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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节

  还有一点就是,我们家的房子可以说是建在一块大凶之地上,房子的格局很多时候冲抵了很多的煞气,可以说格局是最好的,既不引煞也不生煞,无奈的是地方的确是不好,两相一抵,还是成了一处凶宅。
  先生也夸赞帮我们家看的这个地师,说他的确看得很精准,给的建议也很好。可是接着先生话锋一转就说到了奶奶,他说奶奶应该一早就知道了这块地的所有事,而且是准确知道棺材的位置,所以后来才送来了铜狮子,因为铜狮子的位置,恰好镇在了棺头的位置。
  说到这里的时候,先生的思路似乎有些开始乱了,我看见他扶住了额头,似乎尽量在找寻一个答案,他说奶奶用铜狮子镇这口空棺,可是铜狮子也是邪祟,难道奶奶用的是以毒攻毒的法子不成?

第七十五章 起灵
  所以最后能确定的,也只是奶奶知道这口棺材的存在,至于其他的,暂时就不得而知了。
  先生说铜狮子是邪祟是不争的事实了,关键是在于奶奶倒底是怎么用的,这里头似乎有一定的手法,连先生也不知道的一种手法,而奶奶会用,说不定婶奶奶也会。
  第二天奶奶帮找的泥巴匠很早就来了,这次他们来了四个人,穿绳子抬棺材,他们做的一气呵成,棺材被抬起来之后,先生和他们说再往下挖挖看,看下头还有什么,关键还是要找郑老秋的头骨。
  这四个人往下面再挖了一米多,下面也没再见什么,先生这才让停了,其中有个细节就是,他问这些泥巴匠是哪里人,结果他们没说,先生倒也没恼,只是笑着说现在的泥巴匠都这么神秘了。
  至于这口棺材怎么办呢,先生说影响风水的不在于棺材,而在于格局。郑老秋的头骨不在下面埋着,那么就不知道在哪里了,我们总不能把整个院子都翻一遍过来看。所以先生提议说要不先用这口棺材装了郑老秋的尸骸,趁半夜没人的时候抬出去埋了,问起说要埋在哪里,先生说要不就先埋在赵老倌家的荒田里,等找到了他的头骨,再好好选一个地方葬了。
  这样做的话他是先生,只要这样可行,我们自然是没有意见的。于是父亲到奶奶家拿了郑老秋的尸骸来,只等着半夜子时过掉就去做这事,至于谁来抬棺,当然是这四个泥巴匠了。
  虽然只是偷偷地埋葬,先生还是做了一些必要的祭祀,也算是对郑老秋的尊重。
  晚上出殡的时候,先生让父亲跟着去,我就不要去了,他叮嘱我说晚上我还是像往常一样到奶奶家去睡,不要呆在新家。
  其实这样的场景我不去也好,省得再出什么事来。这事也就这样悄悄地去做了,先生他们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不知道,反正他们做好了这事。
  但是第二天似乎就不对了,因为一大早就听村里的人说河上飘来了一口棺材,被挡在桥墩那里,惊动了村里,很多人都去看了。
  等先生他们去到河边看的时候,果真见靠岸边的一个桥墩边上挡着一口棺材,而因为下了暴雨的原因,河水有些涨,也很浑浊,后来先生他们去了埋着的荒地上看,只见那里果真被挖开了,棺材已经不在那里而在河里。
  至于是谁把它挖出来的,谁也不知道。
  因为这事惊动了村里,所以我们家已经不能插手去做了,村里人将棺材给打捞了上来,就停放在了招魂处,只是让人有些意料之外的是,这回打开棺材,里面不是郑老秋的骸骨,而是一具半腐的尸体,棺材才打开,一股臭味就蔓延了出来,这事村里人做不得主,很快就报了警,最后警察来了,访问了村里,因为都说是从河里打捞上来的,估摸着是从上游飘下来的,这些警察到上头的村子也去问了,结果也没个准信,这事就这样耽搁下来了。
  于是棺材就被放在了桥另一头的招魂处,用那种条纹的塑料纸盖着。
  先生说这事有些不对劲,我们暂时不要插手了。哪知先生这话说了还没一夜的功夫,第二天再有人去看的时候,棺材就不见了,只剩下塑料纸还在那里,可是棺材早已经不知所踪。
  这几乎成了村里最具有爆炸性的新闻,一时间所有人都在讨论这口棺材,有人说是谁这么缺德连棺材都偷,也有人说这是惊了冤魂了,村里要出事,又有人说说不定是从河里钻出来的,总之众说纷纭,莫如一是。
  而且也就是从那天起,村里每到半夜,就会有人沿着村里主干道边走边唱歌的声音,听着好像是个女声,反正挺瘆人的。
  我因为住在奶奶家,在的比较深,倒是从来没有听见过,先生说新家靠近主路,他和父母亲都听到过,好像有那么一会儿,就是站在大门边唱的。
  我说怎么好端端地会冒出一具女尸来呢,先生想了很久才说,他估摸着最有可能的应该是赵老倌他儿媳妇。因为能与我们家扯上关系的女尸,也就只有他家儿媳妇了,既然他儿子都成了恶灵,那么她应该也不是省油的灯。
  只是一向不插嘴这些事情的母亲忽然插了一句嘴说,那会不会是王叔他媳妇。
  母亲的这句话才猛地让我们想起王叔他媳妇刚死不久,加上腐烂的程度,好像还真有些类似,先生听了立刻喊说不好,他说可能是赵老倌他儿媳附在王叔媳妇尸体上了。
  先生很肯定,所以王叔他媳妇的死似乎也有了可以解释的说法,那双黑掐死她的黑色手掌印,应该就是赵老倌他媳妇的,还有就是先生立刻又发现一个问题,因为村里人听到女人唱歌的那晚上,正好是王叔他媳妇的头七!
  而且我还发现,奶奶最近似乎折的纸钱越来越多了,我问她她就说人太多不够分,当然要多折一些,多烧一些,其实我一直都很不解,奶奶烧这么多纸钱和纸人,倒底是烧给谁的,包括半夜去祠堂烧的,有时候去推平的坟地上烧的,都是在烧给谁。
  我试着问说是不是烧给爷爷他们的,奶奶说不一定非要烧给亲人,有些虽然不是亲人,但是四处游荡也很可怜,能烧一点就给一点吧,就当行善了。
  我问奶奶最近折这么多,是不是烧给王叔他媳妇的,奶奶听了忽然停下了手上的活计,然后和我说,她说王叔他媳妇也是个可怜人,一个人守寡也就罢了,到头来还不得善终,不是冤孽又是什么,都是可怜人。
  听奶奶这样说,我忽然觉得很惊,因为我似乎听出了奶奶自己想说的话,奶奶二十八岁守寡,含辛茹苦地养育子女到现在,可是现在家里却出了这些事,她一定是觉得王叔媳妇和她相似了。
  我正这样想着,奶奶又说,其实她本来也不想烧给她的,可是就昨儿夜里,她忽然梦见王叔他媳妇哭着来找她,她也没听清她在说什么,就一个劲儿的哭,后来奶奶就醒了,她好像看见王叔媳妇就站在窗户外头,等她起来那里已经没人了。
  奶奶做梦一向很准的,她说这事又是冲着我们家来的,而且在梦里,奶奶说她看见了两个人,在王叔媳妇背后还有个人,可是她看不到是谁。
  先生推测的果然没有错,的确是赵老倌他媳妇附在了王叔媳妇的身上,奶奶说来找她她倒不怕,怕就怕会来找我。
  不知道怎么的,奶奶这句话让我有些懵,这时候奶奶才看着我说,我的事根本没有完结,只是平息了一阵子而已。
  这件事情被彻底搅起来,是有一天夜里。
  本来最近村子里就闹这事,也很少有人敢走夜路了,那天村里的一个叫有有的人因为喝多了很晚才回来,据他说他走着回来,迎面就看到有个人朝他走着来,他也没在意,因为他也不是那种喝醉酒就撒泼的人,品性还是算好的那种了,只是这个人靠近他的时候,他好像闻到了一股恶臭,于是他就多看了这人一眼。
  哪知道这人就停下了,然后就那样站着,有有觉得奇怪,也站着看他,但是毕竟酒喝多了,胆子也大,就问他说是谁,怎么身上这么臭。
  有有说那人好像朝他走近了来,还问他说是不是想看看他为什么这么臭。至于他究竟怎么个臭法,他也没看到,因为后来他晕过去了,还是他家里人见他这么晚了还不回去,就来找他,结果发现他醉倒在路边上,吐了很多呕吐物,臭不可闻。

第七十六章 无风起浪
  当时他家的人也没多看多想,就觉得他喝多了然后吐了这么简单,直到把他弄回家,给他换衣服的时候——因为他身上全是呕吐物,直到这时候他们才看见,他的呕吐物里有蛆。
  看到这个吓了他家里人一跳,而且那是生蛆,不是死的,还在动,这时候他媳妇才去抠他的嘴巴,哪知道手才伸进嘴巴里,就摸到满嘴的蛆虫,她没忍住,当时自己就呕吐了出来,而且边哭边呕,估计生平都没见过这样恐怖恶心的事。
  不知道是她的声响太大惊动了有有,还是有有自己醒转了过来,他侧过身子又是一阵剧烈的呕吐,只见蛆虫源源不断地从他嘴巴里吐出来,他媳妇早就吓傻了,当时在场的还有他兄弟,他兄弟倒是还冷静一些,立刻就去找了灶灰来把呕吐物给盖了,然后用盆端了水里,让他哥哥漱口。
  至于有有他媳妇,早已经踉跄地跑到了院子里,哭得惊天动地的,口口声声就叫喊着这是造了什么孽。
  接着周围的街坊邻居全惊动了,纷纷来看是怎么回事,估计她被吓得和恶心得都不轻,等街坊领居来了她只念叨着要离婚,她说和一个嘴里生蛆的男人无论怎么都过不下去了。
  这事一直闹了大半宿,直到有有自己苏醒过来之后才算好了,那边街坊领居也劝住了他媳妇,他媳妇也只是碍于大家的情面暂时不闹了,其实这也是人之常情,夫妻俩,先别说嘴对嘴的那事,就连想到一起吃饭,他伸进过嘴里的筷子再来夹菜,只要一想到他嘴里出过蛆虫,谁还吃得下去,也难怪他媳妇又哭又闹的。
  还有就是死人嘴里才生蛆,他一个大活人,哪里来的,总该是哪里不正常,哪还敢和他继续过下去。
  这有有自己醒转过来之后,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闻见一股股恶臭扑鼻而来,可是他只是皱了皱眉头,竟然什么也没说,然后就用手指使劲去抠嗓子,好像极力还要吐出来。
  之后他就一直在干呕,也没吐出来什么了,他弟弟只问他这是怎么了,到外面喝了点酒怎么就这样了,平时他也不这样啊。有有自己根本什么都说不上来,能说的也只是三个字,而且边说身子边哆嗦——有个人。
  可是“有个人”怎么了,说也说不清,后来街坊邻居都散了,这事就传开了,然后就到了先生耳朵里,先生说活人嘴里哪会生蛆虫,分明就是死人。我不解说可是他活着呀,先生说他是活着,可是被死人上了身。
  我立刻就知道先生想要说什么了,先生说这事来的很古怪,就问说有有和我们家有什么联系没有,父亲说也就是同村的关系,要说深的一些来往,还真没有。然后先生就好奇他家父母怎么没在,父亲才告诉先生说他父母不在家,好像是在远处的一个地方帮看水库呢,每个月也就回来一两次。
  再往下的就没什么了,先生找不到他们家和我们家的联系,一时间估计也想不到其中倒底是什么缘由,只好就先这样了。我问先生说他不去看看吗,先生说看了也没用,估计只要过了一两天,这有有身上就该长尸斑了,我听见长尸斑,就说这不是王叔的死法吗,先生这才跟我说,现在我该知道当时王叔死法的诡异了吧,他家里隐瞒了一些细节,这个有有或许就是他的翻版。
  只是这回先生却没有猜对。
  有有他媳妇第二天一早就自己悄悄地回娘家去了,这个有有呢一直睡到了太阳快落山才起来,起来一看媳妇不在,问他弟弟,他弟弟支支吾吾一阵,才告诉他媳妇回娘家了,估计都不会回来了,其实两口子此前感情还是很好的,有有觉得心里屈,于是就去岳父家找媳妇,哪知道这一找,就是一夜没回来。
  他是骑了摩托车去的,据说是第二天早上的时候,有村里去田里除草的,在一处田里发现了倒着的摩托车,因为被农作物遮着,不去到田里根本看不见,他正疑惑这是谁家的摩托车,哪知道才过去一看,就发现不远处有点不对劲,再看的时候有一个人躺在那里,血肉模糊,吓得他当场就嚎叫了出来。
  他嚎叫并不是因为见到了死人,而是见到了那种死法。
  有有是怎么死的不知道,但是他的身体被吃了,大腿小腿被啃得乱七八糟的,特别是上半身,整个腹腔和胸腔都空了,内脏全部被吃掉,眼珠子也被吃掉了,耳朵缺着,脑袋上有个小孔,也不知道是怎么弄得。
  村里人哪敢靠近这样一个死人,只能报了警,警察来了之后也是吓得不轻,有个年轻的警察吓得都不敢看,他说他还没见过这样恐怖的场景。
  初步的调查之后,确定说应该不是骑车摔倒翻死的,因为周围没有摔倒的痕迹,也没有车子倒塌压过的痕迹,所以最后只能断定说应该是有有自己停了车,然后遭遇了变故,车子是后来被扔进田里的。
  为什么这样说呢,第一这片田地种着稻谷,可是前面的一段都没有被压过的痕迹,唯独有有死亡的那一块地方,稻苗被压了比较大的范围,因此猜测他是剧烈挣扎而且反抗过,还有就是,警察在泥泞的稻田里发现了动物的印记,不确定是猫还是狗还是什么别的,但有一点可以确定,那是大型动物。
  这件事的离奇之处还不在这里,后来经过民警的走访发现,有有离开家的时间是天快黑的时候,有人说在路边看到了停放着的摩托车,但是却没看到人,所以可以推测有有是刚出了村口就遇见了什么情况,让他停了车下去到了田里,也就是说,他是自己下去的。
  当时路过的村民并没有看到他,要不那时候他就已经死了,要不就是躲在哪里没出声。
  据晚些时候再经过的村民说,他回来的时候没看见有摩托车,也就是说,就在这两个村民路过的时间里,摩托车已经被丢进了田里,但不知道是谁干的。
  还有一点就是,有有的尸体不光被吃了好些,而且只是一晚上的功夫,就已经生蛆了,那些蛆经过鉴定,不是有人刻意放上去的,而就是从他的肉里生出来的,这是完全不可能的,即便是盛夏,也不可能做到一夜就生蛆,所以这又是一个让人匪夷所思的地方。
  后来民警为了保险起见,于是去了他媳妇的娘家问清楚他倒底去过他家没有,结果一问果真他没去过,也就是说猜出村口就遇难了。
  其实负责这件事的警察也怀疑这不是人所为,而是他被什么动物给袭击了,可有一点又说不通,他为什么要自个儿走到田里头,那时候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才下去的。
  当我听到这件事的时候,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老鼠,梦里那只有半人大的老鼠,我觉得这么大的老鼠袭击人是绝对可能的,先生却没有发表意见,听见我的说辞也没多做评论,只是一个劲儿地说着——不对劲,有些不对劲。
  无法,警察也不敢动现场,只能用围垫将现场给围了起来,也不敢动尸体,给它保持着原样。而事情则才到了晚上就有了新的线索,那就是有人在路边上找到了一片用纸和塑料袋包起来的活肝,也不知道是哪家扔出来的,肝已经呈现了绛紫色,很显然是放了有些时间了,本来也不容易发觉的,好像是被村里的狗拖了露出来的,恰好被知情的村里人看见,于是联想到有有被吃空的内脏,这才通知了警察。
  这里没有法医,于是警察找了个镇里的医生来辨认,这医生看了说是不是人肝还确定不了,但是从颜色看,和有有的死亡时间还是能吻合的。于是民警调查了周遭的住户,最后终于有一家受不住压力,承认说是他家丢出来的,但是他家却说明了为什么会丢出这样一片肝来。
  原来这片肝是他家在狗窝里发现的,当时他们还不知道有有的事,还诧异他家的狗是从哪里叼回来的,后来听说了有有的事,他家吓了个半死,也没有细想,就觉得万一是他家的狗咬死了有有那咋办,这可是人命官司,于是这才将这片肝包了丢在垃圾堆里。

第七十七章 悬而未悬
  于是警察特地看了他家的狗,看了之后他们有些失望,因为这是一条不胆小而且还瘦不拉叽的土狗,根本就不可能咬死一个人,而且这条狗身上一点血迹也没有,根本不像是和人搏斗过的样子。
  所以这条狗的嫌疑被排除了,保不定是它到了现场叼了这东西回来,可是这家人就觉得奇了,他说这条狗不可能去到外面田里的,因为白天一直都是拴着的,即便放掉也只是在大门口徘徊一阵子,这狗很少出门去,所以更不可能跑到田里去。
  然后他们才发现这狗好像走路有些瘸,于是看了之后,却发现它的一只后腿上有伤,仔细看了之后像是被什么咬的,这更加让人疑惑起来,于是警察猜测说会不会是因为和别的狗抢东西所以才被咬了。
  可是这个论断很快就被排除了,因为这条狗实在是太瘦小了,抢食物的话是根本抢不到的。
  最后警察只能带了这片肝离开,而只是一晚上的功夫,这条狗竟然也被咬死了,是在半夜的时候它发出惨叫,于是他家的人起来看,等起来的时候它已经奄奄一息,脖子上的伤口触目惊心,都咬烂了,根本不能再活了。
  听到这里,先生忽然说起了王叔家也出现过一样的那事,那次奶奶去帮他家叫魂,有条狗吃了他家送出去的鸡,然后就胡乱咬人,后来这条狗也是莫名其妙地死在了外面的田里,好像也是被什么咬死的,我听了汗毛有些竖了起来,说难道真的是老鼠干的。
  先生大概也是这样猜测的,只是他好像不太确定,因为他又说总有哪里有些不对劲。
  民警调查了好多天也没个结论,可有有的尸体不可能一直就放在田里,而且本来就已经生蛆了,才两天的功夫就已经高度腐烂,有有父母也专门赶了回来,哭闹着要给他报仇安葬之类的,后来民警也实在解决不了,只能草草结案,而有有家则用棺木收敛了有有的尸体,停放在村口处,只等着下葬。
  从始至终,有有他媳妇包括岳父岳母那些人都没有出现过,还是到了出殡的那一天,他媳妇草草露了一面就又不见了,村里人都说他媳妇心肠歹毒,毕竟死的是他丈夫,他生前再有什么也是生前的事了。
  当然这些他们之间的恩怨我们也不做过多的描述,有有他父母自然恨透了这个女人,他们觉得若不是她回了娘家,有有也不会遭此横祸。
  其实有有已经惹上了那东西,他媳妇的出走不过是诱因,他迟早还是要死的,只是早晚罢了。这是先生说的,先生说他家不把尸体给烧了,要是按着村上的规矩给土葬,这后面还得出事。
  先生不是本村的人,自然不好插手这件事,而且这件事牵扯的很广,先生也不确定是不是冲着我们家来的,万一说是因此招来了我们家,那我们家就更是寸步难行了。
  所以出于这样的考虑,先生并没有主动参与,还有一点就是先生觉得生死有命,有有这一劫是命中注定,他不能妄加干涉。说到这里的时候,我问了先生说那为什么他会对我们家的事这么上心,这话才说出口我就觉得不对劲了,这纯属找茬这是,但是先生听了却没恼,只是说这是他欠我们的。
  这话大姑奶奶说过一次,这也是先生帮我们的原因。
  但是让我们出乎意料的是,这回奶奶却做了出头鸟,竟然去劝有有家不要土葬他,而是应该将尸体烧掉,以免全家遭到不幸。
  奶奶虽然会帮人叫魂,可是甚少主动去参与这些事,有有家听了问奶奶是不是有有的事会招什么祸祟,奶奶没明说,却拿了赵老倌家给他家打比方,一听到赵老倌家,吓得他家顿时就什么都不敢说了,现在他家死了一个儿子,可好歹还有另一个儿子,要是像了赵老倌家那样,别说儿子,全家都会没命。
  所以他家听了奶奶的建议,很快就把尸体运到火化场给烧了,这件事也才算划上了一个句号。
  只是之后有人说,晚上从那边田边过的时候,好像田里总有个什么声音,有一次还有人看到了人影,他们都说这是有有死不瞑目,闹鬼了。
  传言始终是传言,就像半夜的女人歌声一样,村里人人心惶惶,整天议论,可是却没有人真的见过。
  你可能觉得这又是一桩与之前毫不相干的故事,但是前面我已经说过了,你现在觉得它不相干,是因为还没有找到可以联系的地方。
  时间过着,很快就到了柱子的尾七,当时奶奶说父亲身上有邪祟,要等柱子尾七一并祛除,也不知道是不是村子里最近接连发生怪事,父亲身上的邪祟竟然再也没有出现过,除了上次他坐在楼上的那场景,他完全就像一个好人。
  柱子尾七的头一天,柱子的家人就来请先生了,来的是柱子的父亲,但是他说话的神色和神情都不大好,问了之后才说,最近他家也是不太平。
  至于怎么个不太平法,也不是很严重的事,就是每天晚上他们都能听到有人上楼的声音,有时候会听见院子里有人搬东西的声音,有时候晚上收拾好的碗筷饭菜,到了第二天会被放在了饭桌上,还有一个吃过的碗筷。
  他说这是柱子回来了,他母亲见柱子回来吃饭,还特地不让去请先生驱邪,每晚都会做好饭菜放在桌子上,摆好碗筷给他来吃,果真第二天饭菜就会都被吃过,而他母亲思念儿子,几乎每晚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