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你是我的

沈夜熙的手臂緊緊地擁著姜湖,把他的身體整個包進自己懷裡,生澀而熱烈的吻讓姜湖有些喘不上氣來,但姜湖知道,只要自己輕輕推拒,這個人就會放手。他的擁抱和親吻裡表現出某種強烈的不安全感和小心翼翼,姜湖明白,今天晚上自己又一次越過他擅自行動的事情,嚇到這個人了。

他伸出手來,輕輕地放在沈夜熙的後背上,支撐著自己的身體,也試圖安撫著這個男人。

沈夜熙猛地抱起他,一轉身扔在床上,床墊被砸得尖鳴一聲,姜湖下意識地用肩膀撐了一下,往旁邊輕輕一滾卸掉了衝力,沈夜熙雙手撐在他身體旁邊,眼睛極亮地注視著他:「一般人摔倒會用手去撐,是下意識反應,只有受過訓練的人知道這樣容易別到脆弱的手腕關節,用肩膀著地。」

他伸出手去摩挲著姜湖的下巴,有些苦澀地輕輕笑了一下:「看起來你爸好像教過你很多東西,你拿槍的動作比局裡外勤警官還專業,行雲流水似的好看……可是這不代表我不會擔心你,懂麼?」

姜湖愣愣地看著他。

沈夜熙歎了口氣:「你知道我是怎麼找到你的麼?」

姜湖搖搖頭。

「因為我想……如果你不要我,我卻想偷偷地跟在你身後看看你,也會選擇那個最高最近的地方。」

姜湖覺得他有點誤會了:「柯如悔是……柯如悔是個變態,他不能和人真正地建立什麼聯繫,也缺失了好多正常人會有的感情,他不能感覺到……」

愛——

「但是我不是心理變態,我能感覺到對你的感情。」沈夜熙用歎息一樣低低的聲音說,托著他的臉,手指拂過對方有些紅腫的嘴唇,執起姜湖的手貼在自己的心臟上,「你知道我一轉頭發現你人不見了,是什麼感覺麼?」

姜湖呆呆地看著他一點一點湊近,幾乎貼著他的鼻子說出這話。

沈夜熙的手指順著他的臉滑下來,一寸一寸地撫過他的皮膚,這暗示再明顯不過,姜湖忍不住緊張起來。

「柯如悔是個很危險的人,他……」姜湖往後縮了一下。

「所以你一個人去找他,來保護我們?」沈夜熙的手鑽進他鬆鬆垮垮地睡衣,「保護」兩個字刻意拖長了。

姜湖的身體僵了僵,沈夜熙的手指好像帶了火似的,他從未和人這樣接近過,忍不住一把抓住沈夜熙的手腕。

沈夜熙停下來,定定地看著他。

姜湖的喉嚨動了一下:「夜熙……」他不說話還好,一張嘴帶著些許猶豫和無措低低地叫出沈夜熙的名字,沈夜熙覺得腦子裡「轟」的一聲,俯身壓住他的肩膀,細碎的吻落在姜湖的嘴角,一路往下。

姜湖感覺得到他的迫不及待和小心翼翼,隱忍而溫柔的,連壓著他的身體都小心地微微撐起來一點,像是對待脆弱的瓷器一樣。他忍不住想起許許多多和這個人在一起的細節,有生以來,好像還從來沒有一個人,這樣小心翼翼地靠近他、對待他,把他放在心尖上,敏銳地感覺到他最細微的情緒變化。

心臟蔓延出細細密密的酥麻,他一直以為自己是那種情緒波動很小的人,怎樣的心情都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收拾乾淨,然而這一刻,胸口突然湧上一股難以言喻的感動,沈夜熙身體的動作似乎比他所有的言語更能表達他的感情。

耳鬢廝磨,十指相扣。

看上去竟然有幾分妖異。

沈夜熙歎息一樣地低聲說:「你是我的人。」

你是我的——你的犀利、強悍、脆弱、善良、乃至情動時的驚艷,全是我一個人的。

沈夜熙想,柯如悔是對的,姜湖這人太過平靜,說話也好,做事也好,都帶著那麼一股子恰到好處似的刻意,柴米油鹽平平淡淡地和自己相處在同一個屋簷下,說近不近,說遠不遠,總是喜歡把自己的心情捂得緊緊的不讓別人看見,用那種淡淡的目光注視著自己,稍微靠近一點,他就狡猾得躲開。

沈夜熙不知道這種感情已經在自己心裡壓抑了多久,它們橫衝直撞,想要急切地尋找一個突破口,想要點著這個涼涼的人,不顧一切地佔有他,讓他全身上下都留下自己的痕跡。

他甚至害怕,有一天自己會因為太喜歡,而傷害到這個人。

空氣都彷彿帶了旖旎曖昧的氣味,穩重的警隊精英和自持的心理學者,在這個悄無聲息地夜色裡,狠狠地糾纏在一起,像是冥冥中有種力量,從一開始到現在,四季飛掠而過,情愫暗生,而後一發不可收拾。

沈夜熙的手指劃過姜湖的後背,繼續向下,碰到對方身上的火熱,姜湖悶哼一聲,微微揚起脖子,一把撈過沈夜熙的脖子,唇齒交纏,把難以抑制的聲音都壓回到自己的喉嚨裡。沈夜熙手指不停,任他拉著自己,沉迷於對方難得的主動。

忽然,姜湖猛地翻身起來,扣住沈夜熙的肩膀,把他壓向軟軟的床墊,他眼鏡早就摘掉,琉璃似的眼睛注視著對方,不再平靜、不再漠然,起起伏伏著說不出的情緒,那麼美,沈夜熙忍不住呆了。

姜湖一愣:「嗯?」

「夜熙,我怕疼。」

沈夜熙笑了:「不會讓你疼的,功課我都做好幾天了。」

奶奶的沈夜熙,你丫作為一個人民警察,每天都在想什麼呀?!

反正……雖然已經很晚了,可是天亮還早。

第二天姜湖不負眾望地賴床了,沈夜熙醒來的時候,癡迷地看了這個縮著身體靠在自己身上的人一會,忽然意識到,這半個晚上姜湖沒有醒來一次,睡得極沉,好像連翻身都沒翻過一次。

沈夜熙輕輕地推推他,用很噁心的腔調貼著他耳邊說:「寶貝,早晨了。」

姜湖眉頭微皺,揮揮手,沒理他。

這人平時睡得很淺,一點風吹草動都能讓他醒過來,而現在時間已經不早了,樓下賣早點的,趕著上班的,甚至小區的清潔工人都已經開始除草了,喧囂不止,他居然一點都沒感覺到。

沈夜熙撐起自己的身體,把被子往上拉了拉,伸手輕輕地攏過姜湖散落在枕頭上的頭髮,傻乎乎地笑了笑,然後拎過床頭的手機,輕手輕腳地走出房間,打電話給楊曼。

壓低聲音問:「今天局裡有事麼?」

楊曼:「沒事,盛遙剛打電話來請假。」

沈夜熙滿意:「行,交給鄭思齊他們吧,剩下的咱就不管了……嗯,對,我不過去了。」

楊曼樂了,明知故問:「姜醫生呢?」

「他今天不大舒服。」沈夜熙非常正人君子地說。

楊曼奸笑:「你得手了?」

沈夜熙:「嘿嘿嘿嘿。」

楊曼尖叫一聲:「啊!八年抗戰啊,沈夜熙同志你終於堅持到了最後拿下了敵人的堡壘!好樣的!」

沈夜熙:「好說好說。」

楊曼:「好想看現場版嗷!」

沈夜熙回頭往臥室看了一眼,冷笑一聲:「你好想看什麼?」

楊曼噎了片刻,意識到自己忘形了:「不不不,我什麼都沒想看,沈隊你看我純潔的眼睛聽我厚道的聲音!別讓我去掃黃打非組幫忙,那邊晝伏夜出的皮膚都不好了,咱將來嫁不出去咋辦啊是吧?我知道你肯定不忍心的,沈隊你對待同志從來都像春天般的溫暖,以後缺什麼,儘管問我要!帶劇情的不帶劇情的要啥有啥!哈哈哈哈,沒事我先走了,就這樣,拜拜了。」

楊姐,你嫁不出去,絕對是自己抽的……

《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