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節

  哈爾濱這幾天的天氣有點兒回升,但是尋常的午夜依然供應著暖氣,所以袁大叔的麵館中很是暖和,但是我和老易聽完石決明的話之後,都覺得後背上搜搜的冒著涼風,他大爺的,這說明了什麼?
  這說明這個世界上果然是有報應存在的,並非女鬼作祟,而是卻卻實實的現世報,真是沒啥好說的,天公地道,報應不爽。可憐的搞過天,想想他這也算是橫死吧,即使讓他領到了鬼心,到了下面也一定會下地獄的。
  老易說:「這真是太感人了,太刺激了啊,看來啊,人還真不能做啥壞事兒,舉頭三尺有神明,都在上面記著呢。」
  石決明笑了一下,和我倆說:「是啊,這件事情竟然我都沒有算到,就毫無預兆的發生了。我剛來的時候,看見了顧可凡這個女生正提著行李上車,我問了下她的一個好朋友,原來這孩子是鐵了心的想把孩子生下來,所以便辦休學了。」
  悲劇,著他大爺的就是徹徹底底的悲劇,你說那女生真是典型的胸大沒腦,學誰不好,學什麼穆念慈呢?搞過天現在都掛了,她就想一個人把孩子生下來撫養,要說現在的女人啊,為啥都這麼傻呢?
  可是後來一想,其實這樣也對,畢竟鮮花是無罪的,小孩兒是無辜的,與其打掉這孩子,多加一條罪孽,還不如生下來,娘倆相依為命也算是功德一件了。
  天公地道,確實是這樣的,也許這是最好的結局了吧。也挺好,該受報應的都受了報應,老天爺是公平的。
  想到了這裡,我又苦笑了,老天爺,你真的是公平的麼?
  唉,算了,反正這事兒已經過去了,我還是好好哭我們三個的祖墳吧,別去哭那什麼亂葬崗子了。
  眼下最重要的一條便是那個讓我和老易想的噁心的跑路女鬼,然後就是七寶白玉輪,好像現在我腦海裡的脈絡已經越來越清晰,只有這兩件事兒了,把這兩件事兒解決後,哥們兒我就可以恢復自由之身然後回龍江落葉歸根,過我那夢寐以求的小生活兒了。
  心情大好,便多喝了一點兒酒,老易這個沒出息的,竟然讓張雅欣給灌吐了,害的我還得跑到衛生間給他灌指甲水。
  老易清醒了以後,我們見天色也不早了,便起身準備告辭,我把錢給袁大叔後,和他說:「袁大叔,我們走了啊,以後有時間再來看您吧。」
  袁大叔笑呵呵的望著我,點了點頭,然後又看了看我身後的三個人,他的眼神還是那麼的明亮有神。
  走出了麵館兒,我先攔了輛出租車讓張雅欣先離開,然後我們三個便在街上溜躂著,我想到剛才石決明好像欲言又止的模樣,於是便舔了下我那小指甲,然後問他:「石頭,剛才你想說什麼,現在說吧。」
  石決明好像已經料到我要問他似的,於是他望著我和老易,然後對我倆說:「其實也沒什麼,我剛才就是看那麵館的老闆有些不對勁兒。」
  啥?他看袁大叔不對勁兒,這話是什麼意思?於是我問他:「什麼不對勁兒,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你就明說吧。」
  石決明點了點頭,對我說:「其實也沒什麼,你知道的,我學的是《三清卜算》,卜算之中恰巧就有『相人定面』之法,所以我一般看人就能知道此人的性格大概。剛才我看見那麵館老闆的時候,發現了他的眼睛竟然就是極其少見的『棺中劉伶眼』。」
  這裡解釋一下,卜算之術中確實有觀人之法,正所謂面由心生,人的五官在某種程度上來說也覺定了一個人的命運,當然了,這並非是無稽之談。
  正所謂『相面先觀眼,否則難上難』,眼睛是最能表達一個人的喜怒哀樂和心中所想,所以自古那些有名的方士們只要是看一眼別人的眼睛,大概就能把這人的性格猜個八九不離十。
  其實相面之術,我在文叔的店中看書時曾經就翻到過,但是這東西實在是太費腦子所以我就沒細細研究,我只知道觀眼,必須眼型眼神兼顧,才能獲得正確的論斷,眼睛需黑白分明,要有眼神,最忌諱的是兩目無神,黑白不分,目赤睛黃,目露四白的人,古時名家袁天罡有相眼五法,頗具參考價值,只是我不懂而已。
  當然了,那些尋常的相面之術又怎麼能跟正宗的秘法《三清書》相提並論呢?我相信石決明的相面之法絕對要比那些流傳在外的土法要強上許多,可是,他說的這什麼『棺中劉伶眼』到底是什麼呢,這裡面有什麼說法麼?
第一百四十七章 棺中劉伶眼
  《晉書列傳十九》中有記載:『劉伶身長六尺,容貌甚醜,放情肆志,常以細萬物齊萬物於一身。』
  話說劉伶本是古時的一個酒鬼,說他是個酒鬼,還真有點虧待他,雖然他身高一米五九,長的還賊丑,但是俗話說的好,男子有才便是德,這個劉伶雖然猥瑣,但卻是個有大智慧的人,是『竹內七賢』之一。
  話說劉伶這人怕老婆,本來現在這個時代怕老婆已經是一種潮流風氣了,但是在以前怕老婆卻是一件十分恥辱的事情,他好喝酒,但是他老婆卻不願意讓他喝,就把他給揍了,揍完他後問他還喝不喝,劉伶便說不喝了,以後要忌酒,而且要對神明發誓,你快去準備酒肉祭神吧,他媳婦兒見他終於肯改了,便滿心歡喜的準備了酒肉放於神像之前,然後自己又出去幹活兒了,劉伶見自己媳婦兒出去了,便跪在那神像前,口中唸唸有詞的說道:「天生劉伶,以酒為名,一飲一斛,五斗解酲。婦人之言,慎不可聽。」說完後,他拿起神像前的酒肉又大吃大喝起來,夠沒皮沒臉的了。
  這便是我所知道的劉伶了,可是我心裡這個納悶兒,石決明說袁大叔是什麼『棺中劉伶眼』,這到底是啥意思?棺材中的劉伶,那不就是粽子了麼?難道袁大叔是殭屍眼?我搖了搖頭,這不可能,怎麼鬼吹燈都出來了呢?
  要知道我這存數是瞎想,還不如問石決明這眼睛到底有啥說法沒有。可是還沒等我說,老易便先開口了,他問石決明:「我說石頭,你剛才說什麼棺材什麼劉伶抽煙的,到底有什麼說道啊,你就別吊我倆胃口了,快告訴我倆吧。」
  石決明點了點頭,對我倆說:「不是劉伶抽煙,而是棺中劉伶眼,這是觀人術中的一種說辭。」
  石決明說完這話,然後便跟我們解釋了一下何謂『棺中劉伶眼』,原來這世間人生來眼睛的種類眾多,具體可以分為五大類,而從這五大類眼睛中又分出八十小類,『棺中劉伶眼』便是其中之異數。《三清卜算》中有記載:『棺中劉伶盼魂歸,雙眼一睜一抹黑。』便是這眼的批語。
  這裡面有個典故,正所謂杜康造酒劉伶醉,一醉便是整三年。話說劉伶好酒,被罷官之後閒逛,有一日在一個小村之中發現了一家酒肆,本來並沒有什麼不尋常之處,但是劉伶卻望見那小酒肆門前掛著一副對聯,寫的是:猛虎一杯山中醉,蛟龍兩盞海底眠。劉伶一聽就怒了,這不吹牛B呢麼,哪兒有這麼猛的酒啊,於是他便走進了這小酒肆跟那店主要酒喝,店主跟他說,這酒很烈,人一個月只能喝一杯,喝多了會醉死人的。
  劉伶不信,一喝就喝了一整壇,這酒剛一下肚,劉伶就覺得不妙了,走道都走不穩,這酒看來真的太猛了,於是他慌忙跑回家,和他媳婦兒說,我今天估計是要醉死了,咱倆夫妻一場,求你最後一件事兒,那就是等我死了之後,不要用棺材裝我,用個大酒罈把我裝下埋在地裡就行了,說完後,他便一命嗚呼,倆眼一翻駕鶴西歸而玩兒去了。
  他媳婦兒很傷心,但是卻也遵從丈夫的遺願,弄了個大酒罈把劉伶裝了進去,埋在了後山,從此守起寡來,可是她不知道,原來賣酒的那個店主竟然是酒仙杜康所化,他是想度化劉伶成仙才賣酒給他的,劉伶並沒有死,只是醉的睡過去了,等他醒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被下葬了,但是卻出不去,身上的酒勁兒還沒有化去,只能在黑暗之中苦苦的等待,要說萬事皆為緣,三年過去了,劉伶在地下就好像陳釀的酒一般,竟然得悟天道,三年之後杜康把劉伶挖了出來,打開酒罈,只見劉伶盤坐其中,此時劉伶剛好醒酒,他已知其中因果,便和杜康攜手上天去了。
  而這『棺中劉伶眼』所形容的便是那被關在酒罈埋在地下的劉伶剛剛醒來時,望見四周漆黑一片,睜眼也是黑,閉眼也是黑,頓時火從心來,但是卻有逃不出去,只好苦苦的等待著這重見天日的那一天。
  此眼天生罕見,瞳仁極大幾乎覆蓋眼白,而且漆黑一片,有光澤,類似醉眼,生此眼者,多有梟雄之志,但無梟雄之命,此類人往往機深,多毒,性格深藏不露,只能暗壓滿心報復等待時機的降臨。相傳明朝的大太監魏忠賢便是生了這樣的一雙眼睛,於是他在深宮之中等待機會,勾結皇后企圖篡權。當然了,這都是野史記載的。
  聽石決明說了這麼多,我和老易的頭都大了,這也太複雜了吧。真是想不到這眼睛的形狀竟然也有這麼多的說道,在感歎《三清卜算》的玄妙同時,我也同樣對袁大叔那雙眼睛很驚訝。
  如果石決明說的沒錯的話,那袁大叔應該就是心機極深的人了,雖然這有點兒不可思議,因為我怎麼看袁大叔都不像是心懷鬼胎之人,我的工作還是他給介紹的呢,多好個老頭兒,怎麼會是嘴上一套但是心裡又是一套的人呢?
  但是正所謂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說來我也挺奇怪的,他有個貌似挺有錢的弟弟,為啥還要自己開一家沒人來吃飯的小麵館兒呢?
  但是我又想了想,其實袁大叔到底是什麼人跟我也沒有關係,我就是一吃飯的,而且我又沒權又沒錢又沒對象的,我怕啥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活法,袁大叔怎麼活管我什麼事?
  不過我相信石頭跟我這麼說,那就一定有他的道理,於是我問他:「石頭,你說袁大叔,這和咱們有什麼關係麼?」
  石決明搖了搖頭,對我說:「我也不清楚,可能只是第一次看見這種眼鏡吧,也可能是我的錯覺,老是覺得這有些蹊蹺,你說這萬人不遇的『棺中劉伶眼』怎麼這麼巧合被咱們遇到了呢?」
  我望了望石頭,看來他大概是小說看多了吧,現實中哪兒那麼多高科技啊,可能只是巧合吧,袁大叔才會生的一副那種眼鏡。要說石頭這個人,後來我才瞭解,這小子總是疑神疑鬼,大概這也是《三清書》傳人的通病,遇到點兒什麼奇怪的事情便不自覺的要往鬼神之說上面想。就連我和老易也是如此,但是這石決明身為卜算的傳人,卻也是這般,這倒挺讓我和老易費解的。
  但是想不明白的事,一般我都不想去想的,因為太費腦子了,我這可憐的魂魄受損之人,實在是心有餘力不足,而老易就更別提了,天生天然呆,人送外號樂天知命哈爾濱陳冠希,他也不會去想的,要知道腦細胞浪費多了就會導致脫髮,我可不想年紀輕輕的就變成清朝人了,看石決明好像對這事兒樂此不疲,好像這也挺符合他卜算傳人的身份的,我心中有些好笑,石決明以後一定是個地中海,沒跑了。
  於是我伸了個懶腰,和他說:「別想了,那大叔對我有恩,而且咱們只是偶爾去他家吃飯,八竿子都打不到的關係,咱還是想想咱們以後的事情吧,對了石頭,我和老易的命還在你手裡攥著呢啊,怎麼樣,有頭緒沒?」
  石決明聽我這麼說,尷尬的微笑了一下,然後和我說:「暫時還沒有,因為我要搜集你們住院那天的天氣狀況地理位置以及時間的變動,才能開始推算,所以還得等一陣時間。最快也得三個星期吧。」
  三個星期,這麼說三個星期後就有那跑路女鬼的下落了?這話可是掏我心裡去了,要知道哥們兒的那女鬼夢都快做吐了,終於要擺脫了,怎能不讓我高興?
  到時候把那女鬼抓來送給老謝,老謝便會饒了我和老易的小命兒,小命兒保住了,自然就可以全身心的去找那啥七寶白玉輪了。只不過那個黑媽媽的煙袋鍋子現在已經不知道被誰給偷走了,這點確實讓我挺上火的,還有就是那什麼黃巢劍,我連聽都沒有聽過,要知道這可不是雀巢咖啡,不是那麼輕易就能找到的。
  唉,還是那句話,走一步說一步吧,只要有希望就好。現在已經挺好了,比我和老易以前摸黑走要強多了。
  生活一旦有了目標,人都會很欣慰,每天向著自己的目標奔去,也是一件挺讓人振奮的事情,不管成功與否,但是最起碼試過了,以後就不會後悔。
  我雖然現在屬於趕鴨子上架,但是起碼奔頭出現了,那咱就目標吉野吧。為了我那小小的小市民生活去拚搏。
  想到這裡,我便渾身充滿了力氣,由於剛才舔過我那黑指甲,酒也醒的差不多了,我便跟石頭和老易說:「行啦,天也不早了,咱們也該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了,石頭老易,咱們都會去早點兒休息吧。」
《我當陰陽先生的那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