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節

  我問道:「然後呢?然後怎麼發怒的。」
  水怪道:「然後天狗又朝張寡婦磕頭,大喊一聲『娘』。張寡婦大怒,一巴掌打了過去。」
  我捂著肚子,流著眼淚,沒想到小賤還有這麼一段光榮的歷史。不知道它九世為狗是不是和這個有關係。誰讓它喊狼狗為爹啊。
  水怪也笑得不行,過了許久才恢復了正常,正色問道:「它災消難滿了嗎?」
  我擦掉眼淚:「它九世為狗,第九世還吃了一顆靈藥,不過被那個茅曦道打死了,現在怕是魂歸地府了。」
  水怪忽地黯然下來,從眼角流下來了淚水。水怪也能流淚,想必和小賤生前有極重的友誼。多年後,我也流下這樣的淚水。
  我怕水怪難過,說:「小賤跟我一起,我沒讓它過苦日子,雞腿吃著,黃片看著。」水怪說:「那就好。沒事。我相信,他會回來的。他永遠也當不成人,只會當狗的。」水怪話裡面有兩層意思,第一層,小賤當過人;第二層,小賤不會當人,還是當狗實在。這種九世夙願,當狗的宿命。
  小賤實在是混得不好啊。
  我輕聲說道:「是啊。小賤也好,天狗也罷,很快就會回來的。」我心中卻有另外一個聲音,死都死,還怎麼會回來。
  水怪一提起小賤,就情愫湧起,再喝兩碗就睡了過去,呼呼地打起鼾。
  古話說,酒不醉人人自醉,怕就是這個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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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院子的人喝醉,獨獨我清醒,那幾隻蟲子貪嘴地把酒全部給喝,我也就舌頭過過癮,想喝醉都不行。
  我出了院子,夜深的小雞公嶺,有幾盞黃豆一般大的燈靜悄悄地照耀著,好像天穹上微弱的星辰,又如同荒野山坡上的小黃花。順著山路往村外走去。
  涼風吹起,和那年的風一樣。一輪明月傾瀉下空靈的月光,竹林中鬼影飄動,似乎有無數的女鬼。
  猛地,一個黑影撞來,全身打著擺子,眼珠恐怖,頭髮已經抓亂將我撲倒在地:「你是惡魔。」一根竹籤插在我的手上面,一道血痕往下面流。
  我就地一滾,膝蓋踢在那黑影的小腹。掙開身子,三個巴掌打在那黑影的臉上,收拾了黑影,才發現是人偶師。他鼻子和眼睛流出了鮮血,打蒙了一陣,隨即慘叫:「我要殺你。」驚得小雞公嶺的狗不斷地吠叫。
  我將他拎起,走到溝邊,將他壓在水裡面,咕嚕咕嚕冒著水泡。人偶師的雙手不斷亂拍,拍到在地面。
  我拎起他:「你還裝瘋賣傻嗎?你想殺我嗎?」人偶師眼神血絲不滿,叫道:「我要殺你……」我又他按下水,咕嚕咕嚕地冒著水泡。人偶師已經感覺到我的危險,再一次拉出水面:「……不是我……是那個……女惡魔……」
  「你是說誰是惡魔?」我問道。
  人偶師道:「是我。不是我。不是我。把蟲子放我腦袋那人……」
  我拖著人偶師,回到了院子,上了竹樓。到了郭允兒門前,一腳踢開了她的門。
  門被撞開一瞬間,遠處傳來嗷嗷地慘叫聲,是狗的聲音……
  郭允兒從床上坐起來,抱著被單盯著我:「蕭棋,你要幹什麼?」
  我將人偶師丟在地上,一腳踢上去:「為什麼讓他殺我?」
  郭允兒道:「你要幹什麼?」
  我冷冷問道:「不是你催動食腦蟲嘛,裝得蠻像!」
  郭允兒驚道:「不是我。那無名蠱蟲厲害得很,我一直在睡覺。真的,我一直在睡覺。」我根本就不相信郭允兒的話,上前將她脖子掐住:「把食腦蟲逼出來。」
  郭允兒被子抱得更緊:「你……不能殺我……」
  「逼出來。」我一巴掌打在她臉上。
  郭允兒哭了起來:「食腦蟲厲害異常。我體力充沛、精神力集中才能控制。但是郭老本讓……讓那個啞巴下蠱蟲……我就控制不知食腦蟲。人偶師腦袋裡面的食腦蟲……怕是已經把他……弄成了傻瓜……」
  我將郭允兒伸手的被子拉掉,露出一雙結實的長腿,我上前把身上衣服撕下一片,露出白滑的肩膀,胸前也呼之欲出。
  我耐著性子:「你說的是真話,那他為什麼要殺我?你不說實話,我就把你從剝光從窗戶丟到豬圈去……」
  「你是惡魔。你是惡魔。」郭允兒哭喪著臉。
  郭允兒心理防線完全崩潰:「我要殺了你,蕭棋。我要殺了你。」
  我壓著心中怒火,看樣子不是郭允兒下的手。把被單丟在郭允兒身上。把人偶師提起來,伸手在他的額頭上一摸,原本安靜的食腦蟲正處於狂躁的狀態。
  從窗戶看過去,月光下郭天劫正在跳動。又有狗的叫聲,我大感不妙,郭允兒還在休息,不是她催動食腦蟲,只能是別的人,看來郭家不止郭允兒一個人來蜀南。
  我從窗戶大喊一聲:「來賊了。來賊了。」
  滿村的酒香,深睡的人根本沒有聽到。我下了重力把人偶師打昏,把郭允兒提起來。郭允兒罵道:「我要殺了你。」
  我道:「說。還有誰來了,你帶我出去找找。」郭允兒體力不夠,我提著她下了竹樓。
  裹著被單的郭允兒走得很慢。
  沒下到樓上,只聽到聾啞的喊聲:「誰……是你……」聾啞跑出來兩步,晃悠悠倒在地上,胸前插著一根長針,呢喃道:「喝酒……誤事……」
  啪啪啪腳步聲停在遠處。
  等我走進,才發現郭天劫站在路中,一手拿著一個土卵,嘴角還沾滿了狗的鮮血,地上面兩根棺材釘豎著,他眼睛有開始泛紅。
  血屍又回來。
  小羊幫郭天劫取出三根棺材釘,現在又有人取出兩根,封住郭天劫的棺材釘全部取出來,我的手心捏了一把汗,暗暗退了兩步,看著四周,喊道:「朋友,出來說話。」
  郭允兒喊道:「殺了他。殺了他。」
  郭天劫眼珠發著紅光,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我一手扣住郭允兒脖子,一手壓住玉尺。
  環顧四周,我才發現郭天劫的背後站著一個人,利用高大的郭天劫,完完全全擋住了,一句話也不說,完完全全看不清楚。
《五行蟲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