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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节

  而且死人新娘的下葬不是埋在土里头,而是放到楼上的房间里,至于为什么选这里,奶奶没有说,棺材被抬到楼上之后,只见选来封住它的那间房间已经彻底被改造过了,里面所有的板壁包括天护板都已经用符纸贴满了,而且防止棺材接到地气,里面用木头架子大了一个防止棺材的支架,支架的四角都用银盆垫着,让整个架子与地面彻底隔绝。
  至于房间的窗子已经被彻底堵死了,门也被改造过,变成了双门,我不知道从单边门变成双边门有什么讲究,只是门的颜色已经刷成了黑漆。
  奶奶是下了决定要把这里彻底变成阴宅,换句话说,之她是要把这里变成义庄一样的地方啊。
  这些泥巴匠把棺材在架子上放好,然后在棺材两边各放了一个纸人之后,奶奶对他们说开始吧,我看见这些泥巴匠就开始迅速地开工,他们拿出了墨斗,墨斗里应该是混了鸡血符咒的墨汁,然后他们仔细地将墨线弹成一张网,彻底包裹住棺材。
  弹完墨线之后,他们又用朱砂在棺材头尾部分分别画了两个一模一样的符咒,至于我手上的白线和那个纸人,早在出殡之前就已经在老家焚烧了,也就是说我虽然和它成了冥婚,但是最后其实是那个纸人代替了我。

第一百零八章 诡异
  这些人做好这些之后,奶奶就让我们出去,我看见他们拿出了白蜡烛违者棺材放了一圈,但是却没有点燃,就是烧化了底部粘在地板上,我觉得这是一个阵一样的东西,但是毕竟不懂这些,也只能看出来这些,奶奶这时候才跟我说,这些蜡烛和符纸是防止它的亡魂跑出来的,而墨斗和符纸是防止尸体自身尸变撞破棺材。可以说奶奶内外都已经想周全了。
  我问奶奶她怎么知道已经将它的亡魂困在棺材里了,奶奶才告我说那只手镯,她已经将那只手镯重新放回她的手上了。我竟然不知道这些,奶奶也没有解释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些。
  等这些人彻底弄好这些之后,他们也出来,奶奶语气冰冷地说把门彻底封死,那一瞬间,我觉得这样的奶奶异常陌生,一点也不像我认识的那个奶奶。
  他们出来之后,也拿了符纸和银钉彻底把门封死,因为我知道恶灵怕金属的东西,特别是金银器具,它们很怕,据说碰到就能灼烧它们,所以奶奶用银钉来封门,即便是恶灵也没办法打开。
  彻底做好这些之后,冥婚的事才算彻底完结,这些泥巴匠好像随时随刻听从奶奶的召唤一样,现在结束了,竟然要连夜回去,奶奶也没有挽留他们,估计他们是专门做这些的,而且做事的时候从来不多说话,也不与奶奶之外的人交谈,我记得连先生都说过这些人很奇怪。
  我们临出去的时候,奶奶忽然叮嘱我说,因为我刚刚结了阴婚,鬼眼可能会过些日子才会消退,所以过会儿出去要是我看见什么,不要好奇更不要盯着去看,否则是会引来祸端的,现在我们家的事已经够棘手了,特别是我撕扯了经图之后。
  这件事我自己也觉得很内疚,我和奶奶说重新去请一幅,奶奶却说不管用了,这幅经图和别的不一样,撕掉了就没有第二幅了。
  其实来的时候我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可是出来之后我就觉得周围好像老是有人跟着我们,我们走路的步子也是重重叠叠的,好像多出了一倍人,但是鉴于奶奶的叮嘱,我不敢回头去看,但我感觉就在我们身后跟着。
  其间我小声问先生他听见什么没有,先生却反问我是什么,我小声说脚步声,先生说估计只有我听得见。
  我和先生正说着,我忽然看见前面有烛火一闪一闪地正朝我们过来,而且影影绰绰的似乎有很多人,我看了看先生他们,他们却似乎什么也没看见,但是等它们再靠近一些的时候,我看见先生好像发现了什么,往那个方向看了看,只是它们越靠近速度就变得越快,等到了只有二十来米的时候,它们就像一阵风一样,而且我的确是感觉到了有风朝我们吹过来,冷冷的。
  之间它们一行人,大概有十来个人的样子,前面的人抬着魂幡、纸人,一蹦一跳地朝我而来,后面是一口黑沉沉的棺材,它们走得很轻快,刚刚还在二十来米开外,转眼就已经到了眼前,我看见这些人的眼睛似乎毫无焦距,也没看见我们似的,直接就朝我们撞了过来,我见此情景,于是立即停了下来,我记得先生还问了我一句怎么了。
  然后提着魂幡纸人的人就撞在了我们身上,只是它们却从我们身体之间穿了过去,我只能感到一阵阵阴风吹过来,钻进身体各个角落。
  等我抬头的时候只见棺材已经到了我眼前,我感觉棺材撞在我身上,然后再穿过去,我忽然大脑茫然一片,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好像已经躺在了什么地方,周围黑洞洞的。
  很快我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我在棺材里,我能感到它们跳跃而产生的颠簸,我使劲地盯着棺材,却发现已经封死了,根本动不了。
  我拍打着棺材叫喊着,可是我觉得没有任何人答应我,一直这样过了也不知道是多长的时间,最后我终于感到停下来了,然后我被放下来,就彻底没动静了。
  周围忽然变成了死一般的寂静,我使劲地踢打着,可是完全是在做无用功,我挣扎了一阵,棺材里闷,因为剧烈活动导致里面的氧开始不够,我于是不敢再剧烈挣扎,因为已经有些呼吸不过来了。
  过了好久,我忽然感到有什么东西在外面撬这口棺材,我能感到敲击的震动和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地刺耳。
  最后我感觉棺盖好像动了动,但是接着又没动静了,周围没有听见任何脚步声,我于是试着推了推棺盖,然后“砰”的一声,棺盖就掉在了地上,我只感到冷风顿时就灌了进来,而且头顶黑漆漆的、斑驳的黑影也尽收眼底。
  我坐起来,我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地方,只是打量着周围,我看到有很多一团团的黑影,只是我确定自己是在一间屋子里,我走出来,当脚踩在地上的时候感觉到脚下的东西和声音,这才反应过来这是麦秆,我于是看了周围,这才反应过来我这是在老屋里。
  老屋的一边墙已经不在了半边,离我不远处有两口黑沉沉的棺材就这样放着,应该是下午的时候村里人从墙里拆出来的,这里静得吓人,我于是找到了老屋的门,就出了去。
  外面是广场,我穿过广场,只是我总觉得身后有人跟着我,但我不敢回头去看,于是加快了步子,最后几乎变成了跑的,一口气往家跑,还好一路上并没有再遇见什么,我一口气跑回到老家,可是奶奶家的门是关着的,我敲了门,可是没人应我,我这才意识到家里没人,也是这时候我才反应过来我有钥匙。
  我把门打开,果真家里黑漆漆的,应该是奶奶他们还没有回来,我穿过院子,走到屋檐下直接推开堂屋门,可是才进门就看到一个黑影吊在梁上,猛地吓了我一跳,我再仔细看的时候,又不见了,我心有余悸地打开灯,堂屋里没人,我于是将门给关上,为了缓解恐惧,我打开电视,将自己蜷缩在沙发上,我觉得我的心跳丝毫没有件慢下来,莫名的害怕充斥着整个胸腔。
  电视虽然开着,我却时刻注意着外面的动静,这种感觉反而更加诡异了起来,因为你反而觉得周围静得什么声音都没有,更是害怕起来。
  我咽了一口吐沫,回想起刚刚的事,先生他们应该是发现我忽然不见了,所以去找我了,这才没有回来。现在我最希望的就是他们快点回来,因为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更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我等了很久,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终于开始有些烦躁起来,心想是不是先生他们也出了什么事,所以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但是我又不敢胡乱出去,生怕出去又遇见什么。
  正在忐忑不安的时候,忽然有大门被打开的声音,我于是立刻从沙发上跳起来,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与此同时,我听见奶奶和母亲的声音,但是忽然她们的声音就全部没有了,我呆在原地,心又悬了起来,但是接着又听见了奶奶和母亲的声音这才松了下来。
  我听见奶奶和母亲几乎是同时惊呼道:“家里的灯和电视怎么是开着的?”
  接着我就听见母亲和奶奶急促的脚步声,她们边走边喊:“石头,是不是你回来了,石头?”
  我正打算答应她们的时候,忽然有一个声音在我之前答应了她们,好像是从厨房那边传来的:“奶奶,我在这里。”

第一百零九章 前奏
  这声音一出,连我自己都惊住了,我果真就听见奶奶和母亲的脚步声快速地往厨房里去,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厨房的灯是熄灭的。
  奶奶和母亲的对话也说明的确是这样的,她们说厨房里黑漆漆的我在里面干什么,声音里满是焦急,我站在堂屋里,只觉得身子动都无法动一下,有句话一直在嗓子眼上,就是喊不出来,我想告诉她们我在这里。
  我觉得奶奶她们去到了厨房里,然后就是几声叫我的声音,我脑子里一片乱,我在想要是厨房里有一个“我”的话,那我是谁?
  很快我就听见奶奶她们的步子往堂屋里来,这次显得很急促,当堂屋门被推开,她们看见我就站在里面的时候,我看到她们满脸的惊讶,然后母亲就说话了,她说我明明是在堂屋里,声音怎么是从厨房里传出来的。
  我木然地回答她们说那声音不是我发出来的,奶奶似乎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母亲倒是更惊讶了,然后奶奶扶住我的肩膀,问我没有事吧,她大概是见我脸色很难看,我看着奶奶说,我听见声音从厨房里应她们。
  奶奶说已经没事了,厨房里没有人,然后奶奶觉得我可能是被吓到了,她让母亲给我倒一杯水来,然后和我说我有几次不是她不在家的时候,还听见她答应我吗,这是一样的道理,我们不要被这样的陷阱所迷惑。
  听了奶奶这样的解释,我才稍稍好了一些,然后母亲递给了我水,我喝下去之后觉得镇静了一些,奶奶见我好一些了,才问我刚刚我去哪里了,刮了一阵风结果一看我就不见了,我把我看到的,遇见的,以及自己是怎么回来的统统都说了一遍,我说我以为打开棺材的是他们,可是我却没有看见任何人在那里,当时也没有细想这个问题,现在才反应过来是谁把我救出来的?
  奶奶告诉我说先生和父亲去找我了,一会儿可能就回来了,让我不用担心,至于老屋那边,那里本来就有问题,我暂时先不要想这些,接着奶奶问我有没有在老屋遇见或者见到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我摇了摇头,奶奶这才安心了,然后点了香用手帕包了米帮我除惊。等奶奶弄完这些,先生和父亲就回来了,他们进来刚想说找遍了整个村子也没找见我,但是见到我坐在沙发上,声音就忽然止住了,然后问奶奶说我是怎么回来的。
  母亲回答先生和父亲说,我自己回家来了,然后又把我的话和他们重复了一遍,先生这才说他怎么就没想起那个地方。
  这一晚就这样过去了,只是从那晚过后,我总觉得有人在我身边,无论我走到哪里,我总觉得有个人跟着我,无论我在哪里坐下,我也总感觉有人在一旁看着我。
  起初我一直觉得是自己疑神疑鬼,直到我看见了自己身上再次出现的黑色手掌印。我终于意识到,它又回来了。
  当然了,那天晚上的事在第二天给村上的人造成了不小的疑惑,因为他们记得头天明明只拆下来了两口棺材,可是到了第二天却发现有三口,而且有一口还被打开了,里面空无一物。为此村长还特地放了一早上的广播说这事,让村里人要小心之类的,只是没有明说撞邪之类的。
  对于这件事我们全部人都选择了缄口不言,因为只有我们知道倒底发生了什么,其实我们也什么都不知道。
  老屋连拆了好几天,后来终于彻底拆除,只剩下一座木架子,从墙上一共拆下来了将近十口棺材,但是据说有一面墙上的棺材不见了,因为拆到那里的时候棺材显然不见了,至于是怎么不见的,好像是凭空消失的。
  所以很多人猜测可能是那里根本就没放,但也只有我们知道这就是死人新娘的那口棺材。
  村子里的这件事惊动了镇上,镇上特地派了人来查看这些棺材,好像还说是文物之类的,要报到市上去,要带回去研究。只是这件事并没有如他们的愿望,镇上的人倒是来看过了,但是就在之后的一个晚上,拆得只剩下一座木架子的老屋忽然失火了,连带着那里放着的十来口棺材一起烧成了灰烬。
  因为为了保护棺材,镇上的人还特地搭了篷布,也找了村上胆子大的人看着,但是看棺材的那个人却失踪了,失火之后根本就没有了他的踪影,很多人就猜测是他放了火然后跑了。
  但是最后他的尸体被发现了,是在一口棺材里,和棺材里的另一具蜡尸抱在一起,已经烧成了焦炭,人们都觉得惊奇,因为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会和蜡尸抱在一起烧死,有些胆小的人说会不会是闹鬼,这话一出立刻就让所有人心里一寒。
  镇上见出了这样的事,于是告诫村里人说不要声张出去,这只是普通的失火案,后来补贴了看守的那人家一笔钱,这事情才不了了之了。
  本来这件事也就这么过去了,直到有一晚村里有一个人不知道为什么跑到老屋那里去了,才又把这件压下去的事重新给拉扯了出来。
  他说那天天才刚刚擦黑,他从田地里回来,为了抄近路就走了广场那边,可是当他走到广场边上的时候,看见不远处有个人往烧毁的老屋里走,他这人好心,就提醒他说老屋那里不干净,马上就要天黑了,不要过去那里。
  可是这人却回头笑着答应他说,不碍事的,他就住在那里。
  哪知道他这一回头,吓了这人一跳,因为这个好心人认出了他就是守棺材烧死的村民。
  他当即大叫一声就逃也似地跑了,后来他回去把这事一说,人人都说是不是他看花眼了,他说他绝没有看错,后来村长组织了几个人特地来看过,也没看到什么,而那人坚信他看见了烧死的那个村民,所以自那以后就再也不敢靠近广场了。
  这事后来就传到了我们家里,先生听了就说他去看看,先生选择去的时候也是天刚擦黑的时候,看来他是特地想去见那个村民的。
  先生走了之后,奶奶将煮好的糯米饭给我,自从那晚的事之后,糯米饭,雷楔子水和抄经诵经已经成了我每天必备的事,奶奶说这些法子不能完全驱走恶灵,只能压制它而已,但是现在也只有这个法子。
  然后她就又感叹经图如果还在,也不至于成现在这样。奶奶说了很多次,我于是终于问奶奶这幅经图的不同之处倒底在哪里,奶奶才告诉我说这幅经图不是从寺庙请回来的,为了不让我们多问她才这样说,这经图是爷爷时候就留下来的了,据说是太爷爷从他的祖辈那里继承下来的,后来爷爷去世,经图被二姑奶奶带走,奶奶也没有动过去要这幅经图的心思,直到先生来说奶奶供奉的老佛祖是邪灵,撕了那一幅老佛祖,老家没有镇宅子的东西,所以奶奶才去和二姑奶奶要了经图回来。
  我听见奶奶说到二姑奶奶,此前奶奶从不提这些姑奶奶们,我说我们之间不是不来往吗,奶奶才说是不来往,但是老家的事不是我们一家子的事,而是整个家族的事,她虽然嫁出去了,但也是这个家里的人,奶奶拿家宅的事和她说,她也拗不过。
  然后奶奶又加了一句说,二姑奶奶想帮我们的,但是那时候不敢帮,她也明白。

第一百一十章 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其实在我的印象里,我一直不明白一幅根本看不懂的图,为什么要被称之为老佛祖,我只记得上面贴着好多锡箔一样的东西,远远地看一闪一闪地会反光,在锡箔与锡箔之间的空隙里写着很多字,又像是符咒一样的东西,我曾经问过奶奶为什么这被称为老佛祖,却被奶奶训斥一顿,后来渐渐的就不敢再问了。
  这回再问,奶奶才终于和我说,我也长这么大,有些事我也需要知道,那幅老佛祖的图,其实就是祖上能显灵的亡魂,上面写着的都是它们的名字,大致上,我们家族供奉的老佛祖都是差不多的,但是由于人和人,家与家的不同,显灵的祖先并不多,所以这图上写着的名字也就不一样,就比如我们家的这幅和婶奶奶家的那幅,供奉的名字上会有一定的出入。
  听到奶奶这样说,我问说为什么要被称之为老佛祖,奶奶说这只是一种称呼,因为每家人都希望自家的先人能够跳离轮回,所以就被称之为老佛祖,因为既然能显灵,那就是不用再轮回受苦了,所以要受世人供奉,受人间烟火。
  直到现在我才终于明白,原来老佛祖的图竟然是这么回事,我于是惊讶地看着奶奶说,那么岂不是说,我们家供奉的先人里头,有人成了恶灵,否则先生怎么会说奶奶供奉的老佛祖会是邪灵?
  奶奶说这她早就觉察到了,从家里开始出现一些不一样的事情之后,她就觉得供奉的老佛祖有问题,奶奶一直都没有和我们说过,在我出事之前,她每次上香,香炭都会很阴暗,经常烧成催命香的格局,连续一直都是这样,一直到我出事。
  奶奶说香局的影响主要是看供奉的东西,香烧成这样,说明供奉的老佛祖有不对劲。原来奶奶早就知道了,怪不得先生才说奶奶供奉的是邪灵,奶奶就立即换掉了它。
  听到这里我就不解了,问奶奶说既然奶奶已经知道供奉的老佛祖有问题,为什么还要一直供奉下去,按理说我出事之前奶奶就已经察觉到,到先生看出老佛祖有问题,已经过了很长时间了。奶奶却叹一口气说,这里头的缘由又何止这么简单。
  我问有什么不能说的苦衷吗,奶奶才说既然她已经想告诉我,那么就不想要再隐瞒我,她说太奶奶在临终的时候,特地拉着奶奶的手叮嘱她说,如果有一天奶奶发现家里供奉的老佛祖不能再保佑家里人的时候,要奶奶切忌不要撕掉了老佛祖的图,因为这张图一旦没有了,这个家就彻底完了。
  我惊道,这竟然是太奶奶的嘱咐,我说那么奶奶已经将它给扯掉了,那岂不是说……
  奶奶却轻轻地摇了摇头,她说太奶奶说的并不是她撕掉的那一幅,而是从二姑奶奶那要回来的这一幅,奶奶说我不懂这些,所以根本看不懂,经图和奶奶之前供奉的那一幅其实是一样,唯一的区别就在于,从二姑奶奶家请回来的这幅是从太爷爷开始就一直供奉下来的,而奶奶撕掉的那一幅则是爷爷照着真的临描出来的,只是临描出来的和真的就要差了很多。
  我问奶奶说爷爷为什么要这样做,奶奶告诉我是因为爷爷也发现了这个秘密,临描出来的效力会不如真的,不管是从保佑上来说,还是从加害上来说都是这样,爷爷发现原图上头恶灵实在太霸道,才想了这个法子来减轻家里的祸端,说到底终究是一个治标不治本的法子罢了。
  直到后来先生看出了里头的端倪,奶奶不得已,只能从二姑奶奶那里要了真的回来。
  说这句话的时候奶奶一直看着我,我听得目瞪口呆,因为这张图不是奶奶扯掉的,而是我撕掉的,因为那晚我扯掉之后将它撕成了碎片,当时我神情恍恍惚惚的,只记得好像隐约听到了奶奶的尖叫,她的脸彻底扭曲成了不可思议的样子。
  我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奶奶却并没有责怪我的意思,她说都是命啊,命理带着的东西,无论你怎么想去改变,都是徒劳的。
  我问奶奶说那么既然上面都是先祖的名字,我们再重新做一幅就可以了,毕竟这图也是人做出来的,就算不能喝原来的做成一模一样,但终究还是能起一些效果的。
  奶奶听见我这样说,却摇了摇头,她说那些名字都是一代一代写上去的,甚至到太爷爷这一代都没有再往上面添过名字,别说奶奶,只怕就连太爷爷也不一定知道上面都写着谁,我问那没有族谱或者记录吗,奶奶说族谱到太爷爷时候就已经断了,至于记录,当然是没有的。
  怪不得那天奶奶会和我说,这幅图是独一无二的,撕掉了就不会有第二幅了。我沉默了好久,觉得太奶奶的话很值得深思,看她临终说的那些话,似乎也知道图里的秘密,难道他们早就知道供奉的是邪灵,可是却因为一些不得已的原因,却不得不供奉下去吗?
  可是恶灵却要毁掉这幅图,我们祖上出现了恶灵,又有恶灵要毁掉供奉恶灵的图,这岂不是说我们家内外都有恶灵环伺,难怪供奉着这图有时候觉得管用,可有时候却感觉恶灵还是能自由出入,竟然是这样的原因。
  既然已经成了恶灵,就不分是不是家里人了,都是要害的。
  我看着奶奶的神情,狐疑地问她说,这些她早就知道了,奶奶默默地点了点头,然后她摸了摸我的头,神色异常地复杂,最后才说每年鬼月都是家里最不太平的时候,往年还能依靠烧香祈祷和祭祀来平息,可是今年闹得这么凶,恐怕是平息不下来了。
  奶奶说最近发生的这些事,都是鬼月前的征兆,我们家要是能熬过鬼月去,就又能太平一年,否则就真的如同太奶奶说的,这个家就算彻底完了。
  我问奶奶说这些事父亲他们知道吗,奶奶摇了摇头,然后她说她宁愿这一辈子他们都不要知道。我看着奶奶,忽然觉得其实我们对奶奶误解很多,她不与我们亲近也好,对我们冷淡也好,其实都是有苦衷的,而且她一个人扛起了很多,我们却从来没有分担过。
  我安慰奶奶说,往年鬼月不是也会闹吗,都没出事,今年也一定会过去的。奶奶知道我这是安慰她的话,她却说她也希望如此,只是这一回是以往所有被压制的一起发作了,从她做这个行当开始,就已经注定会有今天。
  奶奶说不单单是恶灵发难,还有她这些年所欠下的债,以及大姑奶奶。
  听到大姑奶奶,我忽然看着奶奶,问她说难道太爷爷说的是真的,奶奶点点头,我又说大姑奶奶现在的丈夫不是已经帮她改命了吗?
  奶奶说如果真的能改,那么世间也就不会有那么多无缘无故的家破人亡了,那不是改命,只是推移而已,所以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啊,全部都积攒到了一起,只等着将这个家一击击垮,而且奶奶还说大姑奶奶命上带着的劫难就已经够凶了,偏偏这个赵钱又不知道招惹上了哪里的恶灵,和大姑奶奶命里带的这劫难叠加在一起,更是让人防不胜防。从我开始出事到现在,看似是恶灵在作怪,其实是内外其发,我丢魂只是这些事发生的一个引子而已,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才仅仅是刚刚开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