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北山

    我和師爺倆人正在談論這座古墓主人的身份,就聽八爺喊道:「這裡有幾幅壁畫。」

    我和師爺急忙趕過去。在古墓裡,壁畫十分常見,這是後世之人獲取信息的重要途徑,往往墓主人的身份地位等等都會在壁畫上顯示出來。我們來到壁畫面前,發現這些壁畫破壞的十分嚴重。顏料因為氧化而褪色,牆壁斑駁,很多地方已經看不清楚。但是壁畫的線條輪廓還算清晰,我們費了很大的勁才將它們聯繫起來。

    第一幅壁畫講這個墓主人出生的時候,天空電閃雷鳴,大雨傾盆。有一個老道士上門來,想要收他為徒。墓主人的家人彷彿對這個老道十分敬畏,畫中的他們低聲下氣。

    第二幅是墓主人跟隨老道學藝,白天習武,晚上講經論道。墓主人漸漸長大,身懷絕技,風流倜儻。

    在第三幅中,墓主人告別老道,獨自下山闖蕩。他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在江湖上漸漸闖出威望。後面有兩幅大概是講他如何行俠仗義的故事,但是因為比較模糊,只能分析出一個大概。

    第六幅中,墓主人變成一個中年男子,一瞥小鬍子十分傳神。他手持寶劍,乘一艘小船逆流而上,張口疾呼。在他的面前,河水翻滾,一條惡龍沖天而起,張口吐出巨大的水花。中年人和巨龍展開生死搏鬥,最終不敵,負傷落水。

    看到這裡,眾人都驚奇不已。我甚至有一種小時候看連環畫時的情景,裡面講述的故事驚險刺激,讓人不忍罷讀。我們繼續看下去。第七幅畫中,中年人並沒有死,他跪在地上,抬頭仰望。在他的頭頂上,一個仙人彷彿正在指點他什麼。中年人謝過神仙,開始遠足。在這裡,他挎著寶劍,背著行囊,只留給我們一個背景。

    第八幅畫中,中年人來到一個地方,彷彿是一個洞窟。那裡站著一個威武的大將,臉上戴著一張面具,站在一個巨大的銅鼎前面。我們看到那個面具,幾乎同時驚呼一聲。那個面具就是老郭賣給黃老四的青銅面具。眾人對視一眼,心中又驚又喜,總算有一些線索了。

    我們繼續往下看,就見中年人摘下面具,戴在自己的頭上。與此同時,那個威武的大將軍也轟然倒塌。中年男子仰天大笑,渾身充滿了力量。

    在最後一幅畫中,中年人回到大河當中,戴上面具的他神力大增,一件砍掉惡龍的頭。岸上百姓歡呼,有的人甚至頂禮膜拜。

    壁畫到了這裡就沒有了。我們幾個人鬆了一口氣,都還沉浸在剛才驚險刺激的故事當中。通過這些壁畫,我們確定了墓主人的身份,應該是古代一個非常受人尊敬的俠士,因為斬殺惡龍為民除害而倍受百姓愛戴。或許他就此定居在這裡,百年之後,被後人葬在這裡。

    除了這些壁畫,墓室裡再也沒有什麼東西值得懷疑了。我們尋找了一周,沒有發現那具驢皮影似的殭屍,就打算打道回府。但是我們將要走的時候,一回頭,發現師爺仍然站在壁畫前,捻著鬍鬚不知道在想什麼。

    我心下好奇,就走過去拉他。「老爺子,快走吧,這玩意有啥好看的。」

    誰知師爺一把甩開我的手,指著第六幅第七幅壁畫對我說:「你看這兩幅畫中的地形,有沒有什麼印象?」

    我仔細看了一眼,第六幅是中年人大戰惡龍的,第七幅是中年人準備遠足的,畫中線條簡練,顏色幾乎掉盡,除此之外,並沒有其他特別的地方。師爺見我沒有領會他的意思,就指著畫中的一條河一座山讓我看。我又仔細看了一眼,忽然眼前一亮。

    「這條河的輪廓怎麼這麼熟悉……」我心中訝異,但卻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師爺在我腦門上拍了一巴掌。「真笨,這不就是黃河嘛。」

    我恍然大悟,發現果真很像,但跟地圖上的黃河又有很大的出入。師爺就說:「黃河自古至今幾經改道,早就不是原來的樣子了,有出入也是正常的。」

    我想了想,也是這麼回事,又指著那座山問道:「那這座山又是哪裡?」

    師爺捻著鬍鬚沉吟不語。「這個老夫也看不出來,依我之見應該離黃河不遠,要想知道這裡是哪裡,恐怕得先到黃河這邊看個究竟,說不定能夠找到一些線索。不行,我得描下來,你看那個大將軍身後有一個銅鼎,說不定就是我們要找的九鼎。這個對我們太有利了……」

    我看著師爺兩眼放光,飛快的掏出鉛筆本子就咬描畫。我還記得在秦嶺迷窟裡的時候,這老傢伙一描就是個把鐘頭。我怕他耽誤時間,忽然想起我的包裡帶著相機,就掏出來說道:「老爺子,別畫了,沒時間了。我給你拍下來,咱回去好好研究。」

    我按動快門,卡擦卡擦一陣拍,講所有的壁畫都拍了下來,師爺這才放下畫筆,跟著我們走出墓室,順著繩子爬了上去。

    剛一出來,我們就被圍了上來。村長焦急的問道:「專家,咋樣,那傢伙死了沒?」

    八爺搖搖頭,「那個殭屍不在裡面。」

    話音剛落,村民裡便傳來一陣嗡嗡的議論聲。村長滿臉焦急,老郭在人群裡也是一臉驚慌的模樣。現在,所有參加過挖水井的人當中,只剩下他和村長倆人活著了,或許下一個就會輪到他們中的一個。

    回到村長家,一干人等俱都沉默不語。找不到驢皮影殭屍,那我們剩下的就只有等了。驢皮影殭屍找不到它的臉,一定會按捺不住自己找上門來的。村長聽了,嚇得渾身發抖,連連求我們趕緊另外想想辦法。昨晚的事情就是教訓,驢皮影在我們的鼻子底下就把人給殺了,所以村長一定是不相信我們的實力。

    我忽然想到一點,就問八爺:「八爺,你們昨晚不是去追那個殭屍了嗎,有沒有看到它朝哪個方向跑了?」

    八爺想了想,「應該是北方。」

    我又轉向村長。「北方有什麼特殊的地形嗎?」

    村長一怔,立刻站起來。「北邊有一個小山坡,那裡原先是一處亂葬崗。因為比較荒蕪,所以很少有人去那裡。以前曾經有人去那裡放羊,每次回來都會少兩隻,漸漸的就說那裡鬧鬼,所以就再也沒人去了。咋咧,難道那東西會跑到那裡去?」

    眾人對視一眼,麻雀一拍大腿。「你們咋不早說,絕對在那裡。」

    老鑼也說道:「昨天晚上天太黑了,那殭屍的速度又太快,所以沒有追上。如果那邊真有亂葬崗的話,陰氣一定很重,殭屍選在在那裡容身也說得過去。不過到底在不在,我們還得親自走一趟為妙。」

    村長對這事十分上心,立刻就說:「去去去,都去,俺這就召集村裡人一起去。人多力量大,管他什麼妖魔鬼怪,見了這麼多人就怕了。」

    八爺見狀急忙拉住村長。「等一下,人去的多了未必是好事,所謂人多手雜,反而添亂。這樣吧,你跟老郭倆人跟著我們去就行了。」

    村長一聽,腿一軟,幾乎嚇尿了,期期艾艾的不想去。結果麻雀站起來,怒斥一聲:「呀呀呸!古墓是你挖的,東西也是你分的,你是罪魁禍首,你不去誰去?」

    我知道麻雀這人嘴上說話太不靠譜,就對村長說:「村長,你不要害怕,大白天的不會出什麼事。而且我們也會保護你的安全的。你看昨天晚上,那個東西不就被我們給打跑了嗎。」

    村長想了想,終於點點頭,長歎一口氣,算是認命了。此時將近中午,麻雀大喊餓了,於是村長急忙張羅午飯,打算吃完午飯就出發。

    吃過午飯,我們準備了一應裝備,即刻出發。為了以防萬一,八爺讓村長製作了幾根火把,已被不時之需。因為很多殭屍都怕火。而麻雀也帶上了他的兵工鏟,一行人準備停當,在村民的注視下向北走去。

    一路上,老郭十分擔憂的拉著我說:「俺不是把那個鐵片子賣了嗎,那個鬼還能找到俺?」

    我就嚇唬他,「那是殭屍啊,殭屍都認人的,你要是去過他家,拿過他的東西,他都認得你。」

    老郭嚇得臉色慘白,一個勁的問我咋辦他上有老下有小的,可不能死。我就說讓他放心,死人在厲害,也鬥不過活人。咱們這麼多人,怕他做啥。我指著他手裡的火把說,見了殭屍,你就點火燒他。

    老郭就把火把當做救命稻草,緊緊抱在懷裡。

    我們走了四五里地,遠遠地就看到一處小山包隆起,山上怪石嶙峋,樹木茂盛,隱隱間能夠看到一座座墓碑聳立在樹木間,有的歪斜殘缺,有的還很新。

    進了山,立刻趕到一陣陰涼襲來。頭頂上枝葉繁茂,陽光很難照射進來。林子裡靜得可以,除了腳踩在枯葉上發出的卡嚓聲以外,連聲鳥叫都沒有。我感到一股陰森的氣氛圍攏上來,大白天的讓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山坡不算很高,十幾分鐘就到了山頂。一路上我發現這裡的樹木都是槐樹,槐樹又被稱作鬼木,屬性是陰。樹下隆起一個個小土包,也不知道埋了多少人,放眼望去望不到頭。有的經年累月的被雨水沖刷,腐爛的棺材都露出一個角。老郭和村長心裡有鬼,戰戰兢兢的走在隊伍的當中。而我比這恐怖的東西都見過,所以反倒沒有那麼害怕。

    到了山頂,師爺又掏出他的羅盤來查看方位,不時抬頭觀看四周的風水地勢。半晌,嘴裡才喃喃道:「這裡的風水可真奇怪,陰陽相交,吉凶交雜,十分混亂。如果那個殭屍選擇藏身之地的話,一定會找一處凶穴,大家四處找找,看看有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沒有。」

    我四處掃了一眼,忽然發現對面山坡上有些異樣,就指著前面喊道:「你們看那裡。」
《天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