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節

  「抗戰時期,我將洪門分流,保持了有生力量,但是同時也加入到抗戰大軍中去,這也是為何建國後國家清理大的黑社會性質的幫派,連杜月笙那老鬼都要跑路,但是洪門卻能安然無恙,一直到今天,洪門都有那麼大的勢力。那是因為國家考慮到洪門曾經的貢獻了,考慮到洪門也是一心報國。雖然,現在管事的,已經不知道是我林靈都安排了一切,呵呵……」
  老瞎子不知道怎麼了,話變得有點多,情緒也有點低沉。但是我看看在場的其他人,似乎只有我察覺到這一點,還陽之後,我似乎更能察覺到人情緒上的小變化。
  「當時的洪門,是不敢和日本人大張旗鼓的唱對頭戲的,我挑了門派裡身手矯健的娃子,專門偷襲他們落單的小據點,有一次,一個娃子帶著一群人劫了一輛車,裡面的日本人雖然穿著軍裝,但都穿著白大褂,看起來是醫生模樣的人,娃子不敢自作主張,問我如何處置。」
  「林爺您咋辦的啊?」孫不留站的有點累,靠在仇彪身邊那條狼身上躺下了。
  「全、殺、了。」老瞎子嘴角露出一絲冷笑,做了個手起刀落的姿勢,「我們那些人一個懂日語的人都沒有,留活口也沒用。當時我的招子還在,看這些日本人,各個都是眉心發黑,瞳孔暗紅,身邊陰氣繚繞,都是些殺人不眨眼的屠夫,在我中華土地上,殺我同胞,佔我山海,而且明顯都是些高精尖的日本人才,老子當然一個不留。」
  我心裡感覺怪怪的,不知道為什麼,我並不是很願意聽老瞎子說這些他殺人的事情,但是李森韓三九,包括趙文趙武,都顯得很激動,對老瞎子一通誇獎。
  「當時他們的儀器都被我們砸了,但是我多了個心眼,把文字材料都留下了,雖然看不懂,但是我感覺,日後能用上,」老瞎子說道,「果然,半年後我找到精通日語的人翻譯這些材料,才知道日本人在研究多恐怖的事情!」
  「他們研究啥呢?」韓三九問道。
  「病毒!」老瞎子狠狠的說道。
  「這不是新聞啊,他們當時就是這麼沒人性啊!」韓三九說。
  「那要看是啥子病毒!」老瞎子有點激動的說道,「這病毒,絕不該存在人間。而這個空間的主人,就是這種病毒,我們遭遇的一切,都是被這病毒控制。」
  「病毒有這麼厲害?」我想了想,「若是病毒,我們不應該是直接死了嗎?」
  「我們總是在低估古人的智慧,」老瞎子沒有直接回答我的問題,「古人比我們更加貼近自然,對許多東西,比我們的瞭解更加深刻,尤其是對微生物的運用,我們的古人發明了酒,發明了醋,不都是利用微生物促進發酵麼。許多時候,古人的方法,雖然沒有科學道理,但是就是有效。在古代,古人的生物學水平遠超我們的想像。就比如有些大家族的墓穴或者寶藏,只有自己家人的血液才能開啟,應該就是利用了一種微生物或者病毒,這種微生物對血液極為敏感,只有那個家族同族的血液,才能刺激到它覺醒,它們的覺醒,會觸發某些精巧的機關,最終才能將寶貝開啟。」
  說到這裡,我看到二叔緩緩的握緊了拳頭。
第九十四章 深談
  「那種病毒,是日本神道教和日本專攻病毒的科研人員一起改良出來的,但是到最後,他們似乎也控制不了,被國內高層要求叫停,卻沒想到,他們在中國又開始了研究。呵呵,大概是覺得,在中國,哪怕是控制不住也無所謂吧!」老瞎子繼續說道。
  「到底厲害在哪兒呢?我們現在不是都沒事麼?」老陳把我的問題又問了一遍。
  「我們咋子會麼得事?」老瞎子反問道,「那種病毒,或者說微生物,並不會直接傷害人,而是會慢慢消耗人,把這個人的每一分力量都充分利用,你可以說是智慧,也可以說是生物本能。它們無色無形,生命力極強,依附力也驚人。它們最擅長的就是統籌周圍的能量,保證整個種族的持續生長。這本來也並不是非常可怕,但是經過日本宗教的改良,這種病毒更進一步,似乎是更加聰明了。最開始,它們對人最明顯的影響,我說過了,我們的反應速度都下降了。」
  「我不腳著下降了啊,我們現在不是都在正常對話嘛?」李森問道。
  「不是思維速度,或者說,還沒到影響思維速度的時候,我們的感官反應能力的確是下降了的,仇彪和白狼出現在我們面前,我都沒聽到!韓三九,憑借你的眼力,日本殭屍從房頂爬出來,你會比孫不留更慢的發現?小胖子身上多這個老饕,我們這一群修者,都沒一條母狼敏感,說得通嘛?屠重一個人頂著門,你們又有多少人注意到了?」
  「這麼說,還真是……」韓三九思索道,「為啥不留和阿吉就要好很多?」
  「不留是被孫杏林用各種天材地寶喂大的,說不上百毒不侵,但是那種病毒大概是感知到了不留身上更強的免疫力,沒有下手。不留的反應能力只是很普通,但是我們還不如普通人,就顯得他要好很多了。至於阿吉,他沒還陽的時候,曾經流出過一滴眼淚,沒有任何修煉和際遇,就能做到精神力化形,他的精神力遠超我們,即使受到影響,依舊是敏感的。」
  「因為我們感官反應都慢了,在同一個節奏上,大家都遲鈍,也就不覺得別人遲鈍,所以沒有發現問題。」二叔說道。
  「正是,但是我擔憂的是,接下來就不止是感官反應了,可能連思維速度,肉身的生物本能,都會下降,到時候殭屍都走到我們面前,我們都沒感覺了。」老瞎子眉頭緊鎖,「這些病毒在剛接觸我們身體的時候,我們的身體可能會本能的有一些排斥,可能會有一些奇怪的反應,我昨夜就不斷回憶起一些塵封的記憶,現在想來,那時病毒就應該入體了……」
  我一下子想到昨夜,我和洋洋的迷情還有李森韓三九的基情,不過這都是不能說出口的秘密了,我頓了頓,研究了一下措辭,「昨晚呢……我,洋洋,森子,三九哥,也是有反應的,怎麼說呢……都比較……都瞎激動,後來我利用達摩佛像,才讓我們擺脫。」
  洋洋臉色一紅,我覺得這妮子是想起來了,不過我是絕對不會承認的。李森和韓三九看了彼此一眼,然後又錯開眼神,幾秒後,目光再次不期而遇,然後同時轉身:
  「呸呸呸呸呸呸!」
  「嘔……」
  眾人看著這兩個人奇怪的反應,他倆也不解釋,但是同時都用警告的眼神看著我,那一刻,他們眼神裡的殺氣,讓我深切的感覺到了什麼叫做殺人滅口。
  「達摩佛像,也只是能提下神,」老瞎子說道,「那些殭屍的奇異,也和這些病毒有關,很可能是這些病毒讓殭屍軍官的大腦維持著一種有活性的狀態,才讓它顯得有智慧。」
  「看不見,摸不著,殺人於無形,這才是潛行者的臻境啊!我韓三九何時能到這一步……」韓三九這貨果然是抓不住重點,這個時候在想這個問題,不過也回過神了,「我們怎麼出去?」
  「仇彪,吉正曦有沒有和你說過什麼能出去的法門?」老瞎子問道。
  「沒,他只說,一定不要讓吉家人進來……可是我遇到了些情況,趕過來的時候已經完了,」仇彪非常愧疚的說,「吉大爺說,如是誤入了,『順則隨形,逆則破境』。」
  「『順則隨形,逆則破境』……」老瞎子念叨著,「好個吉正曦!想到隨形的辦法,真真是個人物!但是我卻不能冒險,這隨形的手段用不得。那就破境吧!可是用什麼來破……」
  老瞎子低頭不說話,我們其實都沒聽懂說啥,但是也不敢問,怕打斷他的思緒。老瞎子空洞的眼眶掃視著我們每一個人,終於到了小狐狸那裡,他一下子變得激動起來!
  「天不亡我!哈哈哈!」老瞎子難得如此興奮,稍微停頓了一下,他開始給我們佈置任務,「只要熬到今夜十二點,我有把握離開這裡。但是旗子已經壞了,玄武陣用不得。只憑肉搏,無論如何也撐不到十二點。李森,我要求你輔助霄暉先生,布下一個不動明王陣,這陣法變化多端,我不甚瞭解,但是要佈置成防禦型的。屠重,孫不留,你們倆的血,一個是蚩尤血,一個經過藥物淬煉,也有了極強的能力,你們倆,得給我放點血……老陳,你那把刀是個重寶,我要你召喚那刀的刀魂……韓三九,你……你和洋洋給老子做晚飯。小狐狸,你跟我來,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說。」
  老瞎子這番佈置我不是看得很懂,小狐狸為何會是關鍵?但是他還是很陰險的,他要求李森協助二叔佈陣,其實就是把佈陣的任務發配給了二叔了,不過二叔也沒提出意見。老瞎子和小狐狸談了一會兒,小狐狸面色複雜的回來了,人們都開始各自忙活了起來。老瞎子自己坐在那邊,看樣子似乎是要睡著了,我決定和他聊一聊,於是走了過去。
  「老林,聊聊唄。」我在他邊上坐了下來。
  「有話說,有屁一邊去放,沒事滾蛋,老子晚上要做大事。」老瞎子哼著說道。
  「老林,其實,直到今天,我都覺得我在做夢一樣,」我雖然神經大條,但我不是缺心眼,這麼多天來,我心裡悶了許多事情,「我覺得,我就是個普通人,結果,我發現,這個世界,有妖,有鬼,我自己家也藏著好大的秘密。有時候我會想,這真的只是個夢,一會兒沒準我就夢醒了,艾曉已經在做早飯了,我洗漱一下,就要去上班……」
  「其實,你不接受,是因為,你覺得一切沒有根基,一切無法解釋,如果你想明白了其中的關係,你就平靜了。」老瞎子擦著他的盲杖,十分仔細,像是對待自己的孩子。
  「對啊,可能是我笨,我真是不懂……」我自嘲的笑了笑,「這世界上真的能修煉?為何沒有誰成神?真的有法術?為何沒有誰用它點石成金呢?」
  「瓜娃子,」我接過老瞎子的盲杖,幫他擦拭了起來,「你只看到極端的結果,而不去思考細小的過程,當然接受不了。我們先來說法術,物質決定意識,但是意識反作用於物質,這是馬克思同志告訴我們的真理。你大概也聽說過很多報道,有些過於虔誠的基督教徒,在祈禱的時候,會去體會耶穌被釘手的痛苦,最後,他們的手真的會出現一些問題,有的甚至殘廢了,這就是精神力量對自己的影響。精神力同時可以影響到別人,你看到一個沉悶的人,你也不會特別興奮的起來,你開心,你的朋友也會感受到,跟著開心。但是,這都是一種本能,當你的精神力強大了,你會使用運用這強大力量的方法,你就學會了所謂的修為了。古人鑽木取火,現代人研究出各種火焰,有的炒菜用,有的焊接用,這就是對自然物質的使用。當你的精神力足夠強,能感受到空氣中各種元素,掌握它們的關係併合理運用,你就學會了所謂的法術了。至於神鬼妖物,人可以進化,動物為什麼不能?我的力量更強,我的法術更豐富,我對你而言就是神,有什麼不對?那些神仙,就是擁有大能力的神吧。」
  「那麼,那些法器什麼的呢?為什麼硃砂什麼就常用?」我還是不甘心。
  「第一,是屬相上的相生相剋,硃砂陽氣重,天生就克制陰氣;第二點其實我剛才已經說了,精神力,高僧加持過的東西,就是高僧把自己的精神力不斷傾注到這個物體上,這個物體有了這種精神力,到時候就能影響鬼怪了。精神力這種東西,其實就像我以前告訴你的,是一種磁場,有大有小,有強有弱,形體不一,就看你的運用咯。」
  「是否有人運用這力量跳出過這個世界呢?」我的思維比較發散。
  「這就不得而知了,任何地方都有規則,規則,才是最強大的力量,」老瞎子頑皮的一笑,「我們太渺小了,怎麼可能知道知道整個世界。也許,我們的地球,只是另一個世界的一個分子,那個世界的人無比巨大,當然不會關注我們,我們身上構成物質的分子,可能也有另一個世界,有他們的文化和生活。也許,我們的身邊,有一個四維的世界,我們不能理解到他們的存在,他們卻知道我們,互不干涉。也許,我們只是一部小說裡或者是動畫片的角色,我們說的每句話,做的每件事,都是作者寫出來的,我們的性格,命運,從一開始就被注定了,作者要我們怎麼樣,我們就只能怎麼樣,也許我現在和你說的這番話,也是他讓我說的。也許哪天我去寫一本書,裡面的角色也會發展成一個世界。」
  說道這裡,老瞎子停了一下,看著一個地方,似乎穿越了時空,他非常認真的說道,「如果我是個被寫就的角色,那麼現在,正在看書的你們,是否通過閱讀,正在看我?」
  他突然又十分詭異的一笑,「正在看我的你,又怎麼能知道,你現在做的一切,是否也是被人寫就的?」
第九十五章 歸來(上)
《七日為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