綿綿的婚禮

陳綿綿很快就注意到了站在門邊的原飛槐和陳謀, 牽著新郎的手朝著這邊走了過來。

陳謀看著眼前身穿禮服的妹妹,心中可以是說是百味雜陳,他看著陳綿綿從一個紮著羊角辮的小女孩,長成了面前這個漂亮的大姑娘,也終於穿上了婚紗,有了一生的依靠。

陳綿綿叫了一聲,哥。

陳謀伸手牽住了原飛槐的手, 然後同他一起上前,走到了陳綿綿的面前,他說:「綿綿, 新婚快樂。」

陳綿綿說:「飛槐哥沒事吧?臉色怎麼那麼難看。」

原飛槐聞言笑了笑,輕輕的說了聲沒事。

陳綿綿的身邊站著的新郎有些侷促,他和陳綿綿一樣, 也叫了一聲哥。

陳謀把目光移到了新郎身上,他離開陳綿綿太久了, 久的兩人之間幾乎出現了斷層, 雖然他從陳綿綿口中大致瞭解了她和這個男人相識相知相愛的經過,可卻還是很難以平靜的心情來面對自己妹妹的丈夫。

於是陳謀只是皺了皺眉, 然後帶著些許不愉快的嗯了一聲。

陳綿綿早知道陳謀在想什麼了,她和陳謀已經有五六年沒見面,再加上失蹤的原飛槐, 她幾都對找到陳謀這件事絕望了。

然而就在陳綿綿死活不肯放棄希望, 幾乎被所有人都委婉著勸說的時候, 陳謀卻回來了, 不但回來了,還是和原飛槐一起回來的。

五年的時間,他的身上沒有任何的變化,時光彷彿已經將他遺忘。

陳綿綿說:「哥,你就別鬧彆扭了,快來,我給你們留了位置……」她邊說,帶著陳謀和原飛槐去了特意給兩人留下的座位。

這張桌子上就坐了五六個人,都是陳綿綿關係最好的朋友親人,其中還有陳謀的好友肖嶸,他已經喝了不少酒,見到陳謀來了,大著嗓門道:「陳謀,你小子不厚道啊!綿綿結婚,你也不來捧場!」

陳謀道:「我自罰三杯。」他說完,就端起杯子一飲而盡,原飛槐坐在他的身邊,並沒有去阻止。

酒有些辣,陳謀喝完後臉上便浮起一層嫣紅,肖嶸見原飛槐的臉色不太好,倒也沒有為難他,只是問陳謀去哪裡了,這麼重要的日子也沒來。

在陳謀失蹤的這段時間裡,肖嶸這個好友也一直在尋找陳謀,然而和陳綿綿一樣,他對此一無所獲,而他甚至還比陳綿綿要悲觀一些,甚至懷疑是不是陳謀惹了什麼仇家,被人綁了去灌了水泥沉了海。

好在這些擔憂都已經過去了,最後陳謀完好無損的回來了。

陳謀把向原飛槐敬的酒全都攔下了,他的酒量其實並不算太好,所以很快就有些微醺。

原飛槐一直微笑著看著喝酒的陳謀,時不時吃些菜,並未有阻止的意思。

肖嶸和這個好友許久沒有聚一聚,趁著今天這個機會自然是不肯放過陳謀,他拉著陳謀繼續划拳喝酒,整個桌子上都洋溢著歡樂的氣氛。

「原飛槐。」突然有個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原飛槐一開始還沒聽出聲音的主人,然而他在轉頭後,卻看到了站在他身後不遠處的穿著西服的男人——陳致翔。

和上次見面時比起來,陳致翔衰老了許多,只比陳謀大個幾歲的他,甚至鬢角已經斑白,任誰恐怕也很難相信,面前這個人不過三十歲。

原飛槐說:「你好。」

陳致翔看向原飛槐的眼神很複雜,但依舊可以清楚的看到裡面含了些恐懼,他說:「原飛槐,放過我吧。」

原飛槐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陳致翔苦笑一聲,他除了苦笑還能做什麼呢。

原飛槐掃了眼身旁被肖嶸拉去喝酒,完全沒有注意到這邊情況的陳謀,才張口輕聲問了句:「如何,你過的好嗎。」

陳致翔聞言呼吸重了重,他現在接管了陳家,事業一路順暢,即便是有些顯老,可追求他的人卻數的數不過來。按理說,他這樣的人已經算得上人生贏家,但他卻無法回答原飛槐的那句話「你過的好嗎」。

在旁人的眼裡,陳致翔已經過的比太多人好了。

陳致翔說:「你為了陳謀,到底做了些什麼。」

原飛槐端起桌上的茶水,輕輕的抿了一口,他的手指摩挲著茶杯,整個人都在透出一種安逸的氣息,然而,他口中說出的話,卻讓人無法同他種氣息聯繫起來,他說:「你記得陳謀的那個同學,陸知洲麼?」

陳致翔瞇了瞇眼,他對這個名字有些印象,但並不深。

原飛槐說:「他暗戀了陳謀十幾年。」他說道這裡,露出不屑的神情,「可惜,陳謀連看都沒看他一眼。」

直到陸知洲死去,陳謀都以為陸知洲喜歡的是他,直到看到了那些被警察翻出來的齷蹉照片,陳謀才知道了真相。

多麼可憐,多麼可悲。

陳致翔看著原飛槐無害的表情,只覺的嘴巴有些干,他道:「這是什麼意思?」

「這是什麼意思,你難道不明白?」原飛槐冷漠的看著陳致翔,就像在看著一隻該死的蟑螂,他之所以不想伸手拍死這只臭蟲,純粹是因為不想讓自己的手沾染上噁心的氣味,他道:「我知道,他有個朋友在販/毒,然後我以陸知洲的名義,給了他朋友一封信。」

話已至此,原飛槐就算不繼續說,陳致翔也該知道後面發生什麼事,他隱約記得陸知洲的下場,反正死的極慘,雖然很快結了案,人卻是永遠都回不來了。

原飛槐道:「你記得在公司裡那個嚼陳謀舌根的同事麼。」

陳致翔覺的自己嘴巴越來越干,於是他忍不住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

原飛槐道:「她啊……拼了命也要嫁給一個不愛她的男人,以為生了孩子,有了家庭就萬事大吉,可惜可惜……」若不是她做出了傷害陳謀的事,她大概會真的得償所願,可惜一步錯步步錯。

原飛槐絕對不會允許這樣的純在,他其實也沒做什麼,就是找了個身經百戰的情場高手,去把那個女人的男人勾了魂。

女人的丈夫不但要和她離婚,甚至讓她在刺激之下,從樓上一躍而下。

陳致翔道:「她做了什麼,你居然這麼過分。」

原飛槐聽到過分這兩個字,卻是笑了,他說:「眾口鑠金,積毀銷骨。」

他不會和陳致翔說,曾經就是這個女人傳出的帶著惡意的流言,成為了壓死了陳謀的最後一根稻草,那個世界的陳謀,也從高樓一躍而下。

原飛槐知道每個世界有每個世界的發展軌跡,有的人會做出不同的選擇,然而他已經習慣了將火星徹徹底底的澆滅,不給它任何燃起的機會。

就像陳綿綿的病一樣,有備無患,總是好的。

陳致翔道:「可是我……什麼都沒做。」

原飛槐冷漠的看著陳致翔,他說:「你是沒做,不代表你沒想,陳致翔,你真的不嫉妒陳謀,沒想過要他的命?」

陳致翔啞然,他的確是嫉妒陳謀,甚至想過要陳謀的命,雖然這種嫉妒,在他自己看來都覺的可笑。

原飛槐道:「我沒像對待陸知洲那樣對你,你不該感謝我麼。」

陳致翔眼裡流露出怨懟的神色。

原飛槐道:「哦……你難道是在怪我,阻止了你的計劃?」

陳致翔沒說話,但光從表情上看來,就知道他咬緊了牙關在控制自己的憤怒。

原飛槐說:「陳綿綿知道嗎?知道你這個哥哥對她的心思,知道你曾經想要殺死她的哥哥,知道你曾經想要奪取她愛人的生命?」

陳致翔道:「你閉嘴!」他的眼睛因為憤怒泛起紅色,幾乎是低吼出了聲。

原飛槐道:「她不知道對吧?沒關係,我會讓她知道的。」

陳致翔看著原飛槐蒼白的臉,很想上前一拳揍到他臉上,可是他卻不敢,直到現在,他都不知道,原飛槐到底是什麼。

是人?是鬼?還是什麼奇怪的東西?否則他怎麼做到在離開的幾年時間裡,依舊干擾著他的計劃,像個幽靈一般無處不在。

陳謀在的時候,陳致翔嫉妒陳謀,當陳謀離開了,那個被嫉妒的對象就變成了陳綿綿的愛人。

陳致翔之前一直礙於血緣關係,沒有對陳綿綿表露出任何愛意,他克制的痛苦,可當陳家老爺子把真相擺在了他的面前,一邊驚恐,一邊卻又在狂喜。

原飛槐滿足極了,他早就知道,死亡從來都不是對一個人最狠毒的懲罰,就這麼要了陳致翔的命是件太過容易的事,而看著陳致翔在嫉妒中煎熬,逐漸的瘋狂,多麼令人享受……

原飛槐見陳致翔一副想要發火卻又不敢的模樣,低笑出聲,他憐憫道:「可憐的傢伙,好好活著吧,你不是,一直祈求活下去麼。」

陳致翔結束了他和原飛槐的對話,他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在原飛槐面前,他的挑釁更像是自取其辱,原飛槐把他看的太透徹,連皮帶骨,全都扒了個一乾二淨。

看著遠去的陳致翔,原飛槐聽到身側的陳謀傳來嘟嘟囔囔的聲音,似乎是在問他和誰說話。

原飛槐的笑意瞬間盈滿了眼眸,他說:「傻瓜,我在幫你……報仇呢。」

《聽說你想打我》