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異鼠

  我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之間就醒來了,睜眼一看天已大亮,旁邊的篝火早已熄滅。我坐了起來,看見蔡琳正要往河邊走去。

她也發現我醒了,衝著我嫣然一笑說:“不好意思,吵醒你了,我剛要去那洗把臉呢。”

我一看旁邊的老七還在睡覺,站了起來說:“我是自然醒的,一起去呀!”

我邊跟著她前去河邊,邊打量著四周的環境。我們此時所在的地方是個凹形大山的腳下,山勢很是險峻,山高林密,擋住了太陽的光,以至我們這裡的光線有點陰暗。從天色來看,這時估摸已有八九點。

這時,我終於看清那個水潭的真面目了。原來這個積水潭的兩邊,唯獨我們所站的地方有一塊立足之地,其他地方都是陡峭得如同刀劈一般的懸崖。更恐怖的是,再下面一點就是怪石凹凸的湍流,人要是衝下去的話,腦袋非得當場開花不可。

看到這些,我倒抽了一口氣說:“昨天晚上真是險得沒辦法想啊,要是當時我們朝對岸游去的話,現在恐怕成了魚的早餐了。”

蔡琳說:“是的,很險,好在你英明,當時提出朝這邊游,不然就算不淹死也得撞死了。”

我一笑,說:“我當時只是感覺朝這邊游,方便右手用力而選5筆焙諍囊黃裁炊伎床患南肽敲炊啵盵

蔡琳也微微一笑說:“你現在估計後悔得要死了吧。我叫你不要跟來的,這不,差點送了性命。不過你可不能怪我哦,是你自己死纏爛打非要跟來的!”

我冷哼了一聲,說:“你也太小看我了,這點小困難就想把我嚇倒了?門都沒有!放心吧,我不會怪你的。這是我自己選的,就算死了也是我自己找的。不過要想我死也沒那麼容易,我命大著呢!算命的說我能活一百多歲,會娶個很正點的老婆,生一幫孩子的!”

蔡琳格格一笑說:“你老婆又不是豬,哪能生那麼多孩子!”

她本來長相就極美,這一笑更美了,看得我心裡不由一動,接口說:“嘿嘿,你笑起來跟我老婆好像!”

蔡琳似乎沒聽出我話中另外的含義,反而睜大眼睛看著我說:“哦,是嗎?你老婆真的跟我長得很像嗎?”

見她如此,我心裡微微有點失望,一聳肩說:“嗯,我以後找老婆就按照你的樣子去找!”

蔡琳哼了一聲說:“原來沒有呢。少在這裡瞎掰了,我又長得不美,幹嗎按我的樣子去找呢!”

看她的樣子,人倒單純得很,兩句曖昧的話都沒聽出意思來,我也不好過分輕浮,嘿嘿一聲說:“正因為你不美,樣子像個豬頭啊,所以像你這樣的人才能生嘛!”

蔡琳上前一步,伸手捏住了我的手臂說:“原來你是繞著彎子在罵我,我看你是不想混了!”

她這一捏很是用力,疼得我不行,忙說:“哎喲,我道歉。你們女人就是這個樣子,一點玩笑也開不得,動不動就捏人,也太凶悍了吧!”

蔡琳瞥了我一眼,鬆開了手說:“是你先罵我的,怎怪得了我。這次就放過你了,下次要是再這樣,休怪我手下不留情!”

我一吐舌頭說:“好凶的女人,以後誰娶了你誰倒霉!”

蔡琳一瞪眼,舉手作勢又要捏人:“你還說!”

我馬上投降說:“,我不說還不成。趕緊洗把臉吧,瞧你臉上髒兮兮的,整個一大花貓。我不騙你,不信你照照河水!”我這下可不是瞎掰的,我們兩個昨天假扮乾屍由老七化了妝,經過昨晚那一折騰,臉上的妝早就亂了,所以此時的她,臉上的確有點髒。

蔡琳不信,當下低頭照照了,隨後馬上捧水搓洗著,我在一邊呵呵大笑。

蔡琳突然捧了一把,打在我的身上,嬌聲說:“敢笑我,我潑死你!你自己還不是一樣!”說著又捧了幾把水向我潑來。

我連忙躲閃,嘴裡告饒說:“好了,我的大小姐,別玩了,我知錯了。”

蔡琳停下手來說:“好吧,不玩了,你過來吧,洗一洗。”她頓了一下接著說,“對了,我們現在所處的位置跟鳳凰村的方位是相反呢還是一致?”

我看了看太陽的位置,一改嘻哈之色說:“鳳凰村是在東邊,我們現在是在南邊。這條河流的方向好像是從南邊流向東邊的,不過河水那麼湍急,走水路看來是不行了,唯一的辦法只有從這座山上翻過去了。”

蔡琳仰望著這座山說:“這山這麼大,看來我們只有爬了。你趕緊洗一洗吧,這會兒老七先生也可能醒來了,等下我們跟他商量一下怎麼走。他趕的那些屍體都沖走了,看來假扮乾屍混進鳳凰村是不行了,我們得另外想辦法了。”

我嗯了一下,走過去,洗了一把臉,和蔡琳返回昨晚我們睡覺的地方。

老七果然已經醒來,正坐在草地上叼著煙斗,吸著煙。昨天晚上烤了一夜的火,我們衣服早就干了,老七的煙絲和火柴那就更別說了。我們脫下的那兩件黑衣長袍,本來是凌亂地丟在一邊,已被他撿起來疊好放在了一邊,看來此老還是挺愛惜的。他一見我們就放下煙斗說:“你們回來了,看見老王的屍體沒?”他所說的老王就是那個船夫。

他這一問,我心裡不由有點慚愧,剛才光顧著跟蔡琳逗樂,倒把船夫的事情給忘了,我不確定地說:“好像沒看見。”說的時候眼睛看著蔡琳,想從她那裡得到一個確切的答案。

蔡琳搖搖頭肯定地說:“沒有看見,剛才我仔細看過了,潭上沒看見他的屍體,看來是給河水沖到下面去了。”

老七有點難過地說:“看來他是凶多吉少了。唉,這都是我害的,要不是我硬拉他給我運屍,他也不會……”說到這,他的語調有點哽咽。看來這船夫的關係跟他還是非比尋常。

蔡琳說:“您老別難過,這事誰也預料不到。老王家裡還有什麼人嗎?”

老七說:“還有個八十歲的老母親。我就為這揪心,以後她可怎麼辦啊。唉,都怪我,都怪我啊!”

蔡琳沉吟一下說:“這樣吧,等這事一了,我們送他母親十萬塊錢養老吧。這事如果要怪起來的話,我們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老七似乎不大相信,看著我們說:“真的?”

我為了讓他寬心,也說:“是的,我們說到做到。您老放心,這十萬塊錢,我們一分不少。”

老七感激地說:“那可真要謝謝你們了!你們真是好人,我先替老王的母親謝謝你們了!”

蔡琳說:“這是我們應該做的。對了,老先生,剛才我們去河邊看過了,水流太急,而且水中還有不少大石頭,從水路是走不出去了,看來我們得翻這座山。鳳凰村是在東邊吧,我們朝東邊翻如何?”

老七驚訝地說:“怎麼?你們還要去鳳凰村?現在我趕的那些屍體都沒有了,你們怎麼進去啊?”

蔡琳說:“去是一定要去的,都到這個份上了,怎能半途而廢呢。混進鳳凰村的辦法,我們另外再想,現在最關鍵的是趕緊從這裡走出去。”

老七點頭說:“也是,關鍵是先走出這裡,不然什麼都是白搭。姑娘你剛才說水路不能走?我去看看,順便洗把臉。”

我和蔡琳跟著他又走到河邊。老七洗了一把臉,在河邊看了看,說:“看來真的不行,這下有點難辦了。”

我說:“無所謂啊,我們翻山出去就成了啊!”

老七解釋說:“這山可不好翻呀。我剛才仔細瞧過,這山正如傳說中的那樣,山上有妖氣,山裡頭有髒東西。要是翻山的話,恐怕有危險!”

我和蔡琳聽他這樣一說,不由驚奇地朝山上看了看。山上樹木蔥綠,山花爛漫,偶爾還有一兩聲鳥叫,除此並沒有看出有什麼不妥的地方。但看老七又不像危言聳聽的樣子,我心一動說:“這山該不會是那座’鬼山’吧?!”

老七微微有點驚訝地看著我說:“原來你也知道我們這裡的’鬼山’傳說?沒錯,這山就是那座’鬼山’!”

蔡琳不解地問:“怎麼回事?這山怎麼了?”

我解釋說:“這座山夾在苗寨鎮和谷子林之間,以前沒有馬路,如果想抄近路,就必須得翻這座山。可是每當行人經過此座山時,都是險象環生,意外連連。能夠平安通過生還者,少之又少;喪生於此山中的人,不計其數,所以這裡的人叫它為’鬼山’。據說是山上住有吃人的妖怪。”

老七補充說:“是這樣的。以前我們去谷子林一般都是繞幾個彎,多翻幾座山過去的。直到去年的時候,在鬼山腳下開了條公路,這才解決了多走冤枉路這個問題。”

蔡琳說:“哦,原來如此,可眼下看來不翻也是不行的,沒其他路可走了。我們小心一點吧,見機行事。”

老七扭頭看了看鬼山又看了看急流,無可奈何地說:“只好如此了。可惜,我那個背箱掉進河裡了,不然任它什麼鬼怪來了也不用怕。”

我有意緩衝一下氣氛,說:“也用不著那麼悲觀,或許咱們走運,那什麼怪最近失眠,我們翻山的時候,它正在呼呼大睡呢。凡事要往好處想嘛,你看我們昨天那麼驚險,一點事都沒有,這說明我們命不該絕啊。正所謂’大難不死,必有後福’!說不定,咱們在這鬼山上還能撈點什麼好處呢。”

老七咧嘴一笑說:“王先生心態就是好,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事到如今,別無選擇。得,翻山就翻山吧。你們說要去鳳凰村,好吧,反正始終都要翻山,從哪邊翻也得翻,那就從東邊翻吧。大家一起走,也有個伴,遇上個什麼事,也有個照應。你們對老王都那麼仗義了,我這個老傢伙也不能讓你們失望。走,早點上路,天黑了就不妙了。”說完,他帶頭朝鬼山走去。

我和蔡琳自然也緊跟了上去。

老七路過我們昨晚睡過的地方,突然自言自語說:“這東西帶上或許有用。”我本以為他是要去撿那兩件黑衣袍子,沒想到他彎腰下去,卻是從地上捧了幾把灰裝進口袋。我和蔡琳對視了一眼,均不知道他要灰有何用,兩人心下雖然好奇,但是誰也沒作聲。

老七走在前面,蔡琳次之,我最後,我們三人朝著太陽出來的方向,慢慢地往鬼山上爬去。

在山腳下,看鬼山很是陡峭的樣子,但是真正走起來的時候,倒也沒想像中那麼難走。主要是因為滿山的長籐頗多,我們抓著籐子爬,省了不少力氣。如此爬了兩個多小時,終於登上了山頂。我本以為上了山頂之後,剩下的該是直接下山了,哪知上來才知道,要走的路長著呢。這鬼山面積大得一望無際,放眼望去一片蔥綠,除了樹木之外還是樹木。

山頂上,涼風習習,鳥語花香,一派欣欣向榮,倒也不失為一個欣賞風景的絕好之地。可惜因山上有妖怪之說,迫使我們不得不盡早離去,所以我們三人稍作了一下停留,便繼續趕路。不知不覺,烈日當空,我們在鬼山上已經行走了好幾個小時了,前面的路途看起來還是那麼遙遠。勞累和飢餓已迫近,我們放慢了腳步,一邊走著,一邊尋找著可以充飢的食物。

我眼尖,突然看見旁邊不遠有一簇結滿紅色果子的植物。這種果子叫泡子,我小時候在家放牛的時候時常摘食。早已餓得飢腸寡肚的我頓時食慾大增,跟他們招呼了一下:“那裡有泡子。”然後跑了過去,忽然腳下一軟,我像踩著了什麼陷阱一樣,整個人往下掉。事發突然,我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只覺臉上一疼,重重地摔了下去。

說也奇怪,著地之後,腳下似乎並不是實地,相反柔軟無比,相繼似乎還有一些東西在我腳下滑過。我心裡暗暗稱奇,低頭一看,只見滿地都是老鼠,少說也有近千隻。它們都是清一色的純白,像拳頭那麼大個。我這麼突兀地掉下來,自然嚇了它們一大跳,它們吱吱尖叫著,四處躲閃,這邊的躥過去,那邊的躥過來,場面很是壯觀。我初看覺得有點意思,一時倒忘了該想辦法爬出這裡才行,但是情況很快有點不妙,這些小老鼠開始成群往我身上爬,甚至往我褲腳裡鑽,還時不時有小老鼠咬我的肉。我這才意識到眼下的危險性,一邊驅趕著躥上身的老鼠,一邊尋找著出路。

我上下左右一打量,這才發現原來是掉進了一個深坑之內,從坑底到上面至少有三四十米之高。我本想抓根坑裡的長籐爬上去,不料順手一抓,入手即滑,居然拉出來一條蛇,嚇得我連忙甩手拋了。我定睛一看,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原來從上面垂到坑裡的長籐上爬滿了毒蛇,正虎視眈眈地盯著下面。估計是下面的這些小白鼠把它們引來的。此時還有不少毒蛇盤在籐上偶爾一伸蛇頭,就把下面的一隻老鼠給吞下了肚子。上面有毒蛇,下面有老鼠,這可如何是好。

正在我焦急不堪的時候,上面傳來了蔡琳的聲音:“你怎麼樣了?沒事吧!”

我忙回答說:“趕緊想辦法來救我,情況很不妙,下面好多老鼠,它們正在吃我的肉。坑裡的籐上也都是毒蛇,爬不上去!”

我話音剛剛落,下面的光線突然強了不少,我抬頭一看,原來是蔡琳她們把坑上的掩蓋物扒開了。光線一強,這些長期暗地生活的小老鼠像見了鬼一樣,紛紛躲閃了起來。突然坑裡的一邊似乎被撞開了一個洞,這些小白鼠成群湧了進去,不一會兒這上千隻老鼠就跑光了,只剩下一地給我壓死的或者捏傷的,而盤踞在長籐上的毒蛇也唯恐避之不及躲在陰暗之處。

蔡琳在上面問:“現在好點沒?”

我總算放下心來說:“好了,它們都逃了。你們這個法子不錯,值得表揚一下。”

蔡琳說:“少貧嘴了,趕緊上來吧!”

我應了一聲,知道此時不是貧嘴的時候,得趕緊上去才行,不然等下那些老鼠又跑出來了,那可不得了了。剛才它們那陣子騷動可沒少給我身上添傷,好好的一身衣服早已給它們咬得不成樣了,當下抓住長籐往上爬。哪知,我人才剛剛上籐,突然一聲尖叫,一隻像狗那麼大的東西從剛才小白鼠逃進去的洞穴裡鑽了出來。我還以為是條狼狗什麼的,仔細一看,居然是隻老鼠!要不是親眼所見,打死我也不信會有那麼大的一隻老鼠。這隻大老鼠一出洞,煞是兇猛,牙一呲就向我撲了上來。我下意識用手一擋,這一擋雖然把它擋了下去,卻也擋得我的手像要斷了一樣疼得厲害。

那隻大老鼠著地後一躍又是一撲,我給它撲了個正著,當場給它拉了下來。好在我人還是剛剛離地,給它撲了下來摔在地上並沒怎麼著。不過,我一倒地,那大老鼠便撲了上來,對著我的臉就咬。我雙手一扣,死死扣住了它的上半身。那隻大老鼠掙扎了一會兒見掙脫不開,突然扭頭一咬,咬住了我的手臂,活生生咬去了我一塊肉。我顧不得手上的疼,奮力一甩,把大老鼠像拋垃圾一樣甩開了,然後趁機站了起來。

大老鼠給我甩在地上,翻了幾個跟頭,隨即又爬了起來,一起來就像賽跑最後衝刺一樣的,又衝我撲來。我心裡早有準備,雙手一擋,硬生生把它擋開。誰知,它身子一落地,隨之一躍爬上了坑壁,然後身子一扭,就跳進了我的懷裡。我想防備已經來不及了,它前爪抓住我的衣服,後爪則狂抓我的腹部。它的爪子鋒利得很,沒幾下就把我的上衣抓得稀巴爛,很快腹部乃至胸膛給它抓破了好幾道傷口。它倒也狡猾得很,還沒等我還手,一陣狂抓之後,嗖的一下又閃開了。

我看見腹部的血跡,心頭滿是怒火,大罵了一聲,當下從地上撿了幾塊石頭,砸了上去;然後又從坑壁上折了一根樹枝,走近大老鼠就是一陣狂抽。大老鼠靈活的動作出乎我意料之外,它左躲右閃,我幾乎是沒打中它一下。有時樹枝明明已經抽在了它身上,可就是抽它不著,它好像知道我要抽哪裡一樣,總是能巧妙地避開。

一陣抽打過後,我不由得有點力不從心,手下逐漸慢了起來。我這一慢,自然就又給大老鼠創造了機會,它猛地一躥,躥到了我的身上。這會兒它使用了更為惡毒的招式,一上來,張口就咬住了我的左肩頭,任憑我怎麼甩,就是甩不掉。我丟下了樹枝,伸手抓住大老鼠使勁往外推,可那傢伙像生了根一樣,死活不鬆口。我急中生智,右手掐住了它的脖子,它這才鬆了口。我騰出左手也一併掐住了它的脖子,雙手一用力,它拚命地掙扎著,四肢亂折騰,妄想從我手上掙脫開來。剛才給它搞得我一肚子氣,我哪有那麼容易放開它,於是咬牙死死掐住它不放,非要把它掐死不可。眼看這大老鼠就快不行,正準備伸腿斷氣了,就在這時,嘩嘩啦啦像流水一樣,成群的小白鼠突然從它們逃跑的那個洞穴裡又跑了出來。一眨眼間,就躥出了上百隻,後面的還在繼續躥著。

我心一寒,把大老鼠一丟,心想眼下可不能意氣用事,逃命要緊,要是再給這群老鼠纏住了,小命難保啊。我抓住根長籐趕緊往上爬,剛爬了一兩米的樣子,突然身下一沉,給什麼東西拉下來了。自然又是那只該死的大老鼠,看來它不整死我是不會罷休的了!我被它扯了下來,下面的老鼠迅速向我身上躥來,我使勁跺腳抖身把它們趕跑了,可趕走了一批又上來一批,一批比一批生猛。深坑裡的老鼠越來越多,像起了洪水一樣,到處一片純白,再不走可能真的走不了了。我顧不上趕身上的小老鼠,忍著疼痛,抓了根長籐又繼續往上爬。哪知我一上籐,那隻大老鼠又撲了上來,咬住我的大腿拖著我不讓我走,我怎麼踢怎麼甩就是掙脫不開。

我心一橫,它要咬住就讓它咬,我爬我的。於是我帶著大老鼠抓著長籐往上爬。就這樣爬上了兩三米高的時候,那大老鼠突然開了嘴,我本以為它要放我走了,哪知它一躥,居然從我大腿上躥到了我身上,在我的胸前又抓又咬,我騰出右手對它又是拍又是打,誰知一點用也沒有。我是又急又疼,拿它一點辦法也沒有,更讓人鬱悶的是它並不甘心只在我胸前逞兇,還頻頻把爪子伸到我的臉上施虐,我把頭擺得像撥浪鼓一樣,還是吃了它不少虧。

什麼地方都可以咬,什麼地方都可以抓,唯獨我的臉不允許!要我的命可以,但是要破相,我就要跟你拚命!我這時也管不了那麼多,被這廝這般纏住要想上去是不可能的了。不行,要死也要拉上個墊背的!

我用腳纏住長籐,穩住了身子,騰出左手,從附近拉了條長籐過來,一邊避開大老鼠的襲擊,一邊雙手在剛才拉過來的長籐上打著死結,然後以胸口抵住坑壁,死死壓住大老鼠。這廝還真不好對付,拚命掙扎著,好不容易才把它壓住。機不可失,我見它稍微安分一點,趕緊把早就準備好的死結套進這廝的脖子裡,再用力往下一扣,把死結鎖死了,自己則趕緊抓住另外一根長籐盪開。我人一閃,那大老鼠當即吊了起來,它凌空的四肢瘋狂地顫抖著,好像抽筋一樣。

我在一邊幸災樂禍地說:“你現在終於知道我的厲害了吧?看你還囂不囂張了!”

哪知我話還沒說完,那大老鼠突然往後一蹭,凌空翻了個身,它往長籐上爬了一截,然後朝套在脖子上的那根長籐咬去,那廝的牙齒果然銳利得很,它那一口下來,把那條拇指粗的長籐咬去了三分之一。我見狀,哪敢再看,火燒屁股一樣抓住長籐急忙往上爬。又爬了幾米,突然後面響起了“刷刷”之聲,不用說,一定是那隻大老鼠又追上來了。我嚇得連回頭的膽子也沒有了,只管使勁往上爬。

這一爬就爬了二十幾米,眼看就要爬出這個深坑了。這時,那該死的大老鼠追上來了,它咬著我的褲腳使勁往下拖,想把我拖下去。我一連踹出好幾腳,可每腳都踹了個空,這傢伙速度快得不行,我簡直拿它沒一丁點辦法。

上面的蔡琳突然開口說:“先別動,我來對付它!”

我想不出她能有什麼辦法對付它,她不會是想下來吧?我抬頭正要勸住她的時候,突然看見一根長木棍從上面伸了下來。蔡琳也不知道在哪裡撿了根五六米長的木棍,正一棍棍地擊打著我腳下的大老鼠,打得它在牆上亂躥。

老七在上面叫道:“王先生,別發呆了,趕緊爬上來吧!”

我一收心神,趕緊抓著長籐往上爬。在蔡琳的幫助下,我終於爬出了這個大坑。

我剛一上來,蔡琳把手上的木棍一丟,對著我和老七說:“不行了,下面的那些小老鼠好像也爬上來了,我們得趕緊走!”

我此時可謂是驚弓之鳥,一聽這話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也顧不上渾身的疼痛,忙說:“對,三十六計,走為上,咱們撤!”

我們三人一口氣跑出了好幾里地,直到確信後面並沒老鼠跟上來方才停下來喘口氣。

我喘著粗氣說:“東西沒吃到,差點成了老鼠的口中餐。那大老鼠吃什麼長大的,居然能長成這樣?!”

蔡琳白了我一眼說:“吃虧了吧?誰叫你不小心了,那麼明顯的一個陷阱,你居然看不見。”

我一愣說:“啊,那是個陷阱?不可能吧?我怎麼沒看出來,這裡哪有人煙?誰會挖陷阱挖到這裡來?再說,陷阱裡面怎麼會有那麼多老鼠呢?”

蔡琳說:“那是一個廢棄很久的陷阱,是專門獵殺老虎用的。我一眼就看出來了,正想叫住你的時候,你已經掉下去了。至於裡面為什麼會有那麼多老鼠,我也不知道。”

我狐疑地說:“是嗎?我還真沒看出來。”

老七點點頭說:“那確實是一個陷阱,王先生估計一時沒看清楚,誤踩了下去。”

蔡琳諷刺地說:“我看是有人饞得忘了自己是誰才會掉下去的。”

我臉一紅說:“我也是想為大家找點吃的嘛,誰知道下面會那麼邪門,居然住著那麼大一群老鼠。”

蔡琳這時掏出了一些紙巾,遞給我說:“給,瞧你一臉的血,擦擦吧。”

我接過謝了一聲,一擦臉果然一紙都是血,擦了幾把後,我忙問:“怎麼樣,沒破相吧?”

蔡琳好笑地說:“就你這樣破沒破還不是一樣!”

我瞪眼說:“誰說的,俺這麼帥氣的一個小伙子,要是破了相,以後叫我還怎麼活,俺就靠這張臉吃飯了!”

蔡琳說:“你又不是小白臉,你靠臉吃啥飯啊!”

我嘿嘿兩聲說:“以後等我混不下去的時候,我就去當小白臉!”

蔡琳笑了笑說:“我沒聽錯吧,就你這樣,白送人家也不會要!”

我冷哼一聲說:“哼!像我這樣帥得掉渣的人,全世界也找不出幾個來,你少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了,嫉妒是沒有用的!”

蔡琳說:“誰稀罕你啊,少在這裡臭美,就你這樣也能叫帥哥?快省省吧,趕緊擦擦,血又流出來了。沒破相,帥得很,比蟋蟀還帥!”

我邊擦臉邊說:“嘿嘿,總算承認我帥了吧。”

蔡琳搖著頭說:“像你這樣臉皮厚的人真是天下少有,我算是服你了!”

我叫道:“我要是臉皮厚,臉上也不會受傷了。你看看,這是什麼?這是血!”說著我遞上滿是血跡的紙巾給她看。

蔡琳有點無可奈何地說:“得,我說不過你,你愛怎麼說都成!”

我看她像是要生氣的樣子,不敢再得罪她,一吐舌頭,當即住了口,擦著自己身上被老鼠咬傷的地方。

老七過來圓場說:“我覺得你們兩個人鬥嘴很有意思,像對小夫妻一樣……”

他話還沒說完,我不由“撲哧”一笑。

老七似乎發現了自己的口誤,忙擺手說:“不是,不是,我沒那個意思,我是說你們兩個很有意思。咦,你們看,那裡有些野果子!”說著,他走了過去。

我本以為他這樣說只是為了岔開話題而已,沒想到他還真摘回幾個蘋果大的果子。他遞給我和蔡琳一人一個,咬了一口手上的果子,指了指前面說:“那裡還有,我們過去。”

我抬頭一看,果然在前面不遠一片灌木叢中結滿了這樣的果子。我和蔡琳歡呼著跑了過去。

我一口氣吃了七八個果子,總算把飢腸轆轆的胃給填滿了。吃飽之後,心情自然舒暢了許多,渾身的傷痛似乎也減輕了,嘴裡不由哼起了歌。

剛哼了兩句,蔡琳就瞪我一眼說:“別哼哼唧唧的了,趁天黑之前,我們得走出這座大山,不然晚上估計有麻煩。”說完她大步向前走去。

我和老七跟了上去,我一邊走一邊說:“我說蔡琳,說真的,你這兩天話多了起來哦。”

蔡琳說:“你是嫌我多嘴了嗎?那好,你說什麼我都當沒聽見。”

我忙說:“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你現在活潑了很多。以前你老闆著個臉,嚇得我都不敢跟你說話。你現在這個樣子,我喜歡!”

蔡琳一板臉說:“誰要你喜歡,趕你的路吧,少在這裡嘰嘰歪歪了。”

我說:“你看,你看,又來了!”

蔡琳揮舞著粉拳打了過來說:“我看你是純心找打,看我怎麼收拾你!”

我和蔡琳嘻嘻哈哈邊打趣邊趕路,一路上倒也不覺得累。不知不覺中,我們又在鬼山裡走了兩三個小時,前面隱約可以看到出口了,看樣子不用多久就能走出這個鬼地方。

走著走著,突然像是要變天了,青天白日沒來由地飄來幾朵烏雲,把太陽一遮,天變得更加怪異了,還突然刮起了一陣大風,風勢大得甚是驚人。

我嘴上嘀咕了一聲說:“看來我們得趕緊走了,這鬼天像是要變臉了。”

老七卻一臉疑惑地說:“恐怕不是要變天的,看來是妖怪要出來了。”

我嚇了一跳說:“不是吧,真給我們遇著了?”

老七警惕地四下望望說:“大家小心啊,這風來得有點古怪!”

蔡琳突然指著前面一處,駭然地說:“你們看,那是什麼?那裡好像出現了一個洞。”

我們順著她指著的方向看去,果然在前面不遠的一個小山坡上,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一個洞口,風好像就是從那裡面吹出來的。

老七忙說:“那洞裡估計有古怪,我們趕緊繞道走。”

他話剛剛說完,突然一股陰風捲來,風勢又大又猛,我們被它一卷,當場飛了起來,然後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吸進了那個山洞。

《湘西盜墓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