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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偏過頭看她,她立刻紅透了臉。

她結結巴巴道:「我不是故意的……」

蔣正寒扣上筆記本,不假思索地答了一句:「我更希望你是故意的。」言罷他也伸出了手,打算牽住夏林希。

夏林希當即站起身,走向另一個地方。

地上放著工具箱,她抬頭並未發覺,直至腳下一個趔趄,差一點往前摔倒。幸虧前方有一張床,她雙手撐在上面,哪一處都沒有磕到。

夏林希剛剛走過來,是為了打開電風扇,誠然今天下了一場雨,但她覺得有一點熱。可惜蔣正寒並不知道她的想法,他走到一旁扶了她一把,注意到夏林希所處的位置,他心中泛起一些胡思亂想,並不容易克制。

她的裙擺滑到了腿側,自己當然有所感知,所以漲紅了一張臉,伸手把裙子往下拉。

蔣正寒道:「已經看見了。」

其實並沒有。

他說這樣一句假話,是為了讓她繼續臉紅。

果不其然,夏林希聞言驚呆了,她扯開被子蓋上雙腿,忿忿不平道:「那你也不能告訴我。」

蔣正寒緩慢走近一步,他忍不住拉上了什麼——他拉上了厚重的窗簾。完成這一點還不滿足,他又反鎖了自己的房門。

室內一霎黯淡無光。

夏林希抬頭看他,她自覺有些不對勁,反而更往床裡退,這一刻她忽然想到,她即將年滿十九歲,有些事情是不是可以做了?

不不不,還是太早了。夏林希滿心排斥。

蔣正寒與她恰好相反,他覺得如果不做點什麼,再過一會可能忍出病。但他並不知道要做什麼,高三之前他的壓力很大,每天的瑣事都忙不過來,沒有時間消耗在別的地方。

他和夏林希說話,經常令她感到害羞,蔣正寒汲取經驗,好比調試出錯的代碼,總結能讓她臉紅的句子,他時常從中選用幾個,然後觀望她的不好意思。

然而迄今為止,蔣正寒又認為,語言的力量,終歸比不過行動。

他拉開了一床被子,目光掠過她的一雙腿,其實她的腰也很細,胸前同樣發育完好,鎖骨漂亮又精緻。他這麼打量太過放肆,不過他反思片刻之後,依舊放肆到了無法無天的地步。

他把她壓在了身下。

一場暴雨結束不久,水霧涼氣被窗簾擋住,他覺得房間裡分外燥熱。

夏林希拽緊了整潔的床單,和他毫不避諱地對視,她總算明白了一句話,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時間一長總要出事。

「你想幹什麼?」她問。

蔣正寒回答:「我也不知道。」

這是實話。

夏林希並不相信,她就這麼看著他,想讓他感到羞愧,然後當場放開她。

結果蔣正寒卻說:「你的眼睛很漂亮。」

一句真心實意的稱讚。

夏林希道:「彼此彼此。」

蔣正寒笑了笑,低頭親她的臉頰,他緊緊扣住她的手腕,防止她作出反抗,實際上她確實反抗了一下,不過只是表面上的掙扎,沒有一點辦法逃脫他。

夏林希從心底質問自己,是不是有一點喜歡現在這樣……

不不不,她不喜歡,她是一個矜持的人。

所以她說:「你親夠了就停下來。」

蔣正寒彷彿沒有聽見,他吻她的臉頰和下巴,也在唇邊輕點了一下,原本打算繼續深入,卻聽見夏林希道:「你再這樣,我要咬你了。」

蔣正寒給出了這樣的答覆:「你剛才不也摸了我?」

夏林希委屈至極,她自認吃了大虧:「我剛才摸了你一下,你現在親了我多少次……」

蔣正寒覺得她言之有理,他一向是一個講道理的人,因此硬生生停了下來,甚至放開了她的手腕。

夏林希馬上去撓他的腰窩,她心裡什麼也沒想,不過認定了要報復回來,哪裡知道蔣正寒一點也不怕癢,他順勢握住了她的手腕,一個用力又將她拉近。

夏林希原本穿著拖鞋,鞋子早就不翼而飛,她半跪在床榻之上,試圖站起來跑掉:「你又賴皮,你就應該躺倒,像我剛才那樣,不然多不公平?」

「你想要多公平?」蔣正寒把她圈緊,抱著她一同倒下。

床上原本極其整潔,被子疊得方方正正,然而此時此刻,被子散亂在了一旁,床單也皺出了褶子。夏林希依然不甘心,她拽緊了蔣正寒的上衣,使勁向上那麼一拉,他的眼神都變了。

很好,總算扳回來一局。

夏林希心中滿意,低頭去看他的衣衫,然而她瞧見了——

腹……腹肌。

六塊還是八塊,她沒有看清。不是因為不想看,是因為不敢看。

夏林希做賊心虛,馬上扯好他的衣服。她往前貼近他的懷裡,也沒有再瘋再鬧,安靜得非同尋常,也乖巧得非同尋常,好像回到了划船那一日。

她說:「你年紀輕輕,練得不錯。」

蔣正寒道:「體力活幹多了。」

這麼一說完,夏林希有一點心疼。

所以她馬上接道:「以後不用這麼辛苦了。」言罷,她打算爬起來。

「別動,」蔣正寒埋首在她頸窩,說話的聲音比平常低啞,「什麼地方硬了。」

夏林希如遭雷劈。

對的,她是懂一點,多虧了孟之行那本書,她在暑假裡多加鑽研,再也不是從前的夏林希了。她明白了人類繁衍的奧義,種群生生不息的秘密。

她輕聲安撫道:「過一會就好了。」

蔣正寒答了一聲嗯,然後又親了她一下。

☆、第三十八章

天近黃昏之時,蔣正寒疊好了被子,重新收拾了床單。他抬手把窗簾拉開,夕陽的餘光恰好照進來。

夏林希站在鏡子前,從她的包裡拿出一把梳子,對著鏡子梳理長髮。手機鈴聲響了幾遍,都是父母在催促她回家。

蔣正寒送她出門,一路送到了三岔口,他攔下一輛出租車,給了司機五十塊錢,然後目送她離開。

雨後的街區遍佈積水,他一個人走在回來的路上,望見天邊掛起一道彩虹,彩虹的倒影斑駁又朦朧,盡數反映在大大小小的水坑中。

口袋裡的手機響了一聲,蔣正寒解鎖了屏幕,收到夏林希發來的消息:「你看啊,天上有彩虹。」

蔣正寒道:「我看見了。」

夏林希秒回:「是不是很漂亮?」

蔣正寒想了想,很快答了一句:「沒有你漂亮。」

夏林希發出一個滿地打滾的表情。

蔣正寒沒明白她為什麼要打滾,可能是他的心態不夠端正,他聯想到了今天下午,床上發生的那一幕——他們好像一起滾了片刻。

滾完之後要做什麼,他有一個模糊的認知,但是並不清楚明晰,不過踏進大學校園以後,他領悟了完整的過程。

八月的末尾,夏林希的父母陪著她北上,他們把女兒送到了大學之內,方才與她揮手告別。

而在九月下旬,蔣正寒獨自來到了北京。

夏林希剛好結束了軍訓,萬幸沒有被太陽曬黑。她掐著日子等待蔣正寒,每過一天就劃掉一天,如今這一天終於來臨,她跑到了北京站去接他。

彼時正是早上七八點,也是交通運輸的高峰期,北京站外一片喧鬧嘈雜,偌大的廣場上人來人往,其中的每一個人都很匆忙。

夏林希沒等多長時間,就發現了蔣正寒的身影,她頓時感到歡欣雀躍,穿越人群跑向了他。

「你累不累啊,」夏林希道,「我幫你拎包吧。」

蔣正寒聞言,左手放開了一個包。

夏林希正準備去提,卻被他搶先一步,他右手拎了兩個背包,還拖著一個行李箱,左手卻空空如也——剛好用來牽住夏林希。

夏林希臉頰微紅,但她今天相當乖巧,蔣正寒握著她的手,她一路都沒有掙脫,亦步亦趨跟在他身旁,偶爾貼在他身上說話。

所謂小別勝新婚,大概就是這樣。

《百歲之好,一言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