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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般每個月十號之前,我就得交上個月的思想匯報。

  我們系加上我一共有五個,從業餘黨校畢業後,都是預備黨員的培養對象。每個月要求我們寫一篇思想匯報。頭兩個月陳廷在,我們交給陳廷。他是團委老師。

  現在他不在,只好交給那位偶爾出現在西區的李老師。

  別的學校我不知道,反正我們團委除了學生工作,還管學生推優入黨。我想,要是真入黨了,也許陳廷會成為我的入黨介紹人。他去培訓之前,時不時找我談話,瞭解我的思想動態。我家裡的情況,他和學院的吳書記也許都略有瞭解,所以對我就特別上心。甚至在知道我也選俄語以後,他還讓我當了他的課代表。

  下午第二節課後,我們上完精讀課出來,正好遇見那位忒關心我的吳書記。

  他老遠就喊:「小薛同學。」

  我拉著白霖衝他笑,「吳老師。」

  老人家不喜歡人家叫他書記或者教授什麼的,就愛「老師」這兩個字。所以,我一直覺得他像個學者。

  「學習還跟得上麼?」他笑瞇瞇地問。

  「還行。」我慚愧地說。

  「昨天一二九的演講比賽沒看到你啊,我還以為又是你代表我們外語學院去呢。」

  我樂:「哪能啊,我們學院人才濟濟的,只不過去年恰好讓我撿了便宜。」

  他和我說話期間,人漸漸多了起來,不停地有人和他打招呼,我也不好意思多寒暄就衝他說再見。

  沒想到吳書記卻又叫住我說:「小薛,有時間再去我家吃飯。」

  眼看快到聖誕了,也快到期末了,大家都開始忙碌起來。

  我們班有三十個人,男生只有五個,這個數目已經算多了。所以大部分女生都是出口了。還單身著的也在聖誕節來臨前就積極找出路。連宋琪琪也是要熄燈的時候才會寢室,太反常了。讓我們覺得有點詭異。

  白霖坐在的床上說:「我就覺得奇怪,怎麼好端端一個聖誕節就被同學們整成了情人節了呢。」

  「琪琪怎麼還不回來啊,再晚就得翻牆了。」

  「是不是戀愛了?」白霖問。

  「不知道啊。」我說,「沒聽她提。」

  這時,趙曉棠倒是突然說:「我倒有件宋琪琪的事情,想和你們琢磨琢磨。」

  「什麼?」我和白霖異口同聲地問。

  「我上周出去玩兒回來碰到有個男人開車送宋琪琪回來。」

  「哦。」我想到了慕承和的CR-V。

  「本來我沒放心上,下車的時候,那男的牽了下琪琪的手。」趙曉棠繼續說。

  「不是吧!」白霖哀嚎,「小棠,這麼重要的八卦你居然現在才想起來要匯報!」

  「我不是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麼。」趙曉棠梳著捲曲的長髮淡淡說。

  她一直是這麼一個人,凡是都滿不在乎的樣子,在外面交很多朋友。對同學室友的事情不太上心,誰哭了,她也不會上去安慰,和白霖的外露截然不同。

  「你們可別說是我說的。」趙曉棠補充。

  可是,等宋琪琪一回來,白霖就迫不及待地跳上前,掐住她的脖子說:「琪琪,有好事居然不告訴我們。太壞了!」

  「坦白從寬。」我笑。

  「什麼好事?」宋琪琪反問。

  「喜事啊,有人都看見了。」白霖大嘴巴地說,不過好在這女人沒出賣趙曉棠。

  說到喜事,宋琪琪立刻明白了,卻一反常態地矢口否認:「什麼喜事啊,你們看錯了。」

  白霖樂哈哈地說:「小宋啊,你這麼欲絕還休地,更讓我們嗅到了姦情的味道。」

  本來這是一句再平常不過的玩笑話,姦情二字也是常被我們幾個掛在嘴邊的。沒想到,宋琪琪聽見卻臉色剎那間白了,「你瞎說什麼呢。」隨即拿起睡衣進廁所換衣服。

  白霖還想追問,被我拉住,朝她搖了搖頭。

  她進了廁所後,我們三個人面面相窺。

  我小聲說:「不太對勁。」宋琪琪平時雖然斯文,但是一點也不是一個小氣的人。

  白霖說:「我有同感。」

  趙曉棠舉起雙手,當我什麼也沒說。

  那一夜寢室的氛圍不怎麼好。熄燈前,我和白霖盡量相互開開玩笑,妄想活躍下四個人的氣氛。而趙曉棠一點也不配合,一如既往地只對敷臉和上網有興趣。

  宋琪琪則啥話也沒說,和平時一樣安靜。

  不知道是不是我們寢室的春天在這樣的隆冬莫名其妙地來臨了。

  因為,與此同時,一個叫劉啟的人以一種無比熱忱的姿態出現在我的大學生活中。

  其實,他在圖書館和我打招呼的時候,我都不記得他是誰,也不好意思問他,「同學,請問我認識你麼?」便打哈哈似的一邊應付著跟他的寒暄,一邊在腦子裡拚命搜索這號人。估計到最後,他也不知道我壓根就覺得自己不認識他。

  我經常接電話也遇見這種事,用個不認識的號碼打給我,不自報姓名,然後說到再見,我也沒搞清楚來電話聊天的是哪一位。

  等到第二天我去三食堂打飯,那師傅又將勺子抖的沒幾顆米的時候,我突然想起來昨天的神秘人就是那個撿到白霖飯卡的劉啟啊。

《獨家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