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節

  「張師傅,你孩子不知道他媽媽的事?」
  「……原來是知道的,在看見他媽媽渾身血糊糊的時候,就昏厥了。埋葬了他媽媽,他就這樣一直不見好,成天嚷嚷要媽媽……我……我怎麼給他媽媽,我……我沒法啊!」他說著說著說著聲音就哽咽起來,一下子抱住頭,蹲在地上,極力隱忍著哭聲,大滴大滴的淚珠順著耳根子流淌在鬍渣上。
  「小小孩子這是心病啊,得趕快給他醫治才是。」
  張師傅滿眼噙滿眼淚,帶著哭腔道:「可是醫院不是咱說進就能進的,我也帶孩子去看過,光是藥錢就是兩塊八毛,我沒有錢啊!」
  「你趕緊的收拾一下,我這就送你們去醫院。」她看看表,時間還來得及,「快點,晚上我們還有事情要做。」
  「……這……」
  「放心吧!我身上有幾十塊錢,救孩子要緊。」
  在冉琴的幫助下,孩子很快送進醫院,經過仔細才檢查。病症很快查清楚,孩子因為感冒加上精神刺激患了肺炎。
  孩子得輸液,冉琴想到鍾奎吩咐的事情還沒有辦好。就讓張師傅在醫院守孩子,她各人去找條件好一點的租住房。
  最終冉琴在清水灣找到一處價格適中,環境比棚戶區好幾倍的磚木結構租住房。租住房找到了,就得給張師傅找到一家可以打工,不用拉垃圾的活路。
  她是馬不停蹄地奔走在城市熟悉的角落,找朋友,找同學,終於在個建築工地找到適合張師傅的活路。就是給人搬運磚頭瓦塊什麼的,工資一個月是四百,不包吃住。
  辦好這一切之後,冉琴又急忙往文根家跑,那個時候天已經黑下來了。
  鍾奎他們已經離開去了餐館。
  她後悔當初怎麼就沒有答應帶上香草同路,多一個人多一一個主意,也不會這樣走走停停的搞得筋疲力盡。沒有找到鍾奎他們,她不能再耽擱下去,還得去醫院看孩子。要不然張師傅該多心了,說她把人撂下就走了。
  冉琴從文根家出來,一陣小跑,想早點趕上去醫院的班車,好早點看見孩子。
  可是她在公交車站等了好久好久,都沒有看見有一輛班車來,看時間班車收班的時間還沒有到,怎麼說也還應該有一輛班車來才對。
  就在她等得心煩意亂時,夜色朦朧中,她瞥看到遠遠的有一輛班車慢吞吞的駛來。看著慢騰騰的車子,她心裡犯疑了,暗自說道:這是什麼車?速度好慢,慢得就像蝸牛在爬似的。
  現在還有什麼好選擇了,這好不容易等到一輛車,總不可能不坐吧!萬一後面沒有車了,那麼就得走路去醫院。
  反覆斟酌之後,冉琴決定還是坐這倆慢車。既然決定了,在車子來到面前時,她就預備毫不猶疑的跳上車。
  可是這車子來到站前,卻沒有想要停下來的意思。她急了,緊走幾步,一下子就跨上車。
  上車後,冉琴心猛然咯登一下,渾身毛孔莫名其妙的緊張起來。她這是為什麼呢?既然有車,怕什麼?
  說來也奇怪,這偌大的一個車廂裡,居然空無一人。不是說沒有乘客,而是連司機和售票員都沒有。車子在沒有售票員和司機的狀況下,自動朝前行駛,如果是你遇到這件事害怕嗎?
  反正冉琴是害怕了,由於害怕,她渾身簌簌起了一層密密匝匝的雞皮疙瘩。車窗裡徐徐更是陰風陣陣,緊張、恐懼、手掌心冒汗,她暗自說道: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鬼車?
  因為這件事,冉琴猛然想到第一次給鍾奎遇見時,就乘坐的是一輛滿載死人的鬼車。越想越是害怕,她趕忙跑到車門口,見車子還是詭異的慢吞吞向前移動,就一下子跳了下去。
  當腳著地,她的心一下子就踏實起來。可是在看見車子還在往前移動時,視線不由自主的停滯在車尾處,憑她的第六感,她覺得車尾一定有什麼東西。
  「哎呀!累死個人。」
  一聲歎息,一聲沮喪的語調,嚇得冉琴啊差點魂魄出竅。
  奶奶的,她定睛一看,真心的是哭笑不得。敢情這輛車在半途出了故障,司機和售票員都在推車前進。
  很快冉琴也加入推車行列中,三人的力量還蠻強大的,把車子推前的速度加快了不少。
  休息的時候,冉琴好奇的問司機和售票員,怎麼就沒有給公司聯繫,找人來拖或者修也好比這樣推強吧!
  售票員和司機說了,他們身上沒有聯繫的工具,加上剛才一幫子的乘客,也不能甩下他們不管。就是有公司的車輛來,也只能幫他們把乘客帶走,至於其他的愛莫能助。
  唉!世態炎涼,人是越來越自私。越來越現實,你要找人幫忙就得掏錢,沒有錢不好辦事。
  冉琴累得夠嗆,幸虧的是,公交車站距離醫院三站的樣子。在司機和那位售票員的幫助下,她急匆匆地跑進醫院,張師傅已經在等她了。
第252章 遂願
  等待冉琴的還不止是張師傅,還有醫院的胡主任。
  胡主任是在護士那聽說冉琴帶人來住院的,所以他就安排比較優秀的醫生,給孩子看病,用最好的藥醫治他。
  孩子的病情雖然得到控制,但還得繼續留院觀察。
  對於冉琴來說;此刻說感激什麼的話,好像都是多餘的。她是沒有表示什麼,只是矜持的對主任淡然一笑,就趕緊的進病房去看孩子。
  可作為父親的張師傅,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人世間的溫暖和關懷,湧動的淚水溢滿眼眶,激動得嘴唇直哆嗦許久都沒有說出話來。在他眼裡,冉琴和這位主任的形象深深扎根在他心中,心裡默默念叨:好人啊!你們真是好人。
  主任去忙別的事情,病房裡留下她和張師傅。
  憨厚的張師傅,這時才說出之前的心裡話。
  「那個地方,你還是少去。」
  冉琴一時沒有搞明白對方想表達什麼,她從孩子熟睡的面龐上挪開視線,看著這位因為條件限制,不修邊幅的他,看著邋裡邋遢的樣子,不由得眉頭一皺問道:「張師傅剛才在說什麼?」
  張師傅吸吸鼻子,不敢正視對方那對清澈透明的眼珠子,而是微歪起頭,視線落在孩子逐漸好轉的臉上說道:「我們那個地方,你一個女娃娃家的,特別是你這麼漂亮的女孩家,還是別去的好。」
  對方的話,實誠憨直,冉琴微微一笑道:「張師傅不必擔心,我是土生土長的A市人,那個地方我知道。三不管地界,人口流動大,也複雜,什麼人都有。要是哪天政策下來,搞一個人口普查就好,這些人就會得到妥善的安置。」
  「那是,人口普查……我不懂,大姐……我還不知道你貴姓……」張師傅侷促很是不安的磨蹭了一下身子,眼神散亂的瞥看了一眼對方。見冉琴的目光在直視他,張張嘴好像要說什麼,急忙躲避開對視的目光,放大聲音強調道:「我們是粗人,但是心裡還是記住你們的好,要是你不想告訴我名字,也無妨,我記住就是。」
  「噗,張師傅別這樣,也別叫得如此生硬,你可以喊我的名字,冉琴。」
  「好名字……」張師傅嗨嗨一笑,一個勁點頭道。
  「對了,你們在這裡有其他親戚嗎?」
  「沒有,孩子娘和我都是外地人,家鄉發大水逃荒出來的。」
《陳年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