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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重要吗?所谓的真相

接下来几天,式微都有些恍惚。收拾屋子的时候,看到手上的戒指,脑子都会有短暂的空白。陈逍偶尔会出去一下,式微知道他在望城有些朋友,她不想介入,也没有多问。大部分时间,陈逍会陪她一起策划临行前的聚会。

咖啡店的夫妇也帮了不少忙。

在他们的指引下,式微才知道,从他们这一排小店背后绕过去,有一个地方可以上到屋顶。几排底层的小店连成一片,形成一个很大的平台。

式微平日里除了看海,哪里都不去,所以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楼上竟然还别有洞天。

咖啡店的夫妇说,以前这边晚上是很热闹的。夏天的时候有乐队会上来排练,周围的店家和居民都会一起过来,消夏乘凉。后来那个乐队不知为何解散了,没有人再组织,也就渐渐冷清下来,不过场地还是现成的。初秋的天气,白天的聚会,开在这里再好不过。

式微正愁“当铺”地方狭小,蓦然有个这么大的露天平台可以用,喜出望外。

中途徐迦给式微又打过一次电话,随便聊了几句之后,徐迦说:“开学之后我就要去国外交换了。”

式微说:“那很好啊,你不是一直想去么?”

徐迦说:“我好像没有跟你说过我想去。”式微才意识到,那是林思亦说的。想要改口却已经晚了。

好在徐迦也没有追问。他似乎知道陈逍和式微住在一起的事,言谈里有一种刻意的疏离。式微想这样也好。她不想再去纠结徐迦对她的感情是真是假,她已经做出了选择,徐迦总要面对这个结果。

两个人聊着聊着就有点冷场。

徐迦说:“记得把最后一个故事留给我。”

式微说:“一定。”

两个人再次陷入沉默。式微想着自己要不要说点什么,徐迦突然问:“你之前不明白的那些事情,现在想明白了吗?”

式微有些蒙,随即想到,他问的大概是当年学校里的那些事儿。关于宁馨陈逍刘铭的事情,曾让她痛苦迷惘到落荒而逃,如今却又再次和他们重逢相聚,泯去恩仇。

想明白了吗?式微不知道。很多事情的脉络变得清晰了,同时伴随着更多的谜团。

不只是他们几个人的,还包括徐迦,包括林思亦,包括顾昂。这些她来到望城才认识的人,似乎和她的过去都有着牵扯不断的关系。直觉告诉她,她即便是现在理清了所有的头绪,也只能看到一个更大的线团。她没有刻意去探寻,有些随遇而安的意味。

毕竟对她而言,最重要的事,是她对陈逍的爱和他们的未来。

当年的事情再去戳穿或许会伤害许多人。她没有把握可以承受那些伤害,所以只能收起自己的好奇心。

她跟徐迦说:“可能想不明白,也不想去想明白了。”

徐迦嗯了一声,说:“也好。其实明白太多事情也没有什么意思,最重要的事情也只有一件罢了。朋友之间的秘密会让人猜想,那个秘密的背后是不是和自己有关系。与其说想搞清楚那件事情到底是什么,不如说只想知道那个人还是不是自己的朋友。其实是没必要想太明白的。”

式微在听筒这边皱了眉头,“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徐迦说:“没有,只是知道了很多其实以前也就知道的事。”他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跟式微透露顾昂和林思亦跟他讲的所谓事情的真相。那些事情本来和她也没有关系,她大概也不会感兴趣。

她应该不会懂他此时心里的感受和感情。在关于过去所有美好的人和事里,唯一没有和那些阴影扯上关系的,只有式微一个人。他不愿放弃对式微的感情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基于此。放弃了式微,就等于否定了他的全部过去。父母已逝,顾昂和林思亦都和天台那件事扯上了关系。只有和式微在一起,他可以卸下对往事的负担,觉得自己的过去也不至于灰暗到那么一无是处。

这个感情他没有办法让式微知道,也不适合再说给她听。她已经有了她的选择和生活,他再没有理由去打扰她更多,唯有默默地祝福。

他用了三年的时间,终于还原了当年那件事的全部真相。那原本是他早就知道的事。顾昂就算有通天的本事,如果证据确凿,也不能在当年的事件里全身而退。死者的父母闹得很凶,一直嚷着要严惩凶手,血债血偿。是徐迦破坏了保安室的录像。在顾昂、纪与安录口供的时候,他去到保安室,看到了当天的录像。他看到了天台边上的顾昂和纪与安,看到躲在楼梯角落里的林思亦,看到慌张闯入又仓促离开的宁馨,他不知道这些录像会不会对他们产生不利的影响,却本能地毁掉了当天的监控记录。

现在他终于知道,那件事情里,其实他们每一个人都不是真正有罪的。但是每一个人都因为想要保护其他的人,而选择犯了一些本不必去犯的错。

三年的纠结以这样一种方式解开,徐迦有些哭笑不得。

他想式微也是经历过这样的过程的。她用了三年时间去思考当年她和宁馨、陈逍、刘铭之间发生的事。他们再次遇见,彼此敞开心扉,消除了横亘在他们中间三年的积怨和责备。她一定是明白了一些事的。误会也好,冲动也罢。有些事情她终于明白了,并不是她最初想的那样。于是那些恨也就无从恨起了。那些爱,变得有一些别扭,无法自然去面对,可最终,爱还是爱。

只是即便是这样的话题,徐迦也无法再和式微谈起了。

他听见式微说:“徐迦,我给你讲个‘当铺’里的故事吧。”

徐迦说:“好”。

式微给他讲了她到望城遇到的第一个顾客。

那是一个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女子,即将离开望城去海外定居。临走的前一天她去海边待到天色将晚,回来看到她开的这家小店,问她可不可以进来坐坐。

她说她收拾行李花了半个月的时间。从一开始恨不得把整个房子都搬走,到最后只带了够两天换洗的衣物、证件钱包手机电脑。她突然意识到,在这个世界上,无论她去到哪里,除了她自己,其实什么都没必要带走。

她很好奇式微的那句“收购回忆,贩卖时光”。她想试试,如果把回忆贩卖给她,是否就可以不带走那么沉重的牵挂。

那是式微第一次听陌生人聊心事。

那是个情感经历丰富的女子。

年轻时候爱得直接也痛得惨烈,每一段感情经历都被她视为真爱,毫不掩饰自己在感情里的直接。在很多人眼里,她是行为夸张的女子。毕竟在当今社会中,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可以为人所接受,太多段刻骨铭心的感情就会被认为是放荡和花心。她结过两次婚,却不信服“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这个说法。她爱的人想要和她拥有一个家庭,于是她就满足。在不爱的时候,不管有没有婚姻,她都果断抽身。走的时候她会为自己寻好下一段恋爱的目标,不会索要任何财产。

她的恋爱经历一直都很精彩,她是在别人眼中和自己眼中都足够潇洒的人,来去自由,敢爱敢恨。

她觉得自己可以一直这样生活到六十岁,不停地恋爱结婚,离婚恋爱,永远饱含对生活的激情和期待。

直到她遇见L。她用L替代那个人的名字。

她在工作中认识刚刚丧妻的L,那个时候L的情绪十分低沉。她试图用自己的逻辑去告诉L及时享乐,不要太沉溺于过去,然而L并不听她的劝。因为工作关系,她和L经常要一起出席各种应酬的场合,酒后各位老总尽兴散场,L会送她回去。她觉得L可以成为她的交往对象,但L只是说:“你还太年轻,不懂爱情。”

她说:“我年轻吗?你不过才失去一个老婆,我都有两个前夫了。”

L并没有计较她言辞里的冒失。

后来L的公司换了新的人来和她洽谈业务。她几经询问,被告知L因为身体原因,已经离职。她方才知道,L当年为了救遇到车祸的妻子曾经捐出一个肾脏,结果妻子没能挽救回来,他自己的身体却是每况愈下。

她到医院探望L的时候,问他后不后悔当时的决定。L说自己不后悔。她说L真傻,即便他的妻子能救回来,身体各方面的功能也不会多好,未来的生活也不会有多幸福,何必这么作践自己。

L说,对自己在乎的人,是不会存这样的想法的。不会考虑值不值的问题,他只想让她回来,他不能忍受失去她。

L最终在医院里离世。

她忽然觉得自己一贯以来信奉的人生观让自己很困惑。在L的墓碑前,她打电话问她之前的男朋友和前夫们,在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如果她遇到了车祸,他们会不会救她。那一晚上她打了十个电话,打通了六个。只有一个人给她肯定的答复。

听到那个答案的时候,她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激。她询问他原因,他慎重地问她:“你是真的遇到什么事情了吗?”她说没有,只是问问。他于是说:“那就只是一个答案而已。我肯这么说,你也肯相信。没有什么引申的含义。”她冰雪聪明,自然懂得他话外的意思。

如果她有一天遭逢不幸,这些男人都不会救她。

但她并不为此生气,她很理解“我肯这么说,你也肯相信”的意义。也不愧是她爱过的人,才能说出这样的话。她不在乎所谓的事情的真相,情感的本质,人和人灵魂的沟通和契合,她觉得那都太虚无缥缈,太过于理想化。这世界上是有很多人如她一般的,及时享乐。比起所谓的独一无二的爱,她更在乎当前的感受。她没有她的L,但是她有很多精彩的回忆,惊心动魄的情感经历。

每一个人的生活都不是空穴来风。每一个人的选择都有他的道理和因果。

她告诉式微,她要去布达佩斯生活。那是L和他的妻子相遇的地方,她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里有什么牵着她,指引她到那里去。

她很抱歉自己给式微一个凌乱的故事,她自己也不知道想要讲些什么。那些故事似乎并没有严格的逻辑关系,她说的这些话也并不能说明什么道理。但无论什么,她把回忆留下了。那些发生在望城里的事,她最大程度地留给了望城。她觉得这也是一种缘分,一种符合她洒脱性情的缘分。

没有真相和意义,她恰好要离开望城,有许多带不走的回忆,而这家小店正在收购回忆。一切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发生了。

在临走的时候,她问式微:“你会不会觉得L和他的妻子之间的爱情很真挚也很凄美?”

式微点点头。

女子说:“我昨天去了L的墓地,和他告别。在墓地里看到一个和L描述中的妻子很像的女人。我当时吓了一跳,以为自己见鬼了。我没敢走过去,远远地看着她。过了一会儿,又来了一个男人接那个女人回去。我才知道她是活生生的人,于是壮着胆子过去和她打了招呼,问了几句话。结果她说,她是L很久之前的未婚妻。在订婚不久后就悔婚了。现在来接她的是她的丈夫。她回望城探亲,听说L的事,于是来看看他。”

她又问式微:“你现在会不会觉得L有点可怕?他直到死都没有说几句真话,也许他自己都活在谎言之中。”

式微摇摇头,又点点头,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她不知道该如何定义这样一种行为。

女子说:“其实我可以理解L。我也没有觉得L在骗我。L有一个深爱的妻子,她出了意外,为了救她L捐出一个肾,身体功能从此变得衰竭,但他一点都不后悔。他有对她妻子伟大的爱。当时他那么告诉我,我也愿意那么相信,这其实就够了。真相并不重要,你明白吗?”她看着式微一脸迷惑的样子,不由得笑了。她笑起来很美,是一般女子没有的明艳洒脱,她说:“这个说法接受起来是有点难度的。不早了,我走啦。”

说完,她就从橱窗里挑了一个小熊的挂链,离开了“当铺”。她说她从小就不喜欢那些娃娃,这么大都没有一个小熊,此时却突然觉得颇合眼缘,大概是时候到了。

式微目送她离开,回到房间把刚才听到的故事写下。

在那个时候,式微对整个故事有很多不能理解之处。而现在,她觉得她渐渐能够懂得了。那些情感、谎言和真相,并不是如想象中的那般难以理解和接受。

她甚至觉得,那个女子所了悟的那些,恰好是她所缺失,并且急需找回的东西。

她应该学着去相信,哪怕是盲目相信。因为真相未必比感受更重要。

式微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讲明白了这个故事,也不确定这个故事对徐迦来说是否有帮助。徐迦听故事的过程很安静,一语不发。在她讲完的时候,他说:“你等一下。”

她就在电话这边等着。过了一会儿,听到徐迦跟她说:“谢谢。”

听起来特别郑重。

式微刚想和他开个玩笑说“谢什么啊我们两个关系这么铁”,徐迦已经接着说:“怎么办,你这样我更难把你拱手让人了。”

式微心里刚刚浮起的小忧郁小伤感立刻一扫而空,一张脸都要拉成囧字。

徐迦好像完全料到了她的反应,毫不掩饰自己刚才是在整她,说话声音都听得出是在笑,“我说什么来着,任何时候说这句话都能造成冷场效果,例不虚发。”他安慰式微,“不要伤心不要难过,谁让我这么了解你的……哎!其实,我现在也没有整到人的成就感啊。”

式微有些咬牙切齿的,“徐迦,我要是再相信你我就跟你姓!”

“你本来也跟我姓啊……”徐迦更乐了,“你就是将来把名字添到陈逍的户口本上你也还是跟我姓啊,这是命中注定,你我都逃不掉的。”

式微忍不住就想到之前陈逍开玩笑说她将来进门可以和“陈小司”论资排辈的问题,翻了个白眼,说:“我愿意普天同姓。”

徐迦说:“没想到和你聊天还有让心情变好的效果。不和你贫了,你快去忙吧。”

式微有点无语,“我难道不一直都是一朵善解人意的解语花吗?”

“是,是,你是。”徐迦笑,“我等你先挂电话。”

式微也就真不再和他贫,挂了电话。其实这也是难得的一次,在和徐迦通过话后,她觉得心情没有变得更沉重。

陈逍看她从屋外打完电话回来,把电话扔到里屋,又走出来。脸上的表情像是在看一部悬疑电影,眉头略锁,若有所思。

式微察觉到自己这一通电话接得略长。她冲陈逍笑了下,刚要再回到里屋,就被陈逍叫住,“徐式微同学,我觉得我们要谈谈了。”

“谈什么呀?”式微继续对他微微笑。

“谈谈……这个?”陈逍也对她笑了一下。然后手里拿着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冲她晃了两下。式微走过去,从他手里拿过那个东西,脸上的笑容顿时变得有点讪讪的。

那是徐迦的照片。

之前徐迦硬塞进她钱包里的,她后来把它拿出来,随手夹在了正在看的一本书里。后来陈逍来了,她几乎没怎么动过那本书。没想到这会儿被陈逍翻了出来。

陈逍笑脸依旧,冲式微摆摆手,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式微硬着头皮坐过去,觉得自己后脊梁骨一阵发麻。

“长得还行。”陈逍评价说,看看式微,“算是帅的,对吧?”

“大概……是吧……”式微说,看到陈逍微微挑了下眉毛,赶忙补充,“不算太丑。”

陈逍笑笑,“挺眼熟的。”

“啊……是啊……”式微偷偷打量着他的表情,陈逍很是不紧不慢的,一副“我有的是时间等着听你把话说完”的样子。式微突然想到可以跟陈逍问一下当年的“天台事件”和顾昂。她于是起身,把陈逍赶到沙发一边,自己也在沙发上坐下,说:“他和顾昂很熟,也是A大的,比我们小两届,叫徐迦。”

陈逍对徐迦这个名字没有任何印象,但还是从式微的话里听到了可疑点,“和顾昂很熟?”

“是顾昂表亲。”式微把林思亦告诉她的关于徐迦的事挑着她认为比较重要的部分,简明扼要地跟陈逍普及了一下,“简单来说,顾昂是徐迦最亲的人,徐迦是被顾昂带大的,但是现在他们关系好像不太好的样子。”

“哦。”陈逍反应很是冷淡。

式微觉得这很不符合常理,“你就没有什么要补充说明一下的吗?”

“我要说明什么?”陈逍毫无自觉。

“说一下顾昂啊。”式微觉得陈逍缺乏一点整合线索的天分,“你不是认识顾昂吗?你不觉得特别巧合?我认识徐迦,你认识顾昂,他们两个是亲戚,我们都是A大的,然后现在我们都在望城。”她启发着陈逍,“你说三年前学校有人跳楼,顾昂在场,而你和宁馨也都参与到这件事的后续……”

陈逍侧过身面向着她,指指自己,说:“式小微,看着我的眼睛,我们聊的是一件事吗?”

“不是吗?”式微和他对视了一下,很快地说。

陈逍觉得自己要被她逼疯了。

在式微的枕边书里翻出别的男人的照片已经让他整个人都不太好了,此时又牵扯出来顾昂。说到顾昂,其实陈逍一直都在提防。最近几乎每天都要到顾昂的办公室坐坐,用顾昂的话说,“我怀疑你现在的生活已经完全离不开我了”。实际上也差不多是这样。他只要有一天没有盯着顾昂,确认他的精神状况良好,不会突然抽风去做什么坏事,他就一天不安生。就比如说今天。

可是,他现在对于理清顾昂在这件事情里扮演的角色一点兴趣都没有。

“我关心的是你的书里为什么会有别的男人的照片。式小微,你不要给我转移话题。”陈逍说得很直接。

式微微微偏了下头,“你在吃醋?”

陈逍有点语塞,显然承认自己“吃醋”让他有点纠结。式微甚少能看到他吃瘪的样子,乐得看他敢怒不敢言地瞪着自己。半天,才听到陈逍说:“你就不能正面回答问题?”

式微说:“没办法,我的人格魅力就是这么熠熠生辉。”

“所以我没猜错?”陈逍的话说得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我从他眼神里就能看出来他喜欢你。”

式微翻了个白眼,“你看出来的是他喜欢那个摄影师吧?”

“不管。我现在心情不好,你是不是得安慰我一下?”陈逍说着起身,站在式微的面前居高临下形成一片阴影。

式微的神情立刻有些慌张。那是他最喜欢看到的表情,此时心里夹带着妒意,看到她眼神闪避不知该看哪里,他更是有些故意地把身体放低些,“心里酸的话,得有些甜的缓和一下吧。”

式微要崩溃了,眼看陈逍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她的头已经低得不能再低,嘴上却还是倔强,“酸的中和要靠碱,你醋吃得差不多了可以考虑去吃面粉啊……唔……”话没说完,就被吻封缄。

式微立刻就消停了。

陈逍语带警告,“你以后不许和徐迦通那么长时间的电话。”

式微还没从刚才的突然袭击中缓过神来。脸有些微红,心跳也有些加速,她伸出一根手指把陈逍推得离自己远一些,好让自己找回一些神智,“你这是在断我红杏出墙的机会吗,陈先生?”

“是啊,你有什么意见吗,陈太太?”

“陈、太、太……”式微听着这个称呼觉得一阵晕眩,忍不住就设想了一下自己和陈逍结婚之后的生活会是怎样。

他们会有自己的小家。她在家里做饭,饭后逼着陈逍去刷碗。她想要养一对小狗,每天傍晚带着它们和陈逍一起遛弯。晚上的时候他们可以一起看看电影,睡个安稳的好觉,早起同一时间去上班。

想象中他们的家应该在距离两家父母都不远的地方,方便周末回家看看。她这三年都没有回家,对家庭生活有说不出的想念。她想要和妈妈一起准备全家的午饭,晚上边看新闻边和爸爸聊聊国家大事。

式微的念头无限发散着。

陈逍看着她明显是出神的状态,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想什么呢?”式微这才又回到现实中来。

“我们会结婚?”她问了一句。

陈逍盯了她半晌,举起她的手,手上的Tiffany戒指熠熠闪光。“你觉得我跟你求婚是为了好玩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式微说,感觉很难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你想过吗?我们结婚,在一起生活,两个家庭也会因为我们联系在一起。是生活,不只是爱不爱的问题。”她想了半天举出一个例子,“比如,万一你妈妈不喜欢我怎么办?”

陈逍终于忍不住笑出来。式微完全被他给笑傻了,不知道自己说的哪句是惹人发笑的。她以前从来没有考虑过现实的问题。她想的都是她和陈逍能不能撇去曾经有过的阴影和朋友的尴尬而再次相爱。现在他们承认对彼此的感情,已经是好不容易走出的一步,但距离婚姻,还是有一段距离。

式微甚至觉得自己答应他求婚时头脑是不清醒的。她是想嫁给陈逍的,但是一个念头就足以成就婚姻了吗?

陈逍笑了一会儿后咳了一下,尽量让自己的表情认真严肃一点,他揉揉式微的头,“我真想知道你脑子里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他说,“我妈妈很喜欢你,我娶你过门她一点意见都没有。我爸爸也一样。我有多想让你成为我老婆,他们就有多想你成为他们的儿媳。我确定你爸爸妈妈也很乐意我做他们的女婿。你完全不必担心长辈会对我们两个的婚姻大事造成任何阻力。”

“你怎么知道?”式微觉得陈逍笃定的语气听起来很神奇。

“我就是知道。”陈逍说,“我从来没有比现在更确定过。徐式微,我爱你。我们一定会结婚,有个特别可爱的孩子。我知道你一直都想要养只小狗,没事儿的时候遛狗和我。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除了自由。从今以后你只能爱我一个,不要想着爬墙,也不能偏心别人更多,男人女人都不行,除了你的爸爸妈妈。知道吗?”

“你和宁馨吵起来我不会帮你的。”式微很认真地说。

陈逍想了想,觉得这个似乎只有妥协。“可以除了宁馨。”

“还有我想养的小狗是一对不是一只。”式微纠正道。

“那就养一对。”

“我在遛你们的时候可以叫你们小一、小二和小三么?”式微继续补充扩展自己的权利。

陈逍感觉自己额角的青筋又要冒起来了,“谁是小三?”

式微试探着,“你?”

陈逍终于忍无可忍,“式小微你敢叫一次试试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