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

朝袁仕平一呶嘴,我扯過那把拂塵就要將門關了去。
「泉水倒葬!」袁仕平見師父都說要關門,猛的朝裡面大叫一聲。
師父本來朝裡面的腳猛的一停,想了會這才道:「陽妹仔,給袁道長看茶!」
「好咧!」我飛快的跟到廚房端了杯涼水出來,一回來見到屋裡坐下的卻是兩個人。
袁仕平努力的朝我笑了笑,而他身邊卻是苦著一張被風吹得起白皮的臉的老漢,有一搭沒一搭的抽著紙捲煙。
那煙味比苗老漢的旱煙更嗆人,我重重的咳了兩聲將那杯涼水放在袁仕平面前。
可能是有對煙咳了兩聲,那個抽煙的老漢就一直看著我,而且目光帶著一點點的防備,就好像防備著一隻隨時都會撲上去咬人的狗一樣。
這種眼神讓我有惱火,走到一邊抱著師父的腿就坐了下來,想聽他們說什麼。
可我一坐下來,他們三個人的眼光就時不時的瞄了我一下。
直覺告訴我這事百分百跟我有關,只是他們不好開口罷了。
我將腳重重的踏了一下師父,嘟著嘴讓他直接說。
果然這事跟我關係還不小,事情就出在我出生的老家。
開頭就說過了,我一出生就被師父抱走了,後來師父也沒帶我回去過。只不過師父瞞了我一件事情,那就是我娘的入葬。
被雷劈大多是十惡不赦之人,可我娘一個農婦能做什麼出格的事,可她就是被雷劈死的,還是晴天響雷。
因為她被雷劈時只惦記著肚子裡還未出生的我,然後就在棺材裡生下了我。
後面不用師父說我也知道了,被雷劈之人如若有惡則會被直接打得魂飛魄散,我那老娘明顯是還有魂體的,並且在她死後並沒有離體而去,反而藉著鬼力生下了我。
在我出生之後,為了防止我老娘屍變,師父就用了泉水倒葬之法,打一口鐵棺,將人穿了壽衣裝進去,在找一口不用的泉眼,倒著將棺材放進去。
這種方法一來可以用泉水的清淨消了我娘的怨氣,另者我娘死法有異葬於泉出之地,可以保衛一方。
這我也沒認為有什麼不可以的,那時對於火葬村裡人是很反正的,只要能保留全身其他幾乎都可以認同,可問題就出在那泉水倒葬之上。
我那老娘因為被葬了好些年了,又沒驚動什麼人,所以也沒幾個人知道。可那口泉眼卻在這幾年裡越來越活,水越來越清,不過村裡大多有井,後來又裝了自來水倒也沒人打主意。
近些年農村南下務工的人多,很多年輕人在外面掙了錢,就想著回家開發。
村裡一個姓黃的年輕人就想著在家裡養魚,看上了那個泉眼湧出來的小沲塘,想著泉水是個唬頭不說,還有現成的活水。
我家裡人想反正也沒動裡面,而且這幾年家裡沒事不說,倒還越來越好,於是就讓這小黃挖大了沲塘放了魚苗。
奇了怪了的是,那手指大小的魚苗跟吃了激素似的,一條條的沒幾天就筷子長了。
那小黃樂呵的同時,卻每晚做怪夢,先是每晚夢見自己被什麼東西咬,不痛反而是那種癢癢的輕吮的感覺,可後面慢慢的就開始有了被撕咬的痛感了,最後竟然還有咬出來的齒印。
開始還沒注意,後來一問家裡人,結果人人都有這感覺,他還以為是新房裝修不好,又搬回老屋住了,可依舊如此。
接著村裡越來越多人做這種怪夢,大家一合計,卻發現那感覺就跟被魚吮食一樣,頓時大伙嚇了個夠嗆。
讓小黃趕緊將將沲塘抽乾,將魚全部撈出來賣了。
前後不過一個月,小黃身上就被咬得滿是齒印,還時不時的發癢流黃水。這時也顧不得掙錢了,將沲塘撈了吧。
可這一撈下去,又是個怪事,沲塘低下一沲塘的碎骨,慘白慘白的佈滿了整個五六畝大的沲塘底。
抽水的工人們當下就嚇暈過了兩個,村裡的幹部又怕被說成迷信什麼的,忙報了警。
小黃因涉嫌拿屍餵魚還被抓進局裡子住了兩天,可將骨頭撈出來,大家夜裡繼續夢著被咬。
這下連村長都不敢說迷信了,又是請跳大神,又是找照蛋的大神看,又是請人唸經,請道士作法。
可依舊……
最後想到了從本地出來的道長袁仕平,村長這長派了袁姓的一個長輩來找他,就是坐在我面前的這個苦了吧唧的老漢。
這事情交待著挺長的,我總算聽明白了,估計袁仕平也知道那個葬法是我師父搞出來的,所以來找我師父了。
想到我那可憐的老娘,我當時就心動了,師父臉色沉重的點頭,說馬上收拾東西,和袁仕平一塊回隆回。
苗老漢因為材料啥的都在我家,捨不得放棄大好時機做紙人,說給我們看家,讓我們放心去吧。
我看那貨估計是樂得不想回去了,家裡反正也沒什麼,就隨他住。
可剛出門,苗老漢又追上來問師父錢放哪裡了,他好置辦年貨。
原本沒精打采的我一瞬間就想給他來一下,吃我家的住我家的還找師父要錢。
回隆回只能坐汽車,邵陽人是偉大的,懷化做生意的十有八九都是邵陽人,一直到現在都是這樣。
年關將近,汽車上擠滿了各式各樣的人,大家被塞得連氣都喘不過來。
扶著師父一塊坐了下來,可屁股還沒有做熱,一個拉著小孩的婦女就指手劃腳的擠過來道:「你一個這麼小的妹仔還好意思佔個座喲,沒見我抱著個小孩麼?」
第三十章命夭的孩子
我斜眼一看,她那牽著的那男孩估計得比我大兩三歲去了,可出門在外也不想爭啥,朝師父身上挪了挪,意思讓她那小孩坐下來。
那婦女一屁股就坐下了,往後抱著孩子往腿上一放,朝師父道:「將你家妹仔抱起來咯,沒見這麼擠麼!」
我無奈地瞄了一眼那婦女,兩眼發青,眼角血絲迸現。身上三盞本命燈青光閃閃,頭上一團黑氣縈繞。
這是被厲鬼纏身之兆。
本著不惹事的原則,我只看了一眼就老老實實的坐到了師父腿上,任由那婦女又朝裡面擠了擠。
《我是棺材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