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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节

  我到外面找了一盏马灯,放了有一段时间了,好像长久未用的样子,在我将马灯点亮的时候,我忽然想起了什么事,然后就立刻折回到了房间里,刚刚醒来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这个意识,只是在提起马灯的那一瞬间,我忽然想到了我随身带着的朱红盒子,但是当我翻开枕头的时候,那个盒子已经不见了,为了谨慎起见,我特地在屋子里仔细找了一遍,依旧没有,这时候我才意识到,爷爷大半夜的出现在我的房间里,莫不是为了这个盒子来的吧?
  我这样想着,于是就提着马灯往爷爷的房间里上去,再次上来到楼上,诡异的气息更浓了一些,如我所料,爷爷并不在房间里面,床上依旧是空的,好似根本就没有人回来过一样,我见爷爷不在房间里,于是就往楼上下来,整座宅子自从我再次醒来之后,除了我发出的声音,就再没有过任何其它的声音,好似这个屋子真的就只剩下了我一个人一样。
  这个念头在我的心里愈演愈烈,于是我下来到堂屋之后,就一直朝门边过去,堂屋门倒是关着的,但是我打开堂屋门之后,却发现院门和我之前看见的竟是一模一样的情形,也就是说院门又被打开了,而我之前才将它关上。
  这个时候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只知道天依旧是黑的,好似这一夜如此之长,都不会结束一样,于是另一个念头在我的脑海里再次浮现出来,爷爷不会是拿着盒子走了吧?虽然只是猜测,但是这个猜测却让我有些莫名地害怕起来,要真是这样的话,爷爷让我来单纯只是为了得到这个盒子而已,可是他要这个盒子做什么?
  事情到了这个时候,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于是我重新来到院门边上,这回我不是要把院门关上,而是看看这边有没有什么他们的踪迹没有。也就是当我刚刚走到院子中央的时候,忽然堂屋里传来了一声似乎是椅子摔倒在地上的声音,我于是回头看,哪知道才回头看,就只见原本昏暗一片的堂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光,看样子好像是烛光,勉强照亮了堂屋,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顺着开着的堂屋门,看见里面站着一个人,虽然看不清,但是我已经被吓了说不出话来,因为这情形,和我砸照片里看到的那景象竟然是一模一样。
  我站在原地丝毫不敢动弹,只是一动不动地盯着这个人影,而且这个时候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嘴上想出声音,可是张了张嘴吧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其实是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我感觉它也看着我,所以我更不敢动,这样持续了大概有一分来钟的样子,忽然整个堂屋里的烛火就熄了,那里归于一片黑暗,我反应过来之后,将马灯提的高了一些照向堂屋里,可是却什么也没有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身后忽然又传来院门开合的“吱呀”的声音,清晰地传到我耳朵里,我神经绷得紧,本来也想着这个人影的事,冷不防听到,整个人抖了这么一下,然后注意力才又再次被院门给吸引了过来,然后重新来到院门边上。我到了门边,却不敢跨出去,说到底还是母亲的那句话在作祟,但是到了门边上的时候,我却看见之前见过的那个人还站在那里,而且奇怪的是,只要往院门后面退一步就根本看不到了,只有刚刚在院门边上才能看见这个人,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很神奇的事。
  我在院门口一直看着他,为了能看清楚一些,我还将马灯提起看,以便能看的更清楚一些,可奇怪的是,我提起马灯反而看不见他了,然后我才听见他和我说:“把马灯放下,跟我来。”
  我问说:“去哪里?”
  但是他却没有回答我,而且一直就这样沉默着,耗了一久之后也不见他有什么回应,但是他的确就在那里,我为了确认,又问了一遍:“去哪里?”
  但他依旧没有再回答我,我开始有些犹豫起来,想着倒底要不要按着他说的去做,最后挣扎了良久,母亲的叮嘱终于越来越弱,而他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地回响在脑海里,于是我照着他说的把马灯放下,然后就走了出去,我走近了他一些,我看见他转过了身,然后用僵硬的声音和我说:“你跟我来。”
  可能是之前我没有注意什么的,他的声音听着就像是一个死人一样,但我还是跟着他去了,他走的也不算快,但是我就是怎么也跟不上,总和他保持着一段距离,期间我刻意追赶,或者刻意落后,竟然都是这样。而他领着我走的路我没有走过,好像不大像母亲领着我来时候的路,我看着他反而是带着我往山林里面走。
  爷爷的住处本来就有些偏僻之,周边都是林子,他带着我往里面这么一钻,就真的钻进了山林里面,而且不一会儿的功夫我就感觉已经是在往山上爬了,我也不知道他这是要带着我去哪,只是觉得周边越来越阴森,越来越恐怖,最后终于耐不住,就问了他一句:“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哪知道我这句话才出口,他忽然就停下来了,然后忽然转身朝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似乎是在示意我不要出声,我也看不清他是谁,然后他转过身就继续走,我只好继续跟着,这样也不知道走了多远,越走越深的感觉,直到最后在林子里听见了似乎有人走路的声响,于是我这才看向了别处,哪知道就只是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带着我的这人忽地就不见了,林子里顿时只剩下我一个人,只是那声响却是实实在在的,就在离我不远的地方。
  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可以确定的是,这是有人在林子里行走,这我还是能听真切的,为了避免被发现,于是我轻手轻脚地跟过去,直到看见有影影绰绰的人影,我这才躲在树背后看着他们,但是看见之后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因为我看见这一行人有五个,一个人走在最前头,好像是带路的,另外四个则抬着一口棺材,跟在那人身后,也不知道这半夜三更的抬着一口棺材去哪里。
  见是这样的情形,于是我跟上去,这样他们走我跟,特别还是大晚上的跟着更是有些辛苦,最后山地逐渐平缓一些,前面有一块空地一样的地方,树木也少了一些,为了不被发现,我绕了一些过去,以便能距离他们更近一些,我看见这行人到了这块空地上之后,就将棺材放在了地上,然后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站着,也没人说话,我不知道他们这是要干什么,于是就静静地看着。

第二百五十章 偷窥
  大约这样过了一刻钟左右的功夫,只见另一队人从上面的林子下了来,见到他们的时候,我在心里纳闷难道林子深处还有人住不成,我数了数,这一队人竟然也是五个,我看着他们似乎是来接替这一队人的,只见其中的四个来到棺材的四角站起,而先前的那四个人则退到了后面一些,一排地站着,至于领头的那人则和另一个人似乎在无声地交流着什么,因为夜里漆黑,我也看不大真切,我似乎看见下来的那人给了先前带头的那人一些什么东西,然后我就看见他带着这人到了棺材旁,接着在棺材旁站着的这四个人就聚到了棺材边上,把棺材打开了。
  之后他们又将棺材合上,先前的这五个人就一队地下山去了,下来的这五个人则按着上来的架势又抬着棺材继续往林子深处去了。先前上来的这五个人很快就消失在了林子里,我好奇心作祟,于是就跟着接替的这队人继续走进去,这回因为我动身有些晚,加上又不熟悉这里的地形,很快就没了他们的影儿,整个林子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一时间我不知道该是继续往里面走还是应该折身回去,最后想了想既然是那人引着我往这里来的,中途他忽然不见了应该是另有蹊跷,而且和这行人出现如此巧合,大概是想引我来这里看见些什么,于是我去掉了折回去的念头,继续往林子里走。
  这一走进去,就像是一个人在里面绕一样,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反正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身边再也没有出现过其他的声音,我彻底跟丢了那一队人。大概是我出来的时候时辰也不早了,所以在山林里转悠了这么长时间之后,天开始蒙蒙亮,天只要一亮就很快,最后见已经天亮,我又什么也没找到,于是就沿着原路折回去。
  折下来的路倒是也快,很快我就出了林子,下山来之后天已经大亮,但时间也还早,我回到爷爷家的时候,院门依旧是半开着的,可是我放在那里的马灯却不在,我有些疑惑,难道这么早就有人来过了,我觉得应该不至于,然后就进来,哪知道竟然看见马灯被放在堂屋门边上,也不知道是谁提进来的,我看了看屋子里和四周,好像也没人的样子,不禁有些疑惑,不过疑惑归疑惑,最后我还是把马灯提到了屋子里。
  进到屋子里之后,我想再确认下爷爷倒底在不在,于是我重新来到楼上,结果和我昨晚看到的一样,爷爷的确不在了,我把被子掀开,只见被子下面是散落了一床的布条,这些布条是缠在爷爷身上的,看样子爷爷解开了这些布条,拿了我的朱红盒子走了,只是唯一让人觉得不解的就是,昨晚在我身后打晕我的那人是谁,爷爷的帮凶?
  我总觉得我的到来就是为了爷爷的离开而准备的,而且临走的时候母亲还特地提醒我带上这个朱红盒子,现在想想,难道是母亲和爷爷一起筹谋了这件事,还有外婆他们?
  一时间我也不敢乱想,于是就打算先到外婆家去找到母亲再说,哪知道我还没出门,母亲就先来了,母亲来这么早,反而让我觉得自己的猜测更加正确,母亲见到我倒是也没什么特别的神情,只是见我脸色很差,然后问我这是怎么了,母亲眼尖,看见堂屋里放着的马灯,然后问我说昨晚我去哪里了?
  母亲的洞察力是敏锐的,只是看见马灯就知道有事发生了,但是我还想听听母亲怎么说,于是就扯谎说昨晚我听见有人进出的声音,于是就起来看,发现爷爷不见了,于是就提着马灯去外面找,母亲听我说着,只是脸色很难看,最后也没说什么,就问我说那么爷爷呢,我说不见了,我没找着。
  也不知道我的话母亲信了几分,但是听见我这样说之后,她却并没有关心爷爷去了哪里,在不在家里,而是继续问我说我去哪些地方找了,我说我往山后头的林子里去了一些,但是那边太阴森,就没敢进去多少就回来了。
  母亲这才说她上楼去看看,我和母亲一起上去,母亲看见满床的绷带后神情也没变化,只是问我说我的那个朱红盒子呢,我说丢了,应该是爷爷拿走了,母亲问我怎么这么肯定,我就说昨晚我醒过来的时候在房间里看见爷爷了。母亲就没有继续问下去了,最后只是和我说,爷爷他走了。
  母亲说这句话的时候不带任何的感情,正如我所料,她早就知道这件事,然后她就一个人除了爷爷的房间,到了楼下面,我没有跟着下去,我记得爷爷的床头柜上放着一块碎玉,之前一直没留意,现在忽然想起就看向那里,果真见这东西还在,但是好像已经被挪了地,应该是被什么人又拿起过,我于是将这块碎玉收起,这才往楼下下来。
  下来之后母亲坐在椅子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见我下来神情才恢复了一些,又问我说昨晚我看见别的什么没有,我装糊涂问母亲说什么别的,母亲却不愿再和我打哑谜,然后直接就问我说:“你看见了是不是?”
  我依旧装糊涂,问说看见什么了,母亲定定地看着我几秒钟,最后说在堂屋里,我看见了是不是。我这才反应过来母亲说的是那个鬼影,我点头说看见了,然后问母亲这怎么了,然后我才听见母亲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我不知道母亲为何叹气,就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因为我忽然觉得母亲让我到爷爷家来住,把朱红盒子间接的给爷爷只是其中一部分,而另一部分,则是因为我看见的这个鬼影。母亲坐了一会儿,然后就起身去了书房里,似乎是去拿什么东西,我虽然疑惑,但是却没有跟着去,就一直在屋子里坐着,不一会母亲就出来了,我看见她拿着一个本子,但是走近了才知道这是一本相册。
  母亲把相册递给我说,我先看看吧,我狐疑地接过来打开,让我有些意外的是,里面竟然都是我小时候的一些照片,但是当时我的确是太小了,小到没有任何记忆。看样子这是我一两岁以前的照片,但是无论是什么照片,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照片里都会有一个我先前看见的那个鬼影,可是这些照片里面的鬼影和我看见的爷爷他们的全家福不一样,因为我确定这个鬼影不是吊死女鬼。
  因为这个鬼影身子很小,大概有六七岁的孩子这么高,可是看过去却压根不像小孩,我一张张地翻看着,发现这些相片的背景大多也是这外婆家这边,应该是我小时候母亲带着我到外婆家这边拍的,只是却意外地出现了这样的事。
  当我看到其中的有一张的时候,我算是彻底被震撼到了,因为这一张就只有我一个人,大概是我才几个月的时候,只是我却被这个鬼影抱着,起先看到的时候我只是觉得惊讶和恐怖,可是慢慢的我就觉得哪里不对劲,细细想了一阵之后忽然问母亲说,既然这是有照片的,也就是说是有人替我拍照的,难道拍照的人是故意让这个鬼影抱着我的?
  母亲却摇了摇头,然后母亲才和我说,她说她的确是带着我来到过外婆家,照片上的这些情形也的确是我在外婆家时候的样子,而且时间跨度从我出生到两岁左右。母亲说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在外婆家我们从来就没有拍过任何照片,我看到的这些照片,包括这本相册,都是无缘无故出现在爷爷家的,她看到的时候,也是被吓了一跳,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第二百五十一章 金片子(1)
  听见母亲这样说,我这回是真正被吓到了,然后就看着母亲说怎么会这样,然后母亲才郑重地和我说,这个鬼影是一直缠着我的,我说但是爷爷和奶奶的照片里也有出现过,母亲不置可否,但是她说无论此前是缠着谁的,但是自从我出生之后,它就是缠着我的,问起原因,母亲说她在奶奶家见过一回,和照片上一模一样,还有一回则是在梦里,母亲说他梦见了这个鬼影,而且看的很真切,她说那是一个佝偻的老太太,说起她的模样,母亲显得很是恐惧,她说她有一张鼠脸。
  鼠脸!
  听到这两个字,顿时无数个场景轮换着出现在脑海里头,而且更重要的是,我一直觉得我远离了自己的村子来到了外婆家,也就远离了那些事,哪知道这些事就完全就没有消停过,反而是联系越来越深,在那一瞬间我甚至都开始觉得,是不是因为外婆家这边的这些事,才导致了村子里出现了后来我经历的那些?
  母亲见我听见鼠脸两个字之后就有些呆滞,于是立刻又说,这毕竟是一个梦,她也没有见过真实的模样,所以也不能信以为真,我觉得母亲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但是也觉得可能这就是它的真实模样,然后就问了母亲说在外婆家这边出现过关于这些老鼠的事没有,母亲摇摇头说从来没有出现过。
  我有些不大相信,于是就重新问了一句,并且强调说母亲不要骗我之类的,母亲听见我这样说,有些失望地叹了一口气,她说自从我知道她会招魂之后,看她的眼神就一直是怀疑的,包括刚刚她进来我看她的眼神,更是充满了警惕,好似她要害我一样。
  听见母亲这么直截了当地说出来,我反而有些尴尬,最后我也没有否认,只是出了这样的事,我难免会多想,难免怀疑他们。母亲听了倒也没有说话,似乎对于我的怀疑也不太在意的样子,但是我知道母亲在意,她既然直接说出来了,那就是说明她还是在意的,但是又摆出这样不在意的神情,是因为她知道她无法给我解释,无法让我消除怀疑。
  于是母亲就没有再说别的,而是将话题转移开,她说我还是继续住在这里,外婆家那边有些不方便,我也懒得再去问有哪里不方便,只是问说薛还在不在外婆家了,然后母亲才说薛昨天就已经回村子里去了,好像是那边出了一些急事,他需要回去处理。
  我听见是村子里的事,于是就立马来了兴趣,同时也绷紧了起来,然后问说是不是奶奶出了什么事,母亲说奶奶运筹帷幄,自然不会出什么事,那个局本来就是她布下来的,现在她要解开自然也不会太难,薛回去是因为别的事。我问说那小黑呢,母亲说小黑他也带回去了,我听见之后忽然觉得,小黑那里还算是我的猫,分明已经是薛的了,虽然他明面上的主人还是我。
  母亲见我这么关心村里的事,就和我说我可能还要在这里一阵子,暂时不能回去,来的时候奶奶已经说的很清楚,我也没有继续问下去,因为我知道即便我问了,也还是那样敷衍的答复,索性就不要问了。
  母亲之后说她会搬过来住,我一个人住在这里她也不放心,我没说什么,其实母亲在和不在,我觉得也没什么区别,因为这里能经历的也不过这些,经历的多了,似乎也就见怪不该了,我觉得无论是打晕我的人也好,带着我去林子里的那人也好,还是鬼影也好,都没有要害我的心思,否则我也活不到现在,所以这样一想反而就释然了,反而母亲在这里之后我还不能明目张胆地向昨晚一样跑到深山老林里面去。
  母亲在这里呆了一阵之后就回来外婆家拿东西,我就一个人在屋子里坐着,想着昨晚的那些事,又想着那个朱红盒子的事,最后又把那块玉环拿了出来,爷爷说这是一块催命符,那我会不会像赵钱一样,最后死于非命?
  我把玩了一阵这块玉环,最后也觉得没什么意思,就将它收起来,然后就到了院门外面,按着记忆,走到昨晚那人站着的地方,看能不能找出什么蛛丝马迹出来,即便只是一个脚印也好,只是让人颇感到失望的是,这里却什么找不见。因为已经快进入冬天,所以地上满是落满的树叶,我翻了一阵也找不到什么,最后只好作罢,可就是在要罢休的时候,忽然手碰到了什么东西,好像有些特别,我的注意力于是再一次被吸引了过去,然后将这东西翻出来。
  这是一片金属片,但是经过了特别的锻制,做成了镂花的样子,只是材质多少有些考验人,但可以确定并不是名贵的金属,不是金铜,也不是铁,倒有些像银,可是银却没有如此暗沉,更像是混了锡的,我看了看,这就是一片的,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呈一个弧形,镂花部分只知道是花的样子,却不知道具体是什么花。
  我看了一阵也看不出门道来,想着等母亲来了给母亲看看,或许母亲会知道。然后我就将这东西收了起来,又在原地找了一阵,也没有其它的发现了。过了一阵母亲过来了,她顺便呆了早饭过来,还有一些日用品等等的,等她把这些东西放好了,我们吃饭的时候,我才把这东西拿出来地给她,这回我没有隐瞒,告诉她是在院门外面的地上捡到的,母亲看见的时候颇有些惊讶,我见母亲神色不寻常,就追问说这是什么。
  母亲则放下了筷子,这回她却走到了楼上,我有些狐疑,一会儿母亲下来了,她拿着一个盒子,但是这个盒子却很小,看着像是装首饰的,母亲重新坐下来把这个盒子打开,然后给我看,我只看见一块一模一样的镂花片躺在盒子里头,只是与我捡到的这一块不一样的是,母亲给我看的这一块好像是金的。
  我看了之后抬头看母亲继续问说:“这倒底是什么,怎么会有金的,又会有银的?”
  母亲这才将盒子合上,放到一边上,我觉得没看够,于是把盒子拿过来打开,把这东西拿出来在手上细细地看,发现除了材质不一样,其它地方都是一样的,母亲则说这东西叫金片子,我捡到的那一块是仿造的,因为真正的金片子都是用金做的。
  我问说这东西是拿来干什么的,母亲说镇子里有些老人会把它戴在头上用来箍头发,我听了有些惊讶:“箍头发?”
  用纯金的这东西箍头发?我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母亲则完全无视我的惊讶,点点头说的确是的,她说这个镇子的女人,基本上每个人都会有这么一块,即便不箍在头发上也会收起来。我说这是传统吗,母亲摇摇头说这不是传统,这句话我才问出口就又意识到一个问题,然后继续问说镇子里怎么会有这么多黄金?
  母亲这回却没有回答我,而是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我见母亲神情怪异,不知道这是怎么了,接着母亲才说这东西叫金片子,但是村里有一些人也被成为“金片子”,我听了有些好奇,问说难道这些东西就是那些人锻造出来的?
  母亲摇摇头,然后忽然问我说昨晚我去哪里了?母亲忽然转移话题,我一时间没有防备,只是愣愣地看着母亲,母亲则不顾我的惊讶说,我瞒着她就以为她不知道我昨晚去了林子里面,然后她又问我说我是不是看见了抬棺材的队伍。母亲竟然什么都知道,既然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再瞒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我只能点点头,母亲说我看见抬棺材的那队人是她们说的“金片子。”

第二百五十二章 金片子(2)
  关于金片子的事,母亲说到了爷爷这事上来。
  六十年代那会儿,我爷爷初来乍到到这里来谋生计,在这个镇子里头有个叫女女尸村的村落很是神秘,为什么叫女女尸村呢,据说是那村里的男人从来不娶活人为妻,娶的都是死去的女人。爷爷刚来的时候还以为这只是当地的传言不足为信,可是渐渐地见过了几次才知道这不是谣传而是真的。
  这女女尸村虽然向来不与外人打交道,但是与外面的村子却也有一些微妙的联系,因为女尸村里娶的女尸几乎都是经过外面村子里的“熟人”给运进去的,当然这运并不是白运的,据说每做成一次,这“熟人”都会得到相当丰厚的报酬,这报酬不是钱也不是物品,而是一片我之前看见过的那样的金片!
  在那个年代,人们的吃住都成问题,别说会有这样的金片了,而且这金片拿到黑市里即便再便宜也够将近一年的吃用了。所以在外婆镇子这一带几乎有很多做这一行的“熟人”,暗地里这些人就被称为金片子。
  别的暂且不说,单说这女尸村的男人好端端的娶女尸干什么,而且一个男人只娶一具女尸,他们会像对待正经过门的媳妇一样爱护这具尸体,就连过门都和正常娶妻的规矩一模一样,据说被娶过去的女尸会装在一种特制的木棺里以保持尸身不腐。
  他们会在正堂的正中央设一个神龛一样的地方来放置棺材,既然是用来保存尸体的房屋在设计上自然也就十分讲究,据说屋子里即便是在白天也跟晚上似得,一点光都透不进去,义庄与其比起来只能说是小巫见大巫了,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东西。
  当然这些都是传说,可信度有几分没人知道,因为没人见过,更没人进去看过,就连金片子也不例外。有句俗话说的好,好奇害死猫,外头的村民也好,金片子也好,并不是没人好奇过,只是那教训惨烈,让人望而却步。
  据说曾经有一个金片子就特别好奇,趁交易的时候偷偷潜到了女尸村的聚集地,可是还没靠近村子就被发现了,当然他究竟有没有看到什么没人知道,因为即便他真看到了什么秘密也不可能说出来了,因为当人们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而且这具尸体从头到脚看着虽然是完整的,却不经碰,哪怕只是轻轻碰到那么一下,整具尸体就像是沙土一样崩碎开来,整个人的身体就像风化成砂的石头一样,全是尸灰。
  自那之后人人都觉得女尸村邪气,都不愿再提,当然还有恐惧,最后也就只有那些安守本分的金片子还老老实实地和它们做着交易。爷爷到这里不久之后因为结交了一个金片子,所以也帮着送尸过去几次,一般送尸进入到山里头会有一个特定的地点,到了那里之后就不能再进去分毫,否则下场就会和那个被杀的金片子一样。
  一般送尸体去的加上金片子会有四到六个人,四五个人抬棺材,而棺材里的女尸都是这些金片子从各地重金收来的,那时候女人不受重视,更别说是年纪轻轻就死掉的女人,所以不用多费工夫就能收来。
  送尸的时间也很讲究,一般是夜里送上去,女尸村里自会有人在那里等着,他们自己也带着人,整个交易过程很沉闷,最忌讳的就是说话,他们会验尸,主要是看有没有腐烂之类的,一般没问题就会当场给钱,送尸的人每人一块,从不拖欠,完工之后送尸的人就得立刻下山,不能做任何停留。
  虽然是夜里,但是爷爷说他也端详过那些人的容貌,和一般的人也并没什么区别,只是这些人让人有种莫名的恐惧,也不知道为什么,大约是因为心中本就觉得这些人不是善类吧。
  有一次爷爷去送尸,本来一切都很顺利,可就在验尸的时候那女人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活了,为此女尸村的人大怒,以为是金片子故意用了活人来骗他们,于是当场翻脸,要将所有人都杀掉,当时的情形一下子就失控了,爷爷耳聪目明,在那女人活过来的时候就知道不妙要出事,于是在那时候就悄悄地退到了旁边的一棵大树后面,等他们争吵不停的时候就一溜烟跑了。
  虽然爷爷送过几次尸体,但是都只局限于仅有的那条路线,再说这镇子后面山大林密,他又只顾不要命地跑,等意识到没有人追上来才停下来的时候已经迷失在了深山里。用爷爷的话说就是,他亲眼见过那个金片子的死,所以当时除了想活命什么都不想,就连身上被树枝杂草划了很多伤口都不自觉,只想着尽快逃下山去,可是哪想他明明是往山下跑的,却因为跑错了方向,越发跑进了深山里,等他发觉之后便不敢再乱动,只好躲在隐蔽的地方等天亮。
  哪知第二天还不等爷爷重新寻找路线就遇见了女尸村的人,那时候幸好他在的地方隐蔽,他看见两三个女尸村的男人正从他藏身不远的地方走过去,而更为不可思议的是他看见有一个男人还抱着一个两三岁的小男孩,那小男孩和一般的小孩一样,根本看不出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这时爷爷就不理解了,都说女尸村里只有男人,而娶的又都是女尸,又哪里来的小男孩,难道是女尸生的?经过一夜的冷静,这时候好奇竟然压制了恐惧,爷爷竟然鬼使神差地悄悄跟在了这几个人的后面,看他们究竟要做什么。
  跟过去之后爷爷才发现他竟然误打误撞地来到了女尸村的底盘,只见山林之间建造着一个个如同坟墓一样的房屋,果真如传说中的一样封得密密实实,连一个开口都看不见。而村子里寂静得没有一点声音,那几个抱着小男孩的男人进了村之后也各自进了自己的屋子,便没再见过有人出来。
  爷爷一直在旁边呆了整整一天,都没见到任何人出来,直到天再次黑下去,终于爷爷看见这些人倾巢而出,朝着深山里去了,不知道是干什么去了。直到再次没有了任何响动,爷爷这才壮着胆子摸到了这些屋子跟前,只见这些房屋每间都有一扇门,爷爷将门推开蹑手蹑脚地进去,进了这扇门里面是一条一人宽的通道,大约有两三米长,往里面进去就是正堂。
  进去之后,爷爷果真看见正堂中央有一个神龛一样的台子,放着安置女尸的棺材,而四周则什么也没有,好似这房屋建造的就是为了放置女尸一样。好奇心驱使着爷爷走到了棺材跟前,然后打开了棺材,只是在打开的那一瞬间,他看到了用所有语言都无法想象的情景。
  而也就在这时候他身后忽然有人厉声喊道:“你在干什么?”
  然而还不等爷爷回过头来就感到头部被什么东西击中,接着就失去了意识。
  后来当爷爷醒过来的时候是躺在黑沉沉的树林之中,他本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可是当他挣扎着爬起来的时候却发现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伤口,他靠着太阳辨认方向回到了镇子里,只是回到镇子里所有人都用异样和恐惧的眼神看着他,爷爷休养了一夜之后就离开了这个地方。
  而他后来为什么能够生还,并没有像那个金片子一样死去,也就成了他毕生都无法解开的谜团。只是当有人问起他究竟在棺材中看见了什么的时候,他却宁死也不肯说,神情也变得复杂而有深意,很久之后他才幽幽开口说道:“那是死亡的影子!”
  我不曾想爷爷竟然还有过这样的经历,现在或多或少有些明白,为什么爷爷最后会变成我看见的那样,多半是和这件事有关,而且在听见母亲说起神龛的时候,我心里莫名地抖了一下,立刻就想到了村子里的那个神龛,但是细细一想好像也没什么关系,大概是自己想太多,有些敏感的缘故。
  我问母亲说那么这些事奶奶知不知道,母亲说奶奶知道啊,怎么会不知道。母亲这才告诉我说,她都知道这件事,奶奶自然是知道的,而且说到这里的时候,母亲的神情忽然就变得神秘而且诡异起来,接着她将身子往我这里凑近了一些,悄声和我说,奶奶就是那晚上从棺材里活过来的那个女人。
  母亲说完就眼神异常凌厉地看着我,我听了先是震惊,再是被母亲的这种神情给吓到,好像母亲想要通过她的眼神告诉我什么,我这才意识到,为什么整个家里对爷爷和奶奶的事情都如此忌讳,几乎从来不提起,原来竟是这样的缘故。但是我依旧好奇,于是追问说那奶奶又是什么人,倒底是死了还是一个活人,怎么忽然间就从棺材里活了过来呢。
  母亲听见我这样问,只是回答我说,这个问题恐怕就连奶奶自个儿都不知道,因为去找奶奶的这个金片子那晚上就死了,也没人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倒底是怎样的,所以奶奶是从哪里买来的,又是因为什么原因死掉的,为什么忽然就活过来了,到现在都是一个谜。

第二百五十三章 谜题(1)
  我说既然奶奶就是那晚上那个活过来的女人,爷爷也被这事吓得不轻,可是爷爷怎么就肯,按理说知道奶奶的身份之后应该怕才对,母亲说正是这样说呢,据说爷爷第一次见到奶奶,并且知道奶奶就是那晚上活过来的女人之后,当时就吓的不敢见奶奶,但是后来奶奶单独找了爷爷,也不知道说了一些什么,爷爷竟然就愿意了,而且更加离谱的是,他们结婚后还回到了镇子里来生活了一段时间,母亲说爷爷之后好像就再也没有怕过,反而越来越有了居家过日子的迹象来,然后这事也就这样渐渐的被人淡忘不提了。
  我这才知道爷爷为什么会住在这里,奶奶不来这里找爷爷,只怕也是有原因的吧,就连后面爷爷假死,恐怕也是和这段经历有关,而且我很好奇,爷爷倒底在棺材里看见了什么,难道女尸变成了别的模样,还是怎么说的,为什么他会说看见了“死亡的影子”?
  我用手摩挲着这片金片,这样大的一片,少说也有一两来重,去送尸的人每人都能得一片,这是什么概念,加上昨晚我在山林里的所见所闻,后来我就看见那人给了一些什么东西,原来就是给金片的。然后我又看着金片上的这镂花,问说这是什么花,那些人的金片又是从哪里弄来的。母亲说这就不知道了,她说镇子上有条不成文的规矩,就是以送尸的那平地为界,一般人去到那里就要回头,不能再进去了,要是因为不听规矩而出了什么事,是没人替你出头的,也足可见整个镇子对女尸村的忌讳。
  听见母亲这样说,我竟然有些后怕起来,母亲这话似乎是故意说给我的听的,她说我做事就是太不知道分寸了,所以总是会弄出一些乱子来,昨晚幸好没出什么事,要是真出事,现在恐怕我的尸体都已经划成灰了。自始至终我都没有提过那个领着我进去的男子,我现在开始怀疑,他会不会就是女尸村的人,我也不知道母亲知不知道我见过这个人,以及这个人的存在。
  最后我重新将金片装进盒子里,母亲把它收起放到桌子一边,我们各怀心事地吃完了饭,吃完之后我忽然想起母亲说大舅和小舅做事的时间和我们不大相称,然后才忽然想起说,他们莫不就是金片子吧,母亲听了说他们哪里有这个能耐,现在金片子已经越来越少了,整个镇子里也没几个金片子了,大舅小舅充其量就是帮着抬尸进去赚点钱的那种人,离金片子还远得很。
  我不甘心,又继续问说,那么外婆家是不是有人就是金片子,我总觉得这样的事总是家族产业,几个人搭伙的情形很少,而且母亲对爷爷的事知道的这么详细,母亲自己也说当时爷爷到了这里之后结识了一个金片子,这是不是有些巧,母亲听见我问到这里,才说我们家的确有一个金片子,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外曾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