒有起床。
我聯想到陳豐最後一次日記的時間,正是在何志遠午睡的時候,難怪何志遠並不知道這事。我繼續問他後來又發生了什麼,當我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我注意到何志遠的表情變了一下,隨即卻輕輕搖了搖頭。
「你想起了什麼?說出來看看。」我鼓勵著他。
「那天下午我睡醒後,出門去了自習室,直到晚上十一點過才回到宿舍樓,當我經過你們那一層樓時,碰到了陳豐,他當時是有點怪怪的。」
「我們那一樓?」我立馬來了精神。
「嗯,那時已經有些晚了,樓道裡只有我一個人,我走一處按亮一處的燈,走到你們樓道時,我剛伸手按亮路燈,就看到旁邊站著個人,嚇了我一跳,結果這人卻是陳豐,我問他在這做什麼,他什麼話都沒說,直接往上走回了我們寢室,回去後就又上了床去躺著了。」
聽到這裡,我完全不能淡定了,陳豐竟然站在我們樓道口,也就是站在我們門外,並且沒有開燈,他到底在做什麼!
「你仔細回憶一下,燈亮的時候,陳豐是什麼動作?」劉勁也來了興趣,問著何志遠。
何志遠有些皺眉,這讓我的心都懸了起來。他先是看了看我,然後再有些遲疑地說道:「當時我倒沒在意,現在回想起來,他是貼著你們寢室門站的,好像,好像是在從貓眼往裡看」
這話一出,我立馬有種快要窒息的感覺,我想起了我第一次半夜聽到門上怪聲音的時候,就是有人從貓眼往裡看,當時也把我嚇個不輕,後來證實是周冰,沒想到陳豐也會做出這種怪異的動作來。
陳豐寫的最後一篇日記上只有五個字我看見她了,並且筆跡發生了很大的變化,我猜測那個時候他的意識已經開始被侵佔,如果把這一點聯繫起來看,當陳豐站在我們寢室門外的時候,很可能他已經不是真正的陳豐了!
我想了一下,那個時候我應該已經睡了,蔡涵還在玩電腦。這種事情不知道就算了,認真想起來很是瘆人,房間裡只有電腦屏幕的昏暗燈光,房門外黑漆漆的,一個人站在門口,從貓眼往裡看著。最關鍵的是,這個人偏偏還是你平日裡很熟悉的人,是絕對不可能做出這種行為的人
並且,我完全有理由相信,何志遠撞見陳豐的時候,他已經在我們門外站了好長一段時間了。
話說回來,如果那個時候的陳豐就已經不是他自己了,那他到我們房門這邊做什麼呢?
這件事對我的衝擊很大,聯想起陳豐昨晚的詭異血腥行為,以及現在屍體的離奇失蹤,大白天的,我從心底升出了一股寒意。
劉勁的電話響了起來,我聽出是拐子打來的,我急切地看著他,希望拐子能帶來好消息,同時也希望能快點見到拐子,把這件事告訴他,聽聽他的看法。
掛了電話,劉勁告訴我,拐子正在往陳豐寢室這邊趕,我問拐子是幾個人,劉勁說什麼幾個人,我就說他不是應該帶個道士過來看看麼。之前劉勁說陳豐屍體失蹤的消息剛傳出來時拐子就急匆匆走了,我就猜測他會不會是搬救兵去了。
沒過一會,拐子就走進了陳豐寢室,讓我失望的是,他的確只有一個人。進來後,他就問我們有沒有什麼收穫,當然,他主要是問劉勁,畢竟劉勁才是警察。
劉勁大致把我們瞭解到的情況告訴了拐子,並給他看了那本日記。拐子翻看著日記,眉頭都擰到了一塊,臉色也很是陰沉。
「唉,沒想到會是這樣」看完日記後,拐子歎息著說。
拐子讓劉勁把日記的事情向楊浩匯報一下,那起姦殺案現在還是楊浩在負責,這也算是一個重大線索了,只不過證人已經無法作證了。
我本來就關心陳豐的事,加上又知道了他出事那晚竟然到過我們寢室門外,整件事似乎與我們扯上了關係,我也沒顧著自己的身份,直接就問拐子有沒有昨晚拉走陳豐屍體那車子的消息。
拐子聽我問出這話後,看了劉勁一眼,我怕他責怪劉勁把這事告訴了我,忙保證說不會外洩。他這才說,昨晚校門口的保安見過那車子,只是出了校門後,那車子就消失了,完全找不到它的蹤跡。
聽他這麼說,我好歹能接受一些,既然這樣,至少證明那車子是真真切切存在的啊,不是之前我想的「鬼車」,要不然,它沒必要招搖過市地從校門口過吧。這麼說來,昨晚在場的人中,肯定有人打電話出去叫了這車過來,我想不通的是,那夥人把陳豐的屍體弄去做什麼。
我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拐子讓劉勁記了下來,等會回去就挨著調查昨晚在場所有人的通話記錄,只不過,拐子說讓我們別抱太大希望,他估計查不出來。我問為什麼,他有些遲疑,沒有馬上回答。
看他的樣子,我就知道不會是好事,果然,他就說著:「我剛才出去是找了一個人,希望他能幫我,可當我把這裡的事情大致講了一下後,他卻不願意來,甚至讓我也別管這事」
拐子的話讓我知道,他剛才的確是找道士去了,同時他的話也讓我心裡一沉,那人不願意來是什麼意思?
這次是劉勁追問了下去,拐子吐出一口煙,緩緩說道:「那人說,他沒那個本事,來了的話,自己也會送命的。」
雖然我與拐子認識沒多久,我也並不知道他此前經歷過什麼,但我就是對他有一種信任,我相信他找的那人不是騙人錢財的假道士,所以,當我聽到這話時,感覺到唯一的希望都破滅了。
這件事情,真的已經到了如此不可挽救的地步了嗎?
《屍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