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


  「剛哥,這是你要的東西,一樣不落的給你置辦齊全了。」韓濤將一個小包丟給我,裡面是我要的硃砂毛筆黃表紙和磷火。
  見我拿在手中,卻並不說話,猜到我和李紅玲關係進展的韓濤,饒有興趣的將目光在我和李紅玲身上來回巡視,將我們的頭看的越來越低,不過能感覺韓濤對李紅玲態度上的變化,最初的時候,應我之約而來,韓濤對李紅玲不說冷若冰霜,拒人於千里之外,但是也是甚為冷淡,對李紅玲的死活根本就不在意,但是後來發現我和李紅玲有了那麼一點意思,心境就變了,最少不在冷嘲熱諷的,而且說話也不再毫無顧忌,到了現在,說話便真誠了許多。
  見我有些要惱羞成怒,韓濤打了個哈哈,臉色忽然一正,低聲道:「剛才我聯繫過高松,那個宋姐現在就在縣城的一個大雜院裡,是原來機床廠的宿舍,如今機床廠倒閉了,那一片也就亂了,現在住的什麼人都有,我仔細的勘察過格局,幾乎都是兩間的房子,宋姐的那座靠在最裡,而且我還發現除了宋姐,神巫門可能還有人在這裡。」
  我聞言一呆,怪不得韓濤去了這麼久,原來不但是去買東西了,還去勘察了一下地形,這讓我很慚愧,望著韓濤眼中有些愧意,只是想說話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還在胡思亂想之時,就聽韓濤接著道:「剛哥,我覺得不好弄呀,那地方人煙很稠密,一旦動起手來,不知道會不會連累別人,而且我們還要小心,像宋姐那樣的人應該差不多有四個,他們的房子連在一起的,今晚上可一定要小心。」
  聽到這些,我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心中沉吟,半晌,才沉聲道:「韓濤,你有沒有見到這幾個人呢?有沒有看到那個宋姐?」
  韓濤先是點了點頭,後來又搖了搖頭:「我沒看到宋姐,不過那三個人在打牌,我也不敢試探,只是本能的感覺那幾個人身上有陰冷的氣息,總之晚上小心一點吧。」
  輕輕點了點頭,心中轉過許多念頭,沉吟道:「韓濤,這樣吧,晚上分一下工,你就別進去了,和高松留在外面接應也就是了,我進去看看,放心吧,有這支笛子在手,我能自保的,況且一會兒我就會準備一些符菉,別擔心我,不去探個究竟心裡不踏實呀。」
  『哼』了一聲,韓濤對我的安排很是不滿,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剛哥,你說的什麼屁話,讓我留在外面你進去冒險,要是讓乾爹知道了,還不打斷我的腿呀,別說話,要是敢再說,別說我和你急,聽我的吧,晚上我和你一起進去,讓高松留在外面接應,我有一身手段,還是能自保的。」
  知道韓濤的決心不是我能動搖的,我只能一陣苦笑,拍了拍韓濤的肩膀:「好,我不跟你爭,不過你記住一句話,咱兄弟倆進去,你要是出不來,我也把命留在那裡,一起去的就要一起回來。」
  韓濤臉色微微一變,當然只是一瞬間而已,接著便恢復了原來的吊兒郎當的樣子,忽然將目光落在欲言又止的李紅玲身上,嘿的一笑:「嫂子,你不能去,你去呀太危險了,畢竟你也不會功夫,又不會那些秘術,對宋姐的催眠術更沒有抵抗力,如果你要是去了,萬一被宋姐給催眠了,那我們可就投鼠忌器了,那樣一來,剛哥可就成了砧板上的肉了,你要是有點事,剛哥肯定要拼了命也要保護你的,可不想我呀,嘿嘿,所以呀,嫂子你還是留在這裡等消息吧。」
  本來李紅玲還要說什麼,但是聽韓濤說到最後,剛褪色的臉便又紅了,韓濤是在善意的開玩笑,但是說的也是事實,想到宋姐的手段,催眠術,那些小蟲子,一想到就覺得恐怖,打個照面就能被催眠了,所以我也不支持李紅玲跟著去,只是措辭上不如韓濤直接:「紅玲,韓濤說得對,你去了我反而放不開手腳,況且這一次去我也只是探查一下情況,又不是和人拚命地,你就呆在這裡等著我好了,你放心,萬一情況不對,我一定會逃跑的。」
  「所以呀,嫂子,其實我建議你先回去,萬一不對,我們可就直接逃命了,就不能回來了,免得將你在拖進危險之中。」韓濤挑了挑眼眉,這才是他最想說的。
  「我不,我要和剛哥一起回去,就算是要死也要死在一起。」李紅玲很堅決,表現出她的執拗,心裡認定了我,便是生死相隨。
  「真是伉儷情深呀,呵呵。」韓濤朝我擠著眼睛,順手將一部手機丟給我:「剛哥,萬一失散了的話,就用手機聯繫,千萬不要趕過來匯合,畢竟是在人家的地盤上,大家小心無大錯,只要嫂子不被人抓住,我倒覺得咱們倆逃命到底還沒問題。」
  將號碼告訴我,韓濤便打了個哈欠:「行了,話就說到這了,晚上等高松的消息吧,我乏了,先回去休息一會,你們繼續吧。」
  話音落下,也不管我怎麼說,衝著我擠眉弄眼的,一臉賤笑著走了出去,偏偏我和李紅玲心中有鬼,不敢反駁,訕訕的看著韓濤走了出去,只是這樣一折騰,哪裡還能挺有激情在繼續剛才未完成的大業,不過既然跨出了這一步,以後自然也就水到渠成了。
  一切都商量好了,就只等晚上的行動了,和高鬆通了個電話,將所有的事情又確定了一番,也不敢在和李紅玲在糾纏下去,我可是還有事情要做呢,對好硃砂和磷火,我便將彭祖手札取出,信息的對著上面的符菉開始畫符,這也是我人生中第一次的鬼畫符,只是天知道這些符能有多大用處,只是卻必須準備一些,不然心中難安呀。

第六十六章 刺探
  將女鬼喚出,再一次試著衝擊神眼,這也是我的殺手鑭,當女鬼衝入識海的時候,引起席捲了我的識海,只是一瞬間,便進入了那種玄之又玄的境界,神念擴展開來,整個人還是極其清醒的,身邊的李紅玲,正一臉關切的注視著我,隔壁房間的一對夫婦,正商量著生意上的事情,一言一行清晰地落在我的是海中,至於再遠一點的韓濤,此時卻已經酣然大睡,呼嚕打得震天響,看得出確實累了。
  看著韓濤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睡覺的時候還流著哈喇子,我心中一陣偷笑,這神眼簡直就是偷窺的神器,只是當我的神唸經過的時候,韓濤或有所感,竟然猛地睜開了眼睛,臉上閃過一絲凶厲之色,警覺的四下張望,不過在探查一番之後,有一臉鬱悶的躺回床上,顯然並沒有發現什麼,這一次我才真正佩服韓濤的直覺,真是嚇人哪。
  我心中輕輕一動,忽然想到既然可以看到韓濤,不知道神念是不是還有別的用途,總不能只是看到什麼聽到什麼,只能用來做偷窺的用途吧,心念一轉,控制著意識想要去掀開韓濤的被子,但是幾經努力,卻一無所獲,倒是引得韓濤緊抓著被子,一臉的驚疑不定。
  片刻之後,我放棄了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將神念收回來,然後全部心神放在畫符上,將黃表紙輕輕地攤在桌子上,拿起毛筆,蘸了一下硃砂,然後神眼看著彭祖手札上的那一道五雷符,這是我最瞭解的符菉,所以我還是決定畫這張符。
  手若龍爪,用力的抓住毛筆,說真的我還從來沒有用過著東西,感覺軟軟的,有些使不習慣,深吸了口氣,終於一咬牙,毛筆落下,便是一灘墨漬,一張黃表紙上就多了一點龍睛,不過我卻歎了口氣,這一張作廢了。
  根據彭祖手札上的說法,所謂的符菉其實就是一種書與紙張上的法陣,能有聚集天地靈氣的作用,可以根據法陣的不同,形成天雷,火球,水幕,土牆木刀等等之類的法術,其實那些手印,相比起來,和符菉也差不了多少,只不過一個是在紙上,一個是憑借手印演化法陣而已。但是有一點是相同的,那就是這些法陣是不能出一點錯的,不然便將失去效果了。
  小心的在黃表紙上,一筆一劃的開始畫符,一開始卻是還不習慣,不知廢了多少張紙,也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終於還是完成了一張符菉,神眼之下,能隱隱感覺這張符菉上有靈氣波動,也就是說這張符菉已成,能發出一道天雷了,可惜靈氣的波動並不強,想必威力也不大,難怪彭祖手札上說的畫符那麼難,有月月常加,時時見破軍,破軍前一位,誓不願傳人的說法。
  而畫符關鍵是在結煞,一般結煞又分為三種,分別是天罡煞,湧泉煞,肘後煞,這三種結煞之法,一般只是用天罡煞和湧泉煞,至於肘後煞卻輕易不曾使用,彭祖手札上說,畫什麼符,結什麼煞,念什麼咒那都是用一定之規的,並不是都一樣的,至於所謂的咒語,彭祖手札上說得明白,那就是唸咒是為了更好地勾動天地靈氣,更為專心的畫符,只要修為道行到了一定程度,那就不用再去唸咒了,唸咒不是根本,只是一種手段而已,所有的根本在於法陣的認知和掌控。
  為了能夠畫符成功,增加成功率,為了不至於在畫符的時候分心,只要一分心,這張符便要作廢了,所以才需要唸咒,而且很多宗門還有一些技巧,比如說茅山道法之中,畫符講究做多,每一次畫符需要齋戒更衣沐浴,還要選擇良辰吉日,比如茅山畫符的時候是在端午節為最佳,而且還講究時辰對應,最好選擇子時或亥時。因為此時是陽消陰長,陰陽交接之時,靈氣最重。其次是午時、卯時、酉時亦可。
  其實這樣做,並沒有過分的意義,而是最初的那些前輩,是為了更好地讓弟子凝神靜氣,而且還發明了一種法子,在畫符的時候叩齒三通,合淨水一口,向東噴之,聚精凝神,一筆畫下,邊畫符,邊唸咒,符成之後在結煞,缺一不可。
  至於茅山道術之中,更是連用符都規定好了,有的符要配合自己的星命進行使用,若有違犯,會遭受災厄。逢太歲星君之年(不論男女之人的一、十三、二十五、三十七、四十九、六十一、七十三、八十五等歲,皆屬太歲星君之年)的人,必須安奉值年太歲星君,可保平安無事。擇於正月中吉日吉時安之於家中。若此年錯用逢天空星之年的天空符(即日宮太陽星君到此鎮)反會造成凶星入宮。
  而且還有忌日,言明每年有四破日不能畫符,也不能施展道法,也就是說這四天之中,這個人就成了沒有法術的凡人,農曆三月初九、六月初二、九月初六、十二月初二。如若在這四天畫符,不但不靈驗,而且還有害。
  這都是彭祖手札上記載的,其中還記載了很多秘聞,甚至於一些宗門的道術,只不過彭祖一門並沒有那麼多禁忌,彭祖修道近六百餘載,一身道法返璞歸真,自然不會再那些旁枝未節上做文章,彭祖說得好,修道在悟性,能有多高的成就並不是靠外力的,而是在於用心。
  而我也許就是適合修道練法的人,神眼之下,本來需要很長時間的畫符,在我人生第一次之中,就已經成了第一張符菉,這是在別人不敢想像的事情,畫符這東西需要凝神靜氣,沒有長時間的修行,是做不到這一點的,偏偏神眼便是能凝聚神念的一種天資。
  接下來,我不知疲倦的畫著符,也不知道多少張,反正大部分是作廢的,不過到底是成就了十幾張,雖然威力有限,但是對於現在的我也是大有碑益的,一般人一日之內,能化成一張符就已經想當了不起了,但是我在神眼的幫助下,做了別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終於還是累了,神念如潮水洶湧回識海之中,頭腦微微脹裂,從夢境中醒轉,一切回到現實中,我無力的一屁股坐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看看窗外,卻已經快要天黑了,不知不覺已經是一天過去,倒是也頗有成就感,只是肚子不爭氣的『咕咕』直叫。
  休息了一陣,當天黑完全黑了下來,我便招呼了韓濤,也將高松叫上,準備出去吃點東西,然後還要休息一下,到半夜的時候,再去探查情況,不過當高松來得時候,卻將老王帶來了,此時的老王一身傷勢還沒有完全恢復,身上纏著繃帶,不過精神看上去不錯,見到我們便是一陣寒暄,說道去追查宋姐,老王便是一陣興奮,顯然對宋姐還是心中憤恨,聽高松說,宋姐的下落還是老王打探出來的呢。
  吃過晚飯,又回到旅館,高松和老王去了韓濤的房間,而我和李紅玲回到房間,我便又攬著李紅玲輕輕睡過去,過度的疲勞,已經讓我精疲力盡,渾然不知到李紅玲根本就沒有睡,只是趴著默默地看著沉睡中的我,眼中的溫柔幾乎要將我融化。
  這一覺睡得很舒服,當我被李紅玲叫醒的時候,卻已經是快十二點了,看著窗外漆黑如墨的天色,我抖了抖身子,感覺人精神了許多,從床上一躍而起,大步走向門口,卻在門口又站住,回頭望了望李紅玲,眼中一絲柔情閃過:「紅玲,你自己也一切小心,如果我今晚上回不來,你就趕快回家,去找龍婆婆,將我的事情告訴她,懂了嗎。」
  李紅玲點了點頭,輕輕地擁住我,在我嘴上輕輕地一吻,低聲道:「我知道了,剛哥,你一定要保重自己,我等著你,永遠等著你。」
  都說女兒心是繞指柔,對於李紅玲的柔情,讓我那瞬間都要捨不得走掉,直到韓濤在外面再一次催促,我才親吻了一下李紅玲,大步走了出去,與韓濤高松老王一起消失在夜色之中,黑暗吞噬了我們的身影,只留下李紅玲一夜未睡。
  從旅館道機床廠家屬院,一路行來並沒有遇到什麼事情,當我們站在家屬院外,默默地望著已經漆黑一片的家屬院的時候,心中都很緊張,這個漆黑的家屬院,像一張無形的大口,正等待著我們的進入,也許進去便是被吞噬的下場,讓人想一想便是不寒而慄。
  「高松,老王,你們在外面等著吧,我和韓濤進去,有事情我會給你們打電話,但是你們可不要給我們打電話,大家一切小心。」我望著高松和老王,重重的點了點頭,臉色肅然。
  話音落下,我和韓濤像兩隻大貓一般,輕輕地滑進了家屬院,這裡漆黑一片,在無星無月的夜晚,只能隱約的看到胡同裡的情形,我們二人悄悄摸向最後一進,宋姐就住在哪裡,遠遠地從宋姐的院子裡透出一絲燈光,難道此時宋姐還沒有入睡嗎,我和韓濤對望了一眼,心中一陣遲疑,腳下卻並不停頓,更不敢發出一點聲音,慢慢的摸到了宋姐的家門口。

第六十七章 蠱蟲
  從門口朝裡面望去,透過大門的縫隙,能看到小屋裡還亮著燈光,那個宋姐這麼晚了還沒有睡呀,真是讓人傷腦筋,我和韓濤對望了一眼,輕輕點了點頭,韓濤像只大貓一樣,輕輕地一縱身,竄上牆頭,朝裡面張望了一下,我則守在大門外,手中緊抓著笛子,另一隻手拿著一張自己畫的五雷符,心中說不出的緊張,感覺就像是在做賊一樣。
  韓濤朝裡面張望了一會兒,眼見沒有動靜,便輕輕地一翻牆進了院子,落地無聲,即便是我側耳傾聽著,也沒有注意到有響聲,我唯一擔心的就是怕宋姐他們不下了鏡像術哪一類的秘術,若是如此,任憑我們怎麼小心那也是無濟於事,不過擔心歸擔心,我們還是要試一試。
  深吸了口氣,韓濤蹲在院子的角落裡,藉著角落裡的一盆花潛藏著身形,大氣不敢出,雙眼死死的盯著屋裡,透過窗戶能看到一個身影正在窗前來回度步,看身形是個女人,那就應該是宋姐,這麼晚了還不睡,來回走什麼呢?
  不過這情形看應該是沒有發現我們,韓濤貓著身子無聲無息的溜到大門邊,然後躡手躡腳的將門栓輕輕抽開,沒有發出一絲聲音,然後大門在微微的『茲呀』聲中打開了,這一刻,我和韓濤的心臟幾乎不敢跳動,只待大門打開,我們都出了一身冷汗,一旦被發現,便是龍潭虎穴等著我們,周圍的那些神巫門人也許會把我們生吃掉的。
  「怎麼辦?那女人還沒睡呢。」韓濤湊在我的耳邊,使勁的壓低聲音,若非是我在努力地聽,還真聽不到韓濤的話。
  望著窗戶之中,依然在來回渡步的宋姐,我也很為難,我們是來探查消息的,可不是來打架的,能盡量不驚動人那是最好,否則一旦驚動人我們也只有跑路,那麼今晚上的事情就功敗垂成了,略微沉吟了一會,我朝韓濤輕輕一點頭,悄然向窗戶底下摸去,而韓濤卻想著門口摸去,按照原計劃行事,待韓濤到了門口,我也挨在窗戶底下,仔細的聽著屋裡的動靜。
《獵鬼鮮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